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層層迷霧，跨越無數時光，緹蘭再次來到艾竭卡之海深處，但這次卻和之前有著完全不同的境遇。一切迷霧和阻礙在此刻消散，她的眼眸也得以看清這宇宙交融的邊界。
瑰麗無比的天空如幕牆展開，無邊無際，延伸至無盡的遠方，在艾竭卡之海的最深處，已經能“看’到那邊界外的另一個宇宙，隔著透明的結界，那方世界的光芒映照此間，無數艾竭卡粒子也由此漸漸滲入這方宇宙。
已成為有史以來最強大漆黑太陽的少女，憑借現在神靈般的感知橫掃這無盡的邊界，那一個個隱沒其間的星光為她發現。
宛如嵌入這邊界屏障中一般，那是一個個沉睡在水晶中的身影，她們是曾經的魔女，也有的是曾經的天使，過往人類曆史中的偉大人物，這些身影都沉眠於此，有如同守衛般，堅守著銀河宇宙和艾竭卡宇宙的邊界。
過往狂暴的艾竭卡粒子經由這層邊界過濾，變得穩定而遲鈍，這樣雖然降低了超凡能力在世界的展現，但也使得艾竭卡之海的潮汐不再劇烈起伏，造成超越者時代的災厄悲劇。
這就是為什麽當下的紀元裏，再難出現序列9超凡者的真相嗎？緹蘭心中升起一陣明悟，然後身影繼續靠近。
這次她發現了那宏偉結界中最為璀璨的四顆晨星，她們如最美麗的寶石鑲嵌在天空，散發著美麗的漣漪光暈。
四原初……
她逐步靠近那四顆閃耀的晨星，隨後無盡的光芒淹沒了她的意識。
“醒了嗎，小緹蘭。”一陣輕微的推動和呼喚讓少女的意識再次蘇醒。
這是哪裏？她坐起身來。
潔白的大理石立柱，有如童話中的房間，黑白方格的地板排布，但目之所及的遠方則是一片明淨的蔚藍天際，沒有上下左右，有如懸在虛空之中。
在她的床邊，一位蔚藍卷發的女子彎身探詢，她眉宇柔和，氣質成熟而落落大方，聲線仿佛蘊含特殊的韻律，有著讓人想一直聆聽下去的魔力。
這樣的聲音比曾經的伊賽妮莎還要吸引人，緹蘭心想。
見緹蘭蘇醒，對方牽起她的手，仿佛兩人早已相識許久般，帶著她緩緩向前，掀開分隔的布簾，來到房間的另一側。
這裏擺放著一張棋桌，而桌旁分別坐著兩位一模一樣的少女，她們一位頭發銀雪，神態柔和而眼眸明麗，另一位則發色漆黑神情淡，她們身後還分別站著數個動人的身影。
銀發的少女身著白色的針織長裙，有著返璞歸真的美感，而她對麵的黑發少女則一身哥特風繁複黑裙，盡顯宮廷的華美。
當蔚藍卷發的女子帶緹蘭走入這處房間時，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向緹蘭，眼眸的神色中有好奇，憐愛，歡喜，饒有興趣等等。
“啊拉，我們的主角來了呢。”其中一位紅翠異色眼瞳的淑女輕笑，用折扇遮掩麵容。
“曆經這漫長的抉擇和考驗，沒想到你最後選擇了這條讓人意外的道路。”
“我的名字嗎？嗯，你可能聽說過，我叫艾依赫卡翠。”這位金發異色瞳的淑女提裙行禮。“沒錯，過去我被稱為雙子的魔女，其實我和你有很深的淵源呢。”她那對紅翠異色的眼眸閃爍。“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還請過來吧，這裏已經為你備好了座位。”
一把紅翠薔薇纏繞的木椅出現在棋桌旁邊，隨後蔚藍卷發的女子輕扶著緹蘭坐好，並站在她背後，為緹蘭細細梳理頭發。
“西芙奈蓮很喜歡你呢。”另一位黑發的女子出現在緹蘭的對麵，她容貌清冷，皮膚雪白，身著露肩的禮裙，那精致的鎖骨在燈光散發著清冷而誘人的魅力。
