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玖茉坐立不安。
那天把黎懋瀾關在門外,親近了幾日,昨日又來了。
像她這般整日琢磨著怎麽跟夫君不見麵的,怕是也沒幾個。
隻能再從老太爺那裏想辦法了。
今天淥荷沒有去鋪子,陪尹玖茉請完安回房,就拿出一套顏色較為暗沉的衣服問道:“夫人,這套如何。”
尹玖茉看了看,滿意地說道:“就這套。”
穿上這套偏暗紫的衣服,尹玖茉顯得成熟了幾分,見淥荷開始給她梳妝,又不由得強調道:“記得給我梳個顯老的發型,然後平日的頭麵也別用了,就一支素釵即可。”
“好的夫人。”淥荷的手巧,一會兒功夫便梳了一個簡單的朝雲髻,還特意用了發油將前額的頭發抹平。
少了蓬鬆之感,一個普通的發髻頓時就覺得老氣了許多。
左看看右看看,尹玖茉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交代道:“上妝上得憔悴些,最好還來兩個黑眼圈。”
淥荷邊笑邊答應。
尹玖茉細細回想了一遍待會兒要說的話,還有些不放心,又問旁邊正準備鞋子的絳桃道:“陳叔跟我太爺說了沒有?”
“說了說了,陳叔昨日又去了尹府,尹尚書說,這十來日下了職日日找黎老太爺去尹府下棋,釣魚。完全按你說的做了。”
“這就好。”就尹玖茉放下心來。
絳桃嘴快地說道:“按我說夫人早就該找尹尚書告狀了。你瞅瞅,侯爺除了大婚夜,哪一夜宿咱們院子了?”
尹玖茉手一頓,可別委屈了,這可是她想盡辦法才換來的好日子!
那邊絳桃還在忿忿不平:“本來就傳出侯爺寵妾的流言,這下人們都在說咱們夫人不被侯爺喜愛,剛成親就失寵了。雖然咱們有黎老太爺撐腰,可下人們的態度還是很敷衍。昨日奴婢去提熱水,連庶小姐都能插在咱們前邊!
這幾日夫人處置小公子和小姐房裏的下人,外邊不知道情況的,都在說咱們夫人不受寵愛,就拿小姐公子房裏出氣。”
尹玖茉見她忿忿不平,反而滿意地說道:“這麽說起來,最近府裏邊傳遍了?”
淥荷有些憂心忡忡道:“豈止府裏邊,連外邊都傳遍了。夫人,這可如何是好。”
“成了一半了。”尹玖茉反而輕鬆起來,“我還怕傳不起來,尋思著是不是再找人加把火。看樣子,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她看了看自己的妝容,顯得格外的憔悴,十七歲的如花麵容,此時如同被雨打過一般。
尹玖茉朝淥荷豎起大拇指,又轉頭問絳桃:“帕子準備好沒?”
“好了好了。”絳桃小心地把帕子遞過來道,“夫人可要記牢了,有花的這一頭在花椒水裏泡過,素的那一頭才是幹淨的。”
尹玖茉小心拿過又聞了一聞,還在眼睛邊試了一試,一下子眼淚就出來了。她滿意地說道:“不錯,效果好。”
萬事俱備,尹玖茉順了口氣笑道:“走!咱們今天去借虎威去!”
鬆鶴居
黎老太爺正在跟自己下棋,好友尹尚書最近下職不是拉著他釣魚就是下棋。
那個臭棋婁子,喜歡下又愛耍賴。尤其是最近,總是拿了孤本要跟他做賭,又趁他不注意偷偷移動棋的位置!還不承認!沒規矩!
釣魚也是!明明都說好了誰先釣到誰算贏!又耍賴說是誰釣得多才算贏!一點規矩都沒有!
氣死他了!今天必須取得決定性勝利!好好給他立下規矩!
