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讚美光明（五）
貴族都是逐利的。
萊恩並不能例外。
兩個王國的戰爭，誰獲得絕對的勝利對他來說都不是好事，安達拉王國完勝塞拉王國，那麽王室的威望將會重新回到巔峰。
戰爭了異族並不可怕，但是戰勝了叛徒最激勵人心。
那個整天隻知道發怒的年輕國王將被推崇到巔峰，被貴族們看到希望，然後團結在他的身邊出謀劃策。
萊恩不會小看有著最好知識教育的貴族們在一起的智慧。
塞拉王國要是摧枯拉朽的將安達拉王國的軍隊碾碎，晨曦教廷的信仰凝聚力，就會進入全新的巔峰，那十幾萬狂信徒現在沒什麽動靜，但是一旦戰爭勝利，晨曦之主的信仰將會濃鬱的可怕且純粹。
不止如此，塞拉王國內部也因為戰爭的勝利以及開疆拓土而平息本來一點就燃的貴族矛盾，卡洛斯大公和弗拉戈索伯爵會因為吃到了更多的蛋糕而平靜很多年。
他們不主事，底下貴族之間的矛盾就都是小事。
他們地位穩固了，萊恩這個外人的地位就不夠穩固了。
到時候晨曦教廷的命令下來，帝國的貴族萊恩男爵在塞拉王國的一切產業和財富，恐怕都要淪為晨曦教廷的戰利品。
以報當初萊恩一口氣將晨曦信徒販賣的惡氣。
謀自己利，便成為了這場戰爭中，每一個貴族都必須的選擇。
照這麽說，戰爭隻有兩個王室是一無所獲的嗎？不，他們也將收獲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唯一失敗者，隻有那在戰場上的死去的每一個士兵背後的家庭。
火焰燃燒在萊恩的身上，其中浮現了一頭巨龍的虛影，暗金色的龍瞳倒映著麵無表情的萊恩，發出不明所以的嘲笑。
“這不叫貪婪和永不休止的欲望。”
萊恩伸手捏碎了巨龍的虛影，他再一次煉化了部分龍心的力量，開口說道：
“這是我走的路。”
“由骸骨鑄成。”
“奴隸和平民不會是其中的唯一。”
“騎士個貴族也並不能在其中閃耀。”
巨龍的虛影再一次出現，他匍匐在一片縹緲的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若有所思的看著萊恩，此刻作為貪婪和欲望的化身，傳奇巨龍竟然都沒能察覺到萊恩的所思所想。
他在和萊恩的又一次爭鬥中失敗。
“巨龍的欲望，哪裏能比得上人類的貪婪呢？”
巨龍消散的瞬間，模糊聽到了萊恩的呢喃。
巨龍的貪婪和欲望比不過人類嗎？
它隻覺得好笑，萊恩也懶得和這個早就死了的家夥，連頭骨都成為萊恩冰窖中收藏品的家夥解釋。
這些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巨龍，哪裏懂得什麽權力和享受的美妙啊，有著那麽強大的超凡力量，竟然無法形成璀璨的文明，就這還想驅使他萊恩老爺成為欲望的走狗？
見過世麵嗎？土龍。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安達拉王國應該就脫離不了我的掌控了吧？”
萊恩看著自己靈性麵板上，已經沒有了當初那般灰暗的【巨猛獁】詞條，目光很是期待。
戰爭還在繼續。
這些貴族們的指揮，因為沒有指揮所以戰爭顯得很隨心所欲，大手一揮，向前衝鋒，沒有什麽章法，畢竟那些士兵手上都隻有一根長矛而已。
能夠玩得起弓箭的都是鳳毛麟角了。
軍隊本不應該這樣，歸根結底還是超凡軍團的出現。
超凡軍團需要消耗太多太多的資源了，因為消耗在了超凡的騎士身上，普通士兵自然是能怎麽壓榨就怎麽壓榨。
因此，超凡軍團越強大，與之對應的普通軍隊就越弱小。
供應一支超凡軍團不僅僅需要異世界的龐大資源，就連貴族領主領地周圍，也需要大量的資源匯聚起來。
