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娘心中一凜,多年遊走於男人之間的直覺告訴她,情況脫離了掌控!
但她畢竟是煉氣三層的修士,心神雖驚,反應卻不慢。
她不退反進,那雙勾魂奪魄的狐狸眼瞬間蒙上一層水霧,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團粉色的煙霞,聲音更是酥媚到了骨子裏:
「我的好哥哥,你這麽凶做什麽,奴家好怕呀……」
話音未落,她袖中無聲無息地飄出數道肉眼難辨的粉色絲線,正是她的看家本領,「千幻情絲繞」!
這媚術並非直接攻擊肉身,而是直侵精神。
絲線所及之處,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幽香陡然濃鬱了十倍,化作無形的羅網,要將眾人拖入香豔沉淪的幻夢之中。
夜風微止,就連草裏的蟲兒都不再鳴顫,似乎沉墜夢中。
「雕蟲小技!」
李平福冷然一笑,若他是後天境或許還會被迷惑,但先天高手,無懼於這點神魂擾亂之術。
刹那,體內剛剛蛻變的先天真氣毫無保留地勃發,化作一股至剛至陽的雄渾氣血,如狂濤駭浪般席卷而出!
這就是先天內勁外放!
「噗!」
那無形的香羅網,在這股霸道絕倫的內勁衝擊下,竟如薄紙般被撕得粉碎。
蘇媚娘的媚術,最怕的便是這等氣血旺盛丶意誌堅定的武道強者。
她隻覺得神魂仿佛被重錘狠狠砸中,喉頭一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臉上瞬間血色盡褪。
「好個李平福!好個先天武者!」
蘇媚娘花容失色,心中駭然。她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僅看穿了她的偽裝,實力更是強悍如斯。
她身為煉氣三層的修士,一身本事七成都在這媚術幻術之上,正麵搏殺的手段本就稀鬆平常。此刻被先天武者近身,她隻覺得手腳冰涼,一股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心頭。
「不!我不能死在這裏!」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爆發出了最後的潛力。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雙手飛快結印。
「血蝶舞!」
那口精血在空中化作一隻隻血色的蝴蝶,蝴蝶煽動翅膀,灑下點點紅光,每一道紅光都蘊含著能引動人最深層欲望的魔念。這是她壓箱底的保命秘術,威力巨大,但後遺症也極其嚴重。
然而,她麵對的是李平福。
隻見李平福雙目微閉,再度睜開時,眼中一片清明,竟仿佛有仙鶴虛影在其身後展翅。
「五靈戲·鶴舞!」
他的身法變得飄逸靈動,如閑庭信步,在那漫天血蝶中穿梭,片葉不沾身。那些能引動心魔的紅光,落在他身上,便被先天真氣自行化解,竟不能影響他分毫。
蘇媚娘徹底絕望了。
她所有的手段,在這個年輕人麵前,都成了笑話!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刹那,李平福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貼近,一掌輕輕印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力道控製得妙到毫巔,既讓她瞬間失去反抗能力,又未傷及性命。
「噗通」一聲,蘇媚娘軟倒在地,渾身法力被震散,再也無法動彈。
她趴在地上,狼狽不堪,那身華麗的宮裝沾滿了泥土。她抬起頭,臉上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哀求道:
「好漢饒命,奴家……奴家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啊!隻要好漢肯放過奴家,奴家願為奴為婢,終身侍奉好漢!」
她一邊說著,一邊暗中積蓄著最後一絲法力,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林中深處。
『秦安!你個老東西,怎麽還不動手!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她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位盟友身上,隻要秦安能在此刻從背後偷襲,李平福必死無疑,她便能反敗為勝!
然而,林中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沒有回應。
一個人影都沒有出現。
蘇媚娘臉上的血色盡褪,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化為一片無盡的死灰。
她被拋棄了。
…………
與此同時,在山林另一側通往外界的隱秘小道上,一道身影正借著夜色亡命飛奔,速度快到了極致,仿佛身後有厲鬼在追趕。
正是秦安。
他渾身冰涼,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先……先天高手!』
當他感受到李平福身上那股圓融無缺丶引動天地元氣的先天真氣時,他所有的僥幸和算計都瞬間化為了泡影。
他本以為李平福隻是個天賦異稟的後天巔峰,自己仗著經驗和年歲,尚可一戰,甚至可以偷襲得手。
可先天與後天,那是天與地的差距!
『這世界真他娘的瘋了!』
他本以為李家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的鄉野村夫,李平福是個有點天賦但頭腦簡單的莽夫。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記最響亮的耳光!一個二十出頭的先天高手?
這不是鄉下武夫!這分明是藏龍臥虎丶底蘊深厚的世家才能有的手筆。
他想不通,也來不及想,他隻知道自己一腳踢在了鐵板上,而且是一塊燒紅的萬年玄鐵!
