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巨龍盛宴
風雪過山途，翻山越嶺分開了山林的輪廓之後，就是犀角山的模樣。
腳下的土地並不平整，在這個‘大碗’的邊緣，隻有一條能供馬車緩緩下山的道路，尋常時候人跡罕至，最近幾天卻是絡繹不絕。
“五月底了，凍土領竟然還會下雪，北境的嚴寒果然不是人受的。”
費德爾在抱怨，自從過了哈頓男爵領之後，他就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寒冷。
寒冷的風雪讓人不適。
“這裏確實不是人待的，所以這裏出了一個怪物。”
費德爾的身後，有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隻有大貴族才有資格配這樣奢華的座駕，裏麵開口的自然是費德爾的父親，索隆伯爵。
這位伯爵看著那孤立在這個‘大碗’中間的犀角山，也是心思雜亂萬分。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凍土領，以他大貴族的身份地位，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地方。
但是……誰讓萊恩的手上掌握著大量的龍血呢。
索隆伯爵看的牙癢癢，萊恩給他的請帖，都是用龍血研磨而成的墨汁，對於萊恩的奢侈他聞的清清楚楚。
有著龍血的萊恩就相當於是捏住了他索隆伯爵的七寸。
“知道為什麽要帶你一起來嗎？”
索隆伯爵看著費德爾，自己這個已經中年的長子繼承者。
“父親。”
費德爾恭敬的討教。
“不出意外的話，我死之前，我們都很難從他的手上奪回對北風行省的掌控和話語權了，貴族們的領地內和萊恩息息相關的東西太多。”
“帶你來，是為了讓你看清楚，我已經失去了機會，那麽你未來說不定能夠讓索隆家族重返巔峰。”
“如果你不行，你也可以教導你的兒子，索隆的血脈，不比克萊頓血脈低劣，我們的身體中流淌著的是這片土地與生俱來的古老血脈，我們生而尊貴。”
“所以，你一定要看清楚，將索隆的血脈傳承下去。”
“讓我們的血脈再一次偉大。”
“父親！”
費德爾滿臉的淚水，傳承的責任和希望讓他身體激動無比。
“作為一個貴族，你不應該這麽激動，要穩重。”
索隆伯爵不滿的冷哼一聲。
“我還沒有死，有什麽好哭的。”
費德爾並沒有停下，他當然不僅僅隻是為了父親對自己的勸誡，還因為已經成熟的他隱隱聽得出來，父親的語氣中，告訴他索隆血脈的衰落。
曾幾何時，大貴族需要親自前往一個男爵的領地開會？
這樣的事情出現了，就代表著索隆家族沒有了曾經的輝煌，在北風這片土地上他們的權力出現了滑鐵盧。
看著周圍大量的貴族馬車，費德爾好受了些，冷靜了下來，隻不過剛才的眼淚似乎帶走了他身體裏的更多溫度，風一吹，他有些著涼了。
貴族們如果有天賦，大多都不會選擇苦累的騎士路徑，而是走上老爺一樣躺著就能強大的魔法師路徑。
犀角山人滿為患。
這座山峰本來就不算太大，山頂的位置有著一座城堡，就讓犀角山三分之一的位置沒有了餘地。
男爵的城堡也不大，所以貴族們隻能按照爵位，低爵位的貴族們被迫住在了犀角山山腳下的石屋建築群。
這裏倒是沒那麽擁擠，有主人的石屋占據了不到一半。
哈頓男爵作為萊恩男爵的好朋友，也隻能住在石屋當中。
“這裏，意外的幹淨。”
哈頓男爵和連恩都有些意外，尤其是連恩，他不止一次來到凍土領，並沒有關注過這些石屋，但是現在看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從入戶的大門就充滿了古樸的韻味，據說是萊恩男爵從異世界古老的貴族遺產帶回來的。
時至今日，萊恩男爵靠異世界發家都在大家的想象範圍內了。
外表看不出太多的東西，但是內裏，就連被褥都充滿了時間古老的財富韻味，古老就代表著珍貴，代表著底蘊，代表著傳承的榮耀，這是貴族們的共識。
所以，這一座石屋所擁有的古老物件，感覺要比一些貴族領的城堡都要珍貴。
至於新鮮的東西，那就是純粹的財富了，腳下踩著的每一塊地毯，都來自於凍土領所狩獵的強大獵物的毛皮，加姆的子民們貢獻了尤其之多。
“父親，萊恩男爵大人想要找我們商量什麽事情？”
