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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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3/3

    趙毅:“哎喲,這麽聽起來,我還真不容易,如果沒有你這個一直被注視的在我麵前站著,我應該才是最特殊後勁最大的那一個。”

    李追遠: “偏題了。”

    趙毅:“不偏題,姓李的,這九江,你還是先別去了吧,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回家好好再調查一下。

    不是舍不得寶庫和祖墳裏的那點東西,是我不想害了你。”

    龍王死後,其過往事跡和生前信念,可化為靈,飄蕩於山川河澤之間。

    之前趙毅的拜祭,理論上本不該出現先祖顯靈,可卻真顯了。

    那就指向了一個可能:先祖的靈,能夠重新凝聚,趙毅曾用掉的那次缺口以及機會,被補上去了。

    也就是說,九江趙家,在背地裏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讓趙無恙??還活著!

    李追遠:“這對龍王而言,是一種恥辱。”

    以趙無恙曾展現出的胸襟氣魄來看,他的驕傲,決不允許他做出苟活於世的選擇,他應該像虞家那位虞天南一樣,在生命的盡頭,做最後一次燃燒,以鎮封一頭可怕邪祟,為自己的人生畫上句號。

    趙毅:“這肯定不是先祖的選擇,隻能是不肖子孫??”

    如果九江趙將趙無恙以另一種特殊方式維係著,那這麽

    多年來,九江趙的詭相發展,就完全可以解釋清楚了。

    包括當九江趙再次好不容易誕生出有可爭龍王之相的天才,而這天才生來被天妒,也說得通了。

    天道,一直在厭棄趙家。

    趙毅:“等我回去,做一下最後的確認。”

    李追遠:“你有什麽辦法,去做那最後確認?”

    趙毅:“努力想想,總會有辦法的。”

    李追遠:“我這裏,有個方法。”

    趙毅: “什麽方法?”

    李追遠:“可以讓江水流過去,如果江水能流得通,那就可以篤定,趙無恙確實還在趙家。”

    趙毅:“江水?流過去?字我都認識,但話我怎麽聽不明白?”

    李追遠: “我們的上一浪,不就是菩薩推動的麽?”

    趙毅: “然後,你就學會了?”

    李追遠搖搖頭: “我哪可能有菩薩那種威能,但大而化小,繁而求簡,就算我們沒能力去親自推動江水,但可以提前挖好水渠,看看江水會不會自己順著我們挖好的路徑,流過去。”

    趙毅一臉驚訝,指了指頭頂,不敢置信道:“姓李的,你和那位的關係,好到那種地步了麽?”

    天道不是看你不順眼麽,這哪裏是不順眼的樣子?

    李追遠:“在目標一致的前提下,是有概率產生合作的,我和你說過,刀,也該有自己的意誌。”

    趙毅:“可是我們才剛剛結束一浪,還遠沒到下一浪開始的時間。”

    李追遠: “當你的刀不想休息,且主動飄起來想去砍你所厭惡的一個人時,難道你還會強製這把刀休息麽?”

    趙毅:“真的會有概率成功麽?”

    李追遠: “我以前成功過。”

    趙毅: “為什麽沒聽你說過?”

    李追遠正欲張口。

    趙毅:“哈哈哈,是我沒問!”

    李追遠:“其實,還有一條,你剛剛沒說,這亦是一個有力佐證。”

    趙毅: “狗懶子?”

    李追遠:“嗯,大帝不是小氣的人,他的氣急敗壞都是故意表現出來的。

    可大帝鎮自己,鎮萬鬼,鎮酆都,鎮菩薩,甚至還留下陰萌,在我身上綁上一條線,以備未來鎮我。

    這足可見,大帝對功德的渴望。

    如果他並未對那對狗懶子生氣,那祂對你趙家‘闔族侯封’真實目的又是什麽呢?”

    趙毅:“應該是大帝看出來了,我趙家受天道厭棄,甚至,大帝可能早就看出了本質,祂的‘闔族侯封’,本質上是為了‘替天行道’,以賺取大功德。”

    李追遠:“嗯,以結果逆推條件的話,確實很合理。而且,隻有趙無恙還存在於趙家,才值得大帝特意留下這一手。”

    大哥大在此時響起,李追遠走過去接了電話。

    “喂,小遠哥,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邊翻書和一邊吃蘋果的聲音。

    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充滿親切關懷的喊聲:

    “彬彬啊,晚上你叔叔給你熬魚湯補補腦子,瞧你這看書學習勁頭,可得注意營養,你還年輕,可不能虧了身子。”

    “好的,媽,替我謝謝爸。”

    “哎喲,嗬嗬嗬嗬嗬!”

    這聲“媽”喊得,讓周雲雲的母親開心得笑出了打鳴。

    譚文彬拿著大哥大,繼續匯報:

    “小遠哥,你讓我問的事有結果了,我爸剛給我回了電話。

    可真巧了不是,我爸這次沒能和我媽一起去常州旅遊,就是被手頭的一個案子給忙住了。

    上周一夥人搶劫了金店,頭目身份有了眉目,戶口所在地是九江,現在我爸那邊正和九江警方成立聯合辦案組,要去九江布控,看看能不能把那頭目抓到。”

    “彬彬哥,你讓叔叔把……”

    “我爸已經傳真了,我待會兒去派出所去取了帶回來。”

    一聽自己兒子打電話詢問案情,譚雲龍同誌都不需要譚文彬提,自己就說馬上把卷宗傳真過去。

    一方麵是,譚雲龍原本的規矩就是不太喜歡守規矩。

    另外就是,他兒子在這方麵,多次用實際結果證明,是能幫助到破案的。

    對無神論者而言,如果拜神能確保完成所需目標,那拜神本身就具備了科學性。

    “嗯。”

