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公,作詩作詞,殊為不易啊。”梁渠揉捏太陽穴,一副神思疲憊的模樣。
老蛤蟆佯裝不解:“那不如晚兩天再見?梁渠多歇息歇息,多創造創造!”
“歇息不了,創造不了,沒有寶魚吃,我想不出好詩!”梁渠開門見山,攤牌不裝。
“寫詩同寶魚有何幹係?梁卿為蛙族肱骨,所作所為未免太世俗,怎為蛙族發光發熱!”老蛤蟆抱臂,大為不滿,“何況本公冒性命危險,辛辛苦苦陪你來這天寒地凍之地,幹冷得蛙皮發皺,竟連幾首詩詞也不舍得給?
本想再操心幾年,便將蛙族長老之位傳於你,今時來看,大大不可,仍要鍛煉!”
“給了啊。”梁渠拍動冊頁,嘩嘩作響,“這首《無題》不是?蛙公拿去,從此蛙史有名,寫詩要靈感,靈感費腦,費腦要補,吃什麽補什麽,寶魚腦最好!三條一首,三條一首! ”
“你你你!”
梁渠起身踱步:“玉蟾離海上,白露濕花時。雲畔風生爪,沙頭水浸眉……”
“一條一首! ”
“五斤以上的金鑼魚!”
“快快寫快快寫!”
老蛤蟆上躥下跳,呼呼帶風,跳到頂峰,抱住雙腿,翻滾三百六十度,完美遮擋月光。
刺蝟露頭, 目露思索。
懷空驚歎詩才。
肥鯰魚蹲在甲板上,咬住須子,逐字逐句,認真學習。
又學到一手討魚本領。
寫詩,寫好詩。
可是自己不會寫詩怎麽辦?
定好價格,梁渠潑墨揮毫,龍飛鳳舞,大把大把掙寶魚。
“有一美蛙兮, 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 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蛙兮,不在江淮。 ”
“好!這個更好!”
“浮世三千,吾愛有三, 日月與卿, 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美蛙一笑褰珠箔,遙指藍湖是妾家。”
龍娥英撐桌托腮,笑眯眯地凝視,龍璃、龍瑤看好戲,梁渠舔舔嘴唇,汗流浹背,可一想到肥美寶魚,又硬著頭皮往下寫。
蝙蝠打個哈欠,刺蝟奮力鼓掌。
肥鯰魚須子伸到硯台裏沾墨,抄寫下來,思索如何改寫。
“凶施主可是思索要改句?”
肥鯰魚一愣,抬頭看見一個發亮的小光頭,猛猛點頭。
寶船之上幸甚至哉,呱以詠誌,其樂融融。
瀚台白家咣啷當啷,雜如亂麻,吵的不可開交,幾有大打出手之勢。
白辰風唾沫橫飛。
其以白家龜縮政策,換來朝廷、雪山步步緊逼,有武聖家族底蘊,全無武聖家族風光,夾縫中生存之現象,曆數白家十年困境,裹挾“民憤”,痛斥白明哲不作為、亂作為,引得響應無數。
“吾麒麟孫,二十有五,將入狼煙天橋,三十有望狩虎,武舉奪命,此後離五十更有二十年,莫非以為二十年不夠狩虎圓滿?
世人皆知,五十壽前入臻象,便有武聖之資!白明哲,你斷送白家武聖未來!今日我孫是其一,明日他孫是其二!”
“對!為了我們自己,為了白家,退位!”
“退位!退位!”
“我們要自由!”
“白明哲,你害了我白家武聖!害了我白家武聖啊!”
“你放屁!我便不說星文心性,將來能成臻象否,白辰風,我敬你是老族長,顧忌顏麵,莫說遠的,便是近十年你所謂潛修,那大房二房,可曾停下侵吞白家礦產之舉!?
十年來,賬簿上整整十二萬石的缺口去了何處?要是說遠的,當年為族長之時,可曾真為大家牟利?沒有,隻有一個又一個窟窿,全是我給你擦的屁股!你三兒子欠下的賭債,至今沒有還清!
還有,白家年長者有養老祿,歲越長祿越多,你大房居然有個三百六十歲的老人在領,是白家出了我這個族長都不知道的夭龍武聖麽?還是哪個通天絕地的三境臻象?要都不是,是煉了什麽奇功?都是白家人,何必藏著掖著?”
“假的,都是假的!撰寫賬本者是你的人!”
“這二十多個二百餘歲的老人如何解釋?去了哪? ”
“我操你媽!”
“你這小妾生的賤種!”
廳堂如菜市場潑婦罵街。
開始眾人尚能說長句,說論據,到後麵完全淪為攻擊出身,攻擊長相。
直至子夜時分。
族中三百二十八歲,最為年長的長老出麵,敲擊拐杖方才停歇。
“不要吵,不要吵,事到如今,是要應付明日的興義伯,後日的冰輪菩提寺!”
