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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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5章 大孝子,你來端茶送藥?(兩更合一求月票)

    第85章 大孝子,你來端茶送藥?(兩更合一求月票)

    岑氏病了。

    這一次的病,看著來勢洶洶。

    李嬤嬤艱難挨到天亮,就發現岑氏沒能起來,再一探岑氏的額頭,她不由驚呼了聲。

    滾燙一片。

    菡院不比秋碧園寬敞,自打搬過來後,岑氏免了小輩們的晨昏定省。

    隻柳娘子,開口“妻妾”閉口“規矩”,日日過來,少的轉一回,多的轉四五回。

    因著岑氏端莊大氣的姿態,對柳娘子進門客氣抬舉,以至於明麵上根本做不得激烈舉動,李嬤嬤在新晉姨娘麵前想做“刁奴”都做不得,隻能由著柳娘子觀察岑氏的起居。

    這些時日暗戳戳吃了不少啞巴虧。

    今日也是如此。

    不等李嬤嬤安排大夫,柳娘子便把桑氏請來了。

    大夫到了。

    岑氏稍稍緩和過來些,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李嬤嬤借此機會、大倒苦水:“世子夫人,侯夫人在秋碧園住了這麽多年,突然換了地方著實不習慣。

    冬日本就煩人,侯夫人睡不好,愈發連累身體。

    不曉得您有沒有注意過,春暉園那頭時常半夜燉肉,那個味道太重了。”

    桑氏一臉憂愁,十分擔心,卻又百般推諉:“是啊,住不慣是個麻煩,但秋碧園如今的確住不得人。

    再換個旁的院子,又要重頭適應起,還不如菡院這裏呢。

    身體狀況還得聽大夫的說法,嬤嬤不要著急。

    至於春暉園那兒……”

    桑氏長長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可奈何:“姑夫人的狀況,家裏人人曉得,隻是燉肉而已……”

    說到這裏,桑氏給了李嬤嬤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總比發瘋強,是吧?”

    李嬤嬤氣得胸口發悶。

    好好好!

    都不裝了是嗎?

    姑夫人回京之前,世子夫人可不敢這麽有恃無恐!

    如今一對瘋子母女頂在最前頭,世子夫人的真麵目也露出來了。

    看著是不算親近的姑嫂,實則都是一路貨色!

    李嬤嬤懶得再聽桑氏的敷衍之語,耐心聽大夫交代。

    大夫開了藥方。

    岑氏開口,聲音沙啞:“我平日也在吃些康健的方子,不曉得有沒有衝突。”

    李嬤嬤聞言會意,趕忙取了瓷罐來:“吃的這個鳳髓湯。”

    大夫打開,聞了聞,請示之後又拿小勺刮了些,入口嚐味。

    柳娘子站在角落,隻看不語。

    侯爺生辰後的那日,原先的那罐鳳髓湯就消失了,她們都猜到是砸了,又照著老辦法、過世子的手送來一罐。

    便是眼前這一罐。

    據柳娘子所知,這罐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問題。

    果不其然,大夫也沒有嚐出任何不對勁來,頷首道:“鬆子仁、胡桃仁、白蜜,這個鳳髓湯調得真是細膩。侯夫人久咳,這藥方吃得沒有問題,也不與其他東西衝突。”

    一聽這話,李嬤嬤幹巴巴笑了笑,迅速看了眼侯夫人,又問:“鳳髓湯是不是也有牛髓調製的?”

    “有,”大夫頷首,“牛髓、白蜜,添上杏仁、胡桃、山藥,都是治咳嗽的方子。”

    岑氏的臉色更差了,幾乎沒有一點兒血色。

    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才是當初她從阿駿口中聽到的方子!

    春暉園那兒掛羊頭賣狗肉,把阿駿騙了,又進而騙到了她頭上!

    這下,連渾然不知情的桑氏都品出了滋味。

    侯夫人這般不願碰鬆子的人,被誆騙著用了不少藥,這事兒吧……

    偷梁換柱,阿薇當真好本事!

    岑氏需得靜養。

    菡院裏擺了個小藥爐。

    李嬤嬤指揮著人手前後伺候,自個兒又時不時被岑氏叫去跟前。

    白日裏,岑氏沒有半夜那麽疑神疑鬼,但也依舊不好說話。

    “我聽不得吵鬧,叫院子裏做事的人手腳輕一些。”

    “那大夫開的藥方,你使人拿去,城裏幾家醫館裏多尋幾個大夫看看,莫要又被人蒙混了。”

    “還有煎煮的藥,你親自去抓來,每種藥材都仔細過過眼,省得再被人算計了去。”

    “岑家那兒,你親自去見我伯父,我始終不放心陶家……”

    李嬤嬤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要她說,院子裏的人已經小心翼翼地恨不能連呼吸都沒了,哪裏還會吵著屋裏休息的人?

    藥方、藥材的確要緊,可也沒到需要她李嬤嬤親力親為的地步。

    樣樣都“親自”,這誰吃得消?

