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國皇子,在皇宮內的生活,沈如意不知道薑璟是什麽樣的,但是被追殺流亡後的表現是不盡如人意的,甚至膽小懦弱不敢麵對現實,一直靠著仆從苟且偷生,沒想到競然說出讓普通人讀到書。這也算是一種境界了。
沈如意心一動,笑道:“如果一本書要複抄十本、一百本的話,可不可以用木版刻好,然後刷上墨汁,按到紙上,是不是一次可以印很多?”
薑璟的雙眼睜的老大,“是啊,印章不就是這樣的嘛,章上刻著幾個字,父皇批好公文後,就敲上自己的玉璽印……”他越好越覺得可行,“阿沅,你真是聰明,連這個都能想到。”
沈如意:……
什麽她聰明,這可是老祖宗的智慧。
印刷術是古代四大發明之一。它開始於隋朝的雕版印刷,經宋仁宗時代的畢昇發展、完善,產生了活字印刷,並由蒙古人傳至了歐洲,所以後人稱畢昇為印刷術的始祖。
印刷術是人類近代文明的先導,為知識的廣泛傳播、交流創造了條件。它不僅改變了信息傳遞的方式,還極大地推動了科學、文化和教育的發展。
薑璟陷入到了印刷術裏,連街都不想逛了,他仿佛找到了人生目標:“阿沅,我想回去看看,怎麽讓墨汁像印泥一樣印到紙張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好奇和渴望。
沈如意:……
薑璟可能不擅長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皇子,卻喜歡鑽研印書,果然應了那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兄妹二人一起回宅子,根本沒注意到身後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們時刻注意著沈如間,像毒蛇一樣隨時撲過來。
常順與飛雙相視一眼,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他們身上,令人心頭一緊,悄悄靠近沈如意,以保證她的安全。
沒想到回到府裏,宋衍居然也在。
兄妹二人齊齊上前行禮,恭敬地說道:“殿下一”
“免禮。”
沈如意感覺到了宋衍心情似乎不太好,眉頭微皺,心中暗自揣測:難道聯姻之事出了岔子?宋衍的目光深邃而冷峻,他看向她,眼神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薑璟感覺宋衍有話對妹妹講,很識趣的拱手,“我就不打擾端王殿下……”
“跟成王殿下也有關係。”
薑瑪一驚,抬眼望向他。
“成王殿下,阿意,你們準備一下,三天後出發回隨國,到時,再由成王殿下護送阿意到南朝成婚。”沈如意:……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從隨國皇宮出嫁?”
不知為何,沈如意感覺好笑,突然之間,心口一刺,好像被刀尖挖了一下似的,她下意識就捂住心口。“阿意·……”
“阿沅·……”
宋衍與薑璟兩人齊齊靠近她,“你怎麽了?”
刺痛一下子就過去了,但沈如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難道是本尊的意識還藏在她身體了一直沒有離開,可如果沒有離開,這麽多年為何一直沒有感覺?
難道這麽多年,她一直想重回隨國皇宮,她出生的地方?
沈如意不想信這些的,可是她都能魂穿到小姑娘身上了,又有什麽不可能呢?
她回隨國出生的地方,是想見她母親嗎?
“阿意·……”
見她一直緊蹙眉頭,宋衍擔心的握住她雙臂,“阿意,別擔心,我會派兵護送你回隨國,而且南朝也給隨國遞書了,要保成皇殿下的身份地位。”
流浪多年,薑璟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南朝的護送下重新回到隨國,而就在這上午,他才切斷原本的身份,以新的姿態重新活過。
可真夠諷刺的。
如果不是為了阿妹成婚之事,薑璟真的放棄了隨國六皇子的身份,準備開始新的生活。那隨國皇子誰愛當誰當去,他早已厭倦了宮廷的爾虞我詐和無盡的權謀鬥爭。
沈如意呆呆地看著宋衍,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她真要去隨國嗎?
仿佛聽到了她的猶豫似的,她的心口又發出了一下刺痛,沈如意明白了,那個小姑娘殘存的意識是多麽的強烈的想回到隨國去。
那就去吧!