不敢想像自己若是現身會是何等下場。他現在隻想逃,逃得越遠越好,永遠離開雲水縣這個是非之地!
秦安此刻心中再無半點貪念,隻剩下無盡的恐懼。
至於蘇媚娘的死活,與他何幹?
那官家身份再好,也得有命去享!
他當機立斷,沒有絲毫猶豫,貓著腰,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轉身便朝著預定的逃跑路線狂奔而去。
蘇媚娘那淒厲的慘叫遠遠傳來,落在他耳中,非但沒有讓他產生半點愧疚,反而讓他逃得更快了。
『蠢女人,還指望我陪你一起死?』
秦安心中暗罵,腳下速度又快了三分,如同一隻受驚的老鼠,倉皇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拚盡了畢生的力氣,一口氣衝出了山林。
眼前出現了一條熟悉的官道,月光灑在路上,顯得格外靜謐。
他停下腳步,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湧上心頭。
然而,這股慶幸感還未持續一個呼吸,便瞬間凝固了。
秦安猛地抬起頭,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隻見前方道路的中央,月光之下,一道青衣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裏,神情平和,仿佛已經等候多時。
不是煞氣衝天的李平福,也不是仙吏李平安。
而是那個在他計劃中,被他徹底忽略,甚至連名字都懶得記的李家三子——李平燦。
秦安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一股比麵對先天高手還要恐怖無數倍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他逃了,用的是自己最隱秘的路線,可對方……對方卻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提前等在了終點。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怎麽知道我會從這裏逃?』
無數個疑問瞬間炸開,最終匯成了一個讓他靈魂都在戰栗的答案。
他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秦長老,這麽急著走,是趕著去投胎嗎?」李平燦微笑著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秦安的心頭。
秦安又驚又怒,色厲內荏地喝道:「小雜種,你敢攔我?」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顧不得多想,怒吼一聲,將全身功力提到極致,一式「螳螂捕蟬」,雙臂如刀,帶著淩厲的勁風,朝著李平燦猛撲過去!
他要拚死一搏!
然而,李平燦卻不閃不避,隻是隨意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丶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球,屈指一彈,那圓球便帶著呼嘯聲,迎向了秦安。
秦安一愣,這是什麽暗器?
他下意識地變招,雙臂交叉護在胸前。
就在此時,李平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心念微動。
控火術!
隻見那飛在半空的黑色圓球上,憑空爆開一小撮火星。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光衝天!
狂暴的氣浪夾雜著塵土和碎石,狠狠地將秦安整個人掀飛了出去。他在空中狼狽地翻滾了幾圈,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待他狼狽地爬起來,原本整潔的衣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如同乞丐裝,臉上丶手上滿是黑灰和細小的傷口,鮮血直流,頭發眉毛都被燒焦了大半,模樣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這……這是什麽妖法!?』秦安心中駭然,難不成是仙術!?
遠處的李平燦則暗暗咂了咂嘴,心中點評:『二哥這渠道弄來的炸藥,還是差點意思,威力不夠集中,看來配方和包裹方式都得改良。下次得試試用鐵殼,再加點鐵釘進去。』
秦安並不知道自己成了試驗品,他隻知道自己遇到了前所未見的恐怖存在。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再度衝了上來,拳法愈發狠辣,招招不離要害。
「垂死掙紮。」
李平燦搖了搖頭,這一次,他連炸藥都懶得用了。
他迎著秦安的拳風,不退反進。同樣是伸出拳頭,動作看似平平無奇,卻蘊含著一股厚重如山丶不可撼動的韻味。
五靈戲·熊戲!
「砰!」
雙拳相交,秦安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對方拳上傳來,他引以為傲能開碑裂石的螳螂拳勁,在對方麵前,竟如同紙糊的一般,被瞬間碾碎!
「哢嚓!」
最⊥新⊥小⊥說⊥在⊥⊥⊥首⊥發!
骨裂的脆響聲清晰可聞。
秦安發出一聲慘叫,整條右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驚恐地看著李平燦,對方的肉身力量,竟然比大哥李平福還要恐怖!
這已經不是武道,這根本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洪荒凶獸!
李平燦卻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身形一晃,步法變換,如仙鶴般輕盈地繞到他的身後,一指點在他的後心要穴上。
秦安全身骨頭刹那間如脆骨般根根斷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
…………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林間空地上。
李平燦一步步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秦安,臉上依舊是那副平和的表情。
秦安渾身骨骼盡碎,唯有那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麵帶微笑,人畜無害的少年。
他想不通,李家這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邪門!
