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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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2/3

    小老頭拿著短劍往回走,走到祖宅門口,想推門而入時,卻發現這門,推不動了。

    “這……”

    小老頭再次發力,門卻依舊紋絲不動。

    吸了口氣,小老頭以掌力推門。

    “轟!”

    小老頭整個人倒飛出去, “噗通”一聲落地,喉嚨裏更是泛起一股腥甜。

    燈籠上掛著的門牌,也在此時摔落在地,裂成兩半,這是可以調動祖宅內陣法的器物。

    小老頭,進不去了。

    因為門鎖,被換了。

    ……

    自家祖宅的陣法,自然難不住自家百年來最耀眼的天才。

    更別提,趙毅早就開始對自家陣法的研究,更是曾將其裝訂成冊,當禮物送給過人。

    但凡有難點,他自己搞不定的話,也會拉著那位一起琢磨,借一借那位的腦子。

    這會兒,他所需的,僅僅是一段不被打擾的時間。

    趙毅將希望寄托在了“趙山安”身上。

    敢替換族長且一人走江的家夥,肯定很能打。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趙毅完成了陣法修改時,門外頭,居然還在打著。

    一時間,連趙毅都不清楚,到底是那位太強了,還是自家長老太弱。

    指尖撥弄門閂,讓其落下。

    趙毅麵露微笑。

    姓李的,原來偷偷換鎖,這麽有趣。

    趙毅轉身,一個人穿行在祖宅裏。

    祖宅的格局與外宅一模一樣,區別在於,這裏隻住了五位長老。

    沒有下人,寂靜如墳。

    而真正的墳,在祖宅的後花園,那裏四季花草豐盛,底下埋著很多口棺材。

    斜對角,是祖宅庫房。

    這裏,當然不用存儲什麽生活物資,因此那裏就是趙家的寶庫。

    趙毅曾提醒過李追遠,寶庫裏藏有一尊老不死的,靠著裏麵的一件寶物續命存活。

    來到廳堂大院,這裏上首台階上擺著五張太師椅,下置蒲團。

    太師椅上坐著三位長老,空餘兩座。

    空著的那倆位置,就是大長老與二長老的。

    趙毅站在那裏,看向在座的這三位長老。

    他們全都穿著趙家傳統偏藍色的服飾,威嚴雍容。

    不過他們都閉著眼,陷入沉睡。

    以往祭祖來到這裏時,五位長老都會坐在那兒,但真正睜眼舉行儀式的,隻有二長老。

    也就是說,在這座祖宅裏,隻有二長老能夠自由活動。

    這並非意味著其他長老都已經死了或者出了什麽問題,而是不值得。

    趙毅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時,他就通過生死門縫看見,二長老身上生機滿滿,如有活水不斷灌入,而其餘四位長老,身上生機基本枯竭,這其中又以大長老為甚。

    當初的趙毅還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後來,他明白了,這是在榨取最後一點生機,盡可能久地在人世間苟活。

    而等自己生機徹底榨幹後,又會被安排進棺材,換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

    若是沒人去喚醒,除非這三位長老自發性醒來,否則他們與外界幾乎是隔絕的。

    他們不知道今天是祭祖的日子,之所以會從各自房間裏出現在這兒,也是因為二長老的搬運。

    按照正常的浪花流程走,這時候,應該是被替換的族長帶著四房,跪在蒲團上,向在座的長老們磕頭行禮。

    隻是,他們這一浪的目的是要殺大長老,可偏偏大長老並不坐在這兒。

    趙毅猜測,應該是大長老快到極限,隨時準備躺入棺材,不適合在此時被搬出來。

    此時,這三位長老是安靜的,也是無害的。

    除非你在他們麵前流露出殺意。

    殺機好隱藏,殺意卻很難。

    趙毅沒有殺意。

    他目光清澈,眼裏隻有對趙家的忠誠。

    仰慕先祖、推崇祖訓。

    當初在南通,麵對牌位叩首時,先祖顯靈, 卜卦大吉。

    當先祖都站在他這邊時,整個趙家上上下下,誰都沒資格質疑他對趙家的態度。

    所以,又怎麽可能會有殺意呢?他隻是在打掃屋子。

    趙毅將雙手置於袖口,等再抽出來時,十指間夾著密密麻麻的銀針。

    他走到五長老身後,將銀針一根一根地刺入五長老的頭部。

    刺入完畢後,趙毅又站到四長老身後,依葫蘆畫瓢。

    接下來,是三長老。

    場麵,看起來很滲人,這種行為,分明是在虐老。

    趙毅則一直很平靜,手都不抖一下,淡然得像是在給三位長老上妝。

    上次體驗過黑皮書秘術後,趙毅深受震撼。

    在他眼裏,那本秘術,幾乎是一切傀儡術的最終升華,可惜,那屬於禁忌。

    趙毅不可能去學和再用那個,但這並不妨礙他在認知上進行揣摩,將自己的傀儡術提升至一個新層次。

    搞定。

    趙毅看著身上被紮滿針的三位長老,目光柔和。

    他猜測,二長老之所以不用沉睡,可能和其選擇有關,大概率,二長老接下來,將沒有躺入棺材繼續苟存於世的資格。

    但問題出現了,那股源源不斷匯入二長老體內的生機,又出自哪裏?

