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鳩占鵲巢，龍靈賜福失敗的後果
時值夏日，北境的陽光溫和，照在雪白的大地反射刺眼。
北境覆蓋世界之後的一百多年，夏日已經成為了人類最歡欣的時間。
然而，對於尼德霍格來說卻並非如此。
偉大的存在，那位晨曦之主、光明之神，因為晨曦之花在這個世界綻放，於是落下了自己的注視。
偉大存在的注視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尼德霍格這個世界，古往今來，就沒有信仰神靈的習慣，他們隻有祭祀巨龍君主的傳統，神靈什麽的，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是陌生的。
晨曦之主、光明之神，無法從這個世界吸收信仰，於是祂的力量便不再溫暖。
而是充滿了殘酷的熾熱，炎炎夏日，對於諾裏斯大陸多麽陌生的詞匯，形容今年的尼德霍格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祂在試圖用灼熱的陽光讓這個世界的人類向天上的太陽祈禱，成為祂的信徒，成為祂光輝的國度。
沒有人能阻止祂，這個世界的偉大存在已經消失不見。
“尊貴的巨龍帝王隕落，祂留下了懲罰。”
眼睛已經無比模糊的休斯，抓著手中的盲文木板在大街上叫了起來，他從其中捕捉到了更多的盲文知識，其中有很多盲文在訴說著古老的過去，偉大的龍帝眷顧人類，庇護被邪惡巨龍所毀滅的土地。
休斯為此瘋狂，他在大街上大呼小叫起來，而周圍人沒有人敢阻止他。
尼德霍格的人類對巨龍君主的恐懼和麻木是本能的，萊恩的到來才不到一年的時間，根本消除不了這個世界對於巨龍君主的習慣性臣服。
而且，天氣的確是變差了，人類在曾經人類奴役的時候會想著龍選者反抗巨龍君主，但是現在時移世易，沒有了巨龍君主，他們也會去想太陽光如此的毒辣，幾乎讓他們無法生存。
人類就是這樣，總是在一次次的困難麵前想著曾經。
隻要沒有同時出現，那麽那未出現的困難，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就像是夏天的時候人們懷戀冬天，冬天的時候瑟瑟發抖吼著寧願熱死在夏天。
“這是巨龍君主對我們的懲罰。”
一些人開始跪在地上，竟然在祈禱巨龍。
在他們的身上，有著看不見的信仰之力正在揮發，也不知道落入了誰的手中。
“幹什麽！！！”
士兵到來了。
高大的北境戰馬背上，魁梧的騎士侍從冷漠的看著那些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人，嗬斥起來，揮著鞭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將這些人打的痛苦哀嚎，不得不在騎士的嗬斥下站起來。
“誰允許你們跪下的？你們在侍奉什麽？”
有著神靈的世界，信仰都不是隨隨便便的，否則萬一引來了邪神信仰，整個土地甚至是整個世界都會遭受巨大的災難。
“你們是凍土領的子民，是萊恩大人的子民！”
“記住你們的身份，沒有萊恩大人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舉行祭祀！”
騎士大吼，周圍的人自然畏懼這一個人就能追著他們上百人屠殺的可怕騎士。
但，騎士的威嚴並不能阻止尼德霍格的人偷偷侍奉巨龍君主。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巨龍君主，他們的信仰，自然是飄向更深層次的存在。
也就是……這個世界本身。
在這樣的情況下，尼德霍格這個世界，竟然開始誕生朦朧的意誌。
就像是枯木逢春一樣，在死去的屍骸之上，誕生新的意誌要比從無到有的誕生簡單很多，祂是朦朧的，是混沌的，但不妨礙祂具備偉大存在的本能。
“祭祀……”
夜裏，南邊土地的紫薯城，這裏靠近藍蝴蝶城，隨著人口的遷移，這裏以及周圍村鎮住著十五萬的人口。
