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地火室中,陳淵緩緩睜開雙目,收回真元。
煉丹法陣黯淡下去,洶湧升騰的地火,悄然落回陣法中間的深井,石室中的熱浪,慢慢減弱。
煉丹爐輕輕一顫,落在地上。
陳淵並指一點,爐蓋掀起,七粒龍眼大小的金色丹丸飛出,靈氣氤氳。
丹丸在空中滴溜溜一轉,排成一線,落入地上的一個玉瓶之中。
陳淵輕舒一口氣,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喃喃道:“三年辛苦,今日終於大功告成……”
他抬袖一拂,將煉丹爐和玉瓶一並收入芥子環中,緩緩起身。
陳淵從金羽雕一族的藏寶庫中得到了兩顆十級妖丹、五顆九級妖丹、九顆八級妖丹,再加上金烽、金發老者和金絡等人的五顆妖丹,共計二十一顆。
其他元嬰修士共交給他十顆八級妖丹,除去三顆十級妖丹,共有二十八顆,已經被陳淵全部煉成了妖元丹。
他原本隻需煉製八級妖元丹即可,但天機門的這條地火脈溫和純淨,可以節省大量真元,陳淵索性將九級妖元丹也一並煉了出來。
每一爐丹藥,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煉製,不到三年就能全部煉完。
但陳淵每煉完一爐丹藥,都要離開天機島上千裏,尋一處荒島引星光灌體,再恢複體內真元,花去了不少時間。
他還在凝碧真人的引薦之下,與天機門的煉丹大宗師彭真人一會。
彭真人是天機門兩名留守天機島的元嬰修士之一,另外一名是一位煉器大宗師。
這兩人雖是元嬰修士,但浸淫修真百藝,實力平平,隻是地位堪比元嬰中期修士,平日一向是留在門中煉器煉丹,從不涉險。
彭真人煉丹術不及陳淵,但他能成為煉丹大宗師,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兩人討論煉丹之術,陳淵收獲不小。
除此之外,陳淵要煉製二十八爐妖元丹,需要大量三百年、五百年靈草,陳淵數次前往坊市,購買靈草,也消耗了不少時間。
他原本可以讓天機門提供這些靈草,但事關妖元丹丹方,陳淵謹慎起見,還是決定自行搜集。
反正隻是一些低階靈草,用不了多少靈石。
這三年辛苦也沒有白費,陳淵本就臨近瓶頸的煉丹術,在煉出第十八爐丹藥時,終於更上一層樓,煉製元嬰初期丹藥的成丹率來到了八成。
和往常一樣,陳淵先易後難,先煉製八級妖元丹,再煉製九級妖元丹。
隨著煉丹術的提升,最後八爐九級妖元丹的成丹率也來到了七成,全部煉完後,共得到五十六粒丹藥。
最後三顆十級妖丹,陳淵留了下來。
以他現在的煉丹術,煉製十級妖元丹的成丹率隻有六成。
每一顆十級妖丹都彌足珍貴,不能有絲毫浪費。
陳淵要等到修為突破後期瓶頸,煉丹術也再次提升之後,再開爐煉製十級妖元丹。
但這三爐妖元丹所需的八百年靈草,倒是可以先搜集齊全……
心念轉動間,陳淵抬袖一拂,收起布下的陣法,然後拿出令牌,注入真元,微微一晃。
地火室兩扇厚重的石門上,光芒一閃,在沉悶的聲音中緩緩敞開。
滾滾熱浪席卷而出,與冰冷空氣相遇,發出嗤嗤之聲,激起一陣水霧。
陳淵邁步而出,衣衫不濕,石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
地下通道不長,陳淵很快便走到了盡頭,又是一扇緊閉的石門。
那名隻有築基初期修為的年輕修士就值守在此處,正盤膝坐在蒲團之上,打坐修煉。
陳淵微微一笑,輕咳兩聲,落在年輕修士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他連忙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深深拜下:“還請前輩稍待,晚輩這就開門……”
說著,他一撫腰間儲物袋,拿出一個令牌,將身後石門打開。
