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讓我多抓幾個……」
青蓮不禁搖頭，姬家的這小子還真和他那位先祖有幾分相似之地，逮到一個人，就拚命薅。
當年赫東煌怎麽就沒打死那廝呢？
說不得如今能少很多事。
青蓮看了眼在「家」門口打的火熱的年輕後輩們，又看了眼身為「主角」而不自知，還在打坐閉關的季驚秋。
「似乎隻差臨門一腳了？」
青蓮思慮片刻，他坐鎮大陣中心，強壓了死魔一頭，迫使後者逸散開來的殺意驟然高漲，熾盛淩厲！
在這股威壓的衝擊下，季驚秋陡然打破了最後的關隘，終於邁過了最後一重天關，踏入了天王第五重天，一身道力瘋狂增長，踏破了第一階道力的門檻。
門內門外，就是兩座世界。
「這等道力……」
青蓮時刻注意著季驚秋的狀態，不由驚訝道，
「堪比初入天尊者了吧？天王五重天，道力就能達到一階層次，果然是追著當年的赫東煌去的——」
據青蓮所知，赫東煌當年與姬天行暫時決裂後，明心見我，看到了屬於他的彼岸之路，大道根底以「至簡」兩字為基，追求絕對的道力。
也正是因此，赫東煌在天王巔峰時，就有了斬殺天尊的壯舉。
赤熒惑轉世後，就在有意無意地靠近赫東煌，他在重返天尊前的目標，就是以天王之身，斬殺天尊。
在青蓮看來，季驚秋也有了相應的苗頭。
季驚秋仍舊閉著眼，沒有結束閉關，身周卻有大道奇景自動浮現，若有若無的禪唱聲響起，像是在闡述他這些年對道新的領悟。
在那宛如一座嶄新宇宙的奇景中，連天接地的菩提樹，以枝條為道，樹葉為規，紮根幽海，蓬茂於大宇宙。
當滿樹枝葉嘩啦啦而響的那刻，像是一本本古經翻動，演繹萬法生滅，諸道沉浮。
這時。
伴隨著去往無窮遠方的「自己」一一歸來，帶來遠方的見聞與此行的所得。
季驚秋終於睜開了眼。
修道無甲子。
閉關多年，終於在照見前路的情況下，將一身道力提升到了極限，「重返」天王第五重天。
熟悉的澎湃道力湧上心頭。
他以指代刀，在虛空中比劃著名，此次閉關，心靈遠行，見諸天有感，讓他將過往刀法做了重新推演，還有了開辟新的刀法的啟發。
「還需要打磨好一陣，才能躋身天王巔峰。」
季驚秋默默盤坐，感知著自身的狀態，準備一次性到位，待躋身天王巔峰，他就會考慮接下來是否前往界外，來躲避命運長河的那種無形窺視。
他暫時不清楚那是什麽，卻本能地感覺其中有大問題。
「既然破關了，就出去解決下私人恩怨。」
青蓮的嗓音打斷了季驚秋的思索。
後者疑惑看去，他哪有什麽私人恩怨？
青蓮也是好奇道：「你此前去往朝霞界，到底做了些什麽，讓這些界外門庭對你如此『念念不忘』，都不惜代價追殺到了聯邦來。」
季驚秋眨眼，界外門庭……是【截天教】丶【還真觀】等人？
他突然發現，場間多了一個陌生的男子。
後者盤坐在角落，感受到季驚秋的目光，睜眼看來，眸光平靜。
季驚秋認真了幾分，對方一身流散的道力丶氣息都不在他之下。
這是一位天君？
大宇宙除了戚天外，哪來……
季驚秋突然聯想到青蓮前輩方才所言，神色間幾分錯愕。
那些家夥，不會是特意追殺他到了幽界來吧？
「一些誤會罷了。」季驚秋有些心不在焉道，心中估量著自己「複健」了幾成實力。
他重回天王第五重天，相當於第一道殺劫之證加身，道力突破一階，足以和天君匹敵。
不知這次來的天君，都是什麽層麵。
「這位不是已經被前輩拿下了嗎？」季驚秋突然反應過來。
「姬家的小子讓你多擒下幾個天君，好和界海勢力做交易。」青蓮漫不經心道。
季驚秋試探道：「要不前輩代勞了吧，我有些想繼續閉關下去。」
青蓮白了他一眼：「真當我能隨意出手了？除非那幾人主動走入這處封印之地，就像那個一樣。」
季驚秋順著青蓮所指看去，原來這位坐在角落的道友，是「自投羅網」。
角落處的玄頤，也聽出了這番意味，露出的笑容很是苦澀。
「道友來自何處？」季驚秋突然拱手問道。
「……玄頤。」
「這次，界海各家門庭來了多少人？」
玄頤歎了口氣：「算上我，六人。」
季驚秋暗自咋舌，六位天君……都是來尋他的？
朝霞界一行，死在他手中的天君有四位，就算每家再派出一位，還有兩位是來湊熱鬧的？
「敢問道友，其餘五人的道號與來曆——」
玄頤也沒藏著，甚至介紹的很是詳細，連他們此前處於什麽層麵，擅長何等神通都一一道了出來。
他們六人並不是來自同一處門庭，而他已經「失了足」，所以現在最好的局勢就是季驚秋這邊給力些，讓大家有難同當。
「道友大義。」季驚秋聽完後不由讚歎了一聲，隨後惋惜道，「下次莫要輕信了他人，堂堂天君，栽的如此冤枉，我都為道友感到委屈了。」
