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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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船底魔境


“小,小秘?”

女人驚愕地瞪大了眼。

“對。怎麽,不知道這個詞什麽意思嗎?”

女孩抬起手,掩著嘴唇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說道。

“就是秘書了。負責處理瑣事,解決麻煩,替老板分憂,還有就是聽他的話到處跑來跑去,被強加各種任務,一刻都不得清閑。”

女人愣了一下,看向年輕女孩那副一派無所謂的表情,忍不住又悄悄觀察起走在前麵的那對男女。雖然都有著讓同性感到自愧不如的美貌,但安顧問是那種高高在上,不食煙火,會讓人覺得距離遙遠的美感;而自稱小秘的女孩則純粹是年輕漂亮,感覺就是個時髦的女大學生,甚至整個人的氣質都和咒禁師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安顧問已經表明岑冬生是他戀人的情況下,突然蹦出來一個自稱小秘"的女性.……

不敢想,不敢想。

她立刻眼觀鼻口觀心,不再開口。

安知真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對話,於是用自己的心靈通訊,悄悄對岑冬生說:

“薑小姐好像對你很不滿,這也難怪,她是覺得被你和宋同學甩下了吧。”

女人的語氣裏透著淡淡的笑意。

“隊伍之間的友好融治可是很重要的,你可要注意點哦。如果冬生狠不下心教育的話,我可以幫忙。”…幫忙?”

岑冬生心說這話要是你當著薑學姐的麵說,肯定會把她嚇壞。

不過正因為如此,知真姐才會單獨與他開口吧。

“放心,不是那種會把你重要的夥伴變成傀儡,那未免太浪費了。要相信姐姐我的手腕呀~”“不,不必了,還是交給我吧。”

岑冬生歎了口氣。

自我介紹環節裏沒有毀容女的戲份,但從姐姐大人那裏,他已經得知此人的身份。

女人名叫馬婧,今年三十五歲,實力階位為“丙三"等,目前是無所屬的自由咒禁師。

據馬婧本人所言,她的本職工作是一位普通的公司文員。在察覺到自身擁有的特殊能力後,並沒有向外人伸張。

後來,轟轟烈烈的“伐山破廟"運動在全國各地推廣開來,馬婧所在的城市新建立了超自然工作委員會的分部。

她還主動去登記了身份。雖然沒有選擇加入,但她一直作為普通市民,過著安分守己的生活。可就在最近兩個月,發生了一件令她的人生軌跡偏移的重大事件

“我很久以前就有給自己整容的計劃。後來我成了咒禁師,覺得同類的手段總歸比普通人厲害,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私人醫生。聽那人的說法,他有著能讓人肉體變形的咒禁,無論是改造身體和變幻樣貌都很輕鬆,幾分鍾就能搞定。

但那是個陷阱

這位醫生競是從地下黑市來的。他的確擁有著非凡能力,相比起普通的整容醫生需要精密複雜的器材、手術來不斷微調人的五官,在此人手下,人的麵龐仿佛變成了一團橡皮泥,能被他隨意搓扁揉圓是字麵意義上的“橡皮泥”,隻有親眼見識過的人才能理解。

馬婧對於咒禁師們的肆無忌憚缺乏了解,原以為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手術失敗變成醜八怪這是她身為“普通人"的認知局限。

她不曾料到對方的能力如此詭異,能將頭顱當成玩具的同時,連同裏麵的大腦都能轉變為操控之物。一個丙等咒禁師,可沒有“大腦壞掉後還能複活"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掙脫這種束縛。

為了保全性命和理智,馬婧隻能對這位咒禁師言聽計從,不敢與任何人透露信息。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知道黑市醫生的身份:他來自無相門,聽命於一位叫做孟化凡的大人物,私底下進行著種種非法實驗。

像她一樣上當受騙的人不止一個兩個,還有更倒黴的甚至是被強製做了“頭顱改造手術”,他們最後全都淪落為“無相門"的奴隸。

要是無相門隻是讓奴隸們去殺人放火,說不定都不會有那麽多不情願;但作為研究者,需求可沒有如此簡單。

由於受害者大都是低等咒禁師,無相門不要他們當打手,他們遭受的是慘無人道的折辱:

