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惡魔之眼，依舊焦灼
天漸漸明，烏泱泱的人類軍隊朝著那猙獰的狼人衝過去。
正規軍在最前麵，他們的戰鬥紀律可以讓軍隊第一時間抵抗住狼人的殺戮。
即便是這樣的局麵下，人類軍隊麵對狼人的時候，依舊很難擁有有效進攻的效率。
“這些奴隸什麽時候能夠上場？”
萊恩身邊，霍格子爵和索隆伯爵都看向了他，而在周圍，數萬奴隸士兵們手上握著寶石一樣的水晶，他們正在將其服下。
而萊恩的手中，擁有破碎所有水晶的卷軸，隻要他發動魔法卷軸，水晶破碎，其中的惡魔藥劑釋放出來，一切都將沒有回轉的餘地。
“再等等，讓軍隊消耗掉狼人的部分力量。”
惡魔藥劑是貴族們最後的手段，必須要保證能夠獲得完全的勝利才能使用。
萊恩看著遠方的戰場，龍血戰士第一時間抗住了狼人的嗜血進攻，那厚重的金屬鎧甲能夠抵擋狼人的利爪，大劍斬下，狼人也必須要閃避以免被一分為二。
隻不過這樣的戰場隻此一處，在龍血戰士軍團的左右兩邊，貴族們的正規軍正在逐漸潰敗，他們身上的鎧甲擋不住狼人的力量，抱團的過程中，對狼人的殺傷力有限。
“我的軍隊支撐不了太久。”
索隆伯爵給予了壓力，他不想龍血戰士軍團損失過多，而萊恩也在不斷的巡視中給出了答案。
“等那支軍隊崩潰。”
萊恩指著戰場的一側，那裏，來自銀川郡貴族們的一千五百名士兵進攻那個方向，但是現在看去，士兵們良莠不齊，在第一次和狼人進行殘酷接觸的時候，士兵們就在不斷的退卻。
一千五百名士兵，在戰鬥的五分鍾時間裏，死去了三四百人，而他們殺死的狼人卻不到一百頭。
他們很快就會崩潰，隨著萊恩的指引，周圍的奴隸軍團也開始朝著那邊靠近。
惡魔藥劑發揮之後，敵我難分，而那個位置隻有一側麵臨敵人。
“前麵的軍隊扛不住了。”
霍格子爵離開，很快就再次回來，有些心疼地說道，軍隊死傷太多了，這片戰場位於溫特伯爵領，人類的軍隊甚至沒能進攻到那座溫特峽穀之中。
回過頭來的狼人正在不斷地對人類軍隊施壓，他們緩解了溫特伯爵的壓力，但是這份壓力讓貴族們的軍隊也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終於，萊恩看到了那支銀川郡的軍隊徹底潰敗，數百人無限狼狽的後退，根本顧不上身後的情況，恐懼的朝著後方逃竄。
“這場戰爭，不需要逃兵。”
萊恩快速的來到奴隸軍隊的前方，大聲地說道：
“無論你們因為怎樣的原因，現在——為了這場戰爭獻上生命吧！”
“拿起你們的武器，進攻，衝鋒！”
“殺啊！！！”
成千上萬的奴隸士兵狂熱的咆哮著，這也是魔法的作用，在今天的食物中魔法師們增添了一些料，喚醒奴隸的氣血，讓他們在熱血中激烈狂奔。
“殺死這些該死的狼人！”
前方，逃竄的士兵們有些驚懼地看著大量的奴隸軍隊朝著自己這邊衝過來，他們喜悅，這是援軍。
而在後麵，追逐的狼人發出殘忍的咆哮，狼嚎響徹天際。
“弱小的人類，就應該為了偉大的狼人提供鮮血！”
“吸光他們的鮮血！”
狼人咆哮著，猙獰的麵孔上飄逸著濃厚毛發在戰場上如同百戰不敗的旗幟一般令人生畏。
古老的血脈在呼喚，狼人侍奉的神靈不知不覺喚醒了他們的靈魂，【渴血】成為本能，狼人雙眼血紅的興奮衝向前方的人類，要追上那些逃竄的人類，也要殺死那些正在衝向他們的人類。
遠方，萊恩拿出了羅莎琳德給自己的卷軸，將卷軸打開，上麵是一片黑暗，而在黑暗當中，是一顆眼睛。
“注視深淵的人，也將被深淵標記，使用卷軸的代價很大。”
羅莎琳德的聲音回蕩在萊恩的耳邊，他的身上，十幾種魔法光輝開始擴散，這是魔法師們在萊恩身上落下的魔法，用來幫助他注視這顆眼睛。