萊恩的凍土領，賣給了塞拉王國很多的鐵質武器，但是其中的九成都沒有出現在這裏的戰場上。
低戰鬥力的戰爭，就給了凱爾德這些小貴族的操作空間。
因為在這樣的戰場上，想要變得耀眼隻需要一個字——勇。
人都怕死，戰場上的奴隸不例外，正規軍也不例外，他們看到敵人恐懼會變得興奮，他們看到敵人如戰神的時候會瑟瑟發抖。
區別於兩種態度的關鍵，就是勇。
怎麽樣讓士兵變得勇呢？
其實很簡單就夠了。
“殺死一個敵人，我將以貴族的名義承諾，賜予你們一個月的糧食！殺死十個敵人，我將賜予你們武器，賜予你們一家人一年都吃不完的糧食！”
“殺死一百個敵人，將能夠迎娶我瓦倫西亞家族的女兒，成為真正的騎士，成為貴族的一員！！！”
戰爭中，很多貴族都跑的很遠，跑到大後方，他們也怕，凱爾德這些人算是大膽的了，在騎士的護衛下對著自己的軍隊吼著。
不僅是他，還有其他這個圈子裏的貴族士兵，都得到了承諾。
因為貴族本人不在，所以很多士兵的態度沒有那麽高昂，但是作為凱爾德自己的士兵，那可是一個個就打雞血了，麵紅耳赤了起來，似乎已經想到了自己站在敵人的屍體上威風凜凜，迎娶白富美的那一刻。
“殺死那些該死的安達拉人！”
“殺光他們！！！”
兩個王國的戰爭中，普通士兵的素質是差不多的，當一方表現出拚命悍不畏死的模樣的時候，另一邊就會將恐懼放大。
一強一弱，一人還不明顯，當百人的時候，戰場就會出現明顯的動蕩。
從天空向下看去，隻見戰場的一角忽然有一邊崩潰，叫囂聲巨大的士兵直接將彎彎曲曲的戰場交界線推進了上百米。
這個時候，兩側的士兵包圍過來這些深入敵陣的士兵必死無疑，但問題就在於，這場戰爭的雙方，沒有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他們看不見。
還是那個字，在勇猛的士兵麵前，周圍三個方向的安達拉王國士兵都不敢過份的靠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願意第一個衝上去和那些看起來打了雞血的敵人拚個你死我活。
他們怕啊。
嗚——
號角聲響起，今天的鳴金收兵要比昨天早一些。
“牧師，牧師呢！”
騎士騎著馬在大喊，帶著一群牧師朝著穿梭軍隊，晨曦的治愈術落下，再如何疲憊的身體也會一掃而空，變得龍馬精神，還有那些受傷不輕的戰士，也保住了一條命。
“要是今天有更多的牧師跟隨，我們能殺死更多的敵人，說不定就能打到那些貴族旗幟的地方去！”
凱爾德這些小貴族開始叫了起來，聲音不小，然後在當天傍晚的軍事會議中，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傳教士斯文。
“我們需要教廷牧師的賜福，這場戰爭是屬於晨曦教廷的聖戰，為了晨曦的信仰，我們需要牧師的幫助。”
這場戰爭，怎麽可能沒有晨曦教廷的參與呢。
畢竟在教皇的命令下，最應該動彈的就是他們這些神職人員了，隻不過因為塞拉王國的特殊，軍事權力被轉換成了稅收權力之後，神職人員們到現在都沒有發揮。
“為了我主的榮光，牧師會幫助你們戰勝更多的敵人。”
功勳，戰鬥力的強悍，就能夠給凱爾德這些小貴族獲得更多的話語權。
但是麵對這件事，不管是卡洛斯大公還是弗拉戈索伯爵，都影響不了。
因為他們的權力，不能掌控教廷的神職人員，那些神職人員完全可以不聽他們的，斯文現在又是晨曦教廷塞拉王國分部短暫的負責人，自然知道怎麽做。
建立功勳，是凱爾德這些小貴族的第一步而非完整的目的，再之後就是爭奪戰爭的話語權，爭奪晨曦教廷神職人員對自己軍隊的更多幫助。