“吾孫啊!痛煞吾也!昊天罔極兮!竟教垂髫稚子先赴黃泉,鶴發老軀倒要執杖送靈!列祖列宗,列祖列宗……”
白辰風哭泣悲嚎地離去,可謂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一大波人跟隨離去。
廳堂死寂。
“呼。”白明哲靠住椅背,顱骨作痛,回憶前後,雖對白辰風有所了解,事到臨頭,仍有幾分不敢想,“怎會做到如此地步……”
回到冰鏡山。
冷風呼嘯。
白辰風抹去眼淚,麵色如常。
白辰鴻朗無比讚歎:“大哥,今日局勢大好啊!我看了,除開大房二房,五六七,起碼有一半人支持咱們,剩下一半也有不少中立!”
白辰風並不驚喜。
“本該如此,人人皆好逸惡勞,短視利己,修行至狩虎、臻象或許能明白一二,可咱們年年給他們好處, 自己吃到肉飽,哪管其他人。”
“大哥高強!莫非昔日退位,便想到今朝?”
“我非神仙,否則焉會大順一至,便讓明哲小子登位,審時度勢罷,白明哲之舉或是對的,亦是未來,可引出的不滿亦真,再者,他也年輕了些。 ”
白明哲八歲離家,享受南直隸榮華富貴,哪曾經曆過勾心鬥角,回來後,亦是在朝廷助力下,以鯨吞天下的氣勢輔佐上位。
便是十年間有所磨煉長進,同他這個二百多歲的老先生仍有鴻溝差距。
當然。
白明哲知曉自己缺陷,故而保守有餘,進取不足,上位後, 白家整體發展以收縮為主,一點點內.部矯正。
可人哪受得了矯正?
花天酒地的子弟被強行按在學堂,禁足家中,心裏的氣能順?
中飽私囊者暗中發財的渠道被砍,強搶民女者被罰跪祠堂。
然恰恰,能做到這些的,俱為白家高層!
大乾替換到大順非一日之功,天下大亂,正是這無人看管的數十年,讓白家散漫習慣,不願再受拘束。
一念至此。
“鴻朗。 ”
“大哥。 ”
“記住一句話,人從不要好,人隻要舒服。”
“從不要好,隻要舒服?”白辰鴻朗若有所思,同時又憂心忡忡,“那如此一來,我白家豈不是大廈將傾……”
“所以我說白明哲不行。”白辰風嗤笑,“他心太軟,總覺得橫豎都是白家人,血脈相連,了不起一個家法伺候,換我來,中飽私囊者便是該殺,個個不留,一次性鏟除幹淨! .
其後再重新分潤利益,扶持一批,用新血換舊血,壓製舊血,三十年到四十年內,養出一個臻象便立住腳跟,不過十年太短,能出些狩虎都了不得,他想這麽做也不夠時間,赫德班一個外姓狩虎,都算是他手裏不錯的牌。”
白辰鴻朗猛然驚醒,仔細回想,當年大哥上位……
時光匆匆。
日月輪轉。
……
老蛤蟆拎起黃皮袋,倒出活蹦亂跳的大寶魚。
獺獺開翻轉鐵鍋,熱火朝天,阿威吸血,五大戰將啃骨頭吃內髒。
五首詩,五條魚。
另加一月、三月及經幡寶船,蛙王的六條寶魚份額,共計十一條。
【水澤精華+2425】
【水澤精華+5942】
【水澤精華+8864】
【水澤精華+七萬二】
【水澤精華:四十二萬二千】
【經日之隔,四季之往,可消耗三千水澤精華,凝結露種。】
嘩。
藍潮翻湧,露種浮現。
【水澤精華:四十一萬九千】
【造化之種:三】
【露種:六】
秋冬兩季的份額。
馬上盛夏,不知不覺,又可以收取一波鮫人、龍人“魚稅”。
四十萬,合計千分之二十,到不了三百,時間緊張,梁渠便不著急加上,慣例留作備用。
“兩三千精華的中等寶魚也作用不大了啊……”
自身“本”增強,不僅是抗拒外界環境,甚至包括寶物藥效,隻是沒有毒藥那麽強烈,幸虧有水澤精華保底。
梁渠走出靜室,柔軟貼住後背,一雙素手環住脖頸,輕聲細語。
“梁大人真是好大詩興,趁著今夜月色,一口氣給母蛤蟆寫五首傳世詩詞。”
“全是抄的。”梁渠老實巴交,坦白從寬, “我不願拿虛假的才華誆騙於夫人,故而從來不寫。”
龍娥英早有猜測,隻是不太理解:“那麽好的詩詞,僅一首便可名垂千史,我怎從來沒聽過?”