“你想知道我是誰？”對麵這位黑發女子眼眸輕轉，聲音中有著些許捉狹的意味。
“我也和你有很深的淵源喔，看你等會能不能猜出來了。”她的手指輕晃，讓緹蘭難以看清她真正的想法，這樣的情況還是她覺醒歌姬天賦後首次出現。
“不過現在，還是給你介紹最重要的兩人吧。”這位黑發的女子兩手攤開，分別指向她身側那兩位容貌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但氣質迥異的兩位少女。
“這位就是你們心心念念，喜歡的不行的洛蘭希爾，森林中的賢者，可愛天真溫柔強大的搖籃之翼。”她指向緹蘭左側的這位少女，對於這樣介紹詞，對方似乎有些害羞，露出略顯無奈的笑，但很快又恢複過來，對緹蘭點點頭。
“至於這位，就是你們期盼但又畏懼，執掌另一個宇宙的神祇，艾竭卡世界蘇醒的意誌，洛蘭希婭。”這位黑發的少女端著茶杯輕輕喝下少許，盡管容貌和洛蘭希爾一樣隻有16歲的樣子，但氣質要格外高傲冷淡在對麵的女子介紹完後，她放下那精致袖邊後的茶杯，黑色的眼瞳輕輕撇了一眼緹蘭，就算打過招呼了“洛蘭希婭就是這樣的性格呢，希望緹蘭不要見怪。”對麵的女子安慰緹蘭。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滿腦子疑惑，有許多問題想知道，但先不急慢慢來。”對麵的黑發少女輕拍手掌，四人圍坐的棋桌下方就突然變幻，好似從蔚藍的天際落入層層白雲中，又不斷擴開，繼續下降，直到下方出現青翠的大地，連綿的群山，寬闊的河流。
這處特殊的房間就這樣墜入時間，又或者墜入過往的曆史之中，因為緹蘭已經認出這是哪裏。“歎息山脈，埃梅納斯？”這裏的風景並無現代工業的痕跡，格外複古，那古老的白石建築上還有著青苔和水跡。
“沒錯，不過是第四紀元初的模樣。”對麵這位黑發女子回答。
“說到埃梅納斯，你會想到什麽呢，小緹蘭。”
“大概是學園、賢者議會、古老的傳說故事發生地、人類曆史的紀念象征。”緹蘭思索著回答。“是的，它有很多象征意義，今天我們要說的事也和這些重要意義有關。”這位女子繼續介紹。“自第四紀元開啟後，人類重新探索銀河，各個船團在星海各地開拓居住地，那個時候很多人就有了一種預感。”
“這就和古老的魚類登上陸地後會根據環境的變化，朝著不同方向進化一般，人類文明的分裂也是必然的。”
“洛蘭希爾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很強，她確實可以在那個時候壓製這種分裂，但之後呢，要讓人類永遠局限在同一個形態文化下，不發生改變嗎？”
“這樣的事是不對的。”那位銀發的少女輕輕搖晃腦袋，即便知曉她是曆史上的偉人，但緹蘭還是感到一種可愛的感覺。
“是的，不僅是洛蘭覺得那樣不好，許多人類中的先賢也逐漸意識到劇變的時代即將到來。”“為了不阻礙人類自我的革新和進化，我們慢慢從人類的世界退了出來，放給他們更大的自由，讓大家自由選擇。”黑發女子繼續介紹，仿佛她是人形的大圖書館般，銘記著諸多曆史。
“自由當然不是萬能靈藥，也是有代價的，就和小孩子第一次自己學走路一樣，摔倒在所難免，這個過程難以跳過。”
“起初我們是比較樂觀的，相信即便人類會有內戰的爭鬥，在長遠的時光來看，這也會是一種激勵進步的方式。”
“不過後麵發生的事情，你也知曉了。”
