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省了我不少事。”
他走到那少女身前,看著那奄奄一息的“李淺”,並沒有立刻下殺手。
當初李淺妹妹死亡的真相……決定再多費些手腳。
他蹲下身,從懷中摸出一朵顏色鮮豔,傘蓋上帶著迷離光暈的一階技能【致幻菇】。
“我本想讓你死得痛快些,但有些事,我必須弄清楚。”他輕聲說道,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少女眼中充滿了恐懼,她看著那朵蘑菇,拚命地想要後退,卻因為重傷而動彈不得。
李平燦沒有半分憐憫,伸手捏開她的嘴,動作幹脆利落地將整朵蘑菇塞了進去,順手還幫她合上了下巴,防止她吐出來。
致幻菇入口即化,一股奇異的香甜瞬間彌漫開來。
少女的眼神從最初的驚恐抗拒,迅速變得迷茫渙散,最終,那雙漂亮的鳳眸失去了焦距,臉上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癡傻的笑容。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蘇畫暖……”少女喃喃地回答。
“蘇畫暖?”李平燦眉頭微挑,“那你為何要叫李淺?”
“是……是娘親……”
蘇畫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與依賴,“娘親說,我本是天之驕女,奈何出生時傷了根基,靈根有瑕,仙途渺茫。直到那一日,娘親帶回了一份“機緣’,說隻要我聽話,便能讓我脫胎換骨,魚躍龍門……”她的記憶似乎有些混亂,顛三倒四,卻也成功地將事情的始末拚湊了出來。
原來,蘇畫暖的母親蘇青雲,正是鬆嶺州府大名鼎鼎的修仙望族一一蘇家的當代掌權人之一。蘇家以丹藥傳家,底蘊深厚,族中甚至有一位常年閉關,壽元悠久的築基老祖坐鎮。
蘇青雲本人亦是煉氣後期的修為,在蘇家地位尊崇,心氣極高。
奈何女兒蘇畫暖出生時靈根受損,此事成了她最大的心病。為了彌補女兒的缺憾,她耗費了無數天材地寶,卻都收效甚微。
直到數年前,她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一種名為“竊天換命”的禁術,能以無上法力,將一人的靈根資質,強行剝離,嫁接到另一人身上。
此法術陰毒無比,被嫁接者固然能一步登天,而被剝離者,則會神魂俱滅,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真正的李淺,成了蘇畫暖仙途之上最無辜的一塊墊腳石。
而蘇畫暖自己,對此事的內情,卻知之甚少。
她隻知道,在那之後,自己便從一個靈根有瑕,一躍成了萬中無一的上品靈根天才,改名“李淺”,被送入了七星宗,享受著最好的資源。
至於那背後沾染的鮮血,她或是懵懂不知,或是不願去想。她隻是沉浸在自己“天命之女”的光環之中,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一切。
“原來如此………”
聽完這一切,李平燦心中再無半分波瀾。
可憐嗎?或許吧。
但她身上那上品靈根的每一縷光輝,都沾著另一個女孩的血淚。
立場不同,無需多言。
“求求你,放過我……”蘇畫暖的神智似乎恢複了一絲,她看著李平燦,眼中湧出了淚水,聲音顫抖地哀求著,“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聽娘親的話……我不想死……”
李平燦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
無知,不是免罪的理由。
享受了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就要有承擔相應因果的覺悟。
他緩緩站起身,“你的確不知情,但你,終究是竊取了她人的人生。立場不同,你我之間,唯有生死。話音未落,他並指如劍,一道淩厲的劍氣自指尖飛出,瞬間便洞穿了蘇畫暖的眉心。
少女眼中的生機迅速消散,那句未來得及說出口的求饒,永遠地凝固在了喉嚨裏。
或許直到死,她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鬆嶺州府。
一名身穿雲紋宮裝,麵容清冷絕美的婦人,正端坐於蒲團之上,閉目打坐。
她周身靈氣環繞,氣息悠遠綿長,儼然是一位修為深厚的修士。
她便是蘇家的當代族長夫人,蘇青雲。
為了讓女兒蘇畫暖能順利拜入七星宗,她幾乎動用了家族所有的關係,耗費了無數天材地寶。可就在剛才,她心口猛地一痛,仿佛被一柄無形的利刃狠狠刺穿。
“噗!”
一口心血噴出,染紅了身前的地麵。
“暖兒!!!”
那道與自己血脈相連,被她用無數天材地寶和心血溫養的氣息,徹底斷了!
她的暖兒,她視若性命,承載了她所有希望的女兒,死了!
“是誰!到底是誰!?”
蘇青雲周身法力失控,整個靜室內的桌椅器物,瞬間被一股無形的氣浪震成了童粉。
她為了女兒的仙途,不惜暗中謀劃,用禁術為她竊取了天命。
她將自己大半的修煉資源都傾注在了女兒身上,隻盼著她能一飛衝天。
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不管你是誰!我蘇青雲在此立誓,定要將你碎屍萬段,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她猛地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滴殷紅的鮮血緩緩浮現,最終化作一個複雜的符文印記。
這是蘇家的血脈秘術,隻要殺死她女兒的凶手,出現在她十丈範圍之內,這道血脈印記便會有所感應。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李平燦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
他正和青蛟一起,清點著戰利品。
“青蛟,出來幹活了!”