這是必要的手段，凡人之軀，直麵偉大的力量，魔法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幫助。
但是很快的，萊恩身上的魔法光輝開始潰散，而卷軸之上的那顆眼睛，它活了過來。
鮮紅的眼眸在滴落血液，讓萊恩的手掌感受到了濕潤，他沒有遲疑，強大的力量將卷軸撕裂，在這一瞬間，似乎是放了某種可怕的存在。
天空，明媚的陽光雲彩變得昏暗，緊接著一顆眼睛浮現在了虛空中，它看著周圍，最後目光落下了下方的地麵，那裏有著密密麻麻像是螞蟻一樣的黑點正在奔跑，它在這些奔跑的黑點之中，感受到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於是下一刻，眼睛瞳孔收縮如麥芒，成為了天空的一輪血日，它憤怒，竟然有人竊取自己的權柄，它嘶吼——如果眼睛也也能發出聲音的話。
它的確做到了，血色的眼眸呼喚地麵屬於自己的力量，於是下一刻——
哢嚓！
輕微的破碎聲，回蕩在萊恩的身邊，他整個人仿佛墜入深淵，然後他看到了前方那些衝鋒的奴隸士兵們體內，那水晶一樣的禁錮在被其中黑色的液體衝破。
那也是活的，他以為卷軸的力量是破碎水晶，讓惡魔藥劑釋放出來，但是現在他明白自己錯了，惡魔藥劑的力量不是被釋放，而是被喚醒，每一份惡魔藥劑都是由可怕存在的鮮血製造，它們永恒的屬於背後偉大的存在，無論是變成了魔法藥劑，還是變成了一塊石頭。
漆黑的液體順著五髒六腑，順著鮮血流淌在了那些人類的體內，將骨頭染得漆黑，這樣的目的不是為了變色，而是讓骨頭變得更具備可塑性。
原本狂熱的奴隸大軍變得痛苦起來，無數人都在痛苦的大叫著，隻不過他們的聲音逐漸變成如野獸般嘶吼。
前方，逃竄的士兵有些驚懼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援軍’，他們忽然有些害怕，似乎麵前的人類比身後追逐的狼人更加的恐怖。
“哈哈哈哈，弱小的人類啊，乖乖的成為我的食物吧！”
狼人大叫著，然後下一刻，他前麵那個呆滯跑不動的人類忽然砰的一聲在他的麵前裂開了。
四分五裂的人類碎片之中，狼人看到了猩紅的眼眸，那漆黑的怪物朝著自己發出純粹毀滅欲望的嘶吼。
緊接著，還能夠看出是人類模樣的怪物朝著狼人撲了過去，堅硬，冰冷，僅僅隻是觸碰怪物身上的鱗片，狼人就感受到了淩厲的鋒芒，感覺比自己的爪子還要更能夠切開血肉。
“什麽東西！”
狼人發出咆哮，這是威脅不明白虛實的敵人的慣用手段，隻不過這樣的咆哮對有理智的生命是有用的，但是對深淵的眷屬，卻是毫無意義。
狼人咆哮發出的聲音讓惡魔眷屬找到了目標，猩紅的眼睛看向狼人，下一刻，野獸般的骨爪朝著狼人抓來。
數萬的奴隸士兵，在惡魔藥劑的作用下全都變成了可怕的怪物，深淵的力量腐蝕著腳下的土地，戰場上的風向忽然變化，隨著狼人被屠戮，越來越多的惡魔眷屬衝向了前方，衝進了那溫特峽穀之中，毫無理智的殺戮周圍的所有狼人。
他們難分敵我，但是萊恩選擇的方向不錯，這支惡魔大軍的周圍，全都是狼人。
“該死的深淵怪物！”
有強大的狼人發出狼嚎呼喚狼人發起進攻，狼人和惡魔眷屬，同樣野蠻狂野的戰士碰撞廝殺在了一起，每一處戰鬥都是不死不休的慘烈廝殺。
“能贏嗎？”
深淵怪物的出現，改變了戰爭的頹勢，讓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獲得了些許優勢，但是看著大地上那無數狼群朝著惡魔大軍蜂擁而去，如同萬川歸流一般壯觀的畫麵，索隆伯爵就忍不住懷疑。
