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皆散,龍墜海淵,現今天海靜謐,無數注視著這一幕的龍眾和十洲各方來客都默然不語,驚愣止息。
「這,這是誰?」過了好一會,才有來自中恒道洲之外,前來參加龍宮問道之宴的訪客驚開口:「怎麽開場就在天海亂戰,祖龍殿沒規矩嗎?!」
他們沒看清安靖是誰,也不知道雙方為何開打,隻是震撼於從頭到尾居然都沒有任何龍前來阻止,好似祖龍殿堂堂巔峰上門不存在似的!
但,這就是他們不了解龍了。
因為,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一片浩蕩喧囂的歡呼讚歎之聲!
「打得好!」
「這一掌帥啊,究竟是什麽神通!」「你耳骨壞了?人都說了就是一巴掌!
」
「再用力點啊,居然沒打死那小子!」
「我嘞個祖龍聖尊啊,原來真有人族煉體可以比龍還強?」
「好純的太白神威,簡直和殿中記載的道庭仙神一個味,那叫一個地道!」
此刻發聲,歡呼,讚歎,起哄的,全部都是龍眾。
這絕非是今滋璋龍緣很差,不得龍心,故而眾龍幸災樂禍,實在是龍族本性就樂於起哄拱火,喜好喧囂熱鬧,巴不得世間天天有大事奇事,就像是一群最純粹的樂子人。
更不用說天海龍庭作為這世間最太平的國度之一,眾龍莫說是樂子,就連談資都沒多少,實在是被憋的內傷。
甚至,就連漂浮在安靖身後,時刻準備出手的今衍華都愣住,思緒飛馳。
「假如是阿明的話—」
心中嘀喃,今衍華眼中異彩連連,隻感體內龍血灼熱:「他絕對不會這般高調,不給麵子,作出這般必然會惹出麻煩的事-即便出手,也定然是潤物無聲,平地驚雷!」
「但,安靖這樣也不賴!」
「安靖————這幾十年來,還真未聽過這名號。」
人族大派,天宗上門,不知曉安靖的才是少數,但龍庭內卻還的確有些閉關老龍,不曉人間之事,好奇問詢相熟的人族,便有熱心者爽快回應:「天道鍾響,大世將至之徵兆,不就是天命神命紛紛降世?你眼前這位,正是明鏡道主,
羽化之師,這一代的天命【自然師】,安靖!」
話至此處,這位熱心人也是頗為感慨:「說來也是巧,這安靖卡在了兩代之間,他師父那輩才是各宗各派的年輕一輩,如今大多都已顯聖,接手宗門實權,
而他的同齡人如今大多還是武脈,縱然天資卓絕,也不能行走天下,傳揚威名。」
「這青黃交接之時,隻有他嶄露鋒芒!」
「有意思!」老龍恍然,長須微動,神念流轉間,便已從龍庭處得到諸多消息:「原來如此,是『六陽玄鏡」明光塵的弟子!我記得,他乃是十方妙法神宗『十方道榜」中,諸天宗真傳外,唯一一位勝過諸上門真傳的中門之人!」
「昊天神鏡複蘇,明鏡宗登臨上門,再加上這天命,看來,明鏡宗是當真有崛起氣象!」
而相較於這些看熱鬧看的雀躍無比,精神亢奮的尋常龍族,各方來客就嚴肅許多。
東方,在一群龍眾的簇擁下,一條身軀修長,泛著冰藍光輝的神龍托舉著一位身材削瘦的武者,神情肅然地注視著安靖所在的方向。
「古兄,你發現了嗎?」
削瘦武者輕聲道,而古姓,顯然是『古時龍神』之子嗣的冰藍神龍肅然頜首:「是的,我注意到了這安靖運用的,根本不是洞虛神藏之力,他沒有突破神藏境界,但卻能一掌鎮壓今璋,一位即將成就龍將的菁英神藏龍衛。」
「慧兄弟,更多我也看不出來,我隻知道,這位天命的實力遠超我的想像,
根本不像人,你們十方神宗的法門,是否能看出些許端倪?」
「且讓我認真看看。」
十方天行妙法神宗真傳,天下行走慧天宇謹慎地從自己的太虛法器中取出一個眼鏡般的法器,戴在頭上,認真地看向安靖。
不僅僅如此,他周身神異運轉,勾連陣界,一股無形力量扭曲時空,透體而出,正是他的法域【無瑕空域】,輔助法器運轉。
頓時,無數元氣波動,靈煞頻率,太虛膨縮,各式各樣瀑布一般的數值出現在眼鏡之中,急速分析。
但顯然是壓力太大,數據太多,超出處理上限,這眼鏡法器迅速開始發熱,
冒煙,浮現的數據也開始不穩定起來。
而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遠方,安靖側過頭,看向慧天宇一側,目光好奇。
膨!
瞬間,原本就瀕臨極限的法器黑煙騰起,轟然爆炸,讓慧天宇眼前一黑,法域也如同炸毛般,猛地縮回體內陣界。
這傷不了一位武者,但慧天宇卻驚疑不定地抬起手,捂住左眼,忍著被刀劍別刺的痛楚道:「我,我看見了剛剛在那一瞬間,有一股龐大的力量,以安靖的身體為源頭,自他軀體魂魄之外降臨而來!」
「並非神藏陣界擴散的『法域」,比法域更複雜,更精密,不是號令,侵染天地,而是支配!」
『源自於武道,有一絲仙道之影,但卻並非兩者!」
鬆開手,一隻仙金綠眸緩緩隱沒,法瞳複歸黑色,他一邊拿出水鏡瘋狂寫下各種信息傳訊,一邊肅然道:「難不成,那就是這位自然師開辟的【羽化道】?!」
能看出這點的,並不僅僅隻有慧天宇。眾多修行有成的武者也都隱約察覺出端倪:「雖說這位天命已在明鏡涅之劫中連斬數位神藏真人,大天魔分身,鋒芒之盛已是年青一代第一,但這一次,他居然連那【太白羽化戰鎧】都沒用,純靠肉身?」
有人搖頭:「肉身雖強,但我也隱約感覺到了有奇特氣機。難道說,這羽化道,便是將羽化戰鎧化作獨立陣界,與體內陣界雙核催動,故而有此磅礴偉力?」
「這體魄,術法神通,對靈煞的掌控入微,實乃我見過的第一,過去這些年遊曆天下,真是白活了!」
甚至,還有人躍躍欲試,高呼道:「安天命,接切嗎?我願奉出三鬥『乾罡天河砂」為試手費,別打死我就行!」
「那我出五瓶霓霞髓,隨時可戰,務必讓我試試太白皓靈神禁鋒芒!」
「伏邪劍主!在下劍庭門下一弟子,願奉全副身家請劍主賜教,隻求全力出手,死了也值得呀!」
「諸位,別急。」見狀群情激昂,安靖也不由得「哈哈一聲』出口,灑脫地抬手回應道:「諸位道友,無需多時,便是照鱗謁真之宴,那時,若是你們能站在我麵前,我自會出手。」
「若是不能,我也不願多造殺孽,就多回去練練吧。」
此言聲若雷霆,廣傳四方,蘊意幾近於狂妄,但從安靖口中道出,反而有種溫文儒雅,謙遜無比的感覺。
尤其是剛剛被他一掌打飛的龍衛現在還沒從海淵爬起來,更是增添這話的柔和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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