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阿友也顧不得其它了,還有幾串數字,走完,走完,必須走完!
林書友就這樣,毫無阻滯且被加速的,衝到了仇楚音麵前。
李追遠這種沒練武的陣法師,確實很罕見,但絕大部分陣法師就算練武了,也隻是練出個花花架子。在真正的練家子麵前,那也是根本沒法看。
當林書友能以這種方式,和仇楚音麵對麵貼近時,結局,就已然注定。
“童子,童子!!!”
林書友在心裏呐喊。
他要讓童子幫自己把鐧提起來,現在這種速度下,他根本就沒辦法去做出什麽動作,哪怕是插針提升也來不及了,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整個人撞到仇楚音身上了。
雖然,比誰體魄更硬的話,林書友肯定不怵。
可自己好不容易背下來那些數字,再疊加小遠哥那精妙的布局,終於給自己創造出直麵對方陣法師的機會,結果自己是把她給撞死的?
童子: “那真是太難看了!”
林書友和童子,齊心協力,彼此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在撞上前,將兩隻金鐧都舉了起來。
這個動作,讓布置這一切的李追遠都多眨了一下眼。
在他的推演裏,其實就是讓林書友以極快的速度,把對方的那位陣法師給撞成一灘血霧的。
可少年還是低估了年輕人對形象上的執念與追求, 尤其是那邊還有一個聽起來年紀更小的“童子”。
這倆家夥,硬生生地讓李追遠的推演,出了錯誤。
隻是,這錯誤並不影響結果。
先是一鐧掄起。
“砰!”
仇楚音的腦袋被砸爛。
下一鐧則捅入仇楚音的胸口,旋轉,其身軀徹底炸開。
白鶴真君張開嘴,仇楚音死後的殘魂被其吸入口中。
做完這些後,林書友身形不止,繼續前衝的過程中將雙鐧刺入地麵,劃出兩條又長又深的溝渠以此來消耗身上的勢能。
等其身形終於靜止時,先是微微往前一傾,卻並未向前栽倒,而是將雙鐧抽出,向兩側高高舉起。
轉身,麵朝眾人方向,挺胸,抬顎,收鐧。
己方陣法師身亡,死得肉渣和魂魄都不剩,晨和羅安立刻回撤,與鄭明站到了一起。
卜晨張著嘴,一隻手按住自己額頭,時而抬頭
紅目,時而低頭呢喃。
鄭明將自己那顆肉瘤擠爆了,血影也隨之消失,但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深紅色的印記,人站在那裏,可身體卻在抑製不住地抽搐。
脖子下的三顆肉瘤,更是在不斷向頭部移動,企圖去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導權。
李追遠手中陣旗一捏,第一個陣法落下,隨即是第二個,第三個……
這些臨時陣法不能長久,也不夠堅固,卻能在及時衝突中發揮出重要效果。
潤生雙手拄著鏟子,站在那裏。
其實先前謀劃的可實施基點,就在於潤生能夠擋住少年麵前一切肉眼可見的威脅,在此基礎上,一切都可以從容,哪怕失敗了也無所謂。
林書友麵色泛紅,他的臉和手臂……是所有朝前的皮膚,全都是紅的,但心底依舊澎湃。
看了看小遠哥,見小遠哥似乎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阿友還有些疑惑。
紅線連係之下,阿友的心聲被李追遠聽到。
李追遠: “他們中最有用也是最容易死的,已經被殺了,餘下的三個,都不好殺。”
卜晨體內明顯封印著某種凶物,羅安的鎖鏈有著更多的呈現方式。
那個鄭明,看那已經頂到下巴處的三顆肉瘤,李追遠懷疑他根本已經不能算人了,而是一個肉瘤的集合體,就是現在的鄭明,都有可能是曾經某個肉瘤入主大腦成功的案例。
這三個家夥,等於都擁有類似林書友紮針、潤
生氣門全開的秘術,在剪除掉對方陣法師後,團戰方麵他們必然不是己方的對手,可自己想要弄死他們,也得耗時間耗精力??甚至最後很難清理幹淨,還得選擇鎮壓封印。
這一刻,李追遠也算是理解到了以前那些龍王,為什麽要將那些邪祟封印起來以交歲月消亡了,是真能打得過,卻也是真不好殺,一個弄不好,給這玩意兒哪怕是部分跑出去了,都會釀出新的災禍。
本來這次來九江,目的是趙家寶庫,想帶著材料回去造符甲,再在田地裏布置出一個永久性陣法區域。
李追遠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把他們封印後,帶回家繼續鎮壓,由自己親自看管。
隨即,李追遠自己都微微愣了一下,這不就是龍王門庭的祖宅麽?
前人遇到過一樣的問題,也生起過一樣的想法,更是已付諸實踐。
不行,這太麻煩了,把問題留給後人,豈不又是一種重複?
