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鑒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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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寶甕

    猞島雖然沒有多少本事,可這麽多年的修行下來,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如何識不得天上的寶貝?心中大怖,急道:

    “兩位真修……可是有誤會在?猞的在此地修行多年,從未有什麽得罪之舉……”

    他嘴上雖然求饒,行動上卻沒有半點遲疑,那身子急速一翻,棕色的衣袍片片乍起,竟然在原地化為一座大如山嶽的棕羽黃鵠,偏偏羽下是一對利爪,那雙瞳孔豎著紋,凶戾殘忍,如狼狽之屬。

    這妖物血脈不俗,一翻身引得地動山搖,露出血紅一片的腹部,兩足駕在天門之下,試圖向上舉。

    可這一身墨甲的男子站在天門之上,如同太室之山,無論他用出了多大神通本事,卻不能撼動這天門一分一毫。

    而那一道神通明明燦燦地鎮下來時,亮起來還有男子手中的畫卷!

    “轟隆!”

    雄關之下冒起無數險峰,片片白石,尖銳如劍,種種明陽之意浮現,鍾鼓齊鳴,在峰中蜿蜒的江水飄搖而下,將這神通上下左右一同鎖死!

    猞鵠的麵孔肉眼可見的蒼白了:

    “不好…有殺身之禍!”

    可他來不及多想,隻聽著耳邊傳來隱約的敕聲,周邊的一切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那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的火焰洶湧而入,立刻就要傾瀉在他法軀之上。

    猞鵠雖有『背南行』,在避火之上有神效,可這神通亦有缺陷—————『背南行』在於【行】,一旦被鎮壓封鎖,與天地失聯,連火也避不得了!

    他隻覺得徹骨發寒,龐大的身形立刻縮小,重新化為人身,這才一揮袖子,從袖口中落出一枚核桃大小的寶珠來,旋轉綻放,照出片片青光,擋在火前。

    『正木』取象於金,是最不懼火的木德,可眼前的乃是臭名昭著的並火!這青光立刻在熊熊的烈焰中衰落下去,化為片片黑煙,不斷繚繞。

    這妖物悚然,叫道:

    “兩位上仙,可是有得罪之處?可是有奸人作祟?”

    可外頭毫無聲音,那火焰微微晃動,竟然跳出一道金芒來!

    卻是一柄光彩四射、彎刃如月的長戟!

    猞鵠一揮袖子,把那銅盆給召出來,隻聽耳邊一片破碎之聲,在重重籠罩的銅光之下再度跳出一戟影,砸在青光之上。

    “哢嚓!”

    他這寶珠不過靈胚而已,在並火麵前本就以極為恐怖的速度衰落下去,哪能受得了這一砸?唯有一片支離破碎,那火焰洶洶,立刻衝上麵來。

    他一陣膽寒,那大嘴一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利齒,其中是血流成河,白骨壘塔,陰魂滾滾,哀嚎無數!

    這大妖一捏一吹:

    “嗷!”

    如同金石、雷霆般的尖嘯聲。刹那間響徹天地,滾滾的陰氣噴湧而出,終於讓這一座光明無限的天門有些動搖起來,李周巍總算正眼瞧他,點頭道:

    “千百年總算是沒白修!”

    李曦明命神通運轉,同樣看得通透,暗暗點頭。

    這一道陰嘯如若不是在神通與靈寶共同鎮壓之下,威力也相當厲害,至少能讓他李曦明停下手腳來全力抵擋,如若猝不及防,還要受傷!

    便見李周巍麵上亮起密密麻麻金紋,將那一柄長戟憑空立在天際,隨後兩手一撐,蓋在天門之上。

    有些搖晃的天門複又穩定了。

    猞鵠這一口陰氣不知修煉了多少年,簡直是浩如煙海,漫如廣漠,哪怕【天烏並火】與『謁天門』源源不斷地消磨抵禦,仍然讓這座天門之下越來越黑暗。

    可也僅此而已。

    這片黑暗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衰落下去,重新傳來那妖物看似求饒實為試探的話語,李曦明忍不住道:

    “【淮江圖】與『謁天門』的配合……實在是太恐怖了。”

    李曦明感慨了一聲,李周巍則搖頭道:

    “此術不弱可惜『謁天門』本就能鎮壓陰邪,化解怨氣,如果換成別的道統,憑借水磨功夫,也能讓我的神通動一動。”

    可滾滾並火之中,猞宮已是雙眼潸然,五官無一處不痛,幾百年的積蓄一朝用完,甚至到了法術廢絕的地步……他終於不肯隱藏了,呼道:

    “既是江南前來,恐怕是知曉我前緣,靈根我願獻給兩位大人隻求一命尚存!”

