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燦立於聽風崖之巔,山風吹拂著他青色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眺望著遠方,眼神深邃,不見波瀾。
與梁知遠一戰,雖是有驚無險,卻也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在這方世界,想要安身立命,沒有壓箱底的實力,終究是鏡花水月。
“武神寶藏…是時候了。”
這數日,李平燦嚐試【夢境之語】,發現不僅能與山川“精靈”溝通,午夜陰氣濃鬱之時,還能聽到鬼類的呢喃。
隻是這些鬼類行走渾渾噩噩,不記生前往事,連基本的交流信息都做不到。
“就算這樣,有陰兵令在手,也能試一試了。”
他轉身回到洞府,開始清點起老陰山之行所需要的行頭。
防禦方麵,他從梁知遠那裏繳獲的一件一階中品法衣“玄龜甲”,穿在了最裏層,此甲由千年玄龜之殼煉製,水火不侵,防禦力驚人。外麵則套上了一件從散修處購買的,能改變顏色、融入環境的普通法袍,主打一個低調。
又將那麵無法催動的陰陽鏡放在胸口,權當護心鏡使用。
攻擊方麵,那柄由星辰鐵打造的無鋒重劍被他負於身後。當初與劍修神念一戰後,他對劍道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是一根樹枝,在他手中也能化為利器,更遑論這柄材質非凡的鐵劍。
腰間的儲物袋裏,更是塞滿了他的“大殺器”。
十幾個經過他精心改良,威力足以威脅到煉氣修士的“霹靂子”。三張一階上品的“神行符”,五張一階中品的“金光符”,還有一遝厚厚的一階下品攻擊符篆,火球符、冰錐符、風刃符……應有盡有。光是這些符篆,就夠煉氣中期的窮逼散修喝一壺。
至於那柄飛刀寶器,也藏在了袖中,說不定能有奇效。
“安全感,就是要層層疊加。”李平燦對自己的裝備很滿意。
“續航和補給也不能少。”
他將所有的蘊靈丹、回春丹都帶上,又用【神莓術】提前催生了十枚莓果,放入丹藥瓷瓶,塞進懷裏。經過有計劃有效率的刷新技能熟練度,神莓術的熟練度已經刷滿“1999”點,不僅能一天生成十枚神莓,還獲得了滿級特性一一回光。
不管多麽嚴重的傷勢,神莓術都能吊著一口氣,在短暫的時間內與沒有受傷時完全一致,堪稱絕境爆種神藥。
做完這一切,李平燦看著鏡中那個平平無奇,甚至有些邋遢的中年散修,滿意地笑了。
“武裝到牙齒,希望此行順利。”
他最後檢查了一遍,確認再無疏漏,一人一雕,如離弦之箭,直奔老陰山。
再臨老陰山。
一股陰冷刺骨的寒風便迎麵撲來,風中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與血腥之氣,讓人聞之欲嘔。“這地方,真是狗都不來。”
李平燦落在地上,忍不住吐槽一句。
他身為德魯伊,天生與自然親和,在這片生命禁區裏,隻覺得渾身不適,仿佛魚兒離開了水,每一寸肌膚都在抗議。
金雕小飛更是躁動不安,哪怕並非第一次來,鷹目仍然充滿了警惕,身上的羽毛倒豎起來。若非有李平燦的安撫,它恐怕早就掉頭飛走了。
“別怕,你就等在此處。”
李平燦拍了拍小飛的脖頸,將一片靈桑葉子貼在它的額頭,那股清涼的神魂之力,總算讓它稍稍安定下來。
沒有急著按照地圖深入,而是先尋了一處背風的山坳。
從懷中“陰兵令”,令牌一閃,陰氣吸收,周遭那股刺骨的陰風,似乎也變得稀釋許多。
“果然有用。”李平燦心中稍定。
他再次鋪開菌毯,可結果依舊,這片天地的陰煞之氣,仿佛是所有生命孢子的天敵,甫一接觸,便消融無蹤。
“看來,隻能靠自己了。”
李平燦將陰兵令掛在腰間,手持星辰鐵劍,一步步朝著濃霧深處走去。
山穀之內,寂靜無聲,隻有自己的腳步聲和風的嗚咽。
地麵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色塵土,踩上去軟綿綿的,像是踩在腐爛的屍身上。
兩側的山壁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窟,黑漆漆的,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不知通往何處。李平燦屏住呼吸,神識全力鋪開,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沙沙……沙沙……”
忽然,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蠶食桑葉般的聲響,從前方的黑土之下傳來。
李平燦猛地停下腳步,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盯著那片不斷有黑土微微拱起的地麵,心髒不自覺地提了起來。
來了!
下一刻,那片黑土猛地炸開!
一隻通體漆黑巴掌大小,形似蜈蚣又非蜈蚣的怪蟲,從地下閃電般地鑽了出來!
這怪蟲渾身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黑色甲殼,沒有眼睛,頭部隻有一張不斷開合的口器,露出裏麵細密如鋼針般的利齒。
而它身體兩側,那上百對節足,競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由一種近乎透明的骨質般的物質構成,在昏暗中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嘶!”