    趙毅心中隱約有一個猜想。

    離開這處大院,趙毅走到庫房前。

    庫房門口擺著兩排石獅子。

    趙毅雙手交叉,不斷結印,石獅子的眼睛交替閃爍,伴隨著兩側白色氣浪噴出,禁製被暫時解除,庫房的大門也被開啟。

    饒是如此,進去時依舊得不斷按照特定方位行進,裏麵的陣法禁製太多,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關閉。

    庫房內部空間比外麵看起來要大得多,趙毅行進時,能看見堆放著的很多好東西。

    姓李的要是進來了,怕是得開心地拍著手蹦起來吧?

    雖然,趙毅很努力了,卻也無法想象出姓李的做這種動作的畫麵。

    但,這並不影響趙毅先嘴角露出笑容。

    他現在能感應到二房的轎子,還停在那個岔路口位置。

    這意味著,姓李的正在幫他攔人。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他很清楚,以姓李的性格,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肯定有往日的情分在裏麵。

    一個人願意把自己缺的東西給你,分量就顯得更重。

    在那之前,趙毅所想的最好局麵是??姓李的會袖手旁觀。

    其實,正常來說,姓李的應該幫那夥人,一窩蜂如潮水般而上,將趙家祖宅打開,在混亂中去攫取更大利益。

    “姓李的,你說我要是不回報你,會不會加重你的病情?”

    頓了頓,

    趙毅又在心裏道:

    “還真想看你推演失敗,被辜負後的表情。”

    走到庫房最深處,呈現在趙毅麵前的,是一張長條形的冰台,冰台上擺放著一盞燈。

    這盞燈,是先祖趙無恙當年走江時所點的燈。

    在趙家,這盞燈不僅具有最高的精神屬性,同時因其與先祖因果綁定最為深刻,更是被浸染上了一種玄奧。

    一件器物的價值,除了看其材料、鍛造外,還得看它曾被誰使用過。

    趙毅盯著這盞燈的同時,冰層的表麵開始逐漸映出一張人臉。

    這張臉雖掛滿冰霜,卻仍保留著一份鮮活。

    像是一條……被冰凍的帶魚。

    唉,應該是在南通時,紅燒帶魚吃多了吧。

    趙毅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以這種惡意,在心底去形容這位自己很多代之前的先人。

    但他就是控製不住這種想法。

    死倒、邪祟,他見得多了,形象再差再汙濁,他都不會覺得惡心。

    可偏偏,當這樣的東西姓趙時,那股排斥感就沒來由地瘋狂湧現。

    即使是像這樣般沒有尊嚴沒有自我地活著,他們依舊不願意死去。

    趙毅俯身拜了下去。

    背部的皮膚因為這個大幅度動作,線頭崩開。

    人臉緩緩睜開眼,先看向趙毅,然後眼眸向上翻去,看向那盞燈。

    他沒有意識,或者說,意識還處於沉睡中,隻保留著最基礎的本能。

    誰來看這盞燈,他就會睜眼。

    他怕這盞燈被偷走。

    真像是一條??護食兒的狗。

    趙毅伸手,想要去觸碰這盞燈。

    下方人臉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

    趙毅的手,在觸碰到這盞燈的前一刻,停了下來。

    下方的那雙眼睛,也睜到最大。

    趙毅目露思索,指尖劃動,以指甲在燈盞前的冰麵上,留下一行生辰八字。

    寫完後,趙毅收回手,轉身,向外走去,離開了這裏。

    冰層裏的眼睛漸漸閉起,那張臉,也緩緩斂去。

    走出寶庫,趙毅來到了後院。

    大長老在祖宅裏的地位,是超然的,其所住的院子,在外宅該由族長住。

    行至院內,走入廳堂,趙毅伸手拿起一竿燈籠,輕輕一甩,燈籠點燃,亮的是紅光。

    提著燈籠,向臥房走去。

    床就在前麵,可你一直在走,卻走不過去,周圍的陳設也在漸漸被黑暗吞沒。

    燈籠的紅光,先被壓製為暗紅,再慢慢被分食,到最後……徹底熄滅。

    趙毅也在此時停下腳步,他蹲了下來,這個動作,讓他全身傳出“啪啪”的聲響,本與皮膚融合在一起的衣服,也開始大麵積撕裂。

    手指,摸到了一個拉環,趙毅將其抓住,向上提起。

    “哢嚓……”

    下方,出現了一個蓋口,原本熄滅的燈籠,複現光亮。

    像是一座墓,被從上方打開了盜洞。

    趙毅看見了下方椅子上,坐著的老人,以及老人身旁擺放著的那口棺材。

    還未下去,僅僅是將蓋子打開,一股濃鬱嗆人的黴烘味就撲鼻而來。

    就算是一百個彌留之際等死的老人,被安置在這裏,都匯聚不出這種味道。

    趙毅縱身,跳了下去。

    很高,落地時趙毅也不得不壓低了重心,等其再站直身子時,臉上也出現了一道裂痕,自眉心起,沿著鼻子,一路順延到下顎。

    趙毅嚐試用手指捏住臉上裂縫,想將它們捏合回去,可惜,自己的臉到底不是橡皮泥。

    沒辦法,隻能以這種不合禮數的模樣看向自家大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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