再之後，利用這些獲得的好處增加更多的功勳，表現出對晨曦信仰的忠誠，對國王陛下的忠誠。
自然而然的，他們在塞拉王國的聲音，就能夠大起來了。
“你給那些士兵吃了什麽？他們竟然如此勇武？”
今天的軍事會議上，倒是沒有那麽多的爭吵了，畢竟戰爭小勝了嘛，優勢的時候大家都可以和和氣氣的。
貴族們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今天戰爭最大的功臣上，大家都是貴族，你的士兵吃的還沒有我們的士兵吃的好呢，我的爵位還在你之上，結果你的軍隊那麽厲害？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貴族們想著如果可以，把這些小貴族身上的好東西變成自己的。
麵對貴族們笑裏藏刀的詢問，凱爾德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有麵子又能露臉的機會，提升一下自己在貴族們心中的地位。
“萊恩大人當初說過一句話，戰場的士兵最忌諱的就是後退，當士兵隻有前進一個選擇的時候，他們就能夠比敵人更加強大。”
沒有貴族敢懷疑，他們都是萊恩的手下敗將，在這方麵那位北境的男爵就是權威的專家。
於是又一天的戰爭中，貴族們下了死命令，士兵後退者殺。
效果是顯著的，僅僅不到一個小時，安達拉王國的軍隊開始大麵積潰敗，塞拉王國的貴族們自然是驚喜萬分，不準後退真有效果啊。
他們驚喜的吩咐軍隊追殺那些逃竄的安達拉軍隊。
“達裏爾閣下，我們輸了！”
安達拉王國這邊，貴族們再不懂也畢竟是經曆過那幾年王國混亂時代的，他們看的出來戰場的潰敗，也看到了那些正叫囂著衝過來的塞拉王國大軍，貴族們嚇得臉色發白。
達裏爾也是臉色難看，這些軍隊也太弱了。
“坎特拉伯爵的軍隊呢？為什麽還沒有支援過來。”
和塞拉王國不一樣的是，因為之前幾年的戰爭讓王國貴族元氣大傷，也因為北邊和獸人的戰爭牽扯無數，貴族們對於還要派遣軍隊到南邊防禦塞拉王國的態度很不積極。
一點點的到來，路上能慢就慢已經是常態了。
達裏爾憤怒無比，自從王室衰落之後，這些大貴族的態度越來越敷衍了，麵對戰爭調令竟然也如此消極。
他必須撥亂反正，讓王室的威嚴重新回到巔峰。
想到這裏，達裏爾就下意識的腳下用力，巨大的石頭瞬間裂成了兩半。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有貴族激動的大喊了起來。
“死亡軍團來了！”
視野中，巨大的旗幟獵獵作響，作為曾經有著超凡軍團的安達拉王國坎特拉伯爵，如今死亡軍團雖然在幾次的戰爭中被打殘廢了，但依舊是一支要遠比奴隸軍隊要精銳很多的戰爭力量。
於是，興衝衝追殺逃竄潰軍的塞拉王國軍隊士兵們就慘了。
“哈哈哈哈，這些該死的安達拉人，讓你們說我們是叛徒，把你們全都殺死，把你們的婆娘都搶過來！”
麵黃肌瘦士兵猙獰的大笑起來，表情更加接近惡鬼，手中的長矛此刻都變得更輕了，他迫切的想要追上去，給前麵那個正在逃跑的小子後背致命一擊。
然後就在某一個瞬間，半空中寒光綻放，鋒利的騎士長劍將長矛斬斷，緊接著將這還在大笑的士兵腰斬，劇烈的失重感後傳來的恐怖痛苦讓士兵清醒過來，看著在不遠處被踐踏成肉泥的下半身，他的絕望瞬間讓臉色蒼白如北境風霜。
“殺！”
死亡軍團對這些奴隸大軍的屠殺是單方麵的，拚盡了權力，這些士兵也無法擊穿身穿鎧甲的騎士老爺。
於是，隨著大勝之後，塞拉王國的軍隊迎來了大敗。
沒有任何意外，當天的收兵之後，貴族們又一次吵了起來。