怪蟲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沒有絲毫猶豫,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撲李平燦的麵門!
“這麽凶!”
李平燦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不驚反喜,契約欄空懸許久,完全可以一試。
麵對低智的蟲類生靈,以他如今強大的神魂力量,強行契約的幾率會大大增強。
他沒有後退,反而迎了上去,心中默念:“昆蟲契約!”
浩瀚的神魂力量瞬間將那隻撲來的噬靈蟲包裹。
那蟲仿佛被激怒的凶獸,在精神形成的囚籠中瘋狂地衝撞嘶咬,一股股陰冷暴虐的精神力,狠狠地紮向李平燦的識海!
“還挺烈?”
李平燦皺了皺眉,這股疼痛尚在忍受範圍。
這小東西的意識雖然混亂,但其強度,竟絲毫不亞於尋常的煉氣中期修士!
試探一二,不再留手,堪比煉氣後期的龐大神識之力,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狠狠地砸在了怪蟲精神之上!
嘴裏也沒閑著,威逼利誘齊上陣。
“小蟲子,跟著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以後這山裏的靈氣都歸你吸!要是敢反抗,我把你這身殼拆了當柴燒!”
一邊是神魂層麵的絕對碾壓,一邊是充滿誘惑(威脅)的“招安”。
雙管齊下,那怪蟲的反抗終於漸漸微弱了下去,傳遞出了一絲畏懼與臣服的意念。
契約,成了!
成功契約的瞬間,一股關於怪蟲的信息,清晰地湧入了他的腦海。
這種誕生於至陰至邪之地的奇特生靈,果然擁有著匪夷所思的能力。
【噬靈蟲:可吞噬天地間的遊離靈氣、修士法力,以及陰煞之力。可將分化出的子蟲,悄無聲息地寄生於凡人或低階修士體內,子蟲亦有母蟲的能力。】
李平燦的眼睛一亮。
吞噬修士法力……這個能力,未免也太變態了!
不僅如此,還能吸收陰煞之氣。
要知道在陣法很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在老陰山深處,陰氣濃鬱,天時地利都無,談何布陣,相當於李平燦斷了最強大一臂。
他還發愁如何在這陰煞之地布置陣法,有了這小東西,問題迎刃而解!
讓噬靈蟲在前方“開路”,用它自身的氣場,將老陰山那濃鬱的陰煞之力中和排開,創造出一小片相對“幹淨”的區域。
然後,他就可以在這片“安全區”內,從容不迫地布下自己的【七星陣】。
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如同下棋一般,將自己的陣地,一點點地,朝著老陰山的核心區域推進!李平燦拍了拍那隻已經變得無比乖巧的噬靈蟲,“以後,你就叫小黑吧,不,小黑已經有了……就叫小煞吧!”
“嘶嘶~”
噬靈蟲發出一陣親昵的嘶鳴,用頭部的口器輕輕蹭了蹭他的手指。
“走吧,小煞。”
有了這個強大的“開圖神器”,李平燦推進就相當輕鬆,一人一蟲,雄赳赳氣昂昂地,向著禁地深處大步走去。
小煞在前方開路,所過之處,那濃鬱的陰煞之氣皆被吞噬,形成一條約莫一丈寬的“安全通道”。李平燦跟在後麵,不時地取出一枚陣旗,按照特定的方位,插在地上。
隨著一枚枚陣旗落下,一個簡易卻又暗合七星之位的微型陣法,便悄然成型。
這便是他的“蠶食”之策。
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將整個老陰山,都納入自己的陣法掌控之中。
越是深入,周圍的景象便越是詭異。
枯死的樹幹上,競掛著一具具風幹的骸骨,早已看不清麵容。
地上隨處可見鏽跡斑斑的殘破兵刃,斷裂的旗杆斜插在黑色的泥土裏。
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哭嚎與嘶吼聲,也變得愈發清晰,似有千軍萬馬,就在耳邊衝鋒陷陣。“這地方,怨氣可真夠重的。”
李平燦暗暗咋舌,這要是換個膽子小的,光是這氣氛,就得嚇得屁滾尿流。
他將腰間的陰兵令握得更緊了些,這玩意兒雖然不能號令所有鬼物,但至少能讓他在這片“鬼域”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嘶嘶!”
就在這時,走在前方的小煞突然停下了腳步,發出一陣急促而警惕的嘶鳴。
李平燦立刻收斂氣息,躲在一塊巨石之後,凝神望去。
隻見前方不遠處的山坳裏,競有數十道半透明的影子,正在漫無目的地遊蕩。
那些影子身披殘破的盔甲,手中握著由陰氣凝聚而成的兵刃,赫然是一隊巡邏的陰兵!
