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鬧騰得太厲害了，身邊兩個嬤嬤趕緊上前去抓，可連一個五歲小孩子都抓不住。
謝夫人臉色一變，轉頭朝自己身邊的嬤嬤說道：“快，快去請羅大夫過來！就說小公子犯病了！”
偏不巧黎徽若也在一旁哭鬧起來，她一邊掰著胖嬤嬤的手一邊哭道：“別傷害我哥哥！壞嬤嬤！鬆手！鬆手！”
其中一個胖嬤嬤不滿地揮開黎徽若的手道：“小小姐你可別添亂了，小心傷著！”
另一個嬤嬤也是身強體壯，用力抓著黎善玉讓他不得動彈。
兩個嬤嬤鉗住這個五歲的孩子，竟像是壓製犯人一般。
胖嬤嬤擦了把汗道：“小公子，雖然夫人隻是你的繼母，公子怎能把夫人送的東西都丟了呢！這不敬嫡母可是大罪過！”
一聽這話，黎善玉眼睛瞪大，渾身發起抖來。
黎徽若見哥哥抖起來，又跳起來打這胖嬤嬤，哭喊道：“壞嬤嬤！不準抓我哥哥！”
鬧騰得太厲害了，眾婆子丫鬟都上前就去抓兩個孩子，一時之間尖叫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這麽混亂，每個人就如同習以為常了一般，連兩個長輩也在一旁熟視無睹。
“嘭！”尹玖茉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住手！”
底下混亂不堪的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丫鬟婆子們低頭退到一邊，兩個嬤嬤還一人抓一個站在那不動。
尹玖茉看到雙胞胎哥哥手上臉上都是血，妹妹頭發散亂滿臉淚痕，她手一握緊，臉色沉了下來。
兩個嬤嬤小心對看一眼，交換了個眼色。
其中胖嬤嬤討好地說道：“夫人，小公子不是故意的，夫人可別往心裏去。他有時候不高興了就喜歡砸東西。”
高壯嬤嬤也甕聲甕氣道：“夫人別介意，這種事常有，小主子們今天可能被嚇壞了。”
上邊謝夫人蹙著眉，覺得有些不妥，側眼看了看旁邊臉色不太好的尹玖茉有些心慌。
她回頭看了看一眼劉姨娘，見她並沒有要管的意思，隻得說道：“兒媳婦，善玉和徽若可能一下子沒有適應自己有了新母親，反應激烈了些，你別往心裏去。”
尹玖茉臉色稍霽，轉頭對謝夫人道：“母親，兒媳既然已經嫁給侯爺，侯爺的子女也是兒媳的子女，他們的教養兒媳也得放心上。母親，今天的事不如交給媳婦處理，行嗎？”
謝夫人正不知所措，此時連連道：“兒媳婦說的是，你隻管去做不必顧忌於老身。”
得到謝夫人允許，尹玖茉才看向底下眾人。
“兩個嬤嬤好大膽子。”尹玖茉冷笑一聲。
兩個嬤嬤一時沒反應過來，胖嬤嬤道：“夫人說什麽老奴不太明白。”
“公子小姐再鬧也是主子，嬤嬤竟然敢傷了主子，這不是膽子大是什麽？”尹玖茉斥道。
胖嬤嬤反應快，聞言頓時委屈上了，沉默一會兒後眼睛紅了，又抬起頭道：“夫人，老奴雖在侯府做事多年，但也是正經的良家婦，老奴也是人啊，哪能任由主子打罵不還手的麽？”
她露出自己額頭上的一個小口子哭道：“老奴二人隻是怕小公子小小姐打砸傷了人，才，才動作大些抓著主子，但也是正常之舉啊。您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卻也不能作賤咱們啊。”
說話之間，竟然要給尹玖茉扣上一個苛待家仆的帽子。
底下的仆人嬤嬤眾多，聞言竟各自臉上也有些忿忿之色。
尹玖茉沒有接話，反而問胖嬤嬤道：“嬤嬤是一直伺候兩個小主子的麽？”
胖嬤嬤答是。
尹玖茉又問謝夫人：“母親，善玉瞧著身體有些不舒服，他經常這樣嗎？”
謝夫人有些難堪，又在那絞帕子，遮遮掩掩地說道：“也，也不是經常，就是有時候受刺激了，可能就反應大一些。”
畢竟是自己嫡親孫兒，謝夫人還是指望尹玖茉這個後母能好好待自己幾個可憐沒媽的孫兒。
本來想以後混熟了，慢慢也能接受了。誰曾想這第二天竟然就發病了。
尹玖茉下了座，走到黎善玉、黎徽若二人旁邊。
臉上的淚痕還沒幹的黎徽若擋在哥哥前邊，一臉的警惕。而黎善玉還在那抱著頭，嘴裏默念著什麽。
尹玖茉歎了口氣，笑著對黎徽若伸出手道：“小若過來，給姐……嗯，給娘看看。”
許是尹玖茉笑得很溫柔，過了好大一會兒，黎徽若才把手怯怯地伸了過來。
三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暖和，黎徽若穿得不算多。
尹玖茉把她袖子一擼上去，就看到了白嫩的手臂上，滿滿都是長長短短的抓痕、小血口子，有舊有新。連脖子上也隱隱露出來些。
眾人一看，臉色都有些變了。
胖嬤嬤臉色一白，趕緊為自己辯解：“夫人，小姐和公子發起脾氣來根本控製不住，這一時之間難免有些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這些年咱們為了小姐和公子，真正是盡心盡力，大家都看在眼裏的啊。”
尹玖茉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嬤嬤真是牙尖嘴利，怎麽說都有理。那請二位嬤嬤把手背伸出來看看。”
胖嬤嬤和粗壯嬤嬤二人不明所以，對看了一眼，才把手伸了出來。
“兩位嬤嬤自己說從主子小時候就開始伺候了，”尹玖茉冷道：“就應當知道兩個小主子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那麽也應該曉得小主子們身嬌肉嫩的，怎地連個指甲也舍不得剪嗎？”
堂內眾人一愣，紛紛朝二人手上看去。
粗壯嬤嬤的看著還有幾分粗糙，不過指甲可不算短。
而胖嬤嬤就更誇張了，一雙手白白嫩嫩，手指跟藕節一般一股一股。長指甲修剪得圓整光滑，倒不像仆人的手，跟沒幹過活似的。
兩人臉色一變，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尹玖茉似笑非笑道：“我兄長也有一雙兒女，近身伺候小主子的家仆，為了避免劃傷小主子，從不留長指甲，連我嫂子都是。卻沒想著侯府高門大院的，就是兩個嬤嬤，都能養得這般貴氣。”
兩個嬤嬤哪還有話說，都出不了聲。
這還不算完，尹玖茉又道：“我不過是質疑了兩句，嬤嬤就一口一個侯府夫人以權壓人。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侯府夫人問詢下人的權利都沒有。總歸咱們侯府要愛惜名聲，可不敢隨意對兩位嬤嬤怎麽樣。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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