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下城長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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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逃離

    芬拉德的教堂。



    自從這裏居民被遷走後,教堂就被當作安置傷員的地方,一批中了血毒的傷者也被單獨束縛在隔間中。



    牧師沒有放棄這些人,而是通知了他們親人,希望其中有一兩人能夠獲救。



    今天,教堂裏的血腥味比往常濃了數倍。



    不停地有傷員被送進來,很大一部分都是重傷。



    “呃啊啊啊,放開我!”



    長時間沒有聖光壓製,中了血毒的患者們已經越來越躁動了。



    見習牧師馬爾文用力將一名掙紮的患者按住,同伴配合地將繩子捆牢。



    “這樣不行,還是需要聖光術壓製,格蘭恩牧師呢?”



    同伴瞟了眼周圍嘶吼的患者,搖了搖頭:



    “還在外麵治療傷員,剛才又來了兩個重傷的,牧師不一定還有餘力幫他們了。”



    “我去問問。”



    馬爾文來到外麵,果然看見牧師正一手將一名士兵的腸子塞回去,一手施放治療術給他吊命。



    等士兵終於穩定了傷勢後,馬爾文才上前跟牧師說:



    “格蘭恩牧師,血毒患者們必須得用聖光術壓製了,不然恐怕堅持不下去了。”



    格蘭恩轉過身來,馬爾文才發現他雙眼沒有往日的神采,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這是魔力透支的跡象。



    馬爾文覺得大概是沒有聖光術了。



    果然,隻見格蘭恩一臉不忍地說:



    “馬爾文,帶上劍進去吧,幫不行了的人解脫吧。



    我不能為了希望渺茫的血毒患者拋下這些明確能救下的人。



    有什麽後果我來擔。”



    “是……”



    從牆邊拿起某位士兵的佩劍,馬爾文回到了隔間。



    發狂的人又多了幾位。



    同伴看他帶著劍回來,也明白了意思,不忍看地走了出去。



    走到一名掙紮最劇烈的男人跟前,馬爾文深吸了一口氣。



    這人他認識,一支巡邏小隊的隊長,任務時誤飲了被做了手腳的溪水變成了這樣。



    “抱歉,願光明之主伊克西昂拯救你的靈魂。”



    長劍刺入脖頸,結束了這個小隊長的痛苦。



    馬爾文長歎一聲,走向下一個人。



    這是一名年輕的女性冒險者,據說是做委托時被蝙蝠襲擊了。



    她的雙眼已經有一半被染紅了,這是被完全轉化的前兆,也是最痛苦的階段。



    但她卻緊咬牙關沒有叫出聲來,隻是發出一聲聲悶哼。



    看得馬爾文都心生敬佩。



    隻是可惜了。



    女冒險者聞到了馬爾文劍上的血腥味,沒有反抗,隻是閉上雙眼,微微顫抖著準備迎接自己可悲的結局。



    “願光明之主伊克西昂拯救你的靈魂。”



    砰——



    大門被衝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馬爾文的劍僵在半空中。



    來人身披一件破舊的鬥篷,看到女冒險者後發了瘋一樣地衝了過來,一下就撞倒了馬爾文。



    “你發什麽瘋,我是在幫他們解……”



    馬爾文以為來人是誤會了什麽,捂著腰起身想趕他走。



    可當他看到來人手中的東西時卻呆住了。



    “反生藥水!”



    披著鬥篷的自然就是迪蘭,他根本沒注意馬爾文說了什麽,隻是心疼地看著女兒痛苦的模樣。



    用完好的右手取出藥劑,小心地給喂她喝下。



    “爸?”



    “貝拉不怕,爸爸來了,這是能救你的藥劑,你不會有事的。”



    貝拉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父親能會在這時出現,但還是乖乖喝了下去。



    藥劑入體,貝拉感到周身一股刺痛傳來。



    “啊!”



    突然加劇的痛楚讓貝拉一時叫了出來,隨後幹脆昏了過去。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藥劑有問題?這怎麽辦?”



    迪蘭徹底慌了神,如果這唯一的希望是假的……那他一定要回去殺了那個山羊胡子全家!



    見此,一旁知道是怎麽回事的馬爾文趕忙解釋道:



    “別急,這是反生藥劑正常現象,要把變化的部位轉化回去自然會再經曆一遍痛苦。



    她昏了也好,醒來後一切就好了。”



    “真,真的?”



    迪蘭一把抓住馬爾文的手,力氣之大,把馬爾文一個見習牧師痛得直呲牙。



    “真的真的!快放開我!”



    意識到失態迪蘭趕忙放開,一時有些窘迫地道歉。



    “算啦……我理解你。”



    說罷馬爾文撿起地上的劍,走向了另一位快要轉變的患者,繼續完成他的任務——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份逢凶化吉的幸運。



    貝拉此時緊皺著眉頭,似乎昏睡中也能感到疼痛。



    迪蘭輕撫著她的麵龐,眼中閃著淚花。



    他總算是救下了自己的女兒。



    外麵的喊殺聲已經幾乎聽不見了,來襲擊的食血鬼跟士兵比起來並不多,隻是占了偷襲的優勢。



    這裏的管理者似乎有點本事,迪蘭進來前見他已經在教堂外組織起了士兵,結成隊伍開始反殺了。



    迪蘭自己也是在臉上抹滿了鮮血遮住了菌絲才被放進來的。



    這裏很快就會恢複秩序吧……



    “好運的姑娘,你們感情很深吧,居然在這種狀況下衝進村子。”



    將所有躁動的患者殺死後,馬爾文沒話找話起來,他現在需要找人聊天緩解自己的心理壓力。



    迪蘭聽後卻像想起了什麽一樣,略顯慌張地站起身,跑了出去。



    “唉,唉?”



    搞得馬爾文滿臉疑惑,不想聊天也不用跑吧?



    迪蘭衝出了教堂環視四周,確定已經沒了食血鬼的蹤跡,教堂不會再有危險後。



    他就趁士兵們還沒完全恢複秩序,溜出了村子。



    不是他不想看著女兒蘇醒過來,他隻是怕了。



    活動著恢複了知覺的左手,傷口處與血肉融合的菌絲提醒著他自己早已異化的事實。



    不是怕女兒不接受他,恰恰相反。



    就像那個見習牧師所說,他們父女情深。



    深到哪怕貝拉知道自己這個父親變成了這樣,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



    而這正是他怕的。



    他的異常被發現是遲早的,到時候麵對裁決是生是死尚不可知。



    而貝拉有著卓越的天賦,會有美好的未來,迪蘭不能接受她為了自己而毀掉那個未來。



    他必須遠離貝拉。



    但他現在能去哪裏呢?



    迪蘭甚至覺得,也許自己該找個地方自我了斷才最合適。



    但人終歸是渴望生的,為了女兒他可以不顧性命,現在女兒安全了他也不太能舍得自己小命了。



    如果可以,他還想藏在某個地方,偶爾打聽一些貝拉消息,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思來想去,迪蘭決定先去一個地方,冥冥之中,他覺得自己可以在那裏找到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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