    並火熊熊,仍不肯放,偏偏頭頂上的神通在靈寶的輔助下威能無限,任憑他怎樣掙紮都沒有半分動搖,隨著一縷又一縷的亮白色火焰跳向法軀,猞鵠一片絕望:

    ‘『明陽』霸道, 『並火』毒惡,我命絕矣!’

    他猞鵠如何不知明陽本事? 『謁天門』的名聲更是大得很,若是他神通超過頂上的青年,或者至少能混個平手,這神通都不足為懼,可一旦落入這種神通道行皆不如的地步,被鎮在底下,那就是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換個別的神通來,還能搏一搏,可此術在上,唯一的牝水符又被我用了……’

    他明知性命無存,依舊呼道:

    “願以身家性命相贈,隻求一點真靈走脫!”

    他在裏頭痛苦不堪,受並火焚燒,外頭的李曦明則駕著天光,兩指並在身前,催使火焰,頗有些驚喜:

    “靈根!果真有些好東西!”

    他沒有半分鬆懈見著裏頭的情形,看這妖物果然是山窮水盡了,忍不住感慨:

    “未免輕易!我倒是算得多了。”

    李周巍反而不驚訝,仔細看著手裏靈寶,答道:

    “也不輕易了,叔公與我一同出手,靈寶齊出…這一個偏僻角落的妖王,自然是手到擒來!”

    “隻是要提防他玉石俱焚。”

    於是並火又灼了一刻李曦明這才化身天光,落入其中。

    猞鵠自登神通以來,還是第二次這樣絕望,一如前一次七世摩訶舍劫的寶塔之下,再無半點走脫的機會,當年的絕望與孤獨再次湧上腦海,讓他瑟瑟發抖,種種經文竟然重新浮現在耳邊:

    “服了…服了…且放我出去吧!”

    似乎他的種種利誘不成,這句話反而起了奇效,左右的並火一同消散,猞右衫破損,滿身灰焰,跪倒在神通之下。

    見著李曦明踏光而來,他作淚流滿麵的模樣,也不再問什麽了,道:

    “願為大人做牛做馬……”

    李曦明搖頭答道:

    “你們妖屬得道,性靈便煉化回神通裏,我哪有那樣的本事叫你做牛做馬?都是成了神通的人物,這等托詞不必多說。”

    猞,見他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肯解開神通,泣道:

    “上修想必是要我的身家性命,願雙手奉上,指望著逃了這一點真靈,隨便落一妖身,丟了神通,性靈自然與真靈分離,便能取出,效忠大人。”

    “小妖修煉了這些年,道行也不算淺,想必沒有鬥不過的築基?也能為主人指點些晚輩??”

    李曦明卻笑道:

    “說得倒動聽,移軀換體又怎麽會是那麽簡單的事?不過我前來此地,也不是非除你不可。”

    猞,要再說,李曦明提起袖子來,捏起神通,對著此妖遙遙一照,敕道:

    “遏兵止銳,無有竊攻!”

    『天下明』。

    蒙蒙的金光驟然照下,將眼前的妖物鎖在原地猞鵠卻沒有半分順從的意思,眉眼一厲,翻身就要掙紮!

    可短短的片刻之間。李曦明手中已經亮出一甕。

    【天養甕】。

    【蓄合】!

    便見一捧蒙蒙的輝光從那甕口噴湧而出,迅速擴大,如同長鯨吸水,鎖向地上的妖物,猞宮已經窮途末路,精疲力竭,又被命神通所攝,無力抵抗,孤零零墜入其中了。

    “啪嗒。”

    一時間光彩大放的銅盆色彩消彌,青光湛湛的寶珠也暗淡下來,唯有那空蕩蕩的衣袍裹著一枚儲物袋飄落,浮在天光裏。

    可隨著【泰祭】神妙發動,李曦明連靈器也來不及拿了。隻覺得神通法力急劇消耗,手中一沉,仿佛兜了一座小山,尚且在不斷掙紮,發出沉悶的響聲,一時間差點持不住。

    他急忙盤膝坐下,神通運轉,這才將這靈寶穩住,天上的光彩也迅速消散,李周巍收了靈器,踏空下來,見著李曦明滿頭大汗,便伸出手來,將甕扶住。

    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這靈寶吸收了兩人海量的神通法力,終於安靜下來,將這大妖徹徹底底封存其中,隻是仍然沉重如山。

    ‘成了!青籙!

