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心理建設
“當然。”
岑冬生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是你師父。”
“是啊,既然是師父,就請好好引導我到最後吧。”
地下城市特有的夜色中,梳著長馬尾辮的女孩背過雙手,朝自己露出粲然的笑容。
那雙星火般閃耀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輝,令人印象深刻。
看著這美麗的笑容,岑冬生的心情不自覺變得愉快起來。
看來剛才所展露的短暫憂鬱不過是過往雲煙,遮蓋不了她的成長與改變。
“你很快就會變強的,雨棠。”
他說。
女孩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
“我們先回去吧,雲湄還在等我們。”
“嗯。”
兩人重新回到廳堂,就看到薑雲湄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看到他們來了,女孩故作無奈地重重歎了口氣。
“唉,你們倆終於肯回來了。”
“讓你久等了。”
宋雨棠說。而岑冬生則隨口吐槽一句:
“也沒有花很長時間吧?”
“但我總覺得,你們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過來的。”
“……?我們剛才不就在門外麵?”
“我說的是心理層麵上的。”
薑雲湄站起身來,裝出很難過的表情。
“你們倆之間的關係一定拉近了不少,卻把我丟下了……嗚嗚,明明是三個人的隊伍,卻有一個人始終沒有姓名,天底下最悲傷的事情莫過於此。”
“哦,那你要加入嗎?”
宋雨棠有些好笑地反問道。
對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岑冬生的臉,連連搖頭。
“還是算了吧。”
“……”
岑冬生眨眨眼。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
“薑學姐,既然你這麽討厭我,要不就在這兒告別吧?”
他對徒弟說。
“雨棠,我們走。”
“好。”
師徒倆配合默契,說著,兩人真的幹脆地轉身離開了。
“哎,等等等等——等我一下啊,太無情了吧!”
……
“真是的,你們師徒倆都屬於開不起玩笑的類型。”
三人回旅館的路上,薑雲湄小聲抱怨道。
“我告訴你們,隻有心裏有鬼的人,才會特地避嫌。你們倆要是真的問心無愧、清清白白,被我開玩笑的時候就不會急。”
“你這種話就屬於強詞奪理。”
她故意用了惹人想法的曖昧說法,但師徒倆對這家夥的玩笑話習慣了。宋雨棠隻用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讓她啞口無言:
“剛才安小姐在的時候,你可不敢開這種玩笑呢。”
“呃……”
薑雲湄噎了一下。
“是啊,我總感覺薑學姐有種被嚇到的感覺。”
岑冬生也跟著調侃。
“我女朋友有那麽嚇人嗎?”
“那都不是嚇人不嚇人的問題……”
薑雲湄喃喃道。
“說不定,真正在感到做賊心虛的人是她。”
宋雨棠在旁邊慢條斯理地說。
“真是……胡說八道。”
……
三人回到了旅館門前,準備休息。
“我還有別的工作要處理,明天得和知真姐一起見見超工委的人。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在分岔路上,岑冬生對兩位隊友說:
“關於那批盜墓賊和尋找鎮龍釘來源的事,我會讓專業人士來幫忙。”
“好。”
“那我先走一步。”
宋雨棠看著男人前往的方向,麵露疑惑。
“等等,那邊是……”
“怎麽了?”
岑冬生轉過身來。
這時,宋雨棠身旁的女孩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說著“走啦走啦”的時候,她這才反應過來,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很遲鈍。
她朝著男人露出笑容。
“沒什麽。晚安,師父。”
……
姑娘們回到房間。
宋雨棠收拾好自己背包裏的換洗衣物,她正準備去浴室,就看到薑雲湄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注視著自己。
對方沒有開燈,昏暗一片的房間之中,發動“天眼通”的雙眸是澄澈如晴朗天空的顏色,像寶石般美麗。
“怎麽了,學姐?”
宋雨棠感到奇怪。
“我正在觀察你。”
薑雲湄慢吞吞開口。
“看出來了。所以,為什麽?”
