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睜開眼，瓦爾克是被疼痛喚醒。
一個陌生的同齡孩子騎在他身上，一手掐住他的人中，一手按住他的脖子，讓他分外難受。
看著他醒來，對方似乎有些意外，眼神中有些慌亂，但還是強忍了下來。
“你醒了。”
“我看你倒在外麵的雪地，便將你帶了回來。”他鬆開手，站起身來。
“咳咳……”捂著有些發紅和疼痛的脖子和人中，瓦爾克掙紮著站起，四下打量，這裏是一處臨時搭建的三角棚子，周圍都是破舊的衣服和毯子，雖然髒亂，但比起外麵的冰天雪地，還是溫暖了不少。
“謝謝。”因為肚子餓的不行，瓦爾克的聲音也很虛弱。
“沒事。”說完，兩人沉默了許久。
“我叫瓦爾克，你呢？”終於，瓦爾克忍不住問。
“我？”對麵那個男孩停頓，目光四下遊移，最後停留在一個廢棄罐子的外包裝上。
“我叫格瑞德。”格瑞德是一種劣質啤酒的名字。
知道這或許是臨時想出的名字，瓦爾克沒有揭穿，他已經沒有力氣計較這種小事了。
兩人就這樣繼續坐在三角棚裏，直到外麵天漸漸暗下來。
突然，格瑞德抬起頭，看向外麵，那裏的布簾露出一絲縫隙，能隱約見到外麵的風雪。
“時間到了。”他這麽說著慢慢站起身來。
“什麽時間到了？”瓦爾克不解。
“食物。弄食物的時間到了。”格瑞德解釋，眼中露出幾分神采。
“跟我來。”隨後他掀起布簾，走出三角棚。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雪地裏，穿過荒野，逐漸來到一片廢墟中，這裏隨處可見倒塌生鏽的建築，很明顯是當年淘礦熱留下的痕跡。
在失去維護後，這些建築暴露在腐蝕的毒雨中，日複一日損壞，變成隨時會倒塌的廢墟，就連流浪者也不會輕易住進去。
兩人在走完近四十分鍾的路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偏僻小鎮外，這裏應該是運輸礦物的公路休息站點，經常有司機在這裏停留，洗個澡，睡個好覺，吃點熱乎可口的東西。
“聽好了，等會那邊的餐館會打烊，裏麵的服務員會把垃圾扔到離店100米遠的垃圾桶裏，裏麵肯定還有能吃的東西。”
“所以我們去拿，對吧。”瓦爾克很快理解。
“沒錯，但是盯上這些東西的不僅有我們，還有其他人。”格瑞德如此告誡。
“我們聯手，這樣都能有吃的，明白嗎？”
“明白。”瓦爾克點點頭。
“很好，這會我們去找點順手的家夥。”格瑞德帶著瓦爾克走向街邊的廢墟，其中一角有他之前藏起的棍子和廢鐵據條。
雖然兩人很是虛弱，但握著這冰冷的鐵塊後，卻有了幾分信心。
時間慢慢流逝，在經過半小時後，果然一位店員帶著垃圾包走出店門。
他們目光緊緊盯著那位店員，直到對方扔完垃圾離開。
“就是現在。”說完格瑞德和瓦爾克快步跑向那裏，不過因為饑餓和虛弱，兩人沒幾步就開始喘氣，速度慢下來。
就在這時，另一個身影也從角落衝出，他搶先抵達了那處垃圾桶，翻找裏麵的東西，然後拿出可吃的東西胡亂塞進嘴裏。
“快點，不然他就吃完了。”格瑞德再次催促，兩人不得不加快腳步。
不久，那人聽到聲音回頭，瓦爾克也看清對方的長相，那是有著一張如馬猴的臉龐，臉上有著鬆弛而淤黑的眼袋，頭發亂糟糟的，指甲裏全是黑泥，渾身散發著異味。
“哇哢哢——”他似乎不會說話，隻會胡亂叫喊。
這時格瑞德已經衝了上去，一鐵條打在對方身上，帶起一道紅痕，讓對方痛的大叫。
不過對方這時開始反抗，他握住鐵條，試圖將其奪下，然後抓向格瑞德。
見此格瑞德又驚又懼，但卻不敢鬆開鐵條，因為一旦讓對方獲得武器，他兩今晚肯定打不過這個成年人了。
“快！上啊！”格瑞德忍受對麵的指甲勾抓，急忙大喊。