“我聽說他剛從南邊回來，會不會和皇帝陛下有關？”
對於皇帝，貴族們還是很敬畏和忠誠的，作為帝國貴族他們生來便是皇帝的追隨者和子民。
“也許吧。”
哈頓男爵不置可否，雖然什麽都做不好，但是唯獨對政治的敏銳是哈頓男爵引以自傲的天賦。
他感覺萊恩這樣做就是想要炫耀一下。
“聽說溫特伯爵也來了，來的是他的那個次子，但畢竟對方是溫特伯爵爵位的繼承者。”
“萊恩男爵似乎和溫特伯爵達成了某種交易？那位伯爵大人開始拋棄梅耶斯了。”
連恩的話讓哈頓搖頭。
“沒有完全拋棄，梅耶斯在北風行省依舊有著很大的話語權，聯姻，還有北風侯爵，前者是利益，後者是帝國給予的絕對權力，萊恩也拿不走的東西。”
“如果是要針對南方的戰爭的話，萊恩沒道理不邀請那個侯爵母親。”
哈頓看著犀角山上，那裏燈火通明，這個時候他竟然有些羨慕這座暴露在風雪中孤零零的山峰。
誰能想到，這凍土領也會有輝煌的一天呢？
傍晚，宴會開始了。
這才是貴族們熱鬧的開端，燈火通明的城堡隻有仆人在忙碌，貴族們全都在高聲歌唱，甚至如果是幾百年前的貴族宴會，說不定就已經開始大量的少兒不宜。
沒有了那些俗畫，宴會的高潮依舊不差，無論男人女人，在那方麵之外的想法是什麽？當然是人前顯聖了啊。
得益於帝國和教廷的對抗，王權和神權之下，首先被改變的就是貴族們本身。
他們掌握著超凡的力量。
在宴會的任何一個貴族，任何一個貴族夫人，他們對超凡都不陌生。
走在騎士路徑上的貴族們，手持貴族長劍，就像是孔雀開屏一樣招搖，時不時的給周圍的女人拋個媚眼，企圖留下一點什麽深刻的印象。
如果說，走在騎士路徑上的貴族，竭盡全力想讓自己變得華麗，花枝招展。
那麽，作為魔法師的貴族們，就反過來，如同野蠻人一樣粗糙的揮舞著自己的魔法。
最簡單的就是法師之手，任何一個魔法師，都必須掌握且熟練的第一個魔法，貴族們用法師之手來掰手腕。
再簡單不過的招式，卻可以讓貴族們毫無風度的跌倒在地上大吼大叫。
“一百年前，哪裏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啊。”
索隆伯爵這個宴會上唯一的‘老人’感慨，以前教廷的壓力太大了，大到了騎士需要報備，魔法師如過街老鼠，貴族們沒有多餘的精彩活動，就隻能造人玩。
現在，這絢爛的魔法，這華麗的劍技，這肆意妄為的吵鬧，無論男女都釋放出了更多的天性。
萊恩聽著索隆伯爵口中的曆史，忍不住好笑，如果這個世界有一個合適的古老智者，說不定能夠說出出禮崩樂壞，捶胸頓足的形容詞出來，用來限製貴族們。
“這樣看來，教廷輸的不冤啊，他們把凡人壓製的太極端了，就連貴族，每個周日都需要去教堂禱告。”
萊恩笑著說道，貴族們不願意說起以前的貴族，就是因為在現在的貴族眼中，以前的那些貴族過的都是些什麽日子啊。
祖先們能吃過什麽好貨，論享受還是要看他們這些新代貴族們。
底下的奴隸和平民已經被剝削壓迫的夠狠了，教廷還將貴族逼迫到了對立麵。
帝國的成功，是一種必然。
“教廷的失敗，不僅僅是因為這樣，還因為他們自身的腐朽，那些代替晨曦管理著貴族領地信仰的神父們……嘿嘿。”
索隆伯爵冷冷的笑了笑，作為老年人，他都不願意回憶起那些黃暴的曆史，教廷的神職人員早已經腐朽了，陽光照在他們身上，能夠讓他們發出痛苦的慘叫，如同惡魔一樣化為灰燼。
偏偏他們躲在了最不可能承受陽光照射的地方，晨曦的眼皮子底下——教廷。
“那些神職人員，不允許貴族過多的享受，甚至是初夜權都被神父剝奪了過去，那可是那個時代貴族們唯一能夠找樂子的地方。”
“後來呢？”
萊恩好奇，他聽說過這種東西，要不是他覺得自己實在是麵對那些蓬頭垢麵，渾身都是泥，身上有著虱子的女人下不了手，他都有考慮過變成一個暴君了。
這個世界，除了魔法師層次的貴族，尋常的貴族身上都不幹淨，更何況普通人。
那些神父真的不怕爛掉嗎？
“後來啊，後來戰爭把神父的罪惡全都燒成了灰燼。”
“帝國向教廷宣戰的那幾十年，嘿嘿，暗中支持帝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否則以當初連超凡軍團都沒有幾支的帝國怎麽可能是教廷的對手。”
