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關注點是長公主鄭美玉是來聯姻的嗎?
長枝還沉緬於王爺競還沒收丫頭,內心一喜,麵上卻嗔道:“王爺還是這樣,整天隻知道忙公務,也不找個人照顧。”
母女倆不在一個頻道上,王嬤嬤哎喲一聲,“我的好女兒,你要是再不回來,王爺就被別的丫頭勾走了聽到這話,長枝麵色一沉,“是誰?冬雙那個賤蹄子?還是霜落那個小狐狸精?”
王嬤嬤不屑的撇嘴,“她們算什麽東西,是外來的野丫頭。”
長枝皺眉,“外來的怎麽有機會湊到王爺跟前,娘沒擋住?”
說到這裏,王嬤嬤臉色不太好,“就是我救的。”
長枝一驚:“救到白眼狼了?”
可不就是救到白眼狼了。
王嬤嬤一臉陰沉道,“看著又黑又瘦就是苦巴巴的農女,扔在外院偏房那個破舊的雜貨屋裏,沒想到養了小半年,競養的白嫩水靈,把王爺迷的三道五津。”
“王爺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會被她迷住?”長枝不相信。
“這女人不簡單,勾得王爺把她放在書房裏,每天辦公務都要看著。”王默默一想就來氣,關鍵是還沒辦法插手管。
紅袖添香?競到這種程度了?
長枝眉頭緊鎖,剛才還自信的眼神中透出難以掩飾的憂慮,憂慮之後,又露出不屑,“娘,你是王爺的嬤嬤,又是整個後院的管事,管一個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嬤嬤搖搖頭,“王爺當眼珠子護著,根本不讓我碰手。”
剛才還隻是有點擔心,可聽到她娘這話,長枝坐不住了,“長公主去找王爺了,我過去看看。”王嬤嬤伸手拉住女兒,“長枝,你這次跟長公主回來就不走了吧?”
長枝嘴一抿。
王嬤嬤一看女兒這神色,感覺不妙,心中一緊,急忙喚道:“長枝……”聲音中帶著焦急和擔憂,“難道……?”
母女目光相接,王嬤嬤好像看懂了女兒的目光,“長……”
長枝打斷了她娘的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透出自信:“娘,我可是王爺親點給長公主的丫頭。”她可不是一般丫頭,而是長字輩丫頭,而把“長’字賜給丫頭的,獨她一份,她不信了,書房那丫頭也叫“長’什麽?
長枝出王嬤嬤主事房後,一路過來,但凡府中有點身份的管事婆子哪個不是點頭哈腰打招呼,“原來是長枝姑娘回來啊!”
長權微抬下巴,臉上雖然有笑意,也是倨傲的。
“長枝姑娘,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直到內院主廳門口,長平、長安等人看到她,個個笑臉相迎:“長枝姑娘,你來啦,長公主在裏麵。”跟對待一般管事不同,長枝對長平與長安等人相當熱絡,滿臉笑意,“平大哥,安二哥,天氣炎熱,辛苦你們了。”
“看長枝姑娘說的,都是為王爺效勞,那有什麽辛不辛苦。”
長枝故意朝門廊內外看看。
“長枝姑娘找什麽?”
“聽說王爺新招了個大丫頭,人呢?在裏麵端茶送水嗎?”
長平、長安瞬間隻笑不語。
見他們不答,長枝故意委屈道,“兩位哥哥,是不是長枝去了代國,就不是你們的妹妹了?”都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長平不忍心,笑道,“如意姑娘跟我們不一樣,她不需要端茶送水。”長枝故意不解,“從一個粗使丫頭一躍成一等丫頭,難道還沒學會怎麽端茶送水嗎?那要她……”什麽她故意話說半截,一臉大丫頭為主子考量的模樣。
沈如意做的事比門客幕僚們還厲害,是比肩南山先生的“陳文川’,是聞名於世的“二川’,長平他們現在看她的目光是膜拜,但王爺不讓他們泄露如意姑娘的身份,所以他們隻能笑笑岔開話,“公主在裏麵,你快過去服伺吧。”
長平他們居然不肯說,長枝麵上依舊笑容滿麵,內心一沉,三年時間,她與長平他們競生疏到不如一個外來丫頭了?