惡魔藥劑的力量的確強大，將弱小的人類奴隸變成了強大的戰爭怪物，但是這樣的戰爭怪物，他們本來就麵對著。
就是對麵的那些狼人。
“不清楚。”
萊恩也看著那片戰場，可以說現在那裏是吸引所有目光的地方，天空甚至還有溫特伯爵的眼睛，飛狼騎兵也在關注。
惡魔和狼人的戰鬥，將決定未來的北風行省，決定這片土地上所有貴族的命運。
“嗬嗬，帝國背叛了晨曦，迎接了光明，但是在這場戰爭中寄托人類希望的，卻是深淵的惡魔。”
索隆伯爵自嘲的說道，那裏的戰鬥太過於原始野蠻，目前為止，不論是他還是旁邊的霍格子爵和萊恩男爵，都看不出來戰爭的走向。
等待，忐忑的內心中隻剩下等待，等著那片戰場上，狼人和惡魔眷屬的死亡。
萊恩皺著眉頭，在他的視野中，漸漸能夠看到遠處的戰爭中，惡魔眷屬占據了田字格的右上角的，但是在惡魔大軍的三個方向，在那山林中，在那峽穀內，在那戰場上其他的戰場，成千上萬的狼人不再戲謔自己麵前的人類士兵，在那一聲聲來自於氏族首領的呼喚聲中，變成了狼獸狂奔在大地上。
狼獸的目的自然就是惡魔大軍，那些變成了惡魔眷屬的人類奴隸。
三個方向，密密麻麻的狼人正在呈扇形的狩獵形態靠近那慘烈的戰場。
耳邊傳來一聲聲狼嚎，萊恩看向了埃吉爾，後者皺了皺眉，然後給出他答案。
“是那些狼人中氏族的領導者，他們的聲音可以呼喚自己家族，呼喚自己氏族的狼人，給出命令。”
“哪怕是在這樣混亂喧囂的戰場上有很多狼人的咆哮，但是每一個氏族的狼人，都能夠清晰的從其中捕捉到自己氏族首領的命令。”
萊恩了然，這就像是人類軍隊紀律嚴明之後的旗語一樣，隻不過區別在於，狼人不需要揮舞著代表不同意思的旗語，而是從萬千聲音中聽候自家氏族首領的聲音。
直接，了當。
那一聲聲人類無法分辨出來的狼嚎，導致了現在大地的戰場上，成千上萬的狼人如同洪流一般遊動，瘋狂的撲向他們的獵物，那人類製造的惡魔眷屬大軍。
萊恩感到震撼無比，他的軍隊，他所見過的軍隊，沒有任何一支在戰場上有這樣的統治力和凝聚力。
這可是大幾萬狼人啊，竟然如此的和諧。
其實萊恩還不知道的是，在戰爭爆發之前的北境，銀月王庭和那位蘇醒的邪惡神靈的戰爭，要遠比此刻更加的壯觀。
“這樣下去，惡魔也會輸給狼人。”
萊恩凝重的說道，讓旁邊的人都有些震驚。
“不會吧，那些深淵的怪物看起來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死亡，他們悍不畏死。”
霍格子爵說道，他有些心驚這樣的戰爭，自己的軍隊陷入其中，恐怕活不過半個小時就會全軍覆沒。
“悍不畏死不代表不會死，死了可就是什麽都沒了。”
萊恩看著遠處的戰爭。
“狼人這樣的行軍毫無壓力，他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傳統優勢，一點點蠶食惡魔大軍。”
“需要打亂他們。”
和狼人相比，此刻的惡魔大軍就像是新兵蛋子，他們隻知道尋找周圍的敵人然後將其殺死，或者被殺死，但是狼人表現出來的卻是極致的戰爭紀律。
萊恩看向了霍格子爵，讓後者脖子一縮。
“你想要幹什麽？”
“把你的軍隊交給我。”
霍格子爵帶來的軍隊隻有一支，那就是那支騎兵。
這支軍隊和萊恩的雄鹿軍團一同拱衛著這裏，也就是幾位貴族的所在，免得被狼人包圍或者襲擊。
霍格子爵嘴巴張了張，卻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萊恩又看向了索隆伯爵。
“伯爵大人，龍血戰士軍團還要繼續向前，如果能夠突進到峽穀之中是最好的。”