紫薯城的一個角落，十幾戶家庭，一共六十多人聚集在了一起，在一個牛棚中，他們緊張，卻又虔誠的圍成了一個圈，然後有並不鋒利的鐵質刀具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有年少者恐懼，但是卻被旁邊的長輩按住，在捂住嘴巴之後，同樣開始放血。
“巨龍主人將會歸來，我們將會成為祂最忠誠的仆人。”
第二天，六十五具屍體的出現，引起了整個紫薯城的恐慌，士兵們警戒不讓任何人靠近，但消息還是泄露。
有人說他們在祭祀曾經的巨龍主人，也有人說他們在請求巨龍主人的幫助，天氣太熱了，他們出城就感覺火辣辣的疼。
對於前者，人們恐懼，對於後者，人們隻剩下共鳴。
正值夏日，城外的糧食都死了不少，人類進進出出，沒有有效的遮陽手段，很多人都被曬脫了皮，他們身體本來就差，這一曬甚至還死了不少人。
消息傳到犀角山的時候，萊恩原本的好心情也陡然間變得陰沉。
距離上次巡視領地發展，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這才享受多少的老爺時光，竟然就出了這麽檔子事。
“那些政務官幹什麽吃的！”
萊恩憤怒的拍在桌子上，麵前的一群人畏懼不敢抬頭，但是這件事他們也是有苦說不出。
兩百多萬人的，凍土領培養出來的青年執政官，那些人太少了，也因為經驗不足，根本管理不到那麽多的人口，幾乎到了地方，除了周圍的幾百人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是散養。
成為執政官已經是最低要求了，就是保證那些人活著，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是每天忙碌的眼神昏厥。
他們根本注意不到那些人偷偷摸摸舉行祭祀，還是那麽殘酷的血祭。
之前的巨龍君主的祭祀，那種綠色的火焰帶來的痛苦，都不及那些人用刀子給自己放血的百分之一。
愚昧的人即便如此，都能忍得住繼續祭祀。
“他們為什麽祭祀？”
人群中，一個中年人走了出來，開口說道：
“老爺，似乎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尼德霍格的城外農田中，小麥被曬死了兩成，其中那十幾戶人家的耕田小麥全都枯死了。”
天氣幹旱……
萊恩抬起頭來，眼神似乎就已經透過窗戶看到了天空溫和的太陽。
“就非要和我作對？”
尼德霍格能活多少年都不知道，那裏的耕田，可是萊恩打算用來屯糧的耕田，失去一兩成的損失都夠凍土領目前這二十多萬人口吃上幾年的了。
“不就是天熱嗎？有什麽不能解決的！”
萊恩出現在了尼德霍格，帶領數百人趕往紫薯城的過程中，卻忽然抬起頭來。
天空烏雲匯聚，竟然……下雨了。
“這場雨，正常嗎？”
萊恩本能的感覺到不對。
他叫來了隊伍中的魔法師，後者猶豫不敢肯定。
“按照之前的天象，雲層堆疊不夠形成降雨的。”
這個說法，還是經過萊恩改良，魔法師們才艱難接受的說法。
“這個世界沒有魔法師，所以……這場雨來的不正常。”
萊恩表情凝重，不正常的下雨，不管是不是神靈的神跡，時機都太不合適了。
果然，當萊恩抵達紫薯城的時候，這座城的人正在雨中狂歡。
他們認為是那場祭祀起到了效果。
萊恩周圍，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喘氣的，他們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來自這位領主老爺散發出來的可怕殺意，連帶著周圍雨水帶來的冰涼感都被燥熱的力量驅散了。
吼——
萊恩出現在了天空，他的身上，火焰焚燒狂暴，化作了熾烈的烈焰巨龍將他包裹。
龍帝的王冠被他戴在了頭頂。
紫薯城，無數人震驚的抬起頭來，看到頭頂那巨龍的虛影，本能的跪在了地上，身體瑟瑟發抖，曾經巨龍君主帶來的威嚴，喚醒了他們身體古老的記憶。
