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6章 墨痕
聽到墨硯傳音，秦桑看了眼赤練和骨媚兩女，她們還在全力抵抗黑芒的衝擊。
此時方知，這種黑芒並非無形的光，而是好似墨水一般的東西，帶來的衝擊也比預想的要大得多。
‘唰！唰！’
他們周圍接連有青藤破水而出。
這些青藤沾上黑水，表麵都被塗抹了一層墨水，染成黑色。
不過這並不影響它們的氣勢，反而顯得更加猙獰。
‘嗖！’
紫色羅傘飛到他們頭頂，極速轉動，靈寶之力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黑水一旦靠近就會被這股力道甩飛，無法沾染到他們。
可是骨媚的修為畢竟不如錦袍老者，紫色羅傘在青藤連綿不絕的攻擊之下，屏障不斷震蕩，骨媚的表情顯得愈發吃力。
‘噗！’
一條青藤撕開屏障，狠狠一甩，藤上的尖刺眼看就要刺中他們。
‘啪！’
一聲鞭響，赤練的長鞭一抖，分化出一道鞭影，變成靈蛇，立刻撲向青藤。
青藤表麵沾染黑水，由於不清楚黑水的底細，赤練不敢讓長鞭直接與之接觸，好在鞭影幻化出的靈蛇實力不俗。
隻見靈蛇和青藤糾纏在一起，當場被尖刺刺破鱗片，遍體鱗傷，但靈蛇悍不畏死，拖著那條青藤衝向外麵，沉進黑水。
‘噗！噗！噗！’
隨後不斷有青藤攻破屏障，錦袍老者全力出手，煉虛後期強者的強大實力展露無遺。
隱藏實力的秦桑，加上骨媚和赤練，仍非常吃力。那些青藤仿佛無窮無盡，他們已經記不清剿滅了多少，仍有新的青藤源源不斷從黑水裏冒出來，敵人的攻勢毫無停歇的跡象。
現在隻能希望三位護法盡快趕到，將他們救走。
敵人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
盡管錦袍老者始終隻禦使青藤攻擊，但變化無窮，攻勢愈發淩厲。
‘唰！’
一條青藤攻破屏障，狠狠抽向秦桑。
‘哢嚓！’
雷光乍現。
秦桑手中抓著一把羽扇，正是之前曾動用過的雷禽之羽，現在組成一把扇子，秦桑用力一揮，扇麵便激發出閃電，化為一枚雷球，銀光閃閃。
‘咻！’
雷球激射，眼看就要命中青藤，青藤上忽然長出一個花苞，並瞬間綻放，靈花像一張大口，將雷球一口吞下。
赤練發覺異常，輕呼：“小心！”
靈花吞下雷球的同時猛然噴出一團粉色的霧氣，然後雷球方才在靈花內部爆炸，連帶青藤一起被炸成碎片。
秦桑則因為反應不及，被霧氣撲麵，粉色霧氣竟然侵入他的護體靈光。
“咳咳……”
秦桑的臉色一陣漲紅，咳了起來。
“道友受傷了？”
赤練關切地看了過來，現在局勢緊急，她和骨媚都顧不上秦桑了。
‘唰！’
又一條青藤接踵而至，秦桑搖搖頭，不敢停手。
方才的粉色霧氣好似在秦桑體內埋下了隱患，秦桑漸漸乏力，險象環生。
赤練和骨媚都能夠看出來。
骨媚目光一閃，不僅沒有增援的意思，反而不動聲色催動羅傘，削弱秦桑周圍的屏障，導致攻向秦桑的青藤越來越多。
而赤練即使有心增援，也隻能偶爾出手幫秦桑緩解壓力，杯水車薪。
秦桑逐漸不支，終於驚慌起來，“二位道友，必須設法改變局麵，否則我們都要死在這裏！”
赤練欲言又止。
骨媚則冷聲道：“我們都已用盡全力，也隻能維持這種局麵，不知道友有何妙計？”
“我……”
秦桑啞口無言，還想再爭辯什麽，忽聽身後‘轟’的一聲，數條青藤同時撞上屏障。
紫色羅傘搖晃了一下，屏障應聲破碎，竟然一根青藤都沒擋住。
‘嗖！嗖！’
青藤如網，而秦桑已是網中之魚。
秦桑瞳孔放大，麵露絕望之色，“救我！”
“清風道友！”
赤練驚呼一聲，卻被骨媚喝止。
“你想幹什麽！”
骨媚冷酷道，“他跟著我們隻會拖後腿，犧牲他一個，我們就多一分生還的希望，總比被他牽連，三個都死在這裏好。”
“黃護法賜給我們的披風……”
赤練遲疑道，她和秦桑第一次接觸的結果不算愉快，但後來秦桑加入天雲浦，立了不少功勞，現在見死不救，未免太過絕情。
