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將軍府裏卻熱火朝天。
“嗯……將軍……奴家受不住了。”
房間裏,鵝黃紗帳劇烈搖蕩,燭光中,兩道人影映照在紗帳上。
房外,沈君珩聽著從屋裏傳來的靡亂之音,冷冷一笑。
“小姐,姑爺說您可以進去了。”柳小蝶端著一盆熱水走到她麵前,眉尖緊皺,低頭重重歎了一聲,頗有幾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
小姐可是堂堂中書令嫡女,何至於要為姑爺抬水!
沈君珩點點頭,眼中閃過幾分狡黠和陰冷,並未如之前那樣接過水盆,而是“嘭”地一聲用力將房門推開,雄糾糾,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啊不對,是跨進房門,進入洞房。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嗆鼻的似石楠花一般的味道,沈君珩嫌惡地捏了捏鼻子,蹙眉道:“真不講究!”
床上的二人身上隻隨意蓋了一床薄被,腿和肩臂都袒露著。
鄭彩衣累得軟趴趴癱在賀平之身上,原本眯著眼睛歇息,聽到推門聲,不禁嚇了一跳,睜開眼瞥了沈君珩一眼,雙手攬住賀平之的脖子,嬌嗔道:“爺,夫人好凶,妾身害怕。”
賀平之伸手攬住她,望著沈君珩,不悅道:“沈氏,是你自己說來服侍的,這會兒甩臉子給誰看?”
“給你臉了!”沈君珩忽然加大聲音,轉頭對門外的丫鬟小廝吆喝,“都進來,都進來看看將軍是如何寵愛他的平妻的!”
眾人聞言不禁一愣,詫異地麵麵相覷,皆是一副見鬼了的神情,心中感歎,玩得這麽花的嗎?
賀平之頓時沉下了臉,薄怒:“沈氏,讓你抬水,全抬進你腦子裏了?還不快滾出去!”
這前一句沈君珩認同,要不是腦子進水,怎麽可能讓他們欺負成這樣?
後一句她也認同,不過該滾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們!
她穿越到了一本名叫《我的將軍大人》的狗血權謀文裏,成為男主的炮灰正妻。
原主與她同名,她爹是湯朝中書令,她娘是淑貴妃之妹,她可是家裏的團寵,金尊玉貴。
原主不僅才識過人,美貌更是冠絕京城。原身骨相絕佳,天生麗質,風姿綽約,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賞心悅目,當今聖上想納她為妃,但她爹嫌聖上跟他歲數相近,不舍得她受委屈,多番婉拒,聖上方才作罷。
以她的美貌,若是入宮,絕對是妖妃級別的,至少也能讓聖上日日誤早朝。
原主生得如此好命,卻長了一副戀愛腦,深愛賀平之。
在原主八歲時,她爹將比她大兩歲的賀平之從街上撿了回來,見他骨相不凡,本想收他為養子,卻因原主說看上他了,將來想嫁給他而作罷。
賀平之在沈府住了半年,他爹便安排他去了邊關從軍。他在邊關一呆便是十年。雖有她爹幫忙打點,但也是他自己爭氣,十年後回京時他便是湯朝最年輕的宣威將軍。
但賀平之討厭她,看上了她的貼身丫鬟鄭彩衣,他說什麽都不肯娶她,她就以死相逼求她爹讓聖上賜婚。
她雖如願嫁給了賀平之,但成親當天賀平之碰都不屑碰她就去邊關軍營了。一年後,賀平之凱旋而歸,以軍功求娶鄭彩衣為平妻。
賀平之在邊關的一年裏,原主對鄭彩衣照顧有加,在賀平之與鄭彩衣成親的這一天,她甚至主動提出為他二人抬水,服侍他們洞房。但她越是卑微到塵埃裏,賀平之越是厭惡她。
在賀平之第六次叫她抬水時,她終於萬念俱灰地在自己房裏上吊,沈君珩從21世紀穿越而來。
原來的戀愛腦原主已經死了,如今站在賀平之麵前的是來自21世紀的靈魂。
原主隻是一個炮灰,書中關於她的筆墨並不多,她從原主的記憶裏得知,原主自幼要什麽有什麽,偏偏賀平之不肯從她,所以才會不擇手段地要得到他。
原主雖偏執,但對賀平之真是好得沒話說,到最後寧願自盡也不舍傷他分毫。
賀平之卻隻記恨原主逼自己娶她,全然不提他因此得到的好處。若不是原主一家,怎會有今日的他。
對於這樣的白眼狼,如今的沈君珩可不會再慣著。
“怎麽,你們忘了誰才是你們的主子了?”沈君珩微眯著眼,加大了音量。
聞言,伏在賀平之懷裏的鄭彩衣“撲哧”一聲笑了,眼底滿是對她的鄙夷。
在鄭彩衣看來,這兒是宣威將軍府,當然賀平之才是主子,沈君珩雖為主母,但賀平之厭惡她,她甚至比丫鬟還卑微。
賀平之也嘲諷地笑了,他心想,她如此做,還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吧,但她做得越多,越讓他厭惡。
賀平之冷聲道:“沈氏,你別再自取其寵。我叫你滾,你沒聽到嗎?”
丫鬟柳小蝶發現小姐和從前不一樣了,仿佛恢複了昔日在沈府時的神采,想來是小姐去了一趟鬼門關,終於想明白了。柳小蝶眼前一亮,當即大步走了房裏,站到沈君珩身後。
柳小蝶又覺得這樣氣勢上還差了些,便學著菜場的村婦那樣雙手插腰。
這府上的丫鬟小廝,有一半是原主從沈府帶來的,另一半則是用她的嫁妝買來的。從沈府來的那些丫鬟小廝本就不服賀平之,奈何自家小姐卑微,他們也無可奈何,如今小姐終於擺出了中書令嫡女該有的架子,又見柳小蝶帶了頭,他們當即一窩蜂跟了進來。
鄭彩衣沒想到這些人竟然真的敢進來,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扯過薄被將身子蓋得嚴嚴實實。饒是隻露出了半邊臉,那些丫鬟們鄙夷的目光和小廝們的品頭論足讓她覺得臉像被烈火炙烤一般疼,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饒是賀平之臉皮再厚,也接受不了這麽多人站在床邊欣賞他的威猛身姿。他當即臉都氣綠了,吼道:“都給我滾出去!”
丫鬟小廝們不禁麵露慫色,縮了縮脖子,朝後退了一步。
沈君珩望著賀平之,嗤笑道:“賀平之,他們都是我從沈府帶來的,是我的嫁妝,是我爹給我的底氣,你憑什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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