在實驗室裏當小白鼠,任由對方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實驗;在徹底失去價值後,還會被像丟垃圾一般被扔出去,用來換取世俗界的金錢和資源。

“買家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的是社會地位高,有的是單純有錢,還有的是從國外來的。他們的消息靈通,所以早就和咒禁師界搭上關係了。”

這些曾經的既得利益者階層中不乏聰明人,他們當然能注意到咒禁師群體所擁有的龐大力量,以及正在高速擴張的群體規模。

這意味著他們自身即將從高階層上滑落,未來的世界不再由權力與資本支配、不再由血緣與姻親相聯係,而是更為純粹的暴力,和更加不可捉摸的命運。

如果隻是一個、兩個“超人”,這些人類社會過去的統治者們可能還有辦法應付,但他們要麵對的卻是一整個全新階層的快速崛起。

作為掌握著代表人類未來的前進方向,掌握著更高一級暴力與智識的新人類,咒禁師取代舊人類不過是時間問題。時代大潮浩浩蕩蕩,逆之則亡,在弱肉強食、實力至上主義的新世界,普通人幾代積累下來的資源,很快就會被吃幹抹淨。

正因為他們深知這一切,麵對著翻天覆地的倒計時,由此誕生的無可阻抗的恐慌與畏懼,很快就會轉變為仇恨。

岑冬生上輩子聽說過這一段混亂時期,還有某些不甘心失去地位的所謂大人物,妄圖在普通人群體中煽動仇恨,甚至調動軍隊,但他們很快就被咒禁師組織強勢鎮壓,沒有翻起風浪。

可能總共就鬧了一兩年的時間,所以岑冬生的印象不是很深,特別是他生活在哲人王治下,從世俗政府到咒禁師政府的過渡相當順利,離這種事情就更遙遠了。

總之,在壓倒性的實力差距麵前,最終絕大部分普通人都接受了被統治的身份,這點不會有任何改變。但在統一的大潮中,自然還是會有暗潮與逆流。

“他們拿高等級咒禁師沒辦法,但是通過無相門,可以把那些缺乏價值的低等咒禁師買回去,當成花瓶或是玩物.…對於這些普通人而言,這是個很好的發泄渠道。”

味.…..….?”

聽完對方的講述,岑冬生感到了殘酷與新奇一

這是他從未接觸過的,世界的另一麵。

過去的經曆和眼界,要不是已經進入平穩發展時期的上輩子,要不是是局限於高層和頂層的這輩子;但他尚從未了解過這個時代普通咒禁師們的生活。

在缺乏秩序的混亂年代,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不過,孟化凡的人就幹這種下流勾當?”

比起驚訝或者痛恨,男人的真實想法就是

實在太low了。

本就是些下三濫的交易,還有拿咒禁師去討好普通人的嫌疑,放在未來,這種事情如果曝光出去,對於組織的聲譽是個不小的打擊,難怪後世的極樂王急著上岸,要將以前幹的勾當統統抹消。

“聽起來就跟某些奇幻作品裏人類貴族購買精靈奴隸一樣。”

這是來自薑學姐的充滿本人特色的評價。

“不好意思,我完全聽不懂。"岑冬生在心底很誠實地問道,“能和我解釋一下嗎?”

….……聽不懂就算了。”

“那是什麽奇幻作品呢?我也想看。”

“你不準看。”

“我們可以找個機會一起看,你來介紹。”

…岑老師,你是在故意拿我開涮,對不對?”

外表是時髦女大、內裏其實是個廢柴宅女的某人,正用冷颼颼的視線看向他。

“怎麽會.……….”

岑冬生覺得很冤枉,認為薑雲湄對他充滿誤解。

馬婧在講述自己過去兩個月的經曆時,眼神與表情都很黯淡。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男人聽完,不免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

“我,我沒有逃出來...…是那個黑市被人取締了。

馬婧說,她不經意間望向了安知真,瞳孔中閃過一絲狂熱。

“是我們本地的超工委分部出手,摧毀了無相門的分部。”

味.….….?”