黃護法賜給他們披風，便是用在危急之時，現在向黃護法求救，或許能夠救下秦桑。
“不知上麵是什麽情況，黃護法很可能隻有一次出手救我們的機會，你真要將這個機會浪費在他身上？”
骨媚此言可謂誅心。
赤練猶豫了，眼睜睜看著秦桑被青藤一圈圈纏住，最後被青藤拉著向下沉去。骨媚眼中閃過欣慰之色，羅傘力道一收，現在少了一個，需要庇護的區域便小了一圈。
‘啪！’
一股浪花打了過來。
眼看秦桑就要和青藤一起沉入黑水，黑水深處忽然傳出陣陣悶響聲。
聽到這不尋常的聲音，兩女和錦袍老者都警惕起來。
錦袍老者目光一凝，沉吟片刻，忽地感應到了什麽，驀然色變，急忙掐了一道印訣。
‘砰！砰！砰！’
四周一片震響之聲，兩女驚訝地發現，所有青藤都緊繃起來，周圍的青藤紛紛衝出黑水，卻不是要攻擊她們，好像在躲避什麽。
‘轟！’
悶響聲再次響起，這次更清晰了。
此時被青藤纏住的秦桑滿臉驚惶，心中卻非常冷靜，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一股股黑潮正從深淵深處噴射而出。
‘轟隆隆！’
這些黑潮聲勢驚人，眨眼間便衝到他們腳下。
秦桑隱約看到，每一股黑潮之中都包裹著一塊圓滾滾的黑石。
幾十上百枚黑石一齊射來，黑潮滾滾，帶來巨大的混亂。
“這邊……”
墨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秦桑恰好在其中一枚黑石的正上方，黑潮撞上纏繞秦桑的青藤，巨大的衝擊力使得青藤搖晃起來，秦桑卻似早有預料，甩出手中的羽扇。
羽扇爆燃，化作一團雷火，忽然爆發，同時遭受內部和外部的衝擊，當場便有青藤繃斷，秦桑趁機衝了出去，丟掉身上的披風，向著墨硯指引的方向遊去。
剛才他和墨硯商議怎麽脫身，墨硯便告訴他應該怎麽做，顯然這些黑石和黑潮乃是墨硯引來的。
黑潮導致戰場大亂。
許多青藤被黑潮衝垮，斷裂者不計其數，錦袍老者似乎知道這些黑石的來曆，驚疑不定，逡巡不敢上前。
兩女更是異常狼狽，但也意識到這是一個脫身的機會，竭盡全力，趁機逃離。
唯獨秦桑，按照墨硯的指引，在黑潮之間穿梭，遊刃有餘。終於衝出黑潮影響的範圍，秦桑看到前方一道人影，正是墨硯。
無弦和斷鞘不知去了哪裏，隻有墨硯在。
墨硯迎上前來，關切問道：“如何？”
“應當能夠瞞過他們了，”秦桑掃了一眼黑潮，讚歎道，“道友是怎麽做到的？若非我隱藏了實力，真有可能死在裏麵。”
“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認為道友已經隕落，這雖是我施展的一個小手段，卻也是這裏的冰山一角。此地究竟多麽危險，道友一會兒就知道了……”
墨硯伸手向下一指。
秦桑還想再問一些問題，忽見墨硯神情微變。
“不好！真的來了！”
下一刻，秦桑便看到熟悉的黑潮，從深淵更深處噴湧而出，無論聲勢還是威力都遠勝方才。
“道友跟緊我！”
情勢緊急，墨硯來不及向秦桑解釋，身影一晃，竟主動衝向黑潮。
秦桑現在不必再隱藏實力，當即催動雷遁之術，閃身跟上。
一黑一青兩道遁光，利箭般刺入黑潮。
‘轟！’
好似被一股巨浪砸中，兩道遁光速度暴降，墨硯和秦桑都感到一陣窒息。
秦桑暗暗心驚，真正的黑潮，威力果然遠勝方才。
與此同時，秦桑心中警兆大起，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而威脅的源頭就離他不遠。
秦桑急忙凝目望去，卻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些黑石，而是一個長條形狀的黑色之物。無論秦桑怎麽看，都覺得此物就像文字筆畫中的一個‘撇’。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秦桑不明所以，又看向別處，然後看到了一個‘橫’，也可能是豎。
