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戰爭從來不是紙上的描述，傳奇的契機
傳奇長劍的丟失不亞於美人凋零，隻是萊恩老爺心痛了三天之後就沒有再心痛了。
南方來了戰報，在帝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的帶領下，帝國的軍隊將教廷的大軍擊潰，戰爭南遷，據說卡洛斯王國國王一夜殺死了三個寵愛的女人。
萊恩嚴肅了起來，他之前建議萊曼法師不要離開帝國進入卡洛斯王國的。
就是因為擔心。
教廷不弱，無論帝國的戰爭贏了多少次，教廷都很強大。
晨曦教廷因為腐朽導致各種決策效率低下，但是當南方戰爭被推到卡洛斯王國之後，教廷也總該清醒過來了，卡洛斯王國可是教廷一手扶持出來的王國。
如果教廷再沒有回應，那麽南方土地上，就絕對不再是一條晨曦之路可以壓製的，貴族們群起而攻之，教廷將會跌落神壇。
站在犀角山上，萊恩手中抓著信件，獨屬於貴族的信件，紙張很纖細的，甚至比萊恩曾經所有的白紙都要更加精致，似乎是魔法師們專用記錄的？
價格珍貴，上麵卻僅僅隻是記錄了幾行字。
帝都城給萊恩的信件一共兩封，一份來自於帝國皇帝，哥倫布三世迫切的想要彰顯自己的輝煌和高光，充斥著濾鏡和讚美的報告發給了每一個貴族。
第二份來自於帕斯卡爾伯爵，也就是此刻萊恩手上的這份。
上麵隻有幾個消息，帝國軍隊戰損超過七萬五千人，千湖行省超過三成的中型島嶼被沉沒，晨曦教廷六百七十五位牧師死亡，卡洛斯王國軍隊被殺戮十萬人，超過二十萬王國人口成為奴隸。
就這麽些消息，但是萊恩明白。
戰爭，從來不是戰報上那寥寥篇章。
……
戰爭，從來都不是想象中的模樣。
當真正參與了戰爭長達一個半月之後，‘森林律動’萊曼法師，終於是在一次次蒼白的臉色中明白了這個事實。
在他的認知中，戰爭是怎樣的？
有魔法師的戰爭，就是魔法師的對轟，無數強大的魔法在法師們的吟唱下形成，天空變了顏色，因為魔力的光輝映照雲層，穹頂之上會有隕石如同流星砸落，激起天旋地轉，轟鳴撕裂土地，湖水會形成浪潮海嘯，卷起一切試圖挑戰魔法的螻蟻，狂風大卷吞噬凡人，他們穿戴厚重的鎧甲會成為殺死他們肉體的武器，地底的藤蔓都會活過來變成噬人的怪獸，如同深淵一樣吞沒所有的生命。
在魔法師的魔法之下，戰爭就應該輝煌如同畫卷一般美麗，伴隨著魔法師們的停下而戰爭落幕。
可是……實際上從來不是這樣。
從第一天開始，戰爭就不是魔法師們想象中的美好模樣。
他們還沒有吟唱，天空的聖輝就降臨了，牧師們的信仰比魔法師的魔力更加的虔誠，神術從太陽光輝中綻放，於是天空的隕石流星也被擊潰破碎。
當魔法師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神術就已經落在了他們頭頂，大多數的魔法師在劇烈震動的魔力海洋中根本做不到冷靜釋放魔法。
好不容易，熬過了第一場戰鬥，萊曼法師以為總算到了自己發揮的時候，畢竟在帝都城，貴族們無比認可自己的力量，覺得他的幽木菌絲可以在戰場上發揮巨大的作用。
貴族們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宣傳的，但是萊曼法師覺得，可能隻有自己相信了。
當那成千上萬的士兵衝撞在一起的時候，地麵都是顫動的，一眼看不到邊界的戰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麵目猙獰的人類，作為聖域魔法師，萊曼法師的確大放異彩，他的魔法輕易就能殺死那些奴隸士兵，但是他的魔法也讓教廷的神職人員盯上了他。