李追遠不喜歡這麽做,他還是喜歡銷得幹幹淨淨,不留殘餘。
這時,少年腦子裏回響起一句話:
為正道所滅。
《江湖誌怪錄》裏,所有死倒邪祟的結局,都是統一格式:為正道所滅。
以前對這句話,李追遠有過很多種猜想,尤其是在知道寫書者的名字叫“魏正道”後。
但現在看來,這句話可能還有另一層含意,魏正道是走過江的,那他應該也為此苦惱過,他是已經找到徹底滅殺的方法了麽?
李追遠決定,回去後抽出時間,把以前看過書的書,再重新看一遍,如果有答案,那真可能就在書裏。
魏正道想了,就等於自己想了,自己能為此節約很多時間。
卜晨再次鎮壓好了體內的東西,他直起身,先看了看仇楚音死去的位置,又看向前方的少年,往前邁出了一步。
羅安跟著一起邁出步子,鄭明留在原地沒動,三顆肉瘤這會兒已爬到他臉上,像是在比賽般的,往腦袋裏鑽。
譚文彬對小遠哥點了點頭,走上前,開口喊道:
“想為她報仇,就來吧,但再像先前那般打,你們不是我們的對手,要打,就拿出你們的真本事,把壓箱底的東西掏出來。
然後……我們保證轉身就跑,堅決不和你們打!”
卜晨: “……”
秘法這東西,是有時效性的,越強大的秘法副作用也就越可怕,這會兒真正的趙家祖宅還沒進呢,這一浪的目標人物大長老還沒看見,要是在這裏就把真家夥使出來,那三人估摸著來到趙家祖宅門口時就得全部昏厥,真就成了主動送上門的“賀禮”。
譚文彬見到他們的神情,心裏很開心,有種看
到當初自己等人集體趴窩的場景,有時候小遠哥還得掐算時間,一浪中大家趴兩次窩。
“我建議你們暫且等著,後頭,還有三弟和四弟他們一家子呢。”
就這樣,詭異的安靜,持續了下去。
在這期間,一顆肉瘤搶先入了鄭明的腦,其餘兩顆肉瘤又蠕動著向下,回到了脖子上。
鄭明不再笑嘻嘻,而是一臉苦相,發出的聲音也類似於“嗚嗚”的哭聲。
卜晨和羅安很擔心對麵會趁著鄭明換腦子的機會發動攻擊,為此二人一左一右,護持在鄭明身邊,但對麵並未有所動作。
安靜,被後頭趕來的人打破。
一個和尚與一個尼姑,緩步走了過來。
他們氣息萎靡混亂,身上的袈裟被焚毀大半,滿身觸目驚心的傷口,深可見骨。
連最基礎的傷口處理都沒做,意味著內部還有殘留力量暫時沒辦法清理出去。
李追遠大概猜到了,他們經曆了什麽。
趙毅,應該是點了自家的祖墳。
能從那塊區域裏,活著出來,也真是不容易。
慧悟和尚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正處於詭異對峙中的雙方,隨即,對攔住前路的李追遠那邊雙手合什:
“阿彌陀佛,施主,能否讓開,給貧僧行個方便?”
譚文彬:“再等等。”
慧悟和尚笑道: “好說,那就再等等。”
說完,他就與慧音師太手牽著手,在道旁石頭上坐了下來。
一個幫另一個清理傷口裏的小石子兒和灰屑,另一個幫對方撕扯下與皮肉融合在一起的袈裟。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認真打理,時不時還微微頓手,詢問是否弄疼了對方。
又過了會兒,四房的人來了。
一個小男人,一個大女人,小男人坐在女人的肩膀處,二人看起來很是輕鬆閑適,沒丁點受傷的樣子。
但他們的那對“龍鳳胎子女”卻不見了。
慧悟和尚主動開口問道: “阿彌陀佛,你們不該有四位麽?”
小男人一邊晃著腿一邊回答道: “他們為了掩護我們逃出趙家守靈衛的追殺,主動犧牲了。”
大女人也點了點頭: “嗯,沒錯。”
慧悟和尚發出一聲歎息: “唉,真是讓人敬佩啊。”
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是怎麽回事,是會存在為夥伴主動犧牲的情況,但不至於活下來的二人狀態完整、毫發無傷。
隻能說,那兩個,是被他們倆給“主動”犧牲了。
這種行為在江麵上並不罕見,甚至可以稱得上普遍。
不過,能以“犧牲”換來度過一劫,看來那兩
位也不是普通的炮灰,折損了他們,對四房而言,亦是一個巨大打擊。
小男人看著慧悟和尚: “來時路上走過一片焚化廢墟,我還與我家這位打賭,說你們肯定燒成灰燼了,誰成想,你們讓我賭輸了。”
大女人: “我說你們不會被燒死他說要撿舍利子。”
慧悟和尚: “阿彌陀佛,本是必死之局,幸得佛祖保佑,這才僥幸撿下一條命。”
小男人指了指前麵,問道: “怎的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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