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嫣叫了身邊一個女孩兒過來:“芸兒,過來,快來見過你舅母。”
旁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便盈盈上前施了禮:“甥女見過舅母。”
她抬起臉來,也是一張芙蓉麵,長相跟母親像了五六分,溫婉大氣,氣質嫻靜。
不若母親那般華貴,卻年輕嬌弱,如同一個花苞一般,若是哪一日盛開,必定是驚豔一方。
這便是黎容嫣唯一的女兒,公孫芸。
這般賞心悅目的出眾長相,真是讓尹玖茉心花怒放,她笑容真摯地握著人家的小手道:“芸姐兒這般漂亮,以後不知道會迷了多少人的眼。舅母第一次見你,隻備了些薄禮,你可別嫌舅母的少。”
說話間,幾個丫鬟已經捧了幾個盒子上得前來。
當頭的是一個螺鈿玳瑁紫檀盒,暗紫檀木沁出沉鬱檀香,南海硨磲的月白色貝母鈿片拚出《瑤池赴宴圖》,玳瑁浮雕《四靈獻瑞》嵌於盒子四周,在陽光下色彩斑斕,熠熠生輝。
旁邊眾人皆發出驚歎之聲。
旁邊還有各有鑲滿珠寶的漆盒,裏邊放著最時興的胭脂水粉和頭麵。
又有幾匹各色的錦、緞、綾,端得是流光溢彩。
尹玖茉從祖爺黎書堯那得的三個鋪子是從玉華公主那傳下來的,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鋪子。
尹玖茉搜刮了鋪子裏最好的妝奩和首飾布匹,又從黎懋瀾送過來的禦賜之物中精心挑選才備了這份禮,一出手果然是豔驚四座。
倒不是她想出風頭。他們朔方侯府是一品候,而衛國公卻是超品,且還是皇帝欽定世代罔替的不降等國公府。
玉華公主還在時倒是門當戶對,後來侯府式微,靠得黎懋瀾才險險保住候爵之位。
娘家門戶低了,外嫁女在婆家難過。此舉也是表明了侯府的重視態度。
公孫芸看著這般貴重的禮物,有些無措地看向母親。
黎容嫣出嫁的時候十裏紅妝,自然是不差錢的。
她自然是知道這番舉動的含義,心下有幾分微動,眼睛閃爍笑道:“長者賜不可辭,芸兒且收著罷。”
公孫芸這才施禮道謝。
幾人正說著話,一個嬌俏的聲音插了進來:“舅母好!”
尹玖茉詫異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比公孫芸略小些的姑娘,長得嬌俏可人,偏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這位是?”
“公孫歡見過舅母。”
尹玖茉隻聽得說黎容嫣膝下隻得一個女孩子,此時略有不解,看向黎容嫣。
黎容嫣的笑容收了,隻淡淡地說道:“這是府裏孫姨娘的女兒。”
又是個妻妾成群的。尹玖茉皺皺眉,笑容淺了幾分,淡淡說道:“哦,也是個可人的孩子。”
偏偏公孫歡卻不知足,還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甜甜撒嬌道:“舅母,甥女也是跟舅母第一次見麵,有沒有給甥女準備禮物啊?”
唉呀,這倒是個臉皮厚的。
尹玖茉看向黎容嫣,見她習以為常的模樣,心道莫不是又一個寵妾的孩子,要不然也不至於這般嬌縱不懂規矩。
“倒不知道姐姐膝下還有個孩子,不曾備下,叫芸姐兒從她的禮裏邊便勻幾個給你罷。”剛見麵也不想給黎容嫣惹上是非,尹玖茉客氣地說道。
“謝謝舅母!”公孫歡笑嘻嘻地又跑到公孫芸身前,拉著她的手道,“好姐姐,那個盒子妹妹覺得好漂亮!若是可以,能不能給妹妹這個。”
好家夥,一指就指到那螺鈿玳瑁紫檀盒!
這下尹玖茉臉色可就變了。
公孫芸臉皮薄,給吧又肯定心有不舍,不給吧此時在院子裏人來人往又怕被別人說長姐小氣。公孫歡小嘴一張,直接在這把公孫芸架在火上烤,氣氛頗為尷尬。
“歡小姐眼光真好。這是用十來個頂級工匠耗時三個月,用南海頂級硨磲和玳瑁嵌於上好的紫檀盒之上,光是這盒子就價值三千兩。”淥荷見此時氣氛微妙,絳桃那個爆性子似乎要上前罵人,趕緊搶在她前邊介紹道。
三千兩,普通一戶人家二十兩便可以過活一年了。
公孫歡眼睛一亮,忽地又眼睛盈盈一汪淚,怯怯地說道:“原來這麽貴的嗎?芸姐姐,是妹妹冒昧了,妹妹隻是瞧著太漂亮了,一時之間心生喜愛才沒忍住。姐姐,妹妹不要了,你原諒妹妹吧。”
這時旁邊也來了幾位夫人小姐,沒頭沒尾地看了這麽一出。
開始震驚於這盒子的昂貴,看了公孫歡這麽楚楚可憐,瞧見旁邊一大堆禮物,做姐姐的卻連個盒子都舍不得。
眾人便有了些想法,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
黎容嫣和公孫芸母女倆臉色不太好,在門口就板了個臉。
這下子陸陸續續地來了人,在門口都停著想瞧了個仔細,議論紛紛。
特麽一個小綠茶裝什麽可憐小白花!
“是挺冒昧的。”尹玖茉冷冷說道,“其一,我侯府姓黎,你母親姓孫,我擔不起你一聲舅母。”
“其二,你一個庶女沒母親許可,擅自出來打擾,是為不敬長輩。你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張口就要了長輩贈予長姐的最為貴重的禮物,是為不敬長姐。”
“給你了嗎?現在倒張口說不要了。”尹玖茉諷刺道,“如此不懂規矩,倒是我姐姐平日裏對你太過仁慈,由得你在這信口胡謅?”
給臉不要臉的人,就不要太客氣了。
公孫歡也不知道尹玖茉在大庭廣眾之下敢這麽不客氣,小臉一白,彷徨地左右看看,眼淚一下子就掉出來了。
旁邊一個纖弱身影急急上前拉住公孫歡的手,一把把她拉下跪在黎容嫣的麵前就磕頭:“夫人恕罪,歡兒還隻是個孩子,她不懂事得罪了侯夫人。夫人大人有大量,便饒了歡兒這一次罷。”
罵人的是尹玖茉,這突然冒出來的人衝著黎容嫣就跪。
黎容嫣臉色僵硬,氣得是一言不發。
尹玖茉一看這人,沒給氣笑了,敢情這小綠茶有個白蓮的母親。
這女子身形纖弱,長得我見憐的,尤其是一雙含情目楚楚可憐,男人一看到就心軟。可惜現在男人們都不在。
“這又是哪位?”尹玖茉笑道,“人是我罵的,你朝姐姐磕什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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