“巨龍主人。”
人們在呼喚，他們的牙齒都在打顫。
天空，萊恩以自身氣血力量所化的巨龍盤旋在天空許久，確保所有人都能夠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樣。
最後他落在了自己的戰馬背上，調轉馬首不再前往紫薯城。
這場雨來的太不合時宜了，它的出現，讓萊恩之前的所有鎮壓和懷柔手段全都失效，所有人都隻會認為是祭祀帶來了驅散灼熱的暴雨。
這就是神跡的影響力。
“既然他們想要祭祀，那就給他們祭祀！”
萊恩轉身便下令。
“安排所有工匠，在每一座城建立我的雕像，還有剛才那頭巨龍的雕像。”
萊恩環視周圍一圈，威嚴的眼神讓所有人不敢詢問為什麽。
“你們應該也看清楚了吧？”
之前的魔法師倒是有點小聰明，直接將一塊石頭拿了出來，魔力灌注之後將竟然將剛才的火焰巨龍和萊恩留影在了其中。
這也是在尼德霍格的戰利品之一了，這些巨龍總喜歡那些亮晶晶的東西，這種石頭在巨龍的力量輻射下，也產生了超凡的特性。
“那就去做吧，告訴所有人，隻有德高望重的老人才有資格成為巨龍君主和龍選者的祭品，每年，每萬人當中隻有十個人有資格祭祀尊貴的巨龍君主和龍選者。”
“我就是巨龍君主，我也是龍選者。”
萊恩本來就因為之前龍帝眷顧的力量獲得了這個世界所有人的被動忠誠，他是龍選者，龍帝的龍選者，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也可以是巨龍君主，畢竟他曾真正變成過龍帝的形態。
“另外……算了，我會讓阿皮亞處理這件事。”
回到了犀角山，阿皮亞趕到了萊恩的麵前，他最近在訓練一批新的貓人刺客，以及人類眼線。
畢竟貓人的身體太矮小了，哪怕穿著鬥篷也會讓人看出來這不是人類，對於他們的行動來說太招搖。
所以貓人刺客還需要人類的幫助，也就是所謂的貓人刺客團體中的編外人員。
“你放些人在尼德霍格，調查那個世界是否存在了除我們和巨龍之外的超凡力量，尤其是關於神靈的。”
那場雨，加上之前未能掌控尼德霍格的事情讓萊恩心中警惕。
萬一真的還殘留著龍帝或者說龍神、魔龍的力量，可就麻煩大了。
“遵循您的意願。”
阿皮亞離開去挑選人手，萊恩則在書房中思考怎麽解決尼德霍格子民愚昧的這個問題。
他們愚昧嗎，的確愚昧，但是在有著神靈存在的奇幻世界，似乎有顯得格外的合理。
隻不過，萊恩需要的可不是這樣的子民。
“按照曆史的經驗，最好的辦法是先實行文字獄，這一步對於尼德霍格來說沒有意義，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知識，互相之間的交流也少的可憐。”
“然後就等，等一代人死去，新的一代人成長起來，兩三代人之後，新的人口就會基本忘卻百年前的曆史，將傳說當成故事。”
“但是……我等不了他們那麽長的時間，準確的說，尼德霍格的壽命，肯定沒有那麽長。”
“那麽就隻能順其自然，堵不如疏，尊重民俗，成為民俗中的一部分。”
萊恩敲打著桌子，那場雨讓他不得不如此，把自己變成尼德霍格子民祭祀的對象，成為他們眼中的巨龍君主。
當然，如果想要完成這一鳩占鵲巢的過程，還需要最關鍵的一步。
他也要有屬於自己的神跡。
……
尼德霍格。
雖然最近出現了不小的風波，但是凍土領的執政官們治理這些人口，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被奴役了太久的人類，腦子裏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心思。
他們隻能被動的聽從命令，那些拿著武器的騎士大聲宣告的命令。
“快點，你們這群該死的家夥，拿起你們手中的錘子和工具，把那些最好的石頭全都敲下來！”
“尊貴的巨龍君主、龍選者萊恩大人需要你們為他建造雕像！這是你們一輩子都難以獲得的榮譽，今天開始便宜你們了！”
“趕緊的，不準墨跡！”
的確沒有墨跡，甚至可以說，在很多地方，人們對於這件事都顯得積極。
