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姑娘的苟且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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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木簪子

    中午時分,阿花叫的沈如意,兩人一起去廚房拿飯。



    今天中午不僅吃幹飯,還加了一勺菘菜肥肉,那怕是水煮的,上麵都冒了一層油花,樂得底層仆役個個眉開眼笑。



    太陽從西邊出了?



    正疑惑,擠在邊上的老仆私下裏咬耳朵,“聽說王爺的腿徹底好了,所以管事大手一揮,全府加餐。”



    就這?看著白花花的大肥肉,既便肚子裏沒啥油水,沈如意也感覺沒啥食欲。



    打飯的曹媽媽一看是沈如意,特意好心多打了兩塊,“好好補補。”笑的一片好心。



    沈如意連忙感謝,端著一大碗湯飯被人擠出出來。



    阿花也被人擠出來,“阿意,你還要端回屋舍吃嗎?”



    一大碗連湯帶肉,要是端回去吃,早就冷掉了,阿花想蹲在廚房趁熱吃。



    沈如意搖搖頭,“我習慣回屋吃。”



    阿花剛要蹲下去,又起身,“那……”她不想回去,可又想著昨天沈如意答應今天跟她一塊做活。



    “你吃好飯去吧。”



    “好。”



    阿意看起來隨和,卻不好親近,一個人住一個屋,她不去別人屋舍竄門,別人也不好去她屋舍,要是不趁著吃飯一塊進她屋,估計很難叫開她門。



    得到她鬆口,阿花放心的蹲下吃中飯。



    一大碗飯湯,沒任何保溫措施,不出所料,回到屋內時,早已涼透了,豬油結板,飄在煮焉的大白菜上,看著就……



    沈如意覺得她還是不餓,要不然怎麽還挑上了?



    她把肉與大白菜分別挾出來,把幹飯放到陶罐裏加上水,放在火塘上重新熬成稠稠的粥。



    在熬粥的當兒,她把肥肉放到石砧上改刀,然後又把自己淘到的類似於平底鍋的破陶罐放到火架子上燒,把肥肉熬成渣。



    嗞嗞聲中,豬油味在小屋內升騰擴散,香氣撲鼻。



    沈如意深吸氣,油香味沁入心脾。



    娘呀,真是久違了的肉香!



    忍不住捏了兩個吃,一咬一口,嘎嘣脆,越嚼越香,娘哎,停不下來,沒一會,炸出來的油渣子被她吃了一大半。



    真是太好吃了!



    瞧這點出息,沈如意自嘲的笑笑。



    熬出的油,留一半下頓吃,還有一半,她掏出自己曬的長豆角幹子泡開,與豬油渣子一起燉了個菜。



    稠米粥配油渣菜,好豐盛的一頓。



    沈如意小小的飽了一頓。



    癱坐在草墊子上,手放在肚上,一副滿足的樣子。



    真是出息!沈如意自嘲的笑笑。



    咚咚!有人敲門。



    “阿意,我能進來嗎?”



    是阿花。



    沈如意快速的收拾了一下,陶碗瓢盤,三兩下洗淨放到了鬥廚上,又把地塘裏的火撥了撥,小小的屋子,依舊溫暖如春。



    她這才打開門。



    阿花一閃身進入了一個溫暖的空間。



    “哇,阿意,你這裏好暖和啊!”她與幾個粗使丫頭、婆子合住一個屋舍,五六個人,明明很擠,卻一點也不暖和,依舊很冷。



    她指著地上的火塘說:“你……你怎麽想到的……”



    入冬後,阿花還是第一次進沈如意房間。



    怎麽想不到,等你凍得瑟瑟發抖時,什麽都能想到。



    “你這些柴禾……”



    “大部分是我從後門口買的,還有一部分是掃院子時撿的枯枝、積的落葉。”



    一時之間,阿花真的羨慕的不得了,那神情好像就在說‘要是……’她也能單獨住一間就好了。



    可是在沈如意進來之前,這一間破舊的雜物間,沒人想過修葺,或者有人想過,但需要王府撥錢撥人手,於是這間破屋子就這樣一直立在這個角落被風吹雨打。



    作為一個女子,阿意敢從後麵池塘裏掏泥、割茅草爬上爬下修破屋,跟男人一樣勞作,如果換作她,阿花心想,她無論如何都沒本事把這破屋修好吧。



    “阿意,你真能幹。”



    阿花由衷的佩服。



    沈如意一臉淡意,拿出打掃院子時收集的細木棍,用買來的碎粗麻布做簪子。



    打磨、纏繞、盤花。



    受條件限製,沈如意做的木簪子就是偷工減料、粗製濫製,就是圖個假好看。



    “哇……”就這樣,阿花還驚歎的不得了,“阿意,好漂亮啊!”



    沈如意微露一笑,“也就應個景吧!”



    馬上就要冬至了,對於古人來說,這是個大節,大街小巷,少不得熱鬧,底層老百姓沒什麽錢,可是拿出一、二文買個這樣的木簪子還是可以的。



    她出手給小販一文一個,小販賣兩文,做個二三十個,也就是二三十文,蚊子再小,也是肉呀。



    夏天種菜補貼,冬天做些小玩意,沈如意覺得隻要屋子暖和有飯吃就夠了,反正隻要能苟且活著就行!



    一直做到去拿晚飯,阿花都舍不得走,除了學會了做木簪子,阿意這裏太暖和了,那怕讓她睡在地上,她都願意,可是阿意情願當男人把這間破屋子修好,也不跟大家一起住,她想留在這裏是不可能的了。



    阿花離開之前實在沒忍住,“阿意,憑你的本事,隻要跟王嬤嬤開口,到內院當個二等丫頭不費力吧?”



    “粗使丫頭也很好啊!”



    隻要掃地,不與人打交道,還隻工作半天,還有什麽工作比這個更好,暫時,沈如意沒想到。



    去廚房打晚飯,稀粥湯加一小塊麵餅子。



    她照舊回小屋吃。



    “沈……姑娘?”



    天色抹黑。



    沈如意聽到有人叫她,頓住腳步,朝邊上月亮門看過去。



    “王嬤嬤好!”看清人,她打彎迎上去行禮。



    有些日子沒見了!



    王嬤嬤看向麵前高挑姑娘。



    立在那裏,一身粗布麻衣,渾身沒有半點飾物,月光如水,照在她身上,清清伶伶,纖細脆弱,仿佛一觸即碎的鏡花水月。



    這還是那個跟她要了一塊地種菜傷痕累累的村姑嗎?



    但那塊地在她的捯飭下確實長了不少菜,為了表示感謝,她還收到她種的菜,不管是葵菜,還是菘菜、韭菜,都種得不錯,確實就是個地道老農的女兒。



    難道王府的水養人,竟把她養的這麽出挑水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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