    不是她多懶,而是侯夫人跟前也離不了人、尤其是離不得她。

    隻要她前腳出門去辦事,不出半個時辰,侯夫人就要到處尋她了。

    說白了,都是心病。

    可李嬤嬤又不敢違背她,隻先應下來再說。

    傍晚時,岑琅來探病。

    “她消息倒是靈通。”陸念吐了瓜子殼,慢條斯理擦幹淨了手。

    阿薇與她倒了茶漱口:“郡王爺不好糊弄,薛家隻交一個薛波,想來難以全身而退,薛大人焦頭爛額,還不得盯緊著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是岑太保,但把薛波拖下水的始作俑者是鏢局易手,是岑氏。

    陸念一口飲了茶,叫上阿薇:“會會她去。”

    菡院裏,岑氏滿麵病容,看著不請自來的岑琅,亦是沒好氣:“你來添什麽事?”

    岑琅被丈夫公爹埋怨,回娘家哭訴又被岑太保訓了幾句,兩頭不討好。

    “姑母這話不對,”岑琅道,“說到底,也是姑母給我添了事。

    都是岑家女,我曉得自己能耐不足,不似您為侯夫人,給娘家添了不少體麵。

    但我也沒給家裏惹過事!

    姑母倒好,侯府那些妻妾事情、繞著彎兒叫薛家衝鋒,現在薛波被衙門抓了,薛家焦頭爛額,倒是與您不相幹了?”

    岑氏平素和善慣了,但對娘家人、尤其是興師問罪的娘家晚輩,她和善不起來。

    病中情緒本就糟糕極了,聽了岑琅指責,岑氏冷聲道:“阿瞻說你受了委屈、在薛少卿跟前抬不起頭來,我還當你是個柔弱的,哪知道來我這兒倒是能言會道!

    他薛文遠算個什麽東西?能給岑家提鞋是他的福氣!沒有岑家在前頭,他能做得到少卿?

    我讓阿瞻做事,阿瞻交托給薛波,事情給我辦出那等差池來,給我惹了一身麻煩!

    我都還沒找薛家要說話,你巴巴尋上來!

    你一個低嫁的,卻拿捏不住婆家,自己反省去!別來尋我耍橫!”

    岑琅氣得咬牙:“我拿捏不住婆家,您就能收拾得了繼女?”

    正是火氣旺的時候,外頭急急傳來通稟聲,說是姑夫人、表姑娘來了。

    岑氏那燒得滾燙的心火硬生生被潑了一盆水,憋得要命:“別給我惹事!”

    她低聲訓了岑琅兩句,身子軟下來,躺在床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陸念大搖大擺進屋,自顧自坐下。

    “你來做什麽?”她問岑琅。

    “姑母病了,我來看看,”岑琅道,“倒是你,你來做什麽?”

    “我來瞧瞧你,”陸念眉梢抬起,興致盎然,“你自己來的?薛成秋今日沒有陪你一塊來?”

    岑琅聞言一愣,好好的,提起她丈夫做什麽?

    陸念一手支著下顎,笑眯眯看著她:“上回他來府裏與父親說事,我倒是看到一眼,身形健碩,我看著十分歡喜。”

    岑琅眨了眨眼,這才懂得陸念話中含義,她的臉色又白轉青、又由青轉紅:“你瘋了嗎?”

    陸念笑著道:“你說我瘋沒瘋?”

    “他是你妹夫!”岑琅氣得鼻尖都冒汗了。

    “你急什麽?”陸念瞥了她一眼,嘖了聲,“我就久娘一個妹妹,你算……

    勉勉強強也能算上你,我那繼母娘家隔了房的表妹。

    薛成秋是我表妹夫不假,我這個表妹目前看來也活得好好的,但誰知道呢?

    也許我表妹下個月、下下個月,哪天就死了呢?

    那薛成秋不就是個鰥夫了?寡婦和鰥夫,誰也不占誰便宜。

    話說回來,我又不是沒死過妹妹,陸思死了多少年了。”

    岑琅抬起手,手指指著陸念,渾身發抖。

    她本就不是那等嘴皮子厲害的人,碰上陸念這種“胡言亂語”、“威脅恐嚇”,越發不曉得如何回擊,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念本就對岑琅沒有興趣,她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岑氏。

    管都不管氣得打哆嗦的岑琅,陸念轉眸看向岑氏,黑沉沉的眼珠子如刀一般:“你說呢?沒有機會,那就造幾個機會出來,這事兒吧,你最有經驗了。”

    岑氏迎著陸念的目光。

    冬日的午後,光線暗得屋裏甚至需要點燈。

    床幔裏,岑氏的五官被光線勾勒得半明半暗,仿佛一隻凶惡的豺。

    陸念的舌尖舔了舔牙根:“外頭哪有侯府好,是吧?官宦人家的兒媳,又不是官夫人,沒點兒出息,是吧?”

    “你不用這樣,”岑氏的聲音如幹枯了的木,“你隻管真刀真槍的來,別使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你指什麽?”陸念饒有興味,“叫人做鏢、奪鏢局?七彎八繞拿走父親與外祖家給我湊的救命錢與藥材?前後花幾十年從我母親的陪嫁裏貪銀錢?”