魔法釋放還不到一分鍾，四麵八方便有聖光騎士朝著自己殺來，他們身上籠罩大量的賜福，將魔法的力量削弱到了極致，而且在戰場中心，那些虔誠跪在地上的牧師雙手緊握抱在胸前，聖輝便以牧師為中心，驅散範圍內所有的負麵力量。
什麽是負麵力量？所有，一切能夠給教廷士兵帶來阻礙的都是負麵力量，無論是帝國士兵們手中的武器，還是他們身上穿戴的鎧甲，亦或者魔法師們釋放出來的魔法。
都在被淨化的範圍之內。
萊曼法師沒有適應這個戰場上電光火石的節奏，戰爭的主體也從來不是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魔法師們，當聖光騎士們身上綻放雪白的聖輝，口中呼喊著晨曦之主的榮光發起目空一切的衝鋒的時候，魔法都顯得多餘。
最終擋住那些聖光騎士的還是屬於帝國貴族們的騎士，那沉重的金屬鎧甲在碰撞。
金屬是很珍貴的資源，金屬鍛造成鎧甲就更加的珍貴，但是架不住這一百多年來，貴族們不斷發現異世界，從異世界中不計代價的汲取資源哺育自身。
這就導致了騎士數量多起來，但是騎士們幾乎是人手一套裝備。
騎士長劍瘋狂的劈砍，在對方的鎧甲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裂口，直到某一刻終於有一方支撐不住，或者鎧甲裂開被劍鋒刺進去，這場純粹肌肉力量的衝撞才算是結束。
大地上這樣的血與鐵的衝擊此起彼伏，入目所見，已經看不到了這片戰爭本來的環境是什麽模樣，晨曦時分，教廷的軍隊亢奮的像是能吃下一頭大象，而黃昏到來，帝國的軍隊也不見頹勢，頹掉的那些人已經死在了戰場。
黑夜是雙方唯一的鼓聲，當第二天到來的時候，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而在這南方的戰場上，貴族的數量從來不在少數。
萊曼法師發現自己錯的有些離譜。
人類文明的貴族的確，絕大多數都是貪得無厭，無能又無力的垃圾貴族，但是也會存在少部分的貴族，他們撐起了整個人類文明。
不是貴族這個群體的問題，而是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那麽多的貴族，隻需要少量的，做事的貴族就足夠了。
就像是這戰場上的那些貴族，萊曼第一次看到，帝國的選帝者，那個弗洛伊德殿下從南方歸來，在這裏的戰場上瘋狂的廝殺，不知道多少貴族和士兵熱血沸騰的追隨在他的身後，一直以為帝都城那個沃爾沃是最可能的，但是在這裏看到的，卻又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選帝者親自在戰爭的最前方，肆無忌憚的釋放屬於騎士力量的暴力美學，也許他的支持者不是最多的，但是支持弗洛伊德的貴族，絕對是最堅定和忠誠的。
天空還是大地，似乎都沒有了魔法師的立足之地，萊曼有些悲哀地想道，他可是聖域魔法師，卻找不到終結戰爭的氣機和能力，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距離傳奇依舊遙遠。
不過，萊曼法師還是錯了。
戰爭並非沒有魔法師的立足之地，當魔法學院數十座高塔懸浮在戰場上空的那一瞬間，萊曼法師看到了這一生最震撼的場麵。
他看到了教廷那些虔誠信仰的牧師都在恐懼，那些不知道後退的聖光騎士在祈禱的過程中被自己顫抖的聲音中斷，那無數戰場上雙方的士兵更是絕望和死寂一般愣在了原地，他們想要跪伏，想要逃命。
但是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法師塔連接戰場的虛空，絢爛多彩的光芒亮了起來，就像是永夜與晨曦的邊界時刻，太陽從世界的盡頭緩緩升起，祂的偉大榮光如同萬千利刃刺破黑暗的帷幕一般，魔法師們的輝煌誕生於每一場令人絕望的毀滅，他們用魔力充當顏料，將萬物的鮮血雕刻在了曆史的篇章。