聽聞這話，玄頤神色明顯沉了下來，不知是想起了誰。
青蓮啞然，這臭小子和姬家那小子還真有點臭味相投，心腸都是黑的，這就在給人挖坑了。
季驚秋則傳音詢問青蓮，這家夥是怎麽找上門的。
對方找到了東煌大陸，他不會驚訝，但這處封印之地，豈是一個界外來客能尋到的。
「是張天成。」
季驚秋皺眉，又是張天成？他怎麽會知道這處封印之地的所在坐標？
這位身上藏著不小的秘密啊。
「對了，不要急著突破天尊，先踏足天君。」青蓮忽然傳音季驚秋，「這一境，似乎能感悟到『大自在極意』的皮毛。」
季驚秋訝然，是指和彼岸同層麵的道境修為？
這他在朝霞界中，倒是沒有任何發覺。
「除了玄頤道友外，還有其他天君找上門來了嗎？」
「就在聯邦周圍的星域打架，已經波及到了九宮的轄區星域。」青蓮笑道，「你惹得麻煩，自己去處理。」
季驚秋點頭，起身走出了封印之地，強橫的心靈之力瞬間與宇宙運轉軌跡相合，天人合一，物我兩忘，仿佛宇宙星空才是他當下的「身軀」。
他以坐忘心境，站在另一重高度，俯瞰宇宙星空，很快就鎖定了聯邦周圍的兩處戰場。
與朝霞界不同，那裏的天意瀕死，大道將死，宇宙星空都早已支離破碎，季驚秋心境修為再高，也難以撬動幾分一座死去世界的力量。
但此刻……
季驚秋終於真正領會了何為【人不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羅天】。
此中真意，隨著他的心靈廣度不斷攀升，統禦無垠虛空，引來茫茫大力加持己身，而徹底了然於胸腔。
「自有，自在……」
季驚秋喃喃，心念起伏間，便是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天王第五重天，讓我真正支撐起了坐忘心境，當下的我……隻會比朝霞界，更強！」
季驚秋目光灼灼，看向東煌大陸所在，也看到了自己的【一真法界】。
隨著他的突破完成，【一真法界】也在進行著某種蛻變。
在那其中，季驚秋看到了一縷光亮。
……
……
星空戰場中。
在張元與天燕的聯手下，孔梟不得不且戰且退，先前在二人的殺生大術聯手下，哪怕有五色神光護體，依舊受了重創。
無奈下，孔梟隻得將戰場引向另一邊。
他記得伏道與天燕間，曾有過不小的仇怨糾葛。
果然，隨著他插足另一座戰場，伏道喝止了戚天的出手，冷冷看了眼孔梟後，就將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天燕身上。
後者挑釁地回敬目光。
戚天神色也不由凝重。
這麽一看，不是一位天君，而是……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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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君何時成大白菜般隨處可見了？
戚天雖然沒見過眼前這幾位，但同為同一個時代的天君，背靠陰靈界，自然早就知曉這些人的道號丶真容以及戰績，不難認出。
哪怕他方才有所突破，這些也都是不容小覷的強敵，除了孔梟外，都是各家頂尖的天君。
戚天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這幾個家夥從哪來的？
不是各家門庭間的道爭，也非是開拓之戰，為何各家的頂尖天君會齊聚此地？
就算是為了幽界的神異，也不該齊聚在炎煌聯邦才對。
「四位，究竟為何而來？」戚天心中思索間，直接開口詢問。
張元冷淡道：「陰靈界的戚天？我勸你不要插手此間事，炎煌聯邦的季驚秋倚仗殺劫之力，殘殺我【星空樓】天君薑萬景，此獠必誅。」
天燕似笑非笑道：「我那可憐的師刀師弟也死在了季驚秋之手，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他，但門庭有令，必須用季驚秋之血來洗刷這段恥辱。」
戚天陷入了沉默。
這詞怎麽感覺都有些小眾？
殘殺【星空樓】天君薑萬景……殘殺？
【截天教】的天君師刀，也隕滅在季兄之手？
說來，他為何會說「也」？
伏道也怒哼一聲：「我那白鹿師妹，也是死在其手中！姓戚，你還要插手？」
第三位受害者……
「季兄如今不過天王三重天，何以殘殺貴門天君？」戚天猶自不信道，「這恐怕是個誤會。」
張元語氣不好道：「你知道什麽，此獠與朝霞界的朝歌不知達成了什麽約定，上承天地殺劫，一身偉力最後更是直衝真聖，連那朝歌都主動死在其劍下，更遑論我那薑師弟！」