“老爺,孫少奶奶過來了。”李管家說完便在一旁候著。
本來緊皺眉頭的黎書堯舒展開來,“哈哈,小玖兒過來了?快,叫她進來。”
尹玖茉過來之後,強展笑顏行了禮:“孫媳見過太公。”
“小玖兒,怎麽回事?你生病了?”黎書堯見了她這幅模樣臉色一變。
“沒有,小玖身體很好,讓太公擔心了。”尹玖茉氣色很不好,看著實在是強打精神。
黎書堯見尹玖茉不答,板著臉問淥荷絳桃二人:“怎麽回事!你們且說說,你們夫人這是怎麽了?”
“回老太爺,夫人身體並無不妥。隻是……”淥荷行了禮。
“趕緊說!”
“老太爺,自打咱們夫人進府,侯爺,侯爺就隻在大婚當日宿在房中。”淥荷謹慎地回道。
“這個孽障!他竟然從未歇在棲梧苑麽?”黎老太爺簡直不敢相信。
“太爺,侯爺公務繁忙,這也不是侯爺的錯。”尹玖茉神色黯然地說道。
黎老太爺越聽越生氣:“他竟然做出這等荒唐事來!”
“太爺不要生氣,昨日侯爺已經過來了。”尹玖茉說道,卻又停頓一會兒,似想到了什麽,又低下眉去。
“昨日侯爺去幹什麽了?”黎老太爺覺著她神情不對,問道。
尹玖茉眼神閃爍道:“沒,沒什麽。”
黎老太爺臉色一沉,轉頭又對兩個丫頭說道:“你們說!”
絳桃噗通就跪了下去,磕了個頭道:“求老太爺作主。”
“說!”
“這一個月以來,侯爺便隻宿在江姨娘那,府上眾人都議論紛紛,說咱們夫人早就被侯爺所厭棄。”絳桃多少還是有些心慌,但為了夫人,還是豁出去了,“下人們見夫人不得喜愛,個個敷衍,咱們有時候連熱水都得等上一個時辰。”
她想著想著也覺得真正有些委屈,又道:“前些日子夫人整治了小公子小小姐的院子,發落了許多個下人。可其他人卻傳言是咱們夫人心狠,見不得兩位主子好。”
黎老太爺聽著臉色越發不好了。
“咱們夫人明明是為了小少爺和小姐才這麽做的。可,可昨日侯爺來夫人院子,不分青紅皂白就跟夫人要人。夫人心裏委屈啊,她怕老太爺擔心,都隻悶在心裏。夫人昨個兒都哭了一夜。”絳桃也是越說越委屈。
“絳桃,別說了。”尹玖茉用帕子遮了遮眼,一會兒眼眶就紅了,眼淚一滴滴落下來,看著十分可憐。
“小玖你怎麽不早說!”黎書堯臉色一黑,問旁邊李管家道,“可有此事?”
李管家猶豫一會兒說道:“府中最近流言頗盛,下人對孫少奶奶確有敷衍。”
“孽障!”黎書堯一拍桌子,“李盛,去把侯爺叫過來!”
李管家應聲吩咐下去。
黎書堯趕緊叫尹玖茉坐下,心疼的說道:“你說你,怎地不早跟我說。受了這麽大委屈,每日還高高興興來我這。太公不是跟你說了,有事我會跟你撐腰麽?”
“小玖得太公厚愛,得以高嫁侯府。隻是倉促之間並不懂侯府規矩,失了禮數。”尹玖茉聲音淒婉,聽著十分委屈,“入籍的時候,三嬸嬸說孫媳不懂規矩,孫媳內心惶恐。侯爺如何對孫媳,都是孫媳的福分,又怎能因這些小事來叨擾太公。”
黎書堯聞言,想起自己好友每每說起這唯一的孫女,多有疼愛和寵溺。
人家寵似珍寶如花似玉的姑娘嫁入侯府作續弦本就委屈,受了那麽大的屈辱,現在卻隻是怪自己不懂禮數。
黎書堯心疼了,怒道:“一個個口口聲聲說規矩,卻又如此不懂規矩。謹行是侯爺又怎樣?就敢如此對待新婦?小玖兒,你等著!今日,我就叫他看看,什麽才叫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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