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從大叫,“何人在此滋事?”
滋事?說的是他們?上來就把他們定義為流氓?
季文川與沈如意相視一眼,淡然而立。
幾位衣著華麗的貴公子瀟灑利落的從馬上跳下,站在中間的那個微抬下頜,半眯眼看向他們。常順上前,“小的見過康王。”
原來有大人物在這裏,在這個時代,底層人如螻蟻,一不小心就被他們踩死,怪不得村民們這麽害怕。康王宋璞一臉倨傲,季文川他認識,上次讓他栽了個大跟頭,他可不會輕易放過他,但他目光一下子落在雌雄莫辨的沈如意身上,“他是誰?”
怎麽回話呢?
常順有些犯難,說是主子的丫頭吧,現在她行的事是門客幕僚們幹的事,說是丫頭吧,她一身男裝站在人前,不輸有蜚公子,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沈如意沒讓常順為難,拱手上前,“在下是端王府門客。”
“跟南山先生出來辦事?”
沈如意:……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默認了。
康王宋璞走近兩步,兩人之間距離瞬間拉得很近,康王雙眼發出興趣之光,伸手要勾她下巴,沈如意快速後兩步,再次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康王眸光戾氣叢生,一臉陰蟄,但又瞬間斂去,勾起嘴角,“老三的人啊!”
陰晴不定的康王讓人寒意叢生,在場的人個個垂頭低耳,除了季文川。
他一笑,看向小山:“二殿下過來督工?”
康王宋璞一個眼神都沒給季文川,看向丈量的亂石地,再次半眯起眼,他的隨從大聲問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每一句都很衝。
常順拱手冷冷回道,“回二殿下,我家主子要在這裏辦個養豬場。”
什麽,養豕?
康王突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和不屑。他環顧四周,亂石嶙峋,地麵崎嶇不平,顯然不是適合養殖的地方。
他眯著眼睛,似乎在嘲笑對方的愚蠢決定。周圍的空氣彌漫著一股泥土和青草的混合氣息,偶爾還能聽到遠處鳥兒的鳴叫聲,但這一切都無法掩蓋康王那刺耳的笑聲。
他們揚長而去。
眾人:……
季文看向沈如意。
她淡然一笑,手一揮,讓人繼續幹活,一直到太陽落山,才把地量好,並做了大略規劃,什麽地方圈豬圈,什麽地方堆肥,什麽地方開溝出水,又什麽地方建工人宿舍,莊莊想的周到。
季文川不懷疑沈如意做事的能力,就是覺得養豬怪怪的。
一切妥當,準備回王府。
沈如意讓張五鬆給幫忙量地的老百姓結錢,她說道,“以後,這裏還需要更多的人幹活,按能力算錢,短期日期,長工月結,李裏正,你回去安排一下。”
競可以在家門口做工賺錢,李裏正等人已經高興的不行了,激動的雙腿一跪,“多謝貴人,多謝貴人…天色漸晚,趕在城門合上之前,他們進了城。
回到王府,端王不在府裏,聽說去找他兄長瑞王了,省得沈如意去匯報工作了。
飛雙與阿花二人已經燒好熱水,又從廚房拿了晚食過來,“如意姑娘,你是先吃一口墊墊肚子,還是先洗漱?”
“多謝二位,你們先去忙吧。”
飛雙與阿花便齊齊退了出去。
沈如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歇口氣。
在書房當值時,沈如意聽過康王建寺廟一事,但宋衍一直沒有正麵與他的屬下討論過此事,至少她在書房時沒聽到過,沒想到康王建寺廟到這種程度。
可不要以為建寺廟是為了老百姓,那可是斂財的好去處,賣地、度牒、寺廟經濟、香火錢,那樣不吃老百姓,這裏的地可不是山頭建寺廟的地方,一旦寺廟建起來,就會有僧人,僧人可不是仙人,一樣要吃飯穿衣,就會產生寺廟土地,不僅搶了老百姓的土地,還使得朝廷的稅收減少,影響國家財政收入。難道南陳皇帝不懂,還是……
還有邱朝梓給她指的三塊地方,他知道這地實際上已經被康王占了嗎?如果他知道,宋衍肯定也知道,但一個都沒有出口提醒,就讓她去了。
沈如意靠在椅子上發了好一會兒呆,先洗了澡,看到廚房來端來的煮食與烤肉,一點食欲都沒有。她把拿過來的米飯重新加工成了香氣濃欲的粥,到壇子裏掏了兩個鹹鴨蛋出來,坐到小桌前,低頭呼啦呼啦吃晚飯。
剛吃兩口,廚房門口,季文川問道,“還有嗎?”
“先生?”
他進來,身後還跟了個尾巴,安旬不好意思,但也沒找借口說什麽就是過來坐坐,沒想到沈姑娘正在吃晚飯。
來都來了,還能怎麽的。
“二位,自己動手盛吧。”
半碗米飯熬成粥,變成了一大陶罐,她確實也吃不完,準備吊到井裏明天繼續吃,現在一起吃完,也好阿引照舊沒空手,帶了米麵雞、鴨蛋等。
沈如意:……行吧,可以繼續蹭。
沒一會,阿引蹲在廚房門口吃,季文川與安旬坐一桌。
一邊吃,一邊季文川問,“阿意對今天的事怎麽看?”
不叫如意姑娘了,跟阿花一樣,叫她阿意。
沈如意抬眼,笑的沒心沒肺,“沒什麽啊,繼續幹!”
“我不相信你沒看懂宋珩的意圖。”
沈如意像是沒聽到,掏出蛋黃,“醃的時間有點短,還沒出油,要是時間到了,筷子一戳,直冒油,可好吃了。”
季文川盯著手中的鴨蛋看了看,“明知這樣,你還是想繼續幹下去?”
“對啊。”她燦爛一笑,“幹不下去時,我就離開南陳,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季文川:……
安旬猛的一抬頭,眼冒驚喜,卻又在瞬間掩去歡喜。
季文川覺得不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為何要做?”
沈如意微微一笑,淡然道,“就像我被抓壯丁,然後通過三年時間,讓十國停戰十年一樣,遇到了,竭盡所能,讓底層老百姓少受些苦,將來離開這個世道時,也能對自己說一句,“我沒有白來過。’”“阿意姑娘……”竟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季文川突然哽住了,放下筷碗,心情久久沒有平複。安旬聽的心絞疼,“阿意……”他也跟季文川一樣叫她。
沈如意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吃啊,趁熱吃,我熬的可到火候了,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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