尤其是那些老人，他們曾經以祭祀為中心，獲得了對村子裏其他人的話語權，此刻當然是重拾權柄。
況且……
“隻有最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資格成為巨龍君主的祭品，那隻能是我，誰都不能和我搶。”
很多老人都這樣，不是他們不害怕死亡，而是他們過去幾十年的生活，巨龍君主和祭祀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他們失去了這些東西之後，他們不知道生存的意義是什麽了。
“不過為什麽會有龍選者？”
有不少人疑惑，他們聽說過龍選者的傳說，這是巨龍君主的敵人才對。
“尊貴的龍選者萊恩大人，已經殺死了邪惡的巨龍君主，和剩下的巨龍君主達成了交易，就因為這樣，現在再也沒有了巨龍君主來摧毀我們的房屋和農田！”
“萊恩大人讓我們再也不用挨餓，讓我們擁有了吃不完的食物！”
吟遊詩人在傳播，作為隻能跟風的尼德霍格子民，他們跟隨著大多數人進行選擇。
不管是巨龍君主還是龍選者，都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存在，建一座雕像有什麽的。
這不正說明他們渴望的龍選者大人成功了嗎？
於是……在短短二十幾天的時間裏，一座座萊恩的雕像佇立起來，在他的身後，則存在著一頭高大威武的巨龍，一共十五座城池，每一座城池中萊恩的模樣是固定的，但是他身後的巨龍，則是有的趴臥，有的咆哮，有的威嚴注視，有的……
巨龍模樣各不相同，從建立開始，每天都有人在周圍跪拜。
尤其關鍵的是，萊恩竟然從其中吸收到了微弱的靈性。
他的靈性餘額，因此而增加了些許。
站在寬大的廣場上，萊恩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雕像和比自己雕像更加龐大的巨龍雕像，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管你藏在哪裏，你的信仰，我收了。”
他發現，這些雕像竟然在緩慢的誕生超凡特性。
就像是和當初的靈性植物納斯特倫德一樣，這些雕像，也能夠給萊恩產生靈性收入。
靈性雕像？不錯的名字。
萊恩轉過身來，這一刻，所有人都能夠看得清楚，他的麵孔和那雕像的麵孔一模一樣，於是人們再一次跪了下去。
“你們就是迎接賜福的奴役？”
萊恩看著麵前的一百多人，一百多個將行就木老人，他們激動的跪在地上，身體都在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激動，亦或者是真的就是太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尊敬的龍選者主人，我們是您忠誠的仆人。”
萊恩點點頭，伸出了手掌。
“既然如此，我承認你們的忠誠。”
一千六百多的靈性瞬間灑落，龍靈賜福的力量被萊恩賜予這些老人。
整個凍土領，目前承受得了龍靈賜福並且將其吸收的，隻有布蘭德這些少數人。
麵前的這一百多人都堪比布蘭德這位守護騎士？
不可能的。
“看好了，龍靈賜福失敗的代價。”
“我希望你們每一個，都在最有自信的時候再來找我獲得賜福。”
萊恩的聲音平靜，他的話是說給周圍跟隨的上千名騎士侍從聽的。
而在他的言語過程中，麵前的一百多老人身上開始燃燒著翠綠色的火焰，他們在火焰中哀嚎，然後被火焰吞噬。
最終，六個猙獰的漆黑怪物出現在了萊恩的麵前。
它們為了殺戮而生，身上長滿了細密的龍鱗，雙手長出類似於骨質的龍牙劍。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十幾萬人徹底震驚了，他們跪在地上的身體再也沒有起來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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