“嘿,這就是我的厲害之處!妙不可言。”梁渠昂首挺胸。
龍娥英輕笑,她拉住梁渠的手來到書房,側身坐上桌案,架翹雙腿,鋪開紙張,壓好鎮紙,把狼毫筆擱在陶瓷筆架上。
五指按住。
“抄的我也要!寫!不能比那五首差!”
“……”
幸好留了點,沒全禿嚕出去。
梁渠暗暗慶幸,拿起狼毫筆一番回憶,手肘戳了戳娥英屁股:“壓到紙了,夫人過去點。”
“……”
晌午。
白辰風被數位長老圍堵山上,不得現身激化矛盾。
瀚台白家嚴陣以待,從少年到老人,從港口到府衙,一路皆有白家人觀望,欲知形勢如何。
晷針陰影從巳時挪移到午時,又從午時挪移到午時三刻。
“怎麽……沒人? ”
白明哲偏頭:“你確定說的是午時?”
赫德班冷汗直流,努力回憶:“家主,千真萬確,屬下敢以性命擔保!”
“罷,或許興義伯意思是午時中乃至午時末。”
躁動的人群重歸平靜,繼續等待。
寶船。
老蛤蟆迎風背誦,底下刺蝟拍手,哇聲一片。
“午時三刻,咱們不動身麽?”
雙腿渾圓,交疊間擠出軟肉,梁渠躺枕娥英膝蓋,環住腰身,張口吃手剝橙,含糊說:“他說午時便午時那我興義伯豈不是很沒麵子?”
“不是你說的午時麽?”
“嗯?”梁渠眨眨眼“我說的麽?”
龍娥英用食指戳動梁渠腦門,又剝開一隻橙子:“梁才子,大詩人,現在有沒有詩興?”
“有的,夫人,有的。”梁渠隨口吟誦,“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
美人如玉懷中香軟。
午時三刻挪到未時三刻。
冷風瑟瑟,府衙前氣氛壓抑。
赫德班汗流浹背,能清楚感受到旁人懷疑目光,束束如針刺槍紮,自己像一塊在鐵板上小火油煎的嫩羊肉。
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梁渠說的是大順官話,南直隸語,赫德班學過確不熟悉,能聽說不順,有沒有可能, 自己把什麽字的讀音記錯了?
他越想越懷疑自我,心中默默把十二時辰背誦背幾遍,涔涔冷汗把衣襟打濕。
難道說的不是午時,是戊時?
可戊時已經過了……
“走吧。”白明哲捏住眉心,晷針跨過時他便反應過來,“興義伯故意如此,是為擾亂咱們心境,不必再等,要來他自會來。”
赫德班猛鬆一口氣,其後眼前一黑,險些暈厥,幸得白明哲手扶一把。
“辛苦了,此事不怨你,回去歇息一下,睡個午覺吧。”
“家主,我是親曆者,萬一……”
“放心,白天午時不來,多半要到入夜,盡管歇息。 ”
“明白! ”
入夜。
氣海【太陽】性質扭變為【太陰】,為月色照耀,翻湧擴張。
龍娥英麵頰紅潤,紮好頭發。
梁渠赤裸上身,盤膝坐在床邊,翻開龍娥英替寫奏折的副本,重新瀏覽一遍,發現一個意外,指向其中一段。
“隨行妖僧 (空出姓名) (疑為北庭細作)。”
“娥英,這個空,咱是不是沒寫?”
龍娥英一愣:“我以為你填了。”
“我瀏覽一遍,直接塞到赤山信匣裏了。”
龍娥英和梁渠麵麵相覷。
這……
“不會出事吧?”
“算了,沒事。”梁渠擺擺手, “文牒什麽全一塊帶過去了,讓陛下填,陛下填阿狗,他就叫阿狗, 走。 ”
“去瀚台府?”
“不,咱們先去驛站。”
亥時末。
十一點上下。
寶船劈波逐浪,未等船隻靠港,便有人自霧中觀察,騎馬稟報。
昨天事發之後,白家第一時間截停封鎖整個瀚台府港口所有船隻的往來,不用辨認。
但凡有船靠岸,一定是興義伯!
嘩。
消息層層傳報,無數人抖擻精神,像早晨睡醒尚未恢複力氣的肌肉,不斷絞合複蘇。
“一個正午,一個子夜……”白明哲捏動眉心。
梁渠給出的消息和實際行動完全來一個顛倒。
昨天晚上便不敢睡,熬到中午,眼下不少人剛躺下,又被叫起,萎靡不振,對方從節奏上便處於極大優勢。
白明哲收拾收拾,簡單洗漱,喚上心腹前去迎接,路上不斷收到消息。
“開船的不是人,是水耗子!”