“第五紀元的混亂超出了我們的設想，當初超越者為人類文明構建的三大王冠技術，有如威力巨大的雙刃劍，引誘無數後人朝這個方向探索前進，他們開始想方設法複刻當年的神之王冠，並一步步走向極端。”“起初隻是少部分人喪心病狂，可強大的力量驅使和逼迫下，其他人也不得不用同樣的手段對抗，慢慢的事態發展到極為惡劣的地步。”
“適量的競爭和壓力會讓人成長，但那樣的局麵已經無法完成正常的學習-改進-迭代了。”“洛蘭希爾想出手幹涉，挽回一些事情，修改永恒盟約上的內容，讓漆黑太陽的誕生受到限製，不過她的妹妹洛蘭希婭這會就不同意了。”
那位身著黑色哥特繁複禮裙的少女腰背筆直的坐在那烏木椅子上，身後沒有一人，依舊麵色不變。“洛蘭希婭的意思是，既然我們已經退出現世，就不能和小孩子那般輕易反悔，並且她認為第五紀元也沒什麽不好，越是殘酷的環境越能激發出真實的傾向選擇，否則一切都能輕易反悔變更，那人類始終不能走出搖籃般的樂園。”
“溫柔姐姐和殘酷妹妹的打賭爭論在那個時候拉開，也是今天你身前這張棋盤的由來。”
“痛苦確實會催人成長，不過洛蘭希爾的意思是即便是痛苦，也是要有限度的，否則會摧毀人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最後不僅沒有成長，反而絕望放棄。”
“洛蘭希婭的想法就很簡單了，她不認為漆黑太陽和舊人類有高下之分，既然漆黑太陽獲勝，就該給他們獎勵，而不是人為幹涉阻止。”
“但畢竟洛蘭希爾是洛蘭希婭的姐姐，也是給予她生命的人，所以考慮到洛蘭希爾的意願，洛蘭希婭也鬆了一道口子。”
“我們可以將自己有限的力量傳遞回現世，但不能攜帶任何信息提示、暗示等，必須讓人類自己做出選擇。”
“這個時候你應該明白，若不是我們自願，沒有凡人能將我們的靈魂本質分割。”這位黑發女子再次輕搖手指。
“既然不能傳遞信息、暗示等，將力量給誰就成了我們唯一可選的東西。”
“為了和漆黑太陽對抗，我們點化了歌姬這種特殊的天賦，而伊賽妮莎就是最早覺醒這份天賦能力的人。”
“聽到這，你是不是有幾分不開心，好像整個世界都是我們手中的提線木偶一般，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克洛亞緹、西芙奈蓮、還有許多魔女，都將權能轉化為歌姬的天賦傳回現世，可真正能發揮好這股力量的人並不多。”
“在伊賽妮莎成功前，有1582位少女都獲得了這份天賦，而其中僅有79位覺醒和意識到自己有著與眾不同的天賦能力，真正將這份天賦完全開發出來，並用於改變世界的，伊賽妮莎是第一個。”“所幸的是，有了她作為第一個模板榜樣後，人類文明對這種力量開始重視起來，並逐漸完善歌姬的培養體係。”
“當第六紀元在伊賽妮莎手中開啟時，我們鬆了口氣，認為人類文明終於扳回了正軌。”
“可很快，我們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就和依賴漆黑太陽帶來的偉力一般，人類文明開始格外依賴歌姬帶來的凝聚力和影響力。”“同時，歌姬帶來的強大影響，也成為了束縛人類向前的另一道無形枷鎖。”
“這份天賦確實好，缺點也是太好了，以至於讓薔薇聯邦分裂都是件難事。”
“為了維持大一統的局麵，照顧各個群體和派係，聯邦不可避免的陷入保守和內耗，各種前衛的思想和理念推廣，都將麵臨巨大的社會責難壓力，和諧本身成為了一種安逸困境，如溫水煮青蛙那般，讓生活在這種環境的生命失去前進的動力。”
“越是依賴歌姬帶來的繁榮一統，越會覺得走其他道路太繞遠太累，於是變得更加依賴歌姬來維持社會階層穩定，而其他新派的學說始終得不到施展的空間和支持者。”
