“卡穆·德拉貢？你怎麽在這裏？”
看著揪住格裏恩衣領的那隻恐魔，米婭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一方麵她沒想到副司長的脾氣這麽好，被揪住衣領都不生氣，一方麵則是沒想到德拉貢家族的一家之主會在這裏……嚴格來講這事兒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站在米婭的旁邊，羅炎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卡穆先生。
然而直覺卻告訴他，這位卡穆先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甚至於在暗中注視著他有段時間了。
不出他所料，那隻恐魔放下了格裏恩的衣領，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的麵前，銅鈴大的眼睛直直盯著他的雙眼。
“我的弟弟在你的領地上出了問題，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羅炎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有問伱嗎？”
這句話把卡穆給噎住了。
羅炎確實沒有問過他為什麽在這裏……那句話是一旁的米婭問的。
“少給我裝蒜！”卡穆惱羞成怒地低吼了一聲，向前逼近了一步，氣勢洶洶地繼續說道，“你知道那是什麽，隻有混沌才能幹擾亞空間的通道！我需要一個解釋，為什麽混沌會出現在你的魔王領！”
“答案顯而易見不是嗎？”羅炎慢條斯理地說道，“所有的問題都是在我離開之後，你的弟弟過去之後出現的。”
卡穆·德拉貢危險地眯起了雙眼，壓低了沙啞的聲音。
“你在質疑德拉貢家族的忠誠？”
他多少也猜到了。
競技場的投影提前中斷可能與混沌有關。
“那麽你呢？在質疑魔神陛下的選擇？”
羅炎麵不改色地看著他，繼續說道。
“就連尊敬且無所不能的魔神陛下都沒有質疑過我的忠誠，什麽時候輪到德拉貢家族來質疑了。”
卡穆神色一滯，略微窘迫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羅炎不退反進，向前逼近了一步，盯著卡穆·德拉貢的眼睛，“讓我來猜猜好了……整個地獄最關心弟弟的卡穆·德拉貢先生沒有在決鬥開始之前勸阻你那愚蠢的弟弟，反而將自己的城堡和親衛隊都借給了他，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這是德拉貢家族內部事務，我沒有義務向你解釋！”卡穆·德拉貢惱火地低吼了一聲，卻沒意識到話題的主動權已經落在了麵前這個男人的手上。
羅炎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
“確實，你沒有義務向我解釋，但恐怕你得向真理部解釋一下了。”
卡穆怒氣衝衝的盯著他。
“你什麽意思！”
“雷鳴郡的迷宮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偏偏在我離開之後、你的地獄之炎重步兵團抵達的時候出了問題，我很難不懷疑這是你故意做的局。”
卡穆怒道：“你這是汙蔑！”
“汙蔑？我更願意稱之為合理的懷疑，”羅炎看著怒氣衝衝的卡穆，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是唯一的受益者。”
“確實，”整理衣領的格裏恩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點頭，“發生這樣的事情，對我們的魔王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他根本沒必要耍這種小聰明就能取勝，我相信那天晚上在競技場的所有觀眾都能證明這一點……昨晚的那場戰鬥可以說是壓倒性的勝利，我當時也在競技場觀戰，簡直是精彩極了。”
“謝謝你評價。”羅炎笑著向格裏恩點了下頭，接著看向瞪大眼睛的卡穆繼續說道，“就如格裏恩司長所說的，我完全沒必要為了區區一場決鬥，在自己的領地上籌備一場連我自己都掌控不了火勢的混亂。”
格裏恩笑眯眯地接過了羅炎的話頭，順著他的意思繼續說道。
“隻有處於劣勢的選手才需要出其不意的手段，但我想希諾·德拉貢先生未必覺得自己會處於劣勢，畢竟我看他還是挺自信的。”
“所以隻有一種解釋了，”看著瞪大眼睛的卡穆，羅炎燦爛的笑容中漸漸帶著一絲圖窮匕見的寒意，繼續說道，“為了確保自己的弟弟一定能獲勝，卡穆先生為他準備了兩張底牌。”
