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流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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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餘下

    這個稱呼太過陌生,餘應夏一時沒反應過來。

    ……

    大廳角落,餘應龍看著窗外,心虛開口:“我現在有女朋友了,明年就要結婚了,你一直不回家,爸就幫著把這兩個房間打通了。”

    “嗯。”餘應夏一點都不意外,更沒什麽感覺,停宿的地方,在哪裏都一樣。

    餘應龍轉移話題:“這些年在外麵還好吧?”

    餘應夏沒什麽耐心:“還可以。”

    “變化太大了,我差點都沒認出來。”

    隨口敷衍:“是嗎?”

    “嗯。”餘應龍察覺到對話有些尷尬,說什麽都不太合適。“你要沒事一起打麻將吧,撲克牌也有。”

    “不了,我在哪裏休息。”趕了兩天路,餘應夏是真的累。

    “這兒,之……之前把你的東西搬過去,都收拾過了。”指向旁邊的小房間,不自然開口。

    餘應夏看過去,是二樓的雜貨間:“嗯。”

    房間裏,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

    簡單的打掃了一番,躺上床,外間的喧鬧模糊不見。

    餘應夏是被敲門聲吵醒的,迷迷糊糊打開房門。

    徐新尖噪的聲響撲麵而來:“大白天的鎖門幹啥呢?回來也不知道過來看我們,就知道睡覺。”

    “媽。”她整理好衣服。

    徐新接著就是一頓嘮叨,沒一句好話,餘應夏自動過濾。

    晚飯。

    桌子上坐的都是同齡人,偶爾也會主動和餘應夏搭話。

    出於禮貌,餘應夏挑著能說的說了。至於問她在哪個城市,在哪裏工作,什麽工作,工資多少,這些暴露個人信息的問題,一律糊弄,糊弄不了就亂說。

    不管在哪,餘應夏都沒想過要暴露自己的個人信息,自個兒家人是什麽尿性?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哪工作還得了,天天在公司鬧,她還上不上班了?

    吃過晚飯。

    徐新把餘應夏叫到跟前,對著一起過來的幾個朋友介紹道:“這就是我家那個小的,今天剛回來。”

    又對餘應夏說:“他們幾個都見過你叔叔阿姨了,就剩你了,叫人。”

    “叔叔阿姨,你們好。”餘應夏乖巧問好。

    “娃都這麽大了!是餘月吧!”對麵的叔叔問。

    “餘月是老大,這是餘夏。”王阿姨拉著餘應夏的一隻手。“阿姨以前還見過你,記得不。”

    “記得,當時我還小,您給我買過好吃的。”餘應夏笑著回應。

    “哈哈哈,一下子就長成大姑娘了,看看多漂亮。”王阿姨摸著她的手樂嗬。

    餘應夏笑著沒說話。

    徐新一臉不以為然:“好看啥呀!餘夏是我們家最醜的一個,就她一個人前梆子後馬勺,小時候黑不溜秋的一團。

    你們都不知道,她剛生下來,本來是要把她塞在尿桶裏淹死的,她不停哭就沒成,想著把娃扔了。就聽人說雙胞胎中,一個人出事,另一個也活不了。

    餘龍和她是龍鳳胎,害怕餘龍出事,我們才想著把她給別人養,人都嫌她醜,都沒人要,隻能留下了。

    最後才給她起了個名字餘夏,就是太多餘了,才剩下的。”

    餘應夏依舊笑著沒說話,這些話她都聽習慣,已經免疫了。

    王阿姨不讚同說:“娃都長的了,別說這些,傷娃心呢。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陪陪娃,比什麽都強。”

    說完看向餘應夏,摩挲著她的手,開口:“別聽你媽亂說,你長的好看著呢,後腦勺圓溜溜的,紮丸子頭多好看呀!”

    王阿姨和徐新一樣是廣安人,說的當地方言,講的太快,餘應夏聽不太清。

    感受到善意,笑的真心實意,輕聲說:“嗯,我不在意。”早都不在意了。

    接下來的對話,和之前差不多,不管是誰問餘應夏工資,地址。她都含糊著應付過去,徐新也不例外。

    打開手機,已經八點多了,一樓大廳依舊坐滿了人,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好不熱鬧。

    餘應夏孤零零的一個人和這裏格格不入,她起身悄悄離開。

    剛上二樓就和餘父,餘小叔打了個照麵。

    “爸,小叔。”餘應夏喊人。

    餘小叔雙手插兜,一邊下樓,一邊不滿開口:“這麽長時間沒回來,都快認不出來了。

    沒事多回來看看,現在都不回來,以後我們要是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你,你怕是要跟人說不認識我們,讓人把我們轟走。”

    餘應夏笑著搖頭:“不會的。”

    放心不會讓你們知道我在哪裏的,更不讓你們有機會找過來。

    餘父語氣還算和善:“還知道回來?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回來呢!”

    餘應夏看著地板:我寧願一輩子不回來。

    見餘應夏不答話,接著說:“幹啥工作呢!叫都叫不回來。”

    “就是那個工作。”餘應夏含糊應付。

    “多少錢?”

    “沒多少錢。”

    周圍人多,餘父還要臉,壓低聲音說“叫你不要讀那個專業,你不聽,非要讀,看你現在能掙幾個錢。

    念這麽多年書念了個啥,掙這點錢,能幹什麽?你看看,現在誰想要你?”

    幾年前的餘應夏也許會生氣,會憤怒,會忍不住和餘父爭吵。

    幾年不見,她看著餘父,就像看著有一絲血緣的陌生人,哦~,還有一點養育之恩。

    見餘應夏不搭話,他又自顧自說:“你姐結婚你打算給多少份子錢?他們都給5000。”

    “哦,這兒好像結了婚才出份子錢。”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但人又不是傻子,不該出的,餘應夏一分都不會出。

    餘父惱羞成怒,顧忌著大喜日子,他也沒太過分:“怪不得沒人看你順眼你,去去去,喪眼的。

    明天娘家辦酒席,後天男方辦,有眼色一點,記得幫忙。跟你姐你哥好好說話,再頂嘴,臉給你打爛。”說完就走了。

    剛想去房間,好巧不巧就看見餘應龍往這邊走。

    “爸找你說什麽呢?”餘應龍依舊沒話找話。

    餘應夏抬眼,和餘應龍對視,緩緩開口:“還那些話。”

    餘應龍躲避不及,一時間被看的抬不起頭:“是……是嗎?”

    能說什麽話呢?他怎麽會不知道?

    餘應夏看著餘應龍,這是她在這個家裏唯一沒有撕破臉的人。

    他隻是會在犯錯的時候,故意把錯推到自己身上罷了。

    隻是會和她們兩個人一起在自己背後,光明正大的說壞話,讓自己聽到罷了。

    隻是會跟別人吵著吵著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罷了。

    隻是會讓同齡人孤立她,不跟她玩罷了。

    隻是會在餘父罵她的時候看完好戲,裝作不知而已。

    確實跟另外兩個人比起來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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