“溫特伯爵有魔晶大炮？讓他讓那裏轟幾炮，不管是惡魔還是狼人，都不用在意死傷。”
“必須要打亂狼人的戰爭節奏，否則這場戰爭必敗無疑。”
“最好，是拖入我們人類的節奏當中。”
萊恩說完，轉身就離開了高台，朝著軍隊而去。
“我們的節奏？我們的節奏是什麽？”
萊恩想了想，回答霍格子爵這個問題。
“亂。”
人類的戰爭，充斥著政治和利益，充斥著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戰爭的狂熱，充斥著欲望和理智，卻又毫無章法，可不就是亂麽。
另一邊，索隆伯爵已經下令自己的龍血戰士軍團不計代價的正麵突進，萊恩都沒有發現，這支龍血戰士軍團的戰鬥力，要比曾經看到的強大更多，比如那些騎士在揮動大劍的時候，好像輕鬆了許多。
那可是大幾十斤的金屬大劍，在龍血戰士軍團內卻虎虎生風，帶起強烈的氣勁。
索隆伯爵付出巨大代價才獲得的巨人遺澤，也讓這個老家夥忍不住激動自己的成功，在龍血戰士最初血脈之中進行了升華。
“龍血的榮耀，將由巨人的力量重新抬起。”
索隆伯爵內心振奮，而另一邊，萊恩來到了軍隊的後勤所在。
他帶著這麽臃腫的軍隊一路來到了北風郡，後勤輜重是必不可少的，隻不過在這跟隨軍隊前進的輜重中，糧食，軍備和油是最多的。
為什麽要帶上那麽多油，甚至有不少是從零渡城的商會駐地中強行借過來的。
萊恩也不知道答案，或許是他不能完全確定羅莎琳德的惡魔藥劑有沒有用，而給自己準備了最後的手段。
當然，這也是臨時起意，凍土領之前在開發沼澤地的時候發現了不少層疊的石縫中的液體，通過試驗得到了一些結論，那就是這液體也是油，能夠燃燒。
“你想要用火來讓狼人變得混亂？”
霍格子爵咽了咽口水，他的心中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當初自己就是在火焰的麵前敗給了萊恩的。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難不成真的要讓我們兩個貴族的騎兵軍團去衝擊成千上萬的狼人？”
霍格子爵有些尷尬。
“我一直以為你是這麽想的。”
“騎兵不是萬能的，他們的坐騎又不是巨龍，戰馬陷入狼人的包圍之中必死無疑，是行走的食物。”
“隻希望，狼人也是狼，狼也是獸吧。”
“這樣子，狼人會比想象中更加懼怕火焰。”
萊恩掀開麻布，將其中一個麻繩套牢的罐子拿了起來，隨後往地上一砸。
漆黑的液體流淌出來，刺鼻的氣味讓兩位貴族都忍不住停下呼吸。
“看來沒有變質。”
這些提取出來的油經過煉金術士的進一步萃取，依舊顯得粗糙，好在時間短暫，沒有發生什麽異變。
……
天空，也許是因為深淵的力量降臨過，正午的陽光也沒有那麽鮮豔，至於大地上，嘶吼混亂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從很遠的地方，傳遞到了萊恩的耳中。
他將一塊濕漉漉的亞麻布幫在了戰馬凜冬的馬尾末端，周圍，所有的騎兵都在效仿他的動作。
“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霍格子爵也是強大的騎士，在萊恩身邊，看著綁在馬尾的麻布，忍不住將其再次拉下了一些。
隻有他這樣有著騎兵軍團的貴族才明白，這些戰馬是多麽龐大的財富。
“想要獲得勝利，不冒險是不行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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