瓦爾克這時也不再猶豫，隨後衝上去一棍子打在對麵頭上，讓對方再次疼的大叫。
得到援助的格瑞德也握緊鐵條，掙開對方的掌控，再次攻擊起來。
在兩人的圍攻下，這名瘦弱的流浪漢也不得不逃跑，最後讓出這個垃圾桶。
驅趕完競爭者後，兩人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看著散落地麵的殘食，臉上不禁露出開心的笑。
那天兩人分享了這份難得的美食，然後開始結伴而行，期間又和其他流浪漢，野狗，低階的自律單元鬥智鬥勇，終於在這荒野外活了下來。
……
“真是感人的過去。”帕特裏奇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感慨瓦爾克過往的艱辛。
說完後，他抽了下鼻子，然後走到一旁，拿起杯子喝水，這才緩和下來。
“我從小在南一區長大，沒想到翡翠裙上還有這麽艱難的荒野環境。”帕特裏奇歎了口氣，他以前覺得吃t5級套餐就是最艱苦的生活了，沒想到還有人會吃垃圾。
“雖說四葉晶星域不算富裕，但維持居民生活最基本的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工業品是變廉價了，但總歸還是需要，也能提供不少崗位，讓翡翠裙大致穩定。”
“那你後來是怎麽獲得聯邦居民身份的呢？這個並不是簡單吧。”
“這要感謝柏伊思牧師的幫助，他帶我找尋到了當年遺棄我那位長輩家中，給了對方一筆錢，讓對方認可和作證，前往檔案局確認我的身份。”
“雖然母親遺棄了我，但好在她在聯邦基因資料庫內留有基因樣本，核對後確定我是她的後代，這樣通過審核難度就小了不少。”
“這樣確實。”帕特裏奇摸摸杯子，細細思索。
“聯邦內對來曆不明的血脈審核最嚴，如果你父母原本就是聯邦居民，這樣就會放寬不少。”
“之後我再對照你的基因做個檢測吧，說不定還能查到你是第幾代移民翡翠裙的人類後裔。”
“曆史上翡翠裙內人口擴大主要有三個時期，最早的那批基本都是精靈，他們是響應‘金焰薔薇’遺誌，前往各個荒蕪星球開拓和改造環境的人。”
“第二批就是翡翠裙改造完畢後的早期，這裏環境已變得慢慢適合居住，不少人口從聯邦各地遷徙而來，其中有人類，也有少量獸人，他們往往原本流浪而融不進當地環境的人，於是來這處嶄新環境開拓。”
“第三批就是400多年前的內戰了，當時這裏作為重要的軍事工業星，大量的工廠興建，也需要諸多工人和技術人員，於是聯邦從各個星域抽調人員輸送過來。”
“時代更替，如今星球上的精靈已經很少了，當年的那些重要軍工集團，也在聯邦議會的安排下，紛紛搬遷……”
“真是令人感慨呢，如果那些軍工集團留下，四葉晶星域恐怕也是強大無比吧。”
“不過這種事也就想想，這麽多強勢軍工巨型企業匯聚，聯邦上層怎麽也不會放心，戰爭結束後拆分調離是必然的。”
“興也軍工，衰也軍工，四葉晶星域不過是那場曠日大戰的後遺症之一，隻能等時間慢慢撫平這些了。”
“不過毒雨治理，底層人口問題，依然是難解，未必不是上層不知道解決辦法，而是有些人不想這麽做。”
“為什麽不想解決，如果沒有這些問題，翡翠裙應該能變好不少吧。”瓦爾克不解。
帕特裏奇撇了眼病床上的健壯青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喝起茶水。
“是啊，對某些人是苦難，但對某些人可是甘霖呢。”
“下雨的時候，賣傘的人應該會很開心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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