剛才在娘親哪裏心裏已覺不妙,此刻,長枝更覺危機重重,邁著沉重的步子進了正廳。
麵上卻一派溫婉端莊,朝宋衍盈盈一禮,“阿枝見過王爺。”
宋衍淡淡一頷首,“起來吧。”
主子冷淡的態度更讓長枝心驚,不會的,不會的,她魏長枝,父親是王府管事,母親是主子的奶嬤嬤,她跟主子也算青梅竹馬,是主子親自指派她到長公主鄭美玉身邊的,難道不是因為看重她,才放到她表妹鄭美玉身邊的嗎?
長枝心思複雜的站到代國長公主鄭美玉身邊,端茶送水,貼身服伺。
鄭美玉笑道,“表哥,後天就去皇宮相看了,心中有人選嗎?”
宋衍神情溫和,不答反問,“這個時候,你來湊什麽熱鬧?”
鄭美玉眉一挑,故意道:“如果我說是為表哥而來,你覺得怎麽樣?”
宋衍依舊淡淡的,反問了回去,“是嗎?”說完,看了眼歪坐在一邊已經打瞌睡的鄭煊澤,垂眼,吹吹茶水,抿了一口,悠閑自在,一點也沒被表妹的話困擾住。
鄭美玉撇撇嘴,那還有剛才的明豔端莊,在宋衍麵前也就一個快樂的小公主。
練完合奏,季文川賴著不走,“今天晚上有什麽好吃的?”
沈如意拿出井水鎮過的綠豆,一人分了一碗。
季文川一看,“跟我平時吃的不一樣啊!”
綠豆湯是民間傳統的解暑佳品,但沈如意做的是後世的蘇式綠豆湯,一勺綠豆,一勺糯米飯,沒有薄荷精,她就放了幾片薄荷葉,又放了些紅、綠豆,蜜棗幹熬製成的。
紅的、綠的……花花綠綠的,既好看又好吃。
“那當然,我沈如意做的東西能跟別人一樣?”
季文川失笑,還真是。
呼啦啦,沒一會兒,一人一碗就吃光了。
真是好吃。
季文川意猶味盡,“你還沒回我今天晚上吃什麽?”
沈如意起身收碗,阿花過來搶著收拾。
她便放手,讓她收拾去了。
她回道,“今天晚上,王爺會請你吃大餐。”
“你也知道代國長公主來了?”
府裏都知道的事,她該不知道嗎?
沈如意覺得他說的有些奇怪。
季文川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微微搖頭,目光穿過繁茂的樹葉,望向那無垠的七月晴空,天空湛藍如洗,幾朵潔白的雲朵悠閑地漂浮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涼的氣息。
果真如沈如意猜測的那樣,晚上接風洗塵,不僅請了府內有頭有臉的長史、參軍、得力的門客等,瑞王也帶著王妃孩子過來,還有朝中一些大臣。
對於宋衍這樣的皇子,辦這樣一個規模宴請,那至少得準備三五日,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更早之前他就知道表妹來了,而且都準備好怎麽宴請了。
請了季文川去陪瑞王,沒沈如意什麽事。
天氣炎熱,不管是現在還是前世,沈如意都是江南人,喜食清淡,晚上熬了小米粥,拍了一碟子小黃瓜,又掏了個鹹鴨蛋,坐在廊下吹風吃晚飯,不要太愜意喲!
要有葡萄架子,或許更有詩情畫意。
王府大廳內外,擺了近十桌,熱鬧非凡。
瑞王宋銘對季文川很感興趣,打趣道,“恨不得把你從老三手裏搶過來。”
季文川笑笑,“能為王爺效勞,是季某的榮幸。”
“有先生這一句,子良足矣。”
鄭美玉對他也很感興趣,“先生,哪天你在表哥這裏呆膩煩了,歡迎你到代國,我一定尊先生為座上賓,享我代國山河。”
這話說的既尊重又客氣。
妹妹跟一個老道的政客一般,哥哥卻是紈絝,與一群公子哥劃拳喝酒,玩的尾巴掉了都不知道。這兄妹二人