“聯邦的科技發展在數百年裏變得遲緩，社會觀念也長期停留在過去，因為歌姬要傳達某種情感獲得極大的共鳴，必須是大眾感同身受和了解的，也就是說這份情感是麵向現在和過去的。”
“於是，古老的箴言再次應驗。”
“君以此興，必以此亡。”
“聯邦因歌姬而誕生，也因歌姬而步入永遠的循環困境。”
“這樣，洛蘭希爾和洛蘭希婭的賭約爭論逐漸陷入僵局。”
“你的幹涉並沒有真正破局，僅僅是從一個歧路引向了另一個歧路。”洛蘭希婭當時如此評價。“洛蘭希婭打賭的認為，人類文明遲早因歌姬走向另一條黑暗絕路，洛蘭希爾則認為還存在希望，她相信會有人意識到，也會有人改變這樣的結果。”
“那麽這場爭論的終點，或者打賭的結局會由誰來結束呢？”
“恭喜你，已經猜到了吧，沒錯就是你喔。”
“作為繼承了我力量，曾經的月亮雙子，緹蘭你無疑是現世最大的變數，如果你完全沉溺於黑暗，對人類失望，成為執掌所有人類的黑暗君王，那麽就是洛蘭希婭勝利了。”
“如果你從這希望和絕望的輪回中清醒過來，意識到對抗和接受都是錯誤的選擇，那麽你才能跳出這個框架來解決問題。”
“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太笨了，意識不到這點，但好在我的基因就是很棒嘛，果然是聰明的孩子。”果然吧，這位黑發女子就是布倫納德，四原初中的灰白結晶之岩，緹蘭心中默想。
在展開那份古老的星光盟約後，緹蘭改寫了其中的規則和設定，讓世界不再誕生歌姬和漆黑太陽，任何類似形態的精神意誌聚合神祇也將不再成型，這是她最後關頭下達的決定。
不過關於自己的身世，緹蘭突然開口：“您剛才說月亮雙子，這是？”
“對了，你還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來曆呢，沒錯，就像我們四原初曾是太陽王冠的支柱一般，你有沒有想過月亮王冠的支柱又是誰呢？”
“那同樣是兩位特殊的魂靈，和我們因兩大宇宙第一次接觸衝擊誕生不同，你們兩個是誕生在艾竭卡之海的無形概念聚合體，而兩份概念分別是時間和空間。”
“正是因為超越者將你們這兩份無形的概念體聚合凝結，才構築了月亮王冠，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本身就是月亮王冠。”
“你說星辰王冠，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洛蘭她自己也不能算完全的星辰王冠，完全命運的偉力不是宇宙生靈能掌控的。”
“我們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在相對條件下的選定命運的軌跡。”
“最後再一次恭喜你，小緹蘭。”
“因為你，這片銀河星海將不再有歌姬或漆黑太陽的紛爭，一切將回到正軌。”
“或許我們仍未找到完全正確的道路，但至少我們將跳出這循環的困境，邁出真正的第一步。”“那會是怎樣的未來呢，現在仍在等待你的書寫，不過我和洛蘭希爾都相信，那會是一個五彩繽紛，各種想法和新奇理念大放光彩的世界。”
“肯定會有歡笑和眼淚，也肯定會有嶄新的世界在前方等待。”
“再一次回到那個世界吧。”
“那裏還有許多人在等待你的蘇醒和團聚，等待你謳歌生命的再生。”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