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繼刺耳尖叫之後,白家後院,高亢的女高音此起彼伏,音色蕪雜,各有不同,如防空警報,響徹蒼穹。
尷尬中的各房族老正愁話題沒法繼續,猛地從凳上彈起。
“發生什麽事了!怎會如此吵鬧?”
“北邊,是我白家女眷!”
“莫非有奸人擅闖我白家族地!快快快,巴哈、紮爾,你們二人去看!”
“你們兩個也別閑著,一並去,不,大家都去!”
“是!”
族老身後年輕人閃爍消失,族老們抓住賬本,快速出門。
白明哲這招屬實打了個眾人措手不及,意料之外,一時間思考不出什麽對策,恰趁此機會鳴金收兵,好好思索,擇日再戰!
後院。
二房大夫人房。
丫鬟們端持銅盆,亂成一團,初時指責男丁胡亂闖入,奈何後頭的人前赴後繼,皆身份不凡,數目一多,完全也顧不上說誰的不是,單單攔住大門,直至族老出麵,下令開門。
吱嘎。
“不要進來! ”
房內夫人撫摸麵龐,驚恐不已,破音的嗓門止住了眾人懸在門檻上方的腳步。
“到底怎麽回事?”族老質問丫鬟。
丫鬟慌張跪地,回憶適才所見。
晨日陽光正好。
拋光的銀鏡內。
一張蠟黃如吃多了淮南砂糖橘,且毫無光澤的麵孔映入眼簾,稍稍做出些表情,眼角、額頭、鼻梁,各個地方,條條皺紋綻開,何止是無用,簡直平白增長了數十歲!
“什麽?”族老皺眉,回頭看向其它房間內回來的心腹, “巴哈、紮爾,其他院子呢?也是如此原因?”
“幾無二致。”
“怎會如此?”
丫鬟嚇的瑟瑟發抖,腦袋嗡嗡,一片空白,根本回答不上來。
族老皺眉,一旁紮爾厲聲質問: “你是貼身丫鬟變化從早上開始,你不知夫人近日吃了什麽,用了什麽?”
旁邊倒有個伶俐的,思緒百轉,大喊出聲: “玉泉水、月泉水!族老,昨晚管事的說有一批月泉水和玉泉水,各家夫人便商議好今早用來一同泡澡,泡完之後便是如此!”
玉泉、月泉?
眾人一愣。
“不好!”
跟隨而來的赫德班“大驚失色”,族老們也立馬反應過來。
按白明哲說法,給龍氏的賠禮之中,不正有月泉水?
眾人頓感不妙,腦袋發昏。
那家夥可是個煞星!
得理不饒人!
壞事!
族老手杖頓擊地麵,倉促下令: “把月泉寺前來送貨的僧侶統統攔下!不得離開白家!
巴哈,立刻去請丹師、醫師,看看能不能恢複原貌,紮爾,你去告知族長,派人去告知月泉水不能用!你叫什麽名字?”
丫鬟大喜: “奴婢喚小蘭。”
族老衝心腹點點頭,匆匆離去。
巴哈從腰帶間掏出一枚小元寶,丟到跟前: “長老給你的賞。”
“謝長老!謝長老!”
頃刻之間。
明白狀況的各房族老魚貫而出,不敢有絲毫大意。
白明哲沒有半分猶豫,以瀚台府主身份下令。
住宿白家客房的僧侶給封鎖屋中,數匹快馬駛出族地,疾烈如風,揚起的煙塵尚未落地,人與馬俱消失無蹤。
路人驚疑莫名。
這是……又出了什麽大事?
“多事之秋啊。”
……
“嗚嗚嗚~”
抽噎聲自房內傳出,如泣如訴。
氣氛肅殺。
龍炳麟、龍延瑞麵沉如水。
兩個龍人比常人高出大半截,門神一樣,大馬金刀坐於廳堂左右上首,視野環顧,對視者無不低頭。
六月中旬,本有幾分燥熱,眾人皆覺手腳發涼,不自覺吞咽唾沫。
晚了!