過去三年中,每隔一個月,陳淵就要離開一趟,第二天才會回返,年輕修士已經習以為常。
陳淵將地火室令牌還給他,溫言道:“陳某手中靈草已經用盡,勞煩小友將凝碧道友請來。”
年輕修士怔了怔,雙手接過令牌,麵上露出不舍之色:“晚輩這就通稟凝碧師叔祖……”
紅楓崖地處偏僻,除了彭長老之外,少有人至。
年輕修士在此處值守,頗為清苦。
而陳淵外出之時,隔三岔五就會賞賜給他幾塊中品靈石,讓他嚐到了不少甜頭。
現在陳淵煉丹完畢,他心中很是不舍,但也知道自己無法左右元嬰修士的想法,隻能將遺憾埋在心底。
陳淵微笑道:“天道酬勤,無論天資高低,多用功一分,修為便增長一分。”
“小友當勤勉修煉,不可懈怠,來日若有機緣降臨,才能抓住。”
年輕修士神情一肅,抱拳一拜:“晚輩定當謹記前輩教誨。”
兩人走出石門,來到那座三層小樓之中。
年輕修士告罪一聲,走出門外,駕起遁光,往遠處飛去。
陳淵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當年在幻月坊市中煉丹苦修的經曆,頗為感慨,心中暗歎一聲,搖了搖頭。
他從這名天機門弟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是資質不佳,但道心卻極為堅定,修煉勤勉。
隻是年輕修士沒有玉玨這般逆天機緣,隻能在紅楓崖苦修,一點一滴地增長著修為。
陳淵有感而發,不時賜下幾塊中品靈石,對他隻是九牛一毛,但對年輕修士的修煉卻大有助益。
他在小樓中等了兩刻鍾,年輕修士飛了回來,身後跟著凝碧真人。
兩人落下遁光,凝碧真人走上前來,盈盈一禮:“妾身恭迎道友出關。”
陳淵抱拳還禮,笑道:“有勞道友走這一趟,不知天機道友現在何處?”
凝碧真人道:“掌門師兄正在洞府中修煉,道友請隨我來。”
她抬手一引,兩人駕起遁光,在年輕修士不舍的目光中,消失在天邊。
在天機山脈中,兩人遁速不快,約莫一刻鍾後,方才來到天機子洞府之外,落下遁光。
青毛獅子見兩人到來,立刻入府通稟,不過片刻,重新轉出,伏在地上,請兩人入內。
陳淵和凝碧真人走入洞府,穿過狹長通道,來到石廳之中。
天機子自紫檀玉案之後起身相迎,兩人寒暄幾句,重新落座。陳淵抬袖一拂,六個玉瓶出現在案上,微笑道:“每瓶之中,有七粒元嬰初期丹藥,道友請過目。”
天機子目中精芒一閃,同樣抬袖一拂,六個玉瓶上的靈木瓶塞全部掀開,六列丹丸飛出,靈氣氤氳,彌漫在石廳之中。
天機子目光一掃,微微頷首,又抬袖一揮,丹藥落回玉瓶之中,瓶塞重新蓋緊。
他微微一笑:“靈氣精純,果然是上好的修煉丹藥,數目也無錯,道友辛苦了。”
陳淵淡淡道:“煉丹並非難事,隻是靈草難得,耗費了不少時日。”
“陳某許諾的六瓶丹藥俱在此處,在下還需將丹藥送給青柳、凝冰幾位道友,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抱拳一拜,就要起身離開。
天機子微微抬手:“道友請留步,貧道另有一事,要與道友相商。”
陳淵身形一頓,看向天機子:“道友請說。”
天機子道:“貧道還要多謝道友深藏功與名,將金羽雕一族覆滅之事,盡數推到本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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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年來,本門聲威大漲,已經隱隱蓋過了鎮海宗,有玉清海第一大宗之勢。”
“從金靈島上得來的寶物,也讓本門底蘊大增。”
“敬師侄作為本門真傳弟子,天資不凡,修煉勤勉。”
“貧道欲助其結嬰,再與道友結為道侶,也不失為一段佳話,道友意下如何?”