    ‘我家第一道自行祭煉的青籙!

    李曦明鬆了口氣,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笑道:

    “好寶貝!”

    於是低頭往其中一看,內裏昏昏沉沉,原本密密麻麻的稻米不見了,而是籠罩著一重又一重的黑雲,陰森恐怖。

    李曦明頭一次見這等納人之術,更何況被封在其中的是一位神通,頗為驚歎,便見李周巍亮出手中的銅盆來。

    此盆偏薄,眼下光芒黯淡,上麵的花紋並不顯著,隻有幾分青鳥般的色彩盤旋,隻是以李氏多年與釋修鬥法的經驗,兩個人還是迅速觀察到了其中的釋修痕跡。

    “應當是原來那摩訶得了靈器,作了改動準備煉化,卻被這妖物得去,他又不通煉器,久久未動。”

    另一道『正木』靈胚,質地不錯,隻是 猞有人屬的傳承與本事,煉製的手段略顯粗糙。

    那衣袍不是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儲物袋卻沉甸甸,李曦明頗為滿意,道:

    “他既然從摩訶手裏逃出來,想必趁著動亂拿的靈物也不少,又私藏著靈根,這麽多年春華秋實,他必然積蓄了偌大的財產。”

    “我估摸著,他不比海內的修士窮。”

    李周巍笑了笑,一雙金眸看向腳底下的【小廣空山】————寺廟之中已是空空蕩蕩,不見什麽人影,想必躲的躲、逃的逃了。

    此地的陣法不過築基級別,他屈指一彈,將之打爆,兩人一同落入其中,便見寺廟幽暗,長廊極深,底下跪著一片沒有修為或者修為不高、不敢逃走的和尚尼姑,皆身披枷鎖,瑟瑟發抖。

    李周巍掃了一眼,發覺這些所謂的和尚尼姑其實修的都是紫府金丹道,猞鴿竟然連真和尚都不敢抓,遂道:

    “看來當年…也叫他嚇慘了!”

    他金眸炯炯,隨意掃了一眼,發覺這些人連血氣都沒有資格服,一個個竟然還算清修,便邁步進入深處,李曦明一同入內隻道:

    “有修為的還有百餘個,凡人更多,我們是帶不回去的,等我們一走,想必填了諸修的肚子。”

    李周巍這才道:

    “行汞台方才元氣大傷,這些人修為清明,做外門弟子也能供道澠用一用了————叔公不是還想著用靈器凝聚靈水?”

    李曦明微微點頭,沉吟起來,李周巍不動聲色地道:

    “雖然那神妙能自行凝聚可物性之變這一類事情我等並不精通,依我看,這種事情還是要讓『全丹』修士來做,不如參考參考他的意見,這些人馬,權當是報酬了。”

    李曦明聽了這話,頓時點頭,歎道:

    “這考慮周到。”

    入了主殿,洞府,通通一無所獲,窮得令人發指,李周巍將金眸一掃,閉眼勾連仙鑒,心中已有數:

    ‘那靈根在海底洞府之中,猞 根才立的這一座小廣玉山。’

    還來得及多說,外頭已有狂風大作,一片翠光從天而降,做鷹隼之貌,落地便化為一中年人,眉眼陰厲,額頭寬大,麵色則略有些蒼白,掃了兩人一眼,顯然有些驚訝,甚至有了疑惑:

    ‘猞鵠這樣快就被處置了?卻不見什麽異象?難道讓他走脫了?’

    於是合手道:

    “魏王真是名不虛傳,恭喜兩位道友了!”

    這人正是陰衿散人!

    他一身神通燦燦,本事顯然不小,李曦明微微一笑,點頭示意,陰衿便道:

    “這猞鵠……”

    李曦明隨口道:

    “收了煉丹,不必道友費心。”

    這話頗為可怖,搭配上李曦明隨意的表情和一言不發的李周巍,竟然有一種奇特的威懾,陰衿散人有些忌憚地掃了他一眼,答道:

    “既然如此,便在此地把東西分訖。”

    他的目光似乎很坦然,久久不曾開口的李周巍卻淡淡地道:

    “道友不必試探了,還是先去見一見靈根罷。”

    直到這話落下,陰杪散人眼底這才閃過一絲失望,麵上卻沒有半點尷尬,笑道:

    “這是自然,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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