吵架的內容沒有什麽營養，無非就是貴族各自叫囂著要不是你們怎樣怎樣就不會怎樣怎樣。
然而再怎麽吵，麵對屠殺一樣的戰鬥力，這些貴族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實力從根本層麵上比不過對麵了。
……
王城。
“陛下，獅鷲軍團必須要進攻了，否則我們的軍隊無法戰勝那些該死的安達拉王國大貴族的軍團。”
安達拉王國王室衰落了，但是大貴族的軍事實力還沒有徹底成為曆史，大殘的超凡軍團安達拉王國也還有三四個。
塞拉王國這邊呢？原本屬於卡洛斯大公的神風軍團被暴象軍團踩踏成了肉泥，和那座坍塌的山坡土壤混和在了一起，據說今年那片土地肥沃的讓人不敢靠近。
剩下的就是依舊保持著超凡軍團體格獅鷲軍團了。
王城中，麥克雷諾茲國王還在猶豫。
不是擔心獅鷲軍團出現損失，而是他擔心獅鷲軍團出動，會把安達拉王國打崩潰。
北邊那些貴族聯軍，幾個大殘的超凡軍團加起來都不是獅鷲軍團的對手——他們巔峰的時候就是被獅鷲軍團打崩潰的。
獅鷲軍團北上，一定會大敗安達拉王國的貴族聯軍，但是之後呢？
那個安達拉國王絕對會害怕的把北麵正在對抗恐犀獸人的萊塔大公調過來，用巫鬼軍團對抗獅鷲軍團。
這樣子，先不說南邊的勝負，北邊一定會崩潰，恐犀獸人說不定會再一次包圍安達拉王國王城，就算這一次攻不進去，整個安達拉王國的土地上都將充斥著獸人。
麥克雷諾茲國王能夠成為傳奇的魔法師，稱號【風皇帝】，他自然不是仁慈這會帶來的死傷和災難。
他在意的是，這場戰爭本來就影響塞拉王國的信譽問題了，他們在教皇的命令下不得不向正在和獸人開戰，在和包圍人類疆域的安達拉王國掀起戰爭。
不義！
這個頭銜安在塞拉王國身上，會很可怕，不利未來塞拉王國在人類文明中的跟腳站立。
如果因為塞拉王國宣戰，導致了安達拉王國北境防線崩潰，獸人肆虐人類的土地，那樣不管戰爭勝負，貴族們對塞拉王國的評價都會跌入穀底。
甚至會大聲的譴責和排斥，因為這樣做可以把那些貴族襯托在道德的至高點。
與之對比的自然是有苦說不出的塞拉王國了，他們將麵對整個人類文明所有貴族的指責，看上去好像沒什麽直接的影響，但是人是生活在集體的文明的，塞拉王國沒辦法閉關鎖國，那麽就必然處處受製。
最簡單直觀的一點，賣給帝國那些商會的物資，就會被壓倒一個最低價才能賣出去。
他考慮的不是獅鷲軍團出動會對安達拉王國造成的破壞，而是對塞拉王國的影響。
輸了問題嚴重，贏了後果不堪設想。
難啊。
麥克雷諾茲國王還在遲疑，但是北邊撐不住了，再加上現在那些教廷神職人員都是什麽東西？他們全都是有背景的關係戶，有很多都有著渠道聯係聖山的。
他們需要向教皇證明晨曦教廷塞拉王國分部的忠誠和對晨曦之主的虔誠信仰。
於是……很快的來自聖山的嗬斥就出現了。
“為什麽獅鷲軍團還沒有進入戰爭？這是聖戰，這是信仰的聖戰！該死的弗洛爾帝國扭曲我主的教義，試圖顛覆我主的信仰，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教皇的憤怒，通過某種超凡的手段直接傳遞到了塞拉王城上空，很多人都聽到了。
【風皇帝】的眼神中流露出憤怒，他是國王。
但是他也無可奈何，夾縫中生存就是這樣的身不由己，獅鷲軍團終於是出發了，撲天的雙翼和獅吼降臨在了國境線的戰場上，雄壯的獅鷲從天而降不需要背上的騎士出手，利爪就能撕裂一個個士兵的骨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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