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回去後就讓人印成冊,然後送給一些精通算術機關的人。
他們天黑之後離開,到後半夜就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王璁他們的船。
潘筠嘴角一翹,正要降下三寶鼎,就見天際一團爆燃,火光衝天。
潘筠動作一頓,薛韶也看到了,心中一緊,道:“那是哪兒?”
海圖在潘筠大腦中展開,她臉色微沉,道:“是琉球邊沿。”
薛韶道:“琉球是大明藩屬國,和倭國不一樣,它與大明關係緊密,其王冊立和朝鮮王一樣,都需經過大明同意,去看看。”
潘筠當即飛馳而出,三寶鼎從兩條海船上空飛過時,潘筠彈指一射,一顆蜜丸彈射而出,噗一聲穿透窗戶,錚的一聲紮在一根木柱上。
睡夢中的王璁猛地睜開眼睛,翻身而下,先是小心翼翼地聽了一下,這才點燃蠟燭出去看了一圈,啥都沒看見,回屋去摳蜜丸。
等他終於把蜜丸從柱子裏摳出來打開,看到裏麵的紙條,潘筠他們早飛沒影了。
王璁走到甲板上,用千裏眼朝遠處看,終於在黑夜中隱約看到點點閃亮的火光。
王璁心緊緊提起,立即去找舵手:“收帆,降低船速。”
“此時正順風,速度快,降低船速,怕是十日內回不到泉州……”
“我說降低就降低,責任由我承擔。”
這船是他們的私船,又不是官船,就算不能十日內到達又怎麽樣?
妙真他們也都醒了,正扒拉在鍋沿往外看。
三寶鼎像流星一樣,咻的一下朝火光處飛去。
妙真有些憂慮的看著潘筠:“小師叔,本來這個時辰你應該要停下來調息休息了,你如今元·……”潘筠:“我們先觀望,看情況再決定出不出手。”
幾人一起點頭,大家都很聽命,但在看到被圍在中間打的船隊上掛著大明旗幟時,眾人表情裂開了。一艘官船靠在岸邊,兩艘則是已經駛離海岸,到了海裏,但此時都被逼停。
海寇正不斷的從小船上借助繩索翻身上船,船上殺聲一片,不遠處還有火炮朝官船轟去。
不斷有官兵被逼得跳海,但才落海,火炮就在身邊炸響,他們或被炸成血花,或被震暈沉到海底。官船被火炮擊中,寸步難行,有人掉進兩條船之間,慘叫聲起。
楊善被一隊錦衣衛護著殺出來,錦衣衛想把他往岸上帶。
楊善提著劍殺掉撲到眼前的匪寇,雙目血紅:“不能上岸,不能上岸,岸上有埋伏!”
他話音才落,爭先恐後跳到岸上的士兵才跑出去不到百米,就被埋伏在兩邊的刀斧手砍倒在地。楊善看著心中滴血,大聲道:“所有官兵結陣圍攏,三人成陣,有序後退,不要亂,不要亂一”他扭頭大聲吼道:“玄妙,陶季”
玄妙和陶季從後艙房中殺出,恰在此時,一枚炮彈遠遠射來
這一切發生的都極快,從潘筠他們看到大明的旗幟到掃到船上的這些情況,不過五息而已。眼看炮彈襲來,玄妙正要提劍迎麵而上,空中一聲激哨,一塊石頭比玄妙更早一步飛射而出,直擊炮彈。
兩者在半空中碰撞,嘭的一聲爆炸開來。
玄妙旋身飛速離開,落到船上時蹬蹬後退兩步,抬頭看,三寶鼎從他們頭頂飛過。
玄妙立刻放下心來,大聲道:“他們一共有五門大炮!”