“這是你們的決鬥！和我有什麽關係！？”卡穆有些慌了。
雖然完全沒這回事兒，但羅炎說的太有底氣且有理有據，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兒。
地獄之炎雖然是他訓練的親衛，但德拉貢家族畢竟不是他一個人有話語權，萬一有哪個老不死的東西將這張牌塞到他弟弟手上他也未必會知道。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地獄社會不同於地表人類社會，高階惡魔大多活的很久，許多勢力龐大的家族雖然族長退位了，但並不會立刻死去，甚至依然在暗中發揮著餘威。
隻有極少數類似於科林家族的長生種家族建立了元老院製度，在家族內部的事務中進一步劃定了權力的邊界。
然而德拉貢家族顯然並不屬於這種。
“既然這是我們的決鬥，和你沒關係，那你出現在這裏做什麽？”羅炎一句話將卡穆給堵了回去，從容不迫地繼續說道。
“顯然決鬥的結果與你的利益緊密相關，甚至不排除是你在背後慫恿。”
“我也是這麽想的。”
看著百口莫辯的卡穆，格裏恩有理有據地分析說道。
“……如果自己的弟弟贏了，德拉貢家族就能順勢要求羅炎先生履行約定，將大墓地讓給德拉貢家族。而如果不小心出了意外，那就將髒水潑到我們的魔王身上……比如混沌，就是一張不錯的底牌。”
說到這兒的時候，格裏恩故意停頓了兩秒鍾，向卡穆投去驚訝的視線。
“卡穆·德拉貢先生……雖然我想說這其中也許有什麽誤會，但可能你真的需要和真理部的人解釋一下。”
顯然這位副司長先生並不是真的脾氣好或者不記仇，隻是比較雞賊，隻在順風局的時候出手。
看著一唱一和的倆個家夥，卡穆·德拉貢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
看著這隻壓抑在暴走邊緣的恐魔，羅炎心中卻是絲毫不慌。雖然他隻有白銀級，但這裏是魔都。
也許是想到一塊去了，這家夥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在這裏發作，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看著轉身離開的卡穆·德拉貢，一直屏住呼吸沒有說話的米婭悄悄戳了戳羅炎的胳膊，小聲說道。
“所以……你的大墓地那邊的情況，真的是德拉貢家族弄出來的？那個……混沌？”
聽羅炎分析了那麽半天，她都被說服了！
“隻是推測而已，畢竟我們暫時沒有證據。”羅炎輕輕聳了聳肩膀。
“沒錯，隻是我們合理的推測……好了，礙事兒的家夥終於走了，我們該討論嚴肅的問題了。”
格裏恩咳嗽一聲看向兩位，換上嚴肅的表情繼續說道。
“現在該怎麽辦？”
就算把屎盆子扣在了希諾·德拉貢的頭上，也改變不了大墓地此刻正麵臨混沌威脅的現狀。
由於亞空間信道遭到混沌的幹擾，此刻魔王管理司對那邊的情報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啥也搞不清楚。就連遭遇混沌入侵，也隻是根據經驗做出的推斷，究竟是不是都還有待觀察。
其實這也是難免，畢竟大墓地距離地獄實在太遠了，平時基本上也都靠羅炎自己匯報。
現在羅炎本人就在魔都，魔都可不就兩眼一抹黑了麽？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也是魔王管理司不樂意魔王請假回魔都的原因之一。
其實羅炎對於魔王領發生的事情倒不是一無所知，畢竟他的天災係統並不是基於亞空間的原理，自然也不會受到幹擾。
不過他總不能把玩家的事情講出來，那樣的話就會牽扯到神格，進而又牽扯出來一係列的問題。
於是他也隻能裝作並不了解自己領地的情況，首先問起了最關心的問題。
“傳送陣還能用嗎？”
格裏恩搖了搖頭。
“大墓地的顯然是用不了了，混沌入侵產生的腐蝕對亞空間的幹擾往往會影響幾十乃至百公裏。”
羅炎思索，片刻說道。
“如果強行使用會怎麽樣？”
格裏恩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說道。
“我勸你最好別想，有一定的概率會被強行拉到混沌之門的另一邊，而且距離汙染源越近越有可能。”
沒人知道混沌之門的那邊是什麽。
曾經有人進去過，但平安回來的卻寥寥無幾。
有人聲稱看見了巨大的太陽，有人說看見了破碎的月亮，有的人說那裏無法呼吸，有人說那裏的空氣中流淌著致幻的香蜜。
還有的人在那裏遇到了成千上萬饑腸轆轆的蟲群，亦或者是奇形怪狀的變異生物……
一部分學者猜測，那些都是被混沌徹底征服的、已經死去的世界。
總之那不是什麽好地方。