來晚了!
怎麽會搞成這樣?
昨天聽從命令送來寶物的白家管事渾渾噩噩,以頭搶地,汗水從鬢角流下,自地麵上沾出一大塊濕痕。
“二位,此事……”
龍延瑞直接喝罵打斷: “你白家身為邊關重臣,偏行小人行徑,正麵不敵我姐夫,暗地盡使些下作手段,說是賠禮道歉,實摻毒藥其中,若非興義伯藍湖有事,尚不知曉,回來定要討一個公道!”
“大人誤會,此舉非我白家所為,有弊無益啊,何況我白家諸多夫人亦用此物,真要坑害,哪有……”
“閉嘴!事到臨頭,安敢狡辯!”
管事渾身一抖,欲言又止,宗師威懾下卻不敢再開口解釋。
吱嘎。
懷空自房內快步走出。
龍延瑞快步迎上: “我姐姐如何?”
“不是什麽大事。”懷空雙手合十,“多食用些菜蔬便可緩解,正常代謝半月亦可恢複正常,我用藥師佛,已經無甚大礙。”
管事神情一鬆。
他臨危受命,尚不知情況如何,聽聞不算嚴重,明白事情尚有緩和餘地。
“大人,此事真非我白家作為。”
“你敢說不是?白家送來的月泉水………“
龍延瑞又要發作,龍炳麟適時打斷:“延瑞,無需如此急躁,我認為,此事或是月泉寺圖謀不軌。”
月泉寺?
管事們麵麵相覷。
龍炳麟轉頭: “數日前便有月泉寺的僧侶故意監視我等,不僅暗中窺探,更是打探消息。”
什麽?
有這種事?
管事大驚,但眼看有轉機,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推波助瀾: “大人慧眼,雖不知是不是月泉寺作為,小人鬥膽問上一句,此事真若我白家作為,目的為何?不過半月即可自然恢複之物,用出來除去惡心貴夫人,興義伯,有何其它作用?便真是氣不過為惡心,又為何要坑害自家夫人?”
龍延瑞稍稍沉默。
管事見狀,趁熱打鐵。
“我認為,炳麟大人的言語不失道理,月泉水為月泉寺特產,期間我白家親自護送,再無第三人接手,且若是他們從中作梗,說不定正是為激化矛盾,欲坐山觀虎鬥!”
龍延瑞眉毛擰緊,陷入沉思。
管事猛鬆一口氣。
有戲!
等等,是不是真是月泉寺幹的?
管事越想越覺得整件事有蹊蹺,月泉寺真行監視之舉,仿佛和自己說的正好對上?
裏屋。
龍娥英橫躺床上翻書。
龍瑤、龍璃嘴角上揚實在要憋不住笑,哭聲斷斷續續,龍娥英伸手捏住二人臉頰,把兩人上揚的嘴角拉下來。
不拉還好,一拉兩個丫頭徹底憋不住。
“哈哈哈。”
“唔,別捏別捏……”
兩個人滾在床上打鬧。
一層水幕覆蓋,擋住笑聲。
“幹什麽幹什麽,人沒走就停了?”梁渠斥責, “穿幫了我可不給錢啊!”
龍瑤、龍璃吐吐舌頭,又齊齊伸出手: “長老,外麵幾個人鍋都扣下去了,哪還有穿不穿幫,錢呢!”
“成天死要錢。”梁渠翻個白眼,伸手入懷,一人兩個大元寶。
“長老和娥英姐賺大的,我們還不能拿點小的啊!”龍璃嘻嘻笑。
屋外討論漸止。
管事暫時平息下事端,離開客棧,匆匆返回白家。
“接下來做什麽?”龍娥英合上書本。
梁渠咧嘴: “當然是暴怒的興義伯,登門拜訪月泉寺!”
白家客房。
被軟禁的僧人仍不明所以,希望白家人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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