潘筠已經看到,手指一掐打開結界,小紅和紅顏瞬間飛身而出,兩道紅色身影在空中飛過,一落地便用綢帶扭住炮兵的脖子,一扯,脖子哢嚓一聲,歪了下來。
三寶鼎以極快的速度在一門大炮上飛過,潘筠丟下妙真四人,棒槌驚慌失措,也跟著妙和一起蹦下。妙真四人早提劍在手,一落地便抹掉一臉懵的炮兵……
潘筠則朝另一門大炮衝去,長劍飛出,直接從炮兵們的脖子下抹過,她未曾落地,人便死了大半。她從三寶鼎跳下,接住飛回的長劍,殺入人群。
不過片刻,餘下的人便都被殺死,潘筠轉身正要去清理其他大炮點的人,路過大炮,腳步不由一頓,手一撫,大炮和地上的炮彈瞬間消失。
紅顏和小紅速度也極快,殺完大炮點的人,轉身要走,小紅就盯著大炮不動。
紅顏腳步停住:“走啊,去船上救人。”
小紅:“你把這大炮收了。”
“不行,我的肚子裝不下。”
“潘筠不是給你空間玉了嗎?裝那裏麵去。”
紅顏勉為其難的收了。
妙真他們把人殺完,同樣把東西搜刮幹淨時,潘筠已經把剩下兩門大炮清理幹淨了。
沒有大炮作為威脅,幾人幾妖飛到大船上,立即開啟了屠殺模式。
不,是拯救模式。
海寇人數眾多,且另外兩條船駛出海岸七八裏,一般人飛不過去,但現在有潘筠和玄妙。
這邊船上的局勢得以控製,倆人立即帶著人飛躍而上,直殺到天邊明亮,海寇才清理幹淨。逃了多少人不知道,但俘虜了二十八人,被剿殺的有二百三十人。
於海戰而言,這是一份很大的戰報了。
楊善一臉的血,在看過那些海寇的屍體之後,他臉沉得好像要滴出墨汁來:“這不是海寇,這不單單是海寇……”
玄妙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劍,插入劍鞘,沉聲道:“這些人不想你們活著回大明。”
楊善轉身就走:“來人,將所有俘虜提上來,我要親自審問!”
被俘虜的人才被拖上來,紛紛眼睛圓睜,口吐鮮血而亡。
錦衣衛立即上前掐住一人的嘴巴,將牙齒掰開,片刻後放下軟掉的人,沉聲道:“毒囊,全都死了。”“哈!”楊善氣笑了:“海寇會自殺?還是用毒囊這玩意,海匪何時也如此忠貞不渝了?”潘筠和薛韶默默地走過來,沉默不語。
楊善氣得原地轉圈圈,船上一片靜默,隻有他的腳步聲不斷傳來。
大家都知道,這不止是海寇搶劫,甚至都能猜到這些人有什麽目的。
無非是不想大明開海禁。
“這樣說來,開海禁之事起碼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了,不然他們也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直接在海上截殺使團的船隻吧?”潘筠摸著下巴,越說越高興,還和楊善道:“楊大人,這是好事啊。”
楊善這才停下腳步,去看潘筠:“因為他們的私心,我們傷亡這麽多人……”
潘筠嘴角扯著冷笑:“隻怕之後還會死更多的人。”
薛韶歎息一聲:“私欲起私心,之後紛爭不會停止的,但不能因噎廢食,海禁不開,同樣要死很多人。”
楊善微愣,想到沿海一帶的貧民,還有去年因倭寇上岸而被屠殺的百姓,沉默許久:“他們想以開海禁,引狼入室,百姓不保為借口,卻不知道,正因為海禁,海匪才如此猖狂。”
“你說得對,不能因噎廢食,”楊善喃喃:“我要回京,我要麵見陛下,我一定要開海禁!”他費了這麽大勁為大明和倭國談下這麽多東西,為此還把三分之二的人手留在了倭國,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薛韶意有所指的道:“若朝中有人提議半開海禁,大人又該如何應對呢?”
“什麽叫半開海禁?”
薛韶:“隻允官方船隻出海,不許民間私船出海,更不許百姓靠近海域。”
這就有點類似於太宗皇帝時期的海禁政策了。
潘筠道:“半開海禁,於民無益,到時候海寇會越發猖獗,官船想在海上航行,哼,隻怕會比現在還艱難。”
楊善沉思。
倆人見他聽進去,已經在思索對策,便不再多言,有時候過猶不及。
潘筠這才歡快的和玄妙陶季打招呼:“四師姐,你們終於決定回去了?”
陶季點頭道:“要過年了。”
玄妙道:“我的劍卷刃了。”
“啊?”潘筠目光不由朝她手中的劍看去,這是殺了多少人啊?