“來嘞!”
手腕上的“手鐲”光芒一閃,青蛟便化作原形,金色的蛇瞳裏滿是興奮的光芒。
“小鯉魚,蛟爺我早就等不及了!”
它一邊說,一邊動作麻利地在老者身上摸索起來,那熟練的姿態,比李平燦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嘖嘖,一階上品的拂塵法器,好東西!這個儲物袋也不錯,空間不小!”
“不愧是宗門長老,就是肥啊!”
“還有這星盤,看起來也挺高級的。”李平燦把玩著那麵古樸的星盤,雖然看不懂,但直覺告訴他,這絕對是個寶貝。
兩人將老者和李淺身上的儲物袋搜刮一空,又是十幾枚中品靈石和一堆雜七雜八的丹藥材料入賬,發了一筆不小的橫財。
當然,此行最大的收獲,還是那枚靜靜懸浮在水中央的二階妖丹以及二階的妖獸肉!
妖丹通體幽藍,散發著磅礴而精純的水屬靈氣,甚至還能看到一絲絲細微的電光在其中流轉。“小鯉魚,這玩意兒……咱們怎麽分?”
青蛟看著那妖丹,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卻還是強忍著貪念,眼巴巴地看著李平燦。
“瞧你那點出息,分什麽分,都是你的。”
李平燦失笑地搖了搖頭。
這妖丹雖好,但其中蘊含的妖力狂暴無比,人類修士若想煉化,必須請動技藝高超的煉丹大師,將其煉製成丹藥,方能去除其中的毒性。
這可麻煩太多了,除非自家有煉丹師,否則李平燦不可能讓外人煉製
而靈獸則不同,它們本就是妖力之軀,可以直接吞噬煉化。
“真的?”
青蛟蛇瞳瞪得溜圓,巨大的驚喜讓它說話都有些結巴,“小…小鯉魚,你……你真是我的義父啊!”“行了行了,趕緊吃吧,別墨跡了。”
“好嘞!”
青蛟歡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將那枚妖丹吞入腹中。
“轟!”
磅礴的能量在它體內轟然炸開!
青蛟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點燃的火山,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與舒爽同時襲來。
它龐大的身軀在水中劇烈地翻滾,攪得江水沸騰。周身的青色鱗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脫落,露出下麵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新生鱗片。
頭頂那對崢嶸的肉角,更是不斷地伸長分叉,隱隱有了幾分真龍之角的神韻。
氣息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節節攀升!
一股恐怖威壓,自它體內轟然爆發,竟將周圍的江水都逼退了數丈!
煉氣中期頂峰……煉氣後期……煉氣後期頂峰!
“哈哈哈!蛟爺我終於…不,龍爺我終於成了!”
感受著體內那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青蛟興奮地在江底翻江倒海,水浪漫天。
“這家夥,又開始得意忘形了。
李平燦看著它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心中好笑,卻也為它高興。
青蛟的實力越強,他在這方世界的底氣,也就越足。
畢竟,誰會嫌棄自家兄弟開路虎呢?
自己開不上,坐一坐也行啊!
獸潮退去,留下一片狼藉的焦土與數不清的妖獸屍骸。
大軍開拔,奉命前往下一處重災之地的獸潮,李平福隨軍出征,李平燦依舊偽裝成親兵隨行。廣闊的戰場遺跡,樂壞了在後方渾水摸魚的青蛟。
“小鯉魚,快看!這頭獨角巨犀的腦子裏有寶貝!”