岑冬生點點頭、原來問題已經被處理了。

“我對超工委,還有安顧問都充滿感激。但是.….…”

馬婧撫摸著自己的臉龐,像是觸了電似地又很快收回去,語氣裏充斥著痛恨與恐懼。

“我這張臉,還有那個醫生給我留下的痛苦,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他是個很狡猾的人,在清剿活動中毫發無傷地逃走了。

“所以,你是來找他報仇的?”

岑冬生的懷疑毫不客氣。

“就憑你?”

不,不是的,我雖然恨他,但更希望一輩子都見不著他。”

女人苦笑著回答。

“可是,我的腦部尚未恢複,如果再這樣下去,我遲早還是會死…所以,我隻能抱一線希望來找他。我到處打聽消息,得知他在這艘船_.….…”

“我已經派人去確認她所言的真實性。”

姐姐大人在他心底悄聲說道。

“雖然她隻是我的一個借口,但不代表可以蒙蔽我。”

.……這個說法,是你已經察覺到她在撒謊了嗎?”

岑冬生忍不住擰起了眉毛。

區區一個丙等咒禁師,怎麽敢在他們麵前說謊?

“起碼沒有說全實話。就算不用能力,別人有沒有事瞞著我,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安知真回答道。

“而且,越是熟悉的人就越容易。”

姐姐大人的話似有深意.…

岑冬生幹咳了一聲。

“我明白了。”

閑聊間,他們已經穿過底層甲板的長廊,越過大半距離。

一路上空蕩無人,都是冰冷而缺乏生氣的金屬機械,景色千篇一律;但從某一段路開始,他們眼前的景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空氣中開始蒸騰七彩的霓霧,不鏽鋼的金屬牆壁有了生機,通體泛著珍珠母的光澤,色彩絢麗,會令人聯想到神話傳說中的龍宮。

通往最深處的螺旋階梯正在像冰激淩般融化,上麵則被一層絨毛般的組織所覆蓋。

現代工業所構築起的世界,被奇異瑰麗的“魔境"所替換;而越往裏麵走,這種變異程度就越深。岑冬生等人藝高人膽大,麵不改色地繼續前進,而馬婧則是顫顫巍巍,疑神疑鬼,四處張望,若不是大佬們在前麵領路,她恐怕早就已經轉身逃跑。

但是現在,她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金屬扶手生出細密的肉芽,階梯表麵滲出膠狀的熒光黏液,每一步都像踩進一頭巨獸的喉管之中,空氣裏漂浮著龍涎香的腥甜,越往下越濃稠。

直到來到這條路的盡頭,同時是整艘海市蜃樓號的核心。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水母傘膜般的巨大結界

高度有數十米,半透明的結界輪廓內,能隱約看到仿佛不屬於人間,怪異詭譎的荒誕奇觀:暗紅肉柱撐起的空間之下,原本的輪機艙已被這座魔界蝕化成活體腔室,鍍金管道盡數被活物纖維覆蓋,如同一根根搏動的血管;而上麵的閥門成了一個個鑲嵌上去的眼球。

最深處的燃料艙是一顆顆半透明的胞囊,虹光絢爛的海水在其中翻湧;地板上的鉚釘則變異成了一根根尖牙,讓整個空間看上去都像是身處在深海巨獸的嘴中。

最引人矚目的,是中央負責提供全船動力的巨型引擎,被替換成一顆碩大的赭色肉瘤,表麵布滿伴隨著呼吸張合的鰓裂;其中噴出的不是蒸汽,而是裹著磷粉的浮遊群。

四個戴鳥嘴麵具的身影正在忙碌,給人的感覺像是在為鍋爐“添煤”。

他們從一處處黑陶罐裏捧出仍在抽搐的心髒,喂食這肉瘤,這些青藍色的異變器官一接觸肉瘤便化作液態,順著鰓裂滲入深處。

整艘海市蜃樓號的核心便是眼前的魔境。它看似是現代造船科技的產物,實際卻是依靠著這種詭異儀式,航行於這片大海之_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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