玄妙問道:“你們的船呢?”
楊善這才反應過來:“對,你們的船呢?你們是怎麽來的?我,我怎麽好像看到你們是飛過來的?”潘筠:“我們輕功卓絕,的確是飛來的。”
………什麽輕功這麽厲害,能飛躍海峽?”楊善想了想後道:“別遮掩了,我知道,你們修者不一樣。”
潘筠“哇”的一聲,“楊大人厲害,這就相信了?”
楊善歎氣道:“我這次在倭國已經見識過他們的神道,的確神異。”
“楊大人不用覺得驚奇,論神鬼,我們大明一點也不弱於倭國,您看看我們山川神秀,便知道我們的神仙不會比別人的差。”
楊善:“潘道長於這些事上比我懂行,那請問潘道長,像現在這樣,我們海上遇難,該請哪位神仙出手?”
“媽祖啊,下次請記得心中默念媽祖保佑,回去之後還要記得給媽祖上兩炷香。”
楊善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道:“請媽祖,媽祖便會救我們嗎?”
潘筠:“信則有,不信則無,試一試,或許你們活下來的幾率會比別人高呢?”
楊善見她也和那些和尚道士一樣不給出肯定的答案,而是模糊回答,就呼出一口氣,揮了揮手,帶人下去清點傷亡,處理各種問題了。
船壞了要修,人傷了要療傷,掉到海裏的也要撈起來……
官兵們互相攙扶著去找地方休息,彼此幫著包紮傷口。
妙真他們立刻拿出藥箱上前救治傷患。
潘筠和玄妙對視一眼,一起去開船。
嗯,他們得把船開回到岸上。
船出了問題,他們折騰了好久才開出五六裏,勉強靠岸,大家立刻下船上岸。
船上這些人有一半是從天津衛的水師衙門裏抽調的,還有一半則是禮部、鴻臚寺和錦衣衛。有相當一部分人還不會水呢,他們對大海本就恐懼,此時更是恨不得離大海百米遠。
一上岸,他們就連忙離開海岸,遠遠的癱倒不動了。
楊善組織了官兵上岸去搜尋剩下的海寇,想要搜查出更多的證據來。
然後,他們發現了潘筠留下的一門火炮。
楊善不知道那四門火炮是潘筠收走了,他喃喃自語:“撤退之餘,竟能搬走四門重炮,看來,他們在此根深蒂固啊,莫非和琉球權貴有關?”
潘筠聽見了他的喃喃聲,也隻當沒聽見。
玄妙看了她一眼,問道:“那四門重炮是一樣的?”
潘筠:“沒認真對比過,能留下一門給他們當證據,已經是友好了。”
玄妙點了點頭:“他手上有活口。”
潘筠挑眉:“四師姐,要不要把人偷出來審一審?難道你不想知道這是誰幹的嗎?”
玄妙斜睇她一眼:“何須如此麻煩,等他審出來,直接拿現成的不好嗎?把人偷出來,是你會用刑,還是我會用刑?”
在這點上,他們自然是都比不上錦衣衛的。
讓潘筠意外的是,三條官船上的江湖人還不少,足有十八人。
全是今年各種巧合跑到倭國去的,因為知道朝廷的官船在堤港停留,所以他們直接到堤港搭船。四處遊蕩的玄妙和陶季也覺得去溫泉津町港找潘筠他們太遠,所以直接去的堤港。
隻要他們能夠證明自己是大明的子民,大明的官兵們還是很願意帶他們回國的。
本國百姓,豈能不庇佑?
但好一點的待遇也沒有,他們就一直住在底艙,玄妙和陶季除外。
因為他們太優秀,也太出名。
出名到楊善這個朝廷官員在出發前都聽過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因為去年的倭寇屠村一事出海報仇,因此他對二人很是敬佩,他直接把二人安排在自己的房間隔壁。
也因此,不擅武藝的楊善能活著等到錦衣衛來救。
等船上能動彈的傷兵都上岸,他們便看到海上遠遠駛來的兩艘大船。
這兩艘大船上掛著三麵旗幟,一麵“明”字旗,一麵“潘”字旗,一麵“王”字旗。
玄妙猛地回頭,問道:“王璁也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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