為首的陰兵,身形比其他陰兵要凝實得多,身上穿著一副殘破的校尉鎧甲,空洞的眼眶裏,燃燒著兩團幽綠色的鬼火,正機械地掃視著四周。
“陰兵校尉,堪比煉氣中期修士。”
李平燦心中一凜,他沒想到,這才剛到半山腰,就遇到了這等棘手的存在。
硬闖,絕非上策。
他沒有立刻拿出陰兵令,而是發動了剛剛領悟的【夢境之語】。
一股意念,悄無聲息地探了過去。
“眾將士,辛苦了。”
那隊正在遊蕩的陰兵身形猛地一滯,為首的陰兵校尉眼中的鬼火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似乎在分辨這股意念的來源。
它的神智早已被怨氣磨滅,隻剩下最純粹的戰鬥本能和對“命令”的執著。
“敵……在何方?”一道冰冷生硬的意念,斷斷續續地傳來。
“敵人,就在前方。”李平燦順著它的話,繼續用神念引導,“隨我…殺敵!”
“殺敵!”
“殺敵!”
仿佛是觸動了某種開關,所有的陰兵在這一刻都爆發出衝天的煞氣,它們空洞的眼眶中,那幽綠色的鬼火瞬間變成了血紅。
李平燦這才不緊不慢地拿出陰兵令,灌注一絲法力晃了晃。
令牌之上,那猙獰的鬼首瞬間亮起,一股無形的威壓擴散開來。
那陰兵校尉感受到這股熟悉的氣息,再次確認了李平燦的“指揮官”身份,它對著李平燦的方向,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身後的陰兵也隨之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還真管用!”
李平燦心中大喜,這【夢境之語】配合陰兵令,簡直就是老陰山的“VIP通行證”啊!
他板起臉,用神念傳遞出一道命令:“前方開路,不得有誤!”
那陰兵校尉再次行了一禮,隨即起身,帶著手下的陰兵,化作一陣陰風,朝著前方飄去,竟真的替李平燦當起了“開路先鋒”。
有了這隊陰兵開道,李平燦接下來的推進愈發順暢。
就這麽一路暢通無阻,半個時辰後,地圖上標記的核心區域,那座被稱作“武神塚”的山穀,終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剛一踏入山穀,一股比之前濃鬱了十倍不止的陰煞之氣便撲麵而來,讓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而在山穀的中央,一座由黑色巨石壘砌而成的巨大墳塚,靜靜地矗立在那裏。
墳塚前,立著一塊殘破的石碑,上麵用一種古樸蒼勁的字體,刻著三個血色大字。
武神墓!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蒼涼之意,從那石碑之上傳來。
“終於到了。”
李平燦深吸一口氣,心中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他示意那隊陰兵在穀外守候,自己則帶著小煞,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座巨大的墳塚走去。
然而,就在他距離墳塚還有十丈之遙時,異變陡生!
“轟!”
整座墳塚,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
那塊巨大的墓碑之上,三個血色大字仿佛活了過來,綻放出妖異的光。
一股遠比陰兵校尉要恐怖數倍的威壓,從墳塚之中轟然爆發!
“擅闖者,死!”
一個冰冷威嚴,充滿了鐵血殺伐之意的聲音,在整個山穀中回蕩。
下一刻,墳塚前的黑土猛地炸開,一道身披黑色重甲,手持一柄畫戟,胯下騎著一匹由白骨組成的戰馬的高大身影,緩緩地從地下升起!
那身影通體被一股凝如實質的黑色煞氣所包裹,頭盔之下的眼眸,充滿了暴虐瘋狂。
“兵煞!”
李平燦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陰兵了,而是由無數戰死沙場的將士怨念與沙場煞氣凝聚而成的恐怖存在,兵煞!其實力,在這片陰山穀,恐怕已經無限接近於築基期!
李平燦心生退意,正要讓先前收服的“陰兵”衝鋒陷陣,為自己斷後,好離開這老陰山。
卻見那兵煞並未立刻攻擊,血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李平燦,似乎在審視著什麽。
李平燦心中一動,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再次施展了【夢境之語】。
這一次,他傳遞的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種帶著敬意的問詢。
“前輩,晚輩無意冒犯,隻為尋訪武神傳承而來。”
那兵煞眼中鬼火跳動了一下,似乎對李平燦能與它溝通感到無比意外。
它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少了幾分暴虐,多了幾分威嚴。
“傳承,隻留給真正的武者。你,有何資格?”
“晚輩不才,於武道略有小成。”
李平燦不卑不亢,緩緩散去了偽裝,神武境的肉身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一股同樣剛猛霸道的威壓,衝天而起,竟與那兵煞的煞氣分庭抗禮!
“神武境?!”
兵煞的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驚訝,“沒想到,這世間競還有人能將肉身錘煉到如此地步。”
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
良久,它那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很不錯。但武道一途,不止於蠻力。接我一招,若你能不死,這傳承,便是你的了。”
話音未落,它手中的畫戟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是簡簡單單地向前一遞。
可就是這簡單的一遞,卻仿佛凝聚了千軍萬馬的意誌,封鎖了天地間所有的變化。
在李平燦的感知中,這一戟仿佛成了這方天地的唯一,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是純粹的“勢”,是那位武神征戰一生,從屍山血海中領悟出的無上戰意!
李平燦神色微凝,被這股龐然大勢,激得戰意激蕩,不退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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