陳淵心中一動,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待舒涵結嬰之後,陳某定會備下聘禮,與她結為連理,共參大道。”
天機子微微一笑:“元嬰修士結為道侶,非同小可,不可草率為之。”
“貧道願略盡綿薄之力,為道友與敬師侄舉辦雙修大典,廣而告之,遍邀玉清海同道,共賀良緣。”
陳淵眉頭微皺,天機子這是要借己之勢,助長天機門威名。
但他卻另有想法,出言婉拒:“道友好意,陳某心領了。”
“隻是在下性情孤僻,不喜喧鬧,雙修大典就不必舉行了,一切從簡即可。”
天機子目光一閃,端起案上茶盞,輕啜一口,眼神看向一旁的凝碧真人。
凝碧真人笑吟吟道:“陳道友有所不知,舒涵像貌出眾,潛力不凡,在修仙界中名聲在外。”
“已經有不止一位同道代門下弟子,向妾身提親,欲迎娶舒涵。”
“還是舉行雙修大典,昭告天下,舒涵不會再受攪擾,妾身也能落得清淨。”
陳淵沉吟片刻,緩緩道:“舒涵為敖厲所傷,陳某終有一日,要為她報仇。”
“現在金羽雕一族為貴派所滅之事廣為人知,蛟龍一族已經有所防備。”
“若是陳某再和舒涵舉辦雙修大典,敖厲定會有所警覺,再想殺他,難如登天。”
“此事不必急在一時,且待日後再議。”
天機子目光微凝:“道友還要對蛟龍一族動手?”
陳淵微微一笑:“蛟龍一族不過比金羽雕一族稍強一籌,金羽雕一族已滅,蛟龍一族又有何懼?”
天機子麵露訝色:“滅去金羽雕一族,多虧有金絡作為內應,道友莫非還降服了一名蛟龍妖王不成?”
陳淵聲音平淡中透出幾分殺氣:“蛟龍妖王何等桀驁,陳某可沒有那等本事。”
“不過萬妖海三大王族已去其一,元氣大傷,剩下兩族,已經不足為懼,即便沒有內應,強攻又有何不可?”
天機子盯著陳淵,良久之後,點頭讚道:“道友好氣魄,若道友真有此意,貧道願攜本門長老,再助道友一臂之力。”
滅去金羽雕一族,已經讓天機門獲益匪淺。
若是再滅去另外兩大王族,天機門定能一飛衝天,徹底將鎮海宗壓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
陳淵正色道:“此事不急,昆陽、敖昧實力猶在金烽之上,蛟龍鯤魚兩族的底蘊也要勝過金羽雕一族,還需從長計議。”
天機子笑道:“貧道素知道友行事謹慎,定會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就在天機島上,靜候道友佳音。”
陳淵站起身來,抱拳一拜:“陳某告辭。”
天機子站起身來,將他送出洞府,便轉身回返。
凝碧真人一直跟在陳淵身旁,他開口問道:“敢問道友,舒涵可在月影峰上?”
凝碧真人點了點頭:“舒涵一直在府中打磨真元,築牢根基,為結嬰做準備。”
兩人駕起遁光,來到月影峰上,將敬舒涵從入定中喚醒,一起離開天機山脈。
陳淵隻在從萬妖海歸來時,與敬舒涵見了一麵,此後外出引星光灌體時,並未打擾她修煉,已經數年未見。
離開山門後,凝碧真人便借故回返。
陳淵和敬舒涵一路飛出數百裏,來到天機島外海的一處荒島之上,布下陣法,坐在山巔,俯瞰著海波蒼茫,風卷碧濤。
潮聲漫過礁石,碎成千萬片銀鈴般的絮語。
兩人靜靜依偎在一起,陳淵的手輕輕抬起,撫過敬舒涵的一頭秀發,停在一枚木簪之上。
這枚木簪形似鳳尾,通體素白,造型極為雅致。
敬舒涵淺淺一笑:“好看麽?”
陳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當年我修為尚淺,隻買得起低階法寶,這枚簪子自然極美。”
“但現在看來,卻又顯得普通了一些,你想不想換一枚?”
敬舒涵秀眉微蹙,重重拍開陳淵的手:“這枚簪子要換,那我送給你的玉佩,隻是一件靈器,是不是也要換?”
陳淵笑了笑,翻手拿出那枚玉佩,握在手中,輕輕摩挲:“不換。”
敬舒涵取下簪子,秀發如瀑,披散而下,笑意吟吟:“那我也不換。”
發絲拂過陳淵鼻端,幽香陣陣。
他心中一蕩,把敬舒涵整個擁入懷中。
一夜無話,春雷陣陣,大雨瓢潑,波濤洶湧。
第二天清晨,雲收雨歇,陳淵留下了一件適合敬舒涵的水屬性極品靈材,兩人依依惜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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