“……雨棠,你真的沒問題嗎?”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現在的情緒很輕鬆嗎。”
她有些好笑。
“你覺得我是在師父麵前強撐?”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薑雲湄歎了口氣,“但目前看來不是。”
“謝謝你的擔心,我已經想通了。”
“不,問題就在這裏。”
薑雲湄坐直身體,在隊友們麵前難得展現出認真的一麵。
“你要是真想開了,我反而更擔心了。”
“?”
宋雨棠歪了歪頭,顯然沒聽明白,
但薑雲湄已經下定決心。
她沒有試探、沒有迂回,直接說出結論。
“——雨棠,你喜歡岑冬生,對吧?”
聽起來是疑問,語氣卻更像是毋庸置疑的確信。
“……”
宋雨棠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心跳加速。
……被看穿了。
這也沒辦法,畢竟兩人已經當了一段時間隊友,不止是夥伴,更是朋友,關係密切又朝夕相處,以學姐的細致心思和敏銳目光,察覺到她潛藏的戀心並不奇怪。
她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讓心跳恢複正常。
嗯,沒問題,她想。
要是放在之前,宋雨棠可能會慌慌張張地下意識選擇否認,但現在不一樣了,隻是猶豫片刻後,女孩緩緩點頭。
“是的,有些好感。”
說著,那張俏麗活潑的臉蛋上,不自覺浮現淡淡的紅暈。
“學姐,請你暫時不要和師父說。相比能看得出我想法的你,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做好坦誠相告的心理準備。”
“他確實不知道,我也可以答應你,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薑雲湄輕輕歎了口氣。
“但這不是問題的重點。”
“……不是重點?”
“沒錯,搶有女友的男人聽上去是很不道德,但對我來說,那位安小姐是我不熟悉的人,而岑老師和你都是我的同伴,所以我不會指責你,反而隻會祝福你們……但現在,我的想法已經變了,你還是別和那個女人競爭比較好。”
薑雲湄的嗓音漸漸冷了下來。
“我知道你是因為岑老師他們間的親密關係感到焦慮和沮喪,我本來不想直接開口,隻是,我現在更擔心你會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你……沒忘記我的眼睛吧。”
她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岑老師說,我這個‘天眼通’很厲害,單論觀察力,是在咒禁師社會中數一數二的異能……雖然我是不知道他為何能如此確信,但就當是真的。所以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就拿這雙眼睛‘看’了一下對方。”
“結論很糟糕。我完全看不到你贏的希望,從存在感的規模上就不是一個級別,那個人就像天上懸掛著的恒星,刺眼到無法直視;相比之下,生活在地上的人類是在過於孱弱。”
宋雨棠靜靜聽她說完,接著輕聲笑了起來。
“你剛才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談論情場上的成敗,怎麽突然又轉變成戰鬥上的勝負了呢?”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有時候大腦一發熱,確實可能做出將感情置於物質利益上的選擇,那是因為他們手上的牌原本就不多。”
薑雲湄一臉認真地回應。
“但我們咒禁師不一樣,想要的東西會習慣性地用力量去奪取,而若是有人敢來搶,更是直接用拳頭說話,絕不會講公平道義。”
“真冷酷。”
宋雨棠說。但看她的神情,顯然對這個判斷並無異議。
“可能是我從小接受的教育,讓我更容易接受這種事。”
薑雲湄歎了口氣。
“門當戶對、利益交換,都是理所當然……實力不足的人,別說去爭取,甚至保不住自己的東西。”
她的意思很明確。
情場似戰場。要是真的撕破臉皮,將情感矛盾擺到明麵上,結果就是很可能演變成咒禁師之間的鬥法;