魔法師們具備很強大的力量，尤其是當他們準備充分之後，那些法師塔綻放的刹那，整個戰場都失去了聲音，隻有無窮的光芒取代了視野的一切，是那位【牧光者】在主導，他甚至將太陽的光芒變成了自己的魔法。
戰場直接被碾碎了，無論戰場上存在什麽，都成為了廢墟中的塵埃。
萊曼法師知道貴族們每一天都會給帝都城送去戰報，但是萊曼也見過，貴族從來不會送回去魔法師們造成的傷亡。
萊曼疑惑了很久，直到法師塔的熟人告訴他真相。
“在這片戰場上的每一個貴族，都無比渴望戰爭的勝利，他們不會願意戰爭的大量死亡讓皇帝和貴族產生心理上的退卻。”
戰報是一次次美化過的，比如上麵不會存在戰場一夜之間變成廢墟，也不會出現死亡不僅僅出現在戰場，更出現在傷員營地。
狂野魔法藥劑的吞下，那些傷員會化身成為悍不畏死的戰士，直到徹底的死亡。
在帝都城，沒有任何一個貴族比皇帝更加堅持戰爭，但是即便是皇帝來到前線恐怕也會畏懼，隻有在這裏的貴族們，他們心照不宣的達成了默契，讓高貴的皇帝陛下端坐在他那雲端的皇位上，不必見到那屍山血海的浪花。
畢竟戰爭結束之後，在這前線的貴族們，才是一切收益的最大利益者。
神靈泛位麵戰爭之後，帝國越來越臃腫強大，強大到了皇帝對大貴族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貴族們隻能自己去搶。
戰爭是有沉沒成本的，也是傷亡慘重，這些正在搶奪屬於自己利益的貴族，就越不會宣布戰爭的結束。
萊曼始終沒有搞懂這其中的道理，他像是一個觀光客一樣在戰爭中徘徊，作為聖域魔法師，他就像是戰略武器一樣迅速移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進行影響這裏戰爭的魔法，幽木菌絲強大，但是在戰場上，它們爆發的時間太漫長了。
那些教廷士兵，會在他的力量綻放之前就死去。
不過最終，萊曼法師還是成功了。
斯特林伯爵，這位大貴族找到了萊曼法師，表示會給他提供一個機會。
“你就是我那個外孫推薦的人選？”
斯特林伯爵，赫然就是萊恩母親克拉米·斯特林的父親，帝國的伯爵大貴族，一個年邁的老家夥，卻具備著壯年的精氣神。
他不是戰爭的支持者，是站在弗雷明大公那邊的，他參與戰爭，是因為克萊頓伯爵。
如果克萊頓伯爵能夠成為帝國第五位大公，那麽斯特林伯爵就能得到很龐大的好處和利益。
為什麽？
首先，克萊頓伯爵血脈很能生，但是克萊頓伯爵家族卻沒有太多的類似萊恩這樣的分出去的貴族，在貴族圈子中人數不足。
其次，克萊頓伯爵兩位伯爵夫人，第一位伯爵夫人是弗雷明大公的女兒，如果克萊頓伯爵成為克萊頓大公，那麽和弗雷明之間的利益關係就會產生分歧。
到時候，第二位伯爵夫人來自斯特林伯爵家族的身份就成為了克萊頓大公第一個能夠想到的支持者人選，到時候在克萊頓大公這個圈子裏麵，斯特林伯爵自然就是最堅定的盟友和高地位貴族。
貴族就是如此，利益交織混亂如麻。
所以即便站在排斥戰爭的立場上，斯特林伯爵卻依舊帶領軍隊出現在了南方戰場上。
“我的秘法軍團將會在明天早上晨曦時刻發起進攻，那個時候是教廷牧師最強大的時間，但我的軍隊將會擊穿聖光騎士的防線，徹底混亂戰場，到時候需要你的魔法，你所需要的魔晶能量，我已經從選帝者那邊帶了過來。”
堆積成山的魔晶擺在了萊曼法師的麵前，他卻在好奇斯特林伯爵究竟有什麽辦法在教廷軍隊最強大的晨曦時刻戰勝他們。
第二太難一大早，萊曼法師便看到了那支銀白色的秘法軍團，據說那是斯特林伯爵大公將神靈的神性本源融入了五千副鎧甲之中製造出來的秘法軍團，騎士不是最重要的，他們穿戴的鎧甲才是秘法軍團的本體。