上承天地殺劫……
朝歌……這不是朝霞界的最強者，號稱真聖領域最強的十人之一嗎？
他主動死在了季兄刀下？！
戚天不由當場呆滯。
他突然想起，自己與季兄相遇那年，季兄表現的似乎對天君這個稱謂沒什麽概念。
結果現在事實證明，這不是沒概念，而是早已殺穿了天王領域，連朝歌這等無上強者最後連死在其手，哪怕是有殺劫的緣故，也是寵辱不驚了……
在其眼中，似自己這樣的天君又算的了什麽？
戚天倒吸了口涼氣，隻覺痛心，有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季兄這等風範，哪裏還需要他插手！
下一刻，戚天就收到了來自季驚秋的心靈傳音。
「這心靈修為……」戚天神色凝重，早就聽聞炎煌聯邦的心境修行在幽界中獨一檔，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當年一夢三千年，曆經百世輪回，才達到炎煌聯邦的「坐忘」劃分。
不遠處，孔梟長身而立，雖然衣衫染血，卻完全沒有遁逃的想法，突然間神色一動，也收到了來自佛主的傳音，神色漸鬆。
天燕敏銳捕捉到了孔梟的神色變化，眯起眼，突然環顧虛空道：
「季道友，這麽吝嗇一見嗎？」
伏道與張元，也隨之察覺到了天地間的異樣。
他們身為外來者，時間尚短，對天地大道的感應遠沒有季驚秋的「本地人」來的融洽。
天燕忽然揚起右手，雪白刀光橫空，像是一道閃電劃過宇宙星空，嗤啦一聲，裁斷了星空，將之一分為二！
張元也抬起右臂，神色沉穩無波，捏出拳印，一言不發地轟出一拳，拳光如驕陽橫空，整片星空都隨之劇烈晃動！
孔梟橫眉冷豎，剛要出手，卻收到了某個命令，這才按捺住出手欲望。
戚天則是雙手抱胸，心中哼哼著準備一睹季兄風采。
瞬息間。
天地像是永寂，兩位頂尖天君聯手，欲圖將心神居於無窮高處俯瞰他們的季驚秋，強行拖拽出來！
打破後者的超然姿態，讓其重回「凡塵」。
飛刀之光斬滅一切，比季驚秋之前在朝霞界遇到的要更快，更鋒銳！
後發先至的拳光，更是貫穿了無形有形的界限，開辟一方天地，強行將季驚秋拖曳進去。
不愧是兩位頂尖天君，比最初的孔梟都要強上不少！
季驚秋從封印之地走出，心中驚歎，卻是全無懼意。
以道力而言，他距離這兩位還有些差距。
但勝就勝在，此地是他的主場！
隨著兩人齊力，季驚秋真身顯現在眾人麵前，就似被強行拉入塵世一樣。
伏道神色微沉，季驚秋的境界似乎有些不對勁。
天燕則是冷笑一聲，一個天王，再是未來可期，又怎敵得過他們兩位頂尖天君聯手？
目的達到，他卻未曾收手，刀光劃過玄妙軌跡，內蘊斬滅劫數的毀滅力量，洞穿而去，沿途一切都湮滅的無聲無息，如歸虛無，連空間丶時間也不例外！
這一刀下，天地仿佛都坍縮破滅為了無，筆直洞穿了季驚秋的道體。
目睹此景，慢了一步的張元剛要不滿地說些什麽，就見得了前方異景浮現。
天燕沒有露出得手後的淡笑，反而神色首次嚴肅了起來。
這一勢在必得的一刀，卻像是打在了……散沙上？
飛刀所指，萬象萬法生滅不息，諸般規則浮現，如同花開花落般，最後自成一界，在飛刀的斬劫破滅之道下，依舊牢牢屹立，未曾有崩毀跡象。
【一真法界】——
一塵一世界，一粒沙中顯化三千大千世界。
天燕這突如其來的全力一擊下，無窮道力都被分散到三千微塵世界中，消弭於無形。
「開天辟地？！」張元驚疑道，「不對……天王法界？！」
在這突然顯化的世界中，眾人仿佛看到了天地間亮起一縷光亮。
它超越了光與暗的相對概念，是一種無光而不暗，無暗而不光的絕對狀態。
這種光亮中，彌漫著奇妙的道韻，那是無生無滅的恒常丶絕對的寧靜與與智慧之境。
望著這縷光亮，孔梟的眼中熠熠生輝。
在他的感知中，這是智慧光，又不隻是智慧光！
「這就是一真法界！」戚天看到的和孔梟不同，此刻神色近乎狂熱。
他於半悟道的境況下，徒步行走此地近三十年，若非這座大陸早已「有主」，早就被他「合道」了。
這一刻，夢中初醒後的戚天，終於得見了【一真法界】的真貌！
季驚秋首次收回【一真法界】，以第一種特性，就將天燕的進攻消弭於無形。
【一真法界】統攝十方三世一切法，所有進入其中的物質丶能量丶因果乃至是大道，皆會按他的心念重組。
萬法歸一，一為真實。
凡他否定，皆為虛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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