“神靈泛位麵戰爭抽調了教廷太多的信徒，但它依舊強大，帝國靠著南方土地上，還有那些從北邊逃到南邊的貴族支持，才能夠對抗教廷。”
“那些教皇知道有帝國之外的貴族在暗中幫忙，那短短幾十年的時間，晨曦之路開啟了六次，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
“而代價就是，幾十年時間，教皇也換了三個，貴族們的報複終於讓教廷的主教們恐慌，他們開始認識到貴族的變化，開始將權力過渡。”
“形成了現在的平衡。”
“每一次晨曦之路，都會死掉很多人的。”
索隆伯爵的目光，看向了那喧鬧的宴會上的某些身影。
萊恩順著看過去，正是當初見過的布倫丹·伊格納齊奧，他的周圍還有一圈子人，應該都是南方的古老血脈。
他們似乎在驚呼，看著受傷瓷盤擺放的似乎還保持著生機的肉食。
“龍肉？”
布倫丹的驚呼很快引起了其他貴族們的好奇和驚詫，一時間大量的貴族開始匯聚在他們進來的時候看都不看一眼的食物上。
那些食物一點都不精致，之前還有貴族小聲腹誹萊恩男爵手底下沒有一個好廚子。
但是現在嘛……
聽到這些聲音，索隆伯爵也把目光放到麵前那並不精美的食物上，然後轉過頭看向萊恩。
“巨龍的腿肉，耗費了好些力氣才繳獲的，要不是沒有那麽大的盤子，可以給您一整條龍腿。”
索隆伯爵咽了咽口水，好想說我不用盤子，你放在地上給我就行了。
巨龍肉啊，簡單的詞匯，是難以相信的真相，傳說中……
太多的傳說了，吃一口延年益壽什麽的都不在話下。
於是，大量的貴族開始撲向那些食物，來自異世界的食物不僅僅有龍肉，還有魔獸肉，甚至貴族們在吃著的同時，還感慨那發光的蘑菇比龍肉還好吃，因為讓他看到了他那慈祥的曾祖奶奶。
“那東西是泡開水喝的，沃爾特子爵您最好去睡一覺。”
萊恩微笑著，不失風度的看著麵前拉著自己哭著笑著說一大堆的沃爾特子爵。
“不，我不睡，在這冷冰冰的山上誰能睡得著，萊恩男爵，不是我說，你都不過梅耶斯的，但是就算你不是梅耶斯的對手，沃爾特也會是你最好的兄弟。”
“梅耶斯之前還想要找我們購買礦山，他竟然以為聯姻就能買走屬於鐵山郡的礦山，該死的家夥，我都死了一個兒子了，他們休想讓我妥協！”
“萊恩……”
沃爾特子爵眼神仿佛有著七彩的蝸牛殼，就這麽隨意的躺在了地上打起了呼嚕。
這一路上看來是挺累的，翻山越嶺來到凍土領。
“熒光蘑菇要泡水才好喝，那不是光，而是氣泡，相信不會讓各位失望。”
說著，萊恩舉起麵前的水晶杯，將裏麵紫色的氣泡水一飲而盡，刺鼻的氣泡滾動，熟悉的感覺讓他懷疑另一個世界的最初是不是也是發現了這種發光的蘑菇。
“加冰更好喝。”
萊恩抓起旁邊的冰塊丟進水杯中，艾薇兒將一個鐵壺拿起倒水，但卻不是開水而是龍血。
這一次哪怕是他天空騎士的體魄也壓製不住熒光蘑菇帶來的刺激，張口打嗝的瞬間，一口熾烈的火焰如同巨龍吐息越過所有貴族的頭頂。
“龍心的力量還真是強大啊。”
萊恩咚咚有力的心跳聲讓貴族們心驚肉跳，回首看了一眼那條出現在城堡外漆黑天空的火蛇，心有餘悸。
“抱歉各位，最近吃了一顆傳奇巨龍的心髒，有些難以壓抑。”
“相信大家都感受到了巨龍肉的美味，那是所有的點心都不能替代的，就像是龍血一樣，它並不血腥，相反甘甜無比。”
萊恩話音落下，外麵就有一位位女仆端著鐵壺走了進來，為貴族們奉上傳說中勇者才有的待遇，龍血酒。
“今天，就是我們的巨龍盛宴！”
“哪怕是巨龍，也要成為我們北風行省餐桌上的美食！”
“這裏是屬於我們的！”
萊恩仿佛是喝醉了一樣歡呼了起來，隨著龍血下肚，貴族們也受著熒光蘑菇的氣泡刺激，開始和萊恩的歡呼共鳴。
犀角山上，城堡上空，熾烈的火龍虛影浮現，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巨龍盛宴，讓所有的貴族們有了一個認同感，潛意識的認可周圍的其他貴族，似乎隻有參與了巨龍盛宴的貴族，才有資格和他們相提並論一樣。
“以後，每年都會有一次龍血的盛宴，我們北風的貴族，將食龍血而新生！！！”
“灼熱的龍血，配上北境的冰雪，更加讓人陶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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