說到這兒的時候，格裏恩停頓了片刻，神色嚴肅地繼續說道。
“如果你一定要在這時候回去的話，我們隻能將你送到最近的傳送陣。”
羅炎立刻問道。
“那是哪裏？”
格裏恩答道。
“碎岩峰，萬仞山脈的一支，大概在雷鳴郡的東北邊。那裏有一個叫‘災厄堡’的地方，是地獄矮人的地盤。地獄並不直接統治那裏，但當地的地獄矮人信奉巴耶力大人，而我們尊敬的巴耶力大人也曾在那裏降下過神跡。”
羅炎若有所思說道。
“也就是說，是我們的附庸？”格裏恩點了下頭。
“沒錯，不過我們的附庸素來比較滑頭，所以你最好不要太指望他們能幫上你的忙，情況不妙他們跑的比任何人都快……當然了，話是這麽說，找他們借個道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對於這件事情，羅炎一點也不意外。
給地獄幹活的大多都是這種家夥，甚至就連站在他麵前的格裏恩副司長自己都是，更別說其他人了。
“了解了。”
“怎麽說？要過去嗎？我可以給你安排向導。”格裏恩看著羅炎，那寫滿期盼的眼神就差沒替他答應下來了。
混沌的危機發生在遠離地獄的漩渦海東北岸，對於隔著一整個漩渦海+浩瀚洋的地獄來說其實也沒那麽致命。
很明顯格裏恩真正在乎的其實不是大墓地，而是不希望那邊的魔王領在自己給魔王批了假條的節骨眼上出問題。
那是要擔責任的！
米婭伸手捏住了羅炎的衣袖，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小聲說道。
“你真的要這麽早回去嗎？我倒不是擔心你……隻是覺得先派個人過去看看會不會更穩妥一些？”
“派誰去呢？”羅炎笑了笑說道。
“我幫你想辦法！”米婭認真說道。
這家夥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實力已經提升到白銀級了，仍然將自己當做是青銅魔王在照顧。
不過這也難免。
白銀級的魅魔顯然不如鑽石級的魅魔洞察力敏銳。
羅炎莞爾一笑說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碎岩峰距離大墓地可不算很近，等我們派過去打探情況的人回來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格裏恩立刻接上他的話說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順便問一下黃花菜是什麽？雷鳴郡的特產嗎？”
米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而格裏恩卻是裝作沒有看見。
羅炎笑著說道。
“一種食物，這不是重點。”
說到這兒的時候，羅炎停頓了片刻，看著格裏恩繼續說道。
“我的假期還剩下幾天，我打算用剩下的時間準備一下……對了，我的部下還在這裏，他們方便和我一起回去嗎？”
啟動傳送陣需要傳送陣的兩端同時支付魔晶，或者用施法者預備。而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碎岩峰的地獄矮人畢竟隻是魔神陛下的附庸，羅炎不確定那些人是否願意替自己墊付傳送成本。
聽完羅炎的顧慮之後，格裏恩立刻大方地說道。
“這都是小問題，哥布林的傳送成本約等於等重量的貨物，便宜的很！大不了過去的時候你帶一些魔晶，到了地方給他們補上。”
以防萬一羅炎多問了一句。
“這些魔晶不需要我自己準備吧？”
“哈哈，那怎麽能讓你花錢！交給我就行了。”
其實原本傳送陣的開銷是由魔王自己負責的，然而現在畢竟是特殊情況，自然不能用平時的辦法來對待。
格裏恩最怕的就是羅炎在這兒繼續呆下去，於是二話不說將這筆開支獨自包攬了下來。
反正花的也不是他自己的錢，是內務部的經費。
確定了返程計劃以及應對混沌的對策，時間差不多到了傍晚，魔王管理司也到了下班的時候。
正好米婭在這裏，羅炎又蹭了她的車。
總感覺自己請假回家的這些天，一多半的時間都是在帕德裏奇家的馬車上度過的。
望著那匹已經眼熟自己的飛馬，羅炎心中不禁想著。
要不買一輛自己的？
這個念頭在羅炎腦海中隻是一閃而逝，並沒有停留太久。
因為他很快便想到，自己回魔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得借宿在傑弗裏教士的神殿。
雖然神殿裏的教士、侍僧以及孩子們都挺喜歡他的，但他好歹也是個成年人了，總蹭吃蹭喝蹭住實在不像話，還容易讓人誤會他是個吃軟飯的。
這可不行。
自己好歹也是魔王！
不說像德拉貢家族那樣排場闊氣的城堡，一棟帶陽台的小洋樓總歸還是得有的吧？