當秘法軍團衝鋒，一層朦朧的銀白色色彩仿佛極光一樣貫穿了戰場，那些秘法騎士們仿佛變成一道光，在短短三秒鍾的時間裏，貫穿了兩千米的戰場，出現在了聖光騎士們的中心。
教廷的聖光騎士根本沒能反應過來，他們甚至沒有讓聖輝落下，就看到了秘法騎士的長劍兵鋒，驚慌之下抵擋卻被大規模的屠殺。
萊曼法師終於找到了機會，他激動萬分，自己想要成為魔法學院的高塔主人之一，就必須做出成果出來，之前他茫然無措，因為沒有任何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魔法的力量下，天象也被改變，聖域的力量呼喚著虛空中無處不在的魔法因子，晨曦的時分天空稍微有些暗淡，浸滿鮮血的土地縫隙中長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菌絲。
它們如同豆芽一樣茁壯成長，在混亂中被戰場上淩厲的劍鋒撕碎，然後蒲公英一樣飛舞，被那些呼吸急促的牧師們吸入口中，牧師們專心致誌的給聖光騎士落下賜福和淨化，哪裏有時間來照顧自己。
這場戰爭並不愉快，聖光騎士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還是護著大量牧師撤退了回去。
“我隨時可以激活他們體內的菌絲。”
萊曼法師有些緊張地說道，斯特林伯爵讓他等待。
“你隻有一次機會，一旦暴露了，那些牧師就有辦法對付，到時候就沒用了。”
“這個是你進入魔法學院唯一的機會。”
萊曼法師按耐住自己的激動，直到三天之後，大規模的戰爭爆發在千湖行省的邊緣各處，萊曼法師終於是向諾裏斯大陸西海岸文明的人類們訴說了自己的到來。
戰場上，吟唱的牧師們，騎士們，傳教士們，信徒們，他們的眼耳口鼻七竅之中瘋狂的鑽出如同幹草的菌絲，菌絲不僅僅在吞噬他們的生命力，還在影響他們的四肢，隨著不協調的動作出現，死亡是一種常見，而更加可怕的是許多聖光騎士揮舞長劍朝著牧師們砍了過去。
無數的混亂和大量的死亡在這一刻誕生，本來就是繃緊心神的戰場上，教廷的大軍忽然就不知所措了。
再加上帝國的軍隊在瘋狂前進進攻，教廷軍隊本能的恐慌後退，然後就是潰敗一觸即發。
打順風戰，誰都是無師自通，士兵們眼紅著追殺，終於是將這場帝國和教廷的戰爭，落在了卡洛斯王國的土地上。
萊曼法師也渾身鮮血滾燙，他在東海岸的修行還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
而就在萊曼失神的時候，後方忽然有許多法師們開始呼喚。
“傳奇！傳奇！”
“傳奇！！！”
傳奇的誕生需要的是經曆和參與，以及直接對能夠影響曆史進程的事件有極高的參與程度。
那些呼喚的魔法師都來自於羅德裏格大公，他想要在戰爭中塑造一個傳奇，讓更多的魔法師們參與帝國和教廷的戰爭，從而推動帝國魔法師協會的成立。
萊曼法師不知道這些，但是他忽然驚醒了過來。
“是啊，傳奇，傳奇！”
這樣的戰爭中，是完全可以誕生傳奇的，而他萊曼法師不就是那個對這場戰爭起到決定性因素的聖域巔峰嗎？
萊曼法師激動顫抖，他沒想到自己距離傳奇最近的時候竟然會是來到帝國。
他眼神狂熱的看向前方的戰爭，呢喃著傳奇的恩賜便跟隨了過去。
大量的魔法師們跟隨，他們也激動熾熱，不僅僅是因為羅德裏格大公的想法，還因為見證傳奇本身就是榮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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