而一旦兩邊的差距大到了某方完全看不到贏的希望的程度,這種爭論將不再有意義。
“謝謝你的關心。”
宋雨棠的神情依舊淡定,朝同伴露出淡淡的微笑。
“……”
“我看你的表情,完全沒有動搖啊,看來我是白講了。”
“不,隻是你的前提錯了。”女孩搖搖頭,“我根本沒想過要和人爭什麽。”
“……沒想過?明明你喜歡——”
“隻是有一點點心動而已啦,控製起來起來很容易的。”
“……”
對方說得輕描淡寫,薑雲湄卻隻覺得半信半疑。
雖然她也是個雛,在情感之事上一竅不通,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當學生會主席的時候,可是見識過不少年輕男女間為愛生恨,甚至大打出手……
“你還是不肯信?那你就去告訴師父吧,讓他來處理,幹脆讓他把我踢出隊伍。”
“唉,你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
她還能怎麽做,唯有相信了。能提醒到這個地步,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算了,你心中有數就好。”
薑雲湄大大歎了口氣,仰躺在床上,覺得今天真是累慘了。
身體上的疲憊不說,主要是情緒上的壓力,感覺稍有處理不當這支隊伍就會解散。
男女關係果然是最麻煩的,是萬惡之源。
她不禁在心底抱怨起那個作為罪魁禍首的男人——
雖然那家夥對身邊的暗流湧動渾然未知,責怪他貌似不太公平,但有時候,無知就是錯。
“我得讓岑老師賠我點精神損失費……”她想。
見她這副擺爛的樣子,宋雨棠輕笑一聲,步伐輕盈地前去浴室洗漱了。
*
第二日,岑冬生從柔軟的床上醒過來。
他眯起眼,望向窗外,看著天上不亞於太陽的“光芒”,照亮整座城市。
不知為何,好像比前兩天還亮。
岑冬生發現自己起晚了。
當然,不是因為昨晚幹了壞事的緣故——他這次是真的按照約定,隻是抱著安知真香香軟軟的身子睡了一整晚。
雖然硬邦邦的有點難受,但除此以外都是享受。
隻是不知為何,在他臨睡之前,薑雲湄發了好些陰陽怪氣的內容過來,例如“岑老師,你睡著了嗎?我睡不著……”或者“岑老師,我覺得你對隊員心理建設太不上心了,難道隻有我在意隊伍的穩定性嗎?”
這些話讓岑冬生摸不著頭腦,就和昨晚吃飯的時候宋雨棠陷入突如其來的那種憂鬱狀態一樣。
怎麽你們倆都那麽容易積攢壓力?我和你們天天一起行動,我怎麽就沒感覺到壓力呢……難道這就是男女有別?
“醒了?”
岑冬生正在沉思的時候,姐姐大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笑意溫柔地說。
“一起吃飯吧,早餐已經送上來了。”
……
岑冬生爬下床,換好衣服。
今天的早餐是鮮貝粥和粵式茶樓點心,做得很漂亮,就是不怎麽填肚子。
坐在對麵的女人默不作聲,微笑著欣賞男人狼吞虎咽的模樣。
“說起來,這次和你的下屬們見麵、需要準備什麽嗎?”
岑冬生詢問道。
“不是‘我的’,是‘我們的’。”
安知真首先糾正了他的說法,思忖片刻後,她說:
“嗯……有些認知方麵可能存在分岔的地方,我得提前和你同步。你知道嗎,在超工委內部工作的一部分人,認為你才是第一高手。”
岑冬生感到驚訝。
“怎麽會……”
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因為安知真明麵上在人前動手的次數很少;而之前規模最大、最為人所知的“伐山破廟”運動中,那幾個刺頭邪術師又都是被他打倒的。
女人目前並不打算公開能力,她的形象不可避免籠罩上了一層神秘麵紗。
此外,這裏麵還有個關鍵:像岑冬生這樣的甲等咒禁師,已經是人們認知中的頂尖高手。
包括一部分咒禁師在內,不是知情者的人們,很難想象在此之上的特等咒禁是何等震撼人心的存在,中間隔著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
“你不常露麵,大家隻能聽到你的傳聞。”安知真說,“我是超工委的領袖,而你被外界認為是‘最強的戰士’,我們一起出現會讓某些人感到安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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