“水耗子?”
“我被水耗子看見了!嘶,它會用單筒的‘千裏眼’! ”
“家主,興義伯下船了!三男一女,兩男的高七尺一二,女的高五尺六七,最後一個男的也是五尺六七,應當是興義伯和他的郡君夫人!
後麵還有一群擬人妖獸,為首的高二丈,寬……也有二丈,用雙錘!後麵還有大鱷,蛤蟆,妖獸們沒有跟隨,有一個男人也沒有跟隨。”
“? ”
“家主,興義伯沒來府衙,他去了驛站!送了一封信。 ”
白明哲皺眉:“信上什麽內容?”
“家主,是奏折!”
下人雙手呈上。
白明哲翻開奏折,一目十行,瞳孔放大。
寄出“奏折”,梁渠從驛站中跨步而出, 迤走出百米,忽地折步返回,指節敲擊驛站櫃台。
“我不寄了,把東西還給我。”
驛站驛員冷汗津津,硬著頭皮:“大人,您來晚一步,信,信已經寄出去了。 ”
梁渠笑:“片刻功夫,我怎麽沒看到有人馬出去? ”
“這……這……是單獨走的密道。”
“我寄的尋常信件,怎會走密道,罷,密道在哪?我乃大順興義伯,命令你領我查看!”
“大人,您雖貴為興義伯,卻沒有權力……”
“大膽!東西在哪!?”龍炳麟厲嗬。
噗通。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驛員連連磕頭。
“你叫什麽?”
“白……白正宏……”
“好啊,白家竊取朝廷機密罪再加一等!”
“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
房梁上蝙蝠飛舞,張嘴尖叫。
驛站驛員呆傻原地,後麵年長些的一咬牙,跪倒在地:“大人,全是小人的錯,是小人私自指使的,要治罪便治罪小人!是小人黑了心。”
“你們兩個官話說的倒不錯,比那個什麽赫德班還好,很流利。”
驛員愣在原地。
“四月四日, 白家竊取機密……”
小蜃龍纏住炭筆,懸浮半空,一字一句往冊頁上記載罪證。
“不, 大人, 不! ”
梁渠未予理會,轉身出門。
赤山身上的奏折是給皇帝看的,而這一份奏折正是給白家看的。
以白家的勢力和手段,他往驛站裏一送,保管一轉眼出現在族長桌案上,平日肯定不會如此粗糙,然時間緊張,謄抄一份已然不及,便算真是謄抄,信件上麵還有火漆,重新偽造也需時間。
這是直鉤釣魚。
白家即便清楚,也不可能不上鉤。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遑論非加急,僅是正常寄送。
至於內容。
收到奏折的聖皇知道是嚇唬,看到奏折的白家也知道是嚇唬,但就是管用。
明牌!
街道上空無一人,連牛羊馬糞都早早的被人清理幹淨。
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擺碰撞,流蘇紛揚。
三個人,走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府衙盡頭,白明哲帶領心腹全部走出,深深吐氣。
梁渠,二等伯,從四品淮水郎將,這個品級都沒他高,差開足足三級,遠遠稱不上欽差,偏偏對方有個特殊之處。
二十二的臻象宗師!不,如今是二十四的大宗師!
欽差出事都沒梁渠出事來的壓力大!
夜色昏暗。
大街筆直。
雙方遙遙眺望。
正行臨百丈之間,天際雷霆炸響!
炙烈、狂暴、霸道的火光自冰鏡山上綻放,照亮皚皚白雪,炫目至極的強光罡氣縱橫激蕩,震裂積雪。
轟隆隆。
金剛擎天,雪崩滾滾,一輪熊熊燃燒,帶著暴戾與毀滅的流星自山頂墜落而下!
“梁氏小兒,我要你為吾孫兒償命!”
無盡的憤怒與悲傷響徹天地,震得雪塵飄揚,大幕拉起!
白明哲眉心激跳。
梁渠目光凜然。
天人宗師。
白辰風!
自查清三人講述清白家內部矛盾關係,白星文召來雪山上師之日,血灑大江時,他便料想到會有今日之狀況!
然……
“來得好!”
簡單幹脆!
省得他多費口舌!
猛火直躥,梁渠心火驟然升騰,隻一刹,全身氣海、精神、血肉無不沸騰。
吼!
筋骨舒展,猶如虎嘯山林,遙相輝映!
山頭林立,人心不齊,子弟奢靡無度,靠大順而望雪山,白家頑疾,一切之源頭,正是這個放了十年權的天人老族長!
左右橫掃,龍娥英、龍炳麟心領神會,梁渠不是讓兩人幫忙,而是攔住白明哲幾人插手。
今日。
他便來當這個外科聖手。
為白家,刮骨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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