自從十六年前離開隨國,她也再沒有去過隨國,那就去吧,該見的牛鬼蛇神就見見吧,該了斷的那就了斷吧。
如果不是禮節規矩條條束縛,宋衍恨不得與沈如意一道回隨國。
三天後,站在送別的路口,沈如意微微一笑,“殿下,我不僅僅是薑沅……沈如意,還是某人……這樣你還擔心嗎?”她的眼神堅定而溫柔,仿佛能穿透人心,帶著無盡的深情和信任。
微風拂過,吹動她發絲,帶來淡淡的離愁別緒。
宋衍沉默不語,心中波瀾起伏,他知道她是聞名遐邇的陳文川,那個才華橫溢、智慧超群的女子,然而,在他心中,她依然是那個讓他心動不已的沈如意,是需要他溫柔嗬護的小娘子,如何叫他如何不擔心。“阿意……”他雙手握住小娘子的雙手,指尖傳來她肌膚的溫熱,心中湧起無限柔情:“我會迎你十裏、百裏、千裏……就等你做我的新娘。”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和承諾。
沈如意雙眼微濕,卻依然微笑,“殿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大清早送到下午,眼看再不出發,黃昏將至,薑璟隻好做個壞人,提醒道,“端王殿下,阿沅,再不出發,天色要晚了。”
沈如意的手比宋衍手中的掙紮而出,“殿下,那我先走了。”說完,再次微笑,倏然轉身,鑽進馬車。“阿意·……”
宋衍的呢喃聲被風吹散。
半個時辰後,在一處隱蔽的山亭中,江雲韶站在宋衍麵前:“爺一”
宋衍目光威嚴地注視著他:“此去,護王妃,王妃在,你在,若是有什麽差池……”
江雲韶半膝跪在,“末將明白,定以生命護之,絕不讓王妃有絲豪意外。”
“一定要說到做到。”
“是,爺。”
四月份,大江南北,春意盎然。
停戰兩年多,老百姓的日子恢複的不錯,再也不是滿眼蒼痍。
有宋衍的軍卒護送,不管是坐馬車,還是乘船,條件都是最好的,如果後麵沒有人跟著,那景色真是相當不錯。
飛雙朝身後看了眼,“姑娘,要不要坐到馬車裏?”
天氣晴好時,沈如意便自己騎馬溜噠溜噠,享受一下沿途風景。
“吹吹風吧!”
四月下旬了,初夏的下午太陽還是挺熱的。
“可是……”飛雙再次看向身後那個一直跟著的北晉太子,生氣的很,“姑娘,他到底什麽意思?”什麽意思,沈如意不知道,但是在沒到隨國之前,估計是不會動手的。
飛雙不解:“為什麽?難道他就這樣幹跟著?”一國太子啊,這麽閑嗎?
沈如意輕笑一聲,“怎麽會。”
“啊……”飛雙又聽不懂了,“姑娘……”她就是個會做飯、會打架的丫頭啊,真搞不懂這些權貴男人是怎麽想的,明明人家姑娘都要嫁人了,還糾纏著不放,有意思嘛。
沈如意仰頭大笑。
飛雙:……
姑娘笑什麽啊,難道她說的不對?
黃昏日落,暮色四合。
夕陽餘暉灑在大地上,染紅了天邊的雲朵,仿佛一幅絢麗的山水畫。微風輕拂,帶來一絲涼意,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著一天的故事。
遠處的山巒漸漸隱沒在朦朧的夜色中,星星開始在天空中閃爍,預示著夜晚的到來。
常順帶著大家支帳篷、壘灶眼生火做飯。
沈如意牽著宋衍送給她的棗紅馬在小河邊喂草喝水,她自己也拿毛巾洗洗擦擦,洗去汗水。魏淳也牽馬過來,被常順、沈立平擋住。
他的隨從瞬間撥刀相向。
沈如意都沒有轉頭,淡淡的叫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河水彎道,隨意取之。”
“姑娘……”常順不依,擔心的架著刀,不肯放行。
沈如意轉身,一手牽著那匹毛色光亮的駿馬,一手拿著一條浸濕的毛巾,淡然道,“隨他。”常順見姑娘回到帳篷,這才放下手中的鋒利彎刀,瞪了魏淳一眼,語氣很衝道:“真是閑得慌。”魏淳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根本不理會那些小兵嘍子的怒目相向,目光始終追隨著沈如意的身影,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背影上,仿佛將他們帶回了那段並肩作戰、共同經曆風雨的歲月。天色越來越晚。
吃過簡單的晚飯,坐在篝火前,艾草熏著,倒是沒有蚊蟲,沈如意靠在樹邊,仰頭看向滿天星辰。魏淳再次來到她身邊,飛雙與常順還是攔他。
被魏淳的手下攔住。
飛雙焦急的喊道,“姑娘……”
沈如意伸手擺了一下,照舊說道,“隨他。”
飛雙:……
魏淳如願坐到沈如意邊上,也仰頭與她一道看星,“以前,我們在軍營裏也是這樣看滿天繁星。”沈如意並不搭腔。
魏淳也不尷尬,繼續懷念從前,“那時我真是傻啊,明明知道你從不跟那些兵卒們一起去河邊洗澡,還以為你是落魄的貴族,跟我一樣講究,不在人前洗浴,原來你竟是小娘子。”
如果早一點發現,那他就會跟宋衍一樣求娶她。
沈如意聽到這話,立即收回看星星的雙眸,冷冷的看向他,“不,就算你知道我是女子,也不會像宋衍一樣明媒正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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