青蛟纏在一具小山般的妖獸屍骸上,蛇頭興奮地拱來拱去,從黏膩的血肉中頂出了一枚鴿子蛋大小,散發著火紅色光暈的妖丹。
它張口便要吞下,卻被李平燦及時傳念製止。
“你這家夥,也不怕屬性相衝,吃壞了肚子!”李平燦沒好氣的聲音在它腦海中響起。
“嘿嘿,這不是有你嘛!打生打死,最後寶貝全進了咱們的口袋!這買賣,簡直比搶還來得快!”青蛟滿不在乎地用尾巴尖卷起妖丹,熟練地塞進了自己的“龍皮口袋”裏,那口袋鼓鼓囊囊,也不知裝了多少寶貝。
李平燦也是忍俊不禁。
這幾個月,一人一蛟,一個負責用【菌主領域】大範圍探查,鎖定那些倒黴的、落單的、或是兩敗俱傷的妖獸。
一個則仗著龍皮的防禦和神出鬼沒的身法,專職“撿漏”和“補刀”。
二者配合默契,效率驚人,競硬生生地在獸災中,發了一筆橫財。
李平燦的儲物袋,早已被各種獸皮獸肉以及材料塞得滿滿當當,甚至還“撿”到了幾件無人認領的宗門寶器。
青蛟甚至開始嫌棄起那些品階太低的材料,非靈獸級別的妖丹都懶得看一眼,突出一個“窮蛟乍富”。“差不多了,青蛟。”
李平燦看著儲物袋中堆積如山的材料,“咱們也該回去了。”
“別啊!小鯉魚!”青蛟意猶未盡,“我剛聽一隻地老鼠說,前麵那個山穀裏,好像有一頭受了重傷的一階後期的妖禽,咱們……”
“見好就收,貪心不足蛇吞象。”李平燦果斷打斷了它。
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戰場之上,最忌諱的便是貪婪。
遠在千裏之外的雲水縣。
兩道狼狽的身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官道上。
正是在僥幸從獸潮中存活下來的兩名煉氣五層的宗門修士,錢鬆與孫柏。
獸潮之凶,並非所有宗門修士都將其當做“狩獵遊戲”,類似他們所在的“青鬆門”這樣的小宗門,在獸災中幾乎全軍覆沒,門中長輩盡數隕落,兩人僥幸逃得一條性命,卻也成了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孫師兄,咱們現在怎麽辦?”錢鬆一臉頹然,身上那件原本還算體麵的道袍,此刻已是破破爛爛,沾滿了血汙。
“還能怎麽辦?先回雲水縣,尋個地方落腳,再從長計議。”孫柏的臉色同樣難看,他性情更為沉穩,但眼底深處,也藏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茫然與不甘。
就在二人唉聲歎氣之時,無意間聽到了前方不遠處,幾個正在歇腳的村民的談話。
“哎,你聽說了嗎?桃花村的李家,最近可是不得了啊!”
“誰說不是呢!長子是縣尉,次子在州府當官!”
“乖乖,這一家子,是祖墳冒青煙了吧?從前不過是和咱們一樣的莊稼漢,這才幾年功夫,就成咱們雲水縣數一數二的大戶了!”
“要我說啊,還是這桃花村的風水好,養人!你看那李家大宅,自從翻修之後,是越來越興旺,連帶著咱們村的地,都比別處的多打好幾擔糧食呢!”
錢鬆和聽著這些話,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貪婪與輕蔑。
區區凡俗家族,能有多大氣運?
不過是些鄉野村夫的以訛傳訛罷了。
但轉念一想,這李家既然能得縣令青睞,想必定然有些家底。
“師兄,”錢鬆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咱們……要不要去“借’點盤纏?”孫柏心中一動,臉上卻故作矜持:“我輩修仙之人,豈能行此等雞鳴狗盜之事?”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嘛,那李家的少爺,李夢澤,不也是學宮的弟子嗎?咱們身為師兄,前去“探望’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他若是懂事,孝敬咱們一些“見麵禮’,倒也不算咱們強求。”錢鬆瞬間會意,嘿嘿一笑:“師兄說的是!咱們又不殺人,隻是探探寶,拿了就跑,誰知道是我們?”一番話,徹底點燃了兩人心中的貪念。
二人打定主意,便收斂了氣息,悄無聲息地朝著李家大宅的方向潛去。
他們自持修為高深,又見這隻是個凡人村落,心中充滿了不屑,絲毫沒有將李家放在眼裏。當晚,夜色如墨。
錢鬆與孫柏二人,借著夜色的掩護,成功潛入了李家大宅。
“師兄,這李家大宅……似乎有些不對勁。”
一踏入宅院,錢鬆便感覺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了些,神識感知也受到了不小的壓製。“故弄玄虛罷了。”
孫柏冷哼一聲,他雖也察覺到了異常,卻隻當是李家請人布置了些粗淺的迷陣,並未放在心上,“區區凡俗陣法,能奈我何?跟緊我,別走散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羅盤法器,口中念念有詞,便要尋找陣眼,強行破陣。
“嗡!”
一聲輕響,院牆之上,竟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層淡青色的光幕,一股柔和卻又無可抗拒的力量傳來,直接將二人彈倒在地。
二人狼狽地摔在地裏,臉上寫滿了驚駭。
這股力量不同尋常,是真正的陣法之力,一個凡俗家族,竟然有護院大陣?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周遭的景象瞬間變換,原本熟悉的院牆和老槐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伸手不見五指。
“是迷蹤陣!該死!”孫柏又驚又怒,連忙祭出自己的飛劍,警惕地護在身前。
錢鬆更是嚇得臉色發白:“師兄,這……這怎麽辦?”
“慌什麽!”孫柏厲聲喝道,“不過是個小小的迷陣,待我破了它!”
他話雖如此,心中卻早已是驚疑不定。
暗處,李榮舟透過陣法的核心,靜靜地看著這兩個如同無頭蒼蠅般在迷霧中亂轉的修士。
“兩個煉氣五層的宗門修士,競也想拿捏我們李家!’
他心中冷哼一聲,並不急於現身。
這【七靈陣】經過燦兒數次改良,早已不是單純的防禦陣法,其中蘊含的殺機,足以讓煉氣中期的修士喝上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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