再看別處，有‘撇’、有‘捺’，甚至橫折、撇折等複雜的筆畫也無所不有。
這麽說，他剛才看到的不是黑石，而是一個圓點。
這些點畫都是散亂的，好似一篇文章被徹底打亂，所有點畫混在一起，無法辨認原本的文章。
忽然，秦桑注意到有一捺向他們飛了過來。
“道友小心，千萬不要被這些墨痕掃中！”墨硯傳音提醒。
“墨痕……”
秦桑心中一動，看向墨硯的右手，他手裏正抓著一個硯台。
墨硯將此寶對準身前，硯台閃爍靈光，爆發一股吸力，竟將周圍的黑潮吞吸一空。
衝擊之力大減，兩人遁速回到全盛，全力躲避那一捺。
‘唰！’
那一捺斜斜掃向他們。
墨硯稱其為墨痕是有道理的，墨痕極為纖薄，就像是從紙上剝離出來的墨跡。
可是，看似纖薄的墨痕，卻令他們心驚肉跳。
這一瞬間，秦桑仿佛看到了一柄黑色的長刀，斬破黑暗和虛無。
這些墨痕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一筆一畫都有著如此恐怖的威力！
倘若被這一刀斬中，秦桑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擋得住，即使被擦中，恐怕也要受傷。而自己似乎已經被墨痕鎖定，無論往那個方向，都難以躲過這一刀。
這一刀不僅斬向肉身，同時斬向心靈！
倘若心誌不夠堅定，恐怕絕望之下，連躲閃的念頭都被斬滅了。
好在秦桑和墨硯都心誌不差，並且墨硯似乎熟知墨痕的規律，帶著秦桑在劃過一道弧線，恰到好處避開墨痕的這一擊。
‘唰！’
墨痕和他們擦肩而過，並未折返回來繼續攻擊他們。
但這才隻是開始，剛剛化險為夷，他們接著便遭遇另一道墨痕。
此乃一個橫折，猶如鐮刀，要將他們攔腰斬斷。
秦桑和墨硯隻能不斷躲閃。
……
深淵上方。
黑黃護法遭到四位同階高手圍攻。
由於瘴癘瘟君早已埋伏了陷阱，黑黃護法數次反擊都被攔了回來，漸漸險象環生。
此時，瘴癘瘟君等四妖分列四方，看著中間的一團白光，神情都異常凝重。
方才，黑護法喊出那一句，便祭出一件來曆不明的寶物，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白光之中，除了黑黃護法，還有另外三股陌生的氣息。
“五仙齋的狐仙、柳仙和白仙也在附近？”三老之一看向上空，麵露擔憂之色。
瘴癘瘟君也有些遲疑，倘若五仙齋五仙齊至，實力便和他們不相伯仲了。可惜，他們為了掩蓋真正的行蹤，瞞天過海，沒有帶任何屬下過來。
本以為他們兩個加上三老已經萬無一失，沒想到釣上來的竟是五仙齋。
“休要被他們唬住，定是在虛張聲勢！”
蠱姥厲聲尖叫，身前浮現一麵七彩長幡。
其餘三妖也不再遲疑，各展神通，一道道靈光、寶光將黑黃護法淹沒。
‘轟！’
白光如繭，在恐怖的攻勢之下，終於不堪重負，哢嚓一聲破裂，從白光之中射出一道匹練，橫掃八方，令四妖為之色變。
“小心他們亡命一搏！”瘴癘瘟君提醒。
四妖紛紛後退，選擇暫避鋒芒。
與此同時，深淵之中，黑潮爆發，赤練和骨媚兩女被黑潮衝了出來。
擺脫了青藤，兩女身影剛剛浮現，便覺眼前一花，被錦袍老者攔住去路。兩女大驚失色，就在這時，忽覺身上披風一緊，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不知從何而來，灌注進她們體內。
“難道是……”
兩女隱隱明白了什麽，放開心神，任由這股力量接管她們的肉身。
與此同時，上麵響起黑護法的狂笑。
“哈哈……當老子在騙你們不成？”
錦袍老者暗叫不好，但已經阻止不及。
‘轟！’
兩女氣息暴漲，身後浮現出一狐、一蛇的虛影，散發出恐怖的神威。
五仙齋的狐仙和柳仙尚在路上，但已經能夠隔空施展神通，附身在她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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