就在羅炎思索著要不要在魔都買套房的時候，胳膊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他側過臉看去，隻見坐在旁邊的米婭正氣鼓鼓的盯著他，神色不善的齜牙咧嘴道。
“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羅炎懵了一下。
你說話了嗎？
“抱歉……我剛才在想回去之後的事情，”羅炎不好意思笑了笑，略帶歉意地說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可以重複一下嗎？”
雖然心中生氣，但看在羅炎是在考慮正事兒的份上，米婭也就沒有和他計較了。
“我剛才在說，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羅炎本想說沒有，但想到之前與混沌交戰時人手不足的窘迫，立刻改變主意道。
“那就……麻煩幫我物色一些雇傭兵吧。”
“傭兵？”米婭微微愣了下，意外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麽突然想到請雇傭兵了？”
羅炎笑著說道。
“我剛才在想，反正這次回去用的是魔王管理司的魔晶，不如幹脆多帶點人手。正好到時候要從碎岩峰過境，多帶點人，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米婭摸著下巴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行吧，我幫你留意一下……不過事先說好哈，魔都附近的傭兵團不多，這麽短的時間未必能找到。”
地獄的雇傭兵主要集中在前線以及各個附庸的邊境上，魔都這兒主要是奴隸資源比較豐富，買回去了需要自己調教一下。
羅炎笑著說道。
“嗯，麻煩了！盡力去找就可以了，找不到也沒關係。”
看著一臉鄭重道謝的羅炎，米婭的臉頰微微發燙，不自覺地悄悄挪開了視線，食指繞著發尖。
“也不用這麽正式的和我道謝……況且我，我好歹也是你的管理者，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馬車很快到了目的地。
告別了依依不舍的米婭，羅炎回到了神殿中，如往常一樣陪著傑弗裏教士待了一會兒，等到晚餐的時間和神殿裏的大夥兒們一起禱告，一起用餐，然後在後院裏玩起了捉迷藏……
這兒的孩子們太寂寞了，侍僧們從來不陪他們玩，也隻有羅炎這位魔王比較好說話了。
說到這兒還有一段小插曲，期間真理部的人來了一趟，聽悠悠說似乎是詢問自己的情況。
傑弗裏教士和那個不苟言笑的裁判官聊了幾句，回答了一些問題之後，便將後者打發走了。
找到正在“扮演魔王抓人”的羅炎，傑弗裏教士驚訝的說道。
“你的領地出現了混沌的腐蝕？”
羅炎無奈地攤了下手。
“實不相瞞，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詭譎之霧諾維爾，他之前向魔王管理司匯報過，但並沒有告訴其他人。
真理部的人要是感興趣，應該會在檔案中看到。
傑弗裏教士點點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那你可得小心了，混沌可能盯上你了。”
羅炎灑脫地笑了笑說道。
“盯上就盯上吧，盯上我的人多的去了。”
他沒有告訴傑弗裏教士。
其實在更早之前，他還獲得過龍神的祝福。
這也是他不稀罕血族的初擁的原因之一。
陪著神殿裏的孩子們瘋玩到了晚上，羅炎去澡堂衝了個涼，隨後平躺在床上進入了官網。
早在下午的時候，已經有玩家報告在B5層遭遇了BUG，疑似卡進了還沒有建好的副本裏。
就在羅炎打算瞧瞧他們都遇到了什麽麻煩的時候，一行熟悉的ID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葉知秋：“兄弟們！！！”
一葉知秋：“這遊戲簡直屌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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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楪祈°”的盟主打賞！！！感冒終於快好了……話說我發現，噴嚏打多了居然會屁股疼，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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