老大李平福,二十出頭便踏入先天,武道天賦堪稱妖孽;老二李平安,文曲星下凡,金榜題名,如今已是雲水官場新貴,前途無量。
而這個最不起眼的老三……
秦安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那詭異的妖法,那深不可測的肉身力量,都徹底顛覆了他數十年的武道認知。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秦安的聲音嘶啞乾澀,充滿了絕望不甘。
李平燦淡淡看著他,聲音裏聽不出喜怒,「說吧,為什麽襲擊我大哥?」雖然他大概率知曉其中原因,但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一遍的。
秦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自知必死,反而激起了一絲凶性,「李家的小雜種,你們得意不了多久!周家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得罪我,就是得罪周氏大族……」
狠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李平燦無所謂的笑笑,從懷裏又摸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朵蘑菇。
一朵非常漂亮的蘑菇,紅傘傘,白杆杆,傘蓋上還帶著一圈圈如同夢境般變幻的彩色光暈。
秦安還沒來得及思考對方為何會掏出一朵蘑菇,便感覺下顎被一股巨力捏開,那朵蘑菇被粗暴地塞進了他的嘴裏,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奇異的丶帶著甜膩香氣的汁液滑入喉中。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他的意識飛速沉淪,眼前的青衣少年身影開始扭曲丶旋轉,最終化作一片無盡的黑暗。
李平燦收回手,看著地上開始「阿巴阿巴」流口水的秦安,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這【致幻菇】自從升到滿級後,便衍生出了一個極為霸道的新特性——【幻境】。
它不再僅僅是吐真劑,而是能根據施術者的引導,為目標構建一個無比真實的幻境。
在幻境中,目標的精神防線將徹底瓦解,心底最深的秘密也會無所遁形。
「小弟,這女人你也處理了吧。」
李平福見一臉呆滯「智慧」模樣的秦安,立刻將昏迷的蘇媚娘也拖了過來,如法炮製。
兩人沒有立刻開始「審問」,而是像拖著兩條麻袋,將這一對狗男女帶到了山林深處一處早已準備好的隱秘山洞。
他先看向秦安,神識微動,開始為他編織夢境。
…………
幻境中。
秦安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跪在一座陰森宏偉的大殿之內。
大殿上方,一尊被黑霧籠罩的王座上,端坐著一道模糊而威嚴的身影。
「秦安,」那身影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事情辦得如何了?」
「啟稟聖主!」
秦安隻覺得一股發自靈魂的敬畏與狂熱湧上心頭,他五體投地,用最虔誠的語氣匯報導。
「屬下辦事不利,未能除掉李平福。那小子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竟已突破先天,不過聖主放心,他雖是先天,卻底蘊淺薄,屬下已經想好了新的計劃……」
為了邀功,也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敗,秦安開始滔滔不絕,將自己在雲水縣的所有布局丶聯絡人丶暗號……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噢?那你這些年的經曆說一遍?」聖主麵色冷然問道。
秦安覺得隱約覺得一絲不對,聖主會不知道他的經曆?
但心底剛剛升騰這一絲念頭,口鼻聞到一股奇異蘑菇的香氣,眼神立刻呆滯一分,全然忘記剛剛的異常,神色再度虔誠。
他甚至連自己是如何在二十年前被聖教種下「血陰子」,從一個普通武者一步步成為潛伏在周家的釘子的老底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洞穴中,李平福聽得是心驚肉跳,又暗自慶幸。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縣尉佐武之爭,背後竟然牽扯到了邪教。
這秦安,根本不是什麽周家客卿,而是邪教的棋子。
「這不就是二哥說的『無生教』?手竟伸得這般長。」
「也算是挖到寶了。」
李平燦將所有信息牢牢記下。
接著,他將目光轉向了一旁還在昏睡的蘇媚娘。
對付這女人,就得換種方式。
…………
幻境中。
蘇媚娘發現自己成功從李平福手下逃脫,並且機緣巧合之下,拜入了一位雲遊路過的築基女修門下。
「媚娘,你雖有媚骨,但根基駁雜,所學皆是下乘之術。」
築基女修聲音清冷,「現將你所知所學盡數道來,為師為你去蕪存菁,傳你真正的無上大道。」
「是!師尊!」
蘇媚娘喜極而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將自己是如何從一個凡俗女子踏入修途,如何在弱肉強食的散修圈子裏掙紮求存,所知道的散修的性格癖好丶壓箱底的法術,好朋友的洞府位置,以及那些見不得光的散修黑市交易渠道,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她甚至將自己壓箱底的寶貝,那本偶然得來的雙修媚功秘術《合歡天欲經》的藏匿地點也一並告知。
「此經乃是前朝合歡宗的真傳,若能配合師尊您的功法,必能……」
李平燦聽得是津津有味,歎為觀止。
這蘇媚娘的人生,簡直是一部底層散修的血淚奮鬥史。
「今日的情報,真是收獲巨大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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