    陸念並未點破命案,而是直接與岑琅道:“我要是你,就不會指著這個自私自利的姑母救命。

    一個薛波頂不住那些案子,薛家會被一並拖下去,而你竟然還在幻想著讓岑家撈薛家一把。

    這一點上,你比你姑母差遠了!

    我教你,和離、割席,速速回岑家。

    死的是薛家,又不是岑家,你祖父可是太保,他能輕易被薛家連累?

    救是不值當救了的,但自保、對你們岑家來說輕而易舉。”

    岑琅那雙氣紅了的眼睛倏然睜大,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看著陸念,久久回不了神。

    “怎麽了?”陸念笑著問她,“真被薛成秋勾了魂了?舍不得他?大難臨頭各自飛,你不飛,那你等著死唄。”

    說完這些,陸念樂不可支,靠著椅背,看好戲一般看著岑琅。

    岑琅被她盯著背後汗涔涔,倏地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岑氏見狀,忙不迭給李嬤嬤遞了個眼色。

    她不怕旁的,就怕岑琅稀裏糊塗。

    一旦岑琅有半點拆夥的意圖,薛家又憑什麽死扛?

    誠然,岑太保不至於被薛文遠拖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走了,”岑氏的手用力抓了抓被褥,與陸念道,“你也可以走了,不用在這裏唱戲。”

    陸念起身,走到床邊,彎下腰看著岑氏:“陶禹川,我母親,鬆子,莽草……

    上回我就跟你說過,這世上隻要做過的都會有證據。

    鎮撫司能開金夫人的棺,你說說,能讓他們開了陶家的棺,查出證據後、再開我母親的棺嗎?”

    岑氏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瞬間,恐懼、憤怒從心中迸發,直衝腦海。

    陸念留下“真刀真槍”這個字,笑盈盈地走了。

    李嬤嬤送完岑琅回來,隻看到坐在床上的岑氏,仿佛從水裏被撈起來一樣渾身汗濕,嘴唇發紫。

    “侯夫人……”

    良久,岑氏的眼珠子才轉了轉,問:“她們做什麽去了?”

    李嬤嬤倒是領會了岑氏的意思:“姑夫人回春暉園了,表姑娘去了世子他們那兒,應是去尋世子夫人。”

    岑氏的呼吸粗重,用力砸了下床板。

    翌日。

    岑氏看著圍在病床前的眾人,這才明白了“真刀真槍”。

    柳娘子滿麵擔憂。

    “我清早過來,聽見侯夫人咳嗽愈發嚴重了些,這毛病靠養,白日夜裏都要仔細。”

    “我看李嬤嬤也是一臉倦容,隻一人伺候侯夫人怎麽足夠?”

    “李嬤嬤莫要逞強,都曉得你對侯夫人盡心盡力,但事關侯夫人身體,還是不能馬虎。”

    “旁人伺候不來,今晚上我來守夜吧。”

    李嬤嬤腦袋嗡嗡。

    她昨晚上自然又沒有歇好,腦子也不比平時活絡,聽柳娘子大包大攬了一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拒絕。

    “姨娘,怎能勞煩你呢?奴婢撐不住,還有之前伺候侯夫人的,搭把手……”

    陸念坐在一旁。

    她來時自己帶了把花生,剝得十分愜意:“就這點毛病,一個嬤嬤伺候不住,還要姨娘來伺疾了。不曉得的,還當這位侯夫人七老八十,轉年就要不行了呢!”

    陸駿坐在一旁,原本沒有吭聲,聽見這陰陽怪氣的話,額頭青筋不住跳:“姨娘敬重母親,想要照顧母親病體,怎麽在你嘴裏就這麽得……”

    “怎麽的?”陸念白了他一眼,“嫌我說得難聽?那好啊,大孝子,你來端茶送藥?”

    話音一落,所有目光落到陸駿這裏。

    陸駿想也沒有想,道:“我來就我來,服侍父母,本就是兒女的責任。”

    李嬤嬤一聽就慌了:“這如何使得?世子,這裏有奴婢伺候,您不用……”

    話說到一半,陸駿還沒開口,陸馳先打斷了她:“大哥說得對,我和大哥輪著來,有嬤嬤搭把手,我們也出不了多少力。”

    兄弟兩人一拍即合。

    陸念往口中扔了個花生,牙齒一咬,嘎嘣脆。

    阿薇含笑,從荷包裏又抓了一把出來,給陸念續上。

    陸·胡說八道·念:鰥夫配寡婦,誰也不吃虧。

    別聽她的。

    沒占大便宜,對陸念來說就是吃虧。

    ——

    陸·大孝子·駿:炸裂倒計時,不在今天,就在明天~~——

    開文前做大綱的時候就想寫陸念這段胡咧咧了。

    ——

    感謝書友蘆葦微微笑哈哈的打賞,感謝書城書友華梨子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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