    “另外還有,我跟我爸說了,如果我們看到犯罪頭目,肯定會第一時間報警,畢竟配合警方辦案是每個公民的基本義

    務,我還跟我爸重申了一下警民魚水情。”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但以前的習慣仍在,譚文彬主動地把一套完整動作給做完了。

    把話筒對麵的譚雲龍聽得一愣一愣的。

    現在開會時,領導的發言,都沒自己兒子這般充斥著官話套話。

    不過,譚雲龍在兒子發完言後,也做了回應。

    以一種過去自己接受電視台采訪的方式,很正式,也很場麵。

    總之,掛斷電話後,父子倆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病。

    “小遠哥,我馬上回來。”

    “彬彬哥,不用著急,你吃了晚飯再回來。”

    “明白。”

    譚文彬掛斷了電話,用牙簽插起一塊蘋果放入嘴裏,同時筆在書上不斷劃動。

    這感覺,怎麽似曾相識?

    “難道是,小遠哥又在挖渠了?”

    ……

    李追遠將大哥大放下來,對趙毅道:“第一條水渠,已經挖出來了。”

    趙毅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個小本子,卻沒筆。

    他本能意識到,此時自己正經曆的,非常緊要,一旦自己吃透,將讓自己以後的走江事半功倍。

    在用指甲劃破手指前,趙毅停住了,馬上跑到露台邊,對下麵喊道:“阿友,你給我丟隻筆上來。”

    林書友坐在壩子邊的燈泡下正在寫題,抬頭看向趙毅,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筆。

    “你放心,你彬哥不在學習,他在丈母娘家幫忙挑糞呢!”

    林書友將手中的筆丟了上去,同時回應道:

    “三隻眼,你在騙我!”

    接過筆後,趙毅剛轉身,就看見李追遠也走到了這裏。

    李追遠:“火盆裏的東西,已經燒幹淨了。”

    趙毅:“我現在覺得,這東西廣撒江湖似乎更好些。”

    李追遠:“今日占卜出的卦象,‘此行當去,大吉’,可視為第二條水渠。”

    “保險起見,應該湊到三條是吧?”

    “嗯,三條是最基本的。”

    “那我請你去我家做客,算不算一條?”

    “你是江上的人,江上人的因果,做不得數。”

    “那怎麽辦,現在從哪裏去湊這第三條?”

    “有辦法的。”

    “小遠哥,你說,什麽辦法。”

    “你二次點燈,下江上岸吧。”

    ……

    李菊香騎著三輪車,將自己母親載到了四安鎮,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後,顧不得自己攙扶,母親就自己下了車,跑進了裏麵。

    劉金霞幼年父母雙亡,曾跟著叔叔生活過一段時間,後

    來也是由這個叔叔張羅做主,把她從四安鎮嫁到了石南鎮思源村。

    婚後男人走了,劉金霞一個人帶著女兒日子艱難時,也曾求到過這叔叔這裏,因為她爸媽留下的房子和地,最後都劃歸到了叔叔名下。

    叔叔沒幫忙,一毛不拔,還把她罵出去,說她不要臉,嫁出去的閨女還有臉回來要娘家的地。

    後來叔叔的兒子,也就是劉金霞的堂弟,也是當爺爺的人了,卻犯了混,和人家爭水渠誰先灌溉時,吵架動了手,拿鋤頭給人腦袋開了瓢,砸成了植物人。

    叔叔腆著臉,來劉金霞家裏借錢賠償,被劉金霞拿大撈勺從自家瓷缸裏舀出糞水,潑了一身。

    沒錢賠償的堂弟,就這麽進去坐牢了,去年剛放出來。

    兩家人,其實早就不來往了,也不對外宣稱有這麽一門子親戚。

    但在張嬸那裏接了電話,得知自己這個叔叔人快不行了,想要見見自己時,劉金霞還是牌都不打了,立刻趕到了四安鎮。

    過往的恩怨,並沒放下,當初的心結,也沒解開。

    劉金霞之所以來,是因為她到這個歲數了,自己頭頂上血緣關係近的親屬長輩,就這一個了。

    與其說她是來見這個叔叔最後一麵的,不如說是來對自己的人生段落告別。

    “霞姐來了。”去年才從牢裏放出來的堂弟,對劉金霞笑了笑,臉上不見曾經的混不吝,反而很是局促,牢裏的改造,對他影響很大。

    “嗯。”

    劉金霞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客廳裏,幾個家裏的女人已經在裁剪起了白布黑紗,這是在提前做治喪的準備了,省得人走了後再手忙腳亂。

    劉金霞走進小房間,裏頭中藥味和老人味很重,還夾雜著一股死人味。

    躺在床上的叔叔,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

    他看見劉金霞來了,艱難地抬起手,嘴裏含糊地說道:

    “霞侯,小霞侯,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啊……”

    劉金霞沒有感動,人之將死其言不一定善,隻是以前放不下和舍不得的,現在都沒意義了,就能說出點好聽的話了。

    往床邊一坐,劉金霞看著叔叔,她想到了自己早已過世的爸媽,也想到了自己這一路走來的不易。

    想著想著,還真動情了,眼眶泛紅,她心酸的是自個兒,和這即將離世的叔叔沒半點關係。

    不過,叔侄女倆,至少此刻在外人看來,倒算是冰釋前嫌了。

    隻是,叔叔接下來的話,讓劉金霞睜大了眼睛。

    “小霞侯啊,你其實不是你爸媽親生的……”

    劉金霞又氣又急,幾乎尖聲喊道:“你都快死了還在這裏放屁,那你說啊,我是哪裏來的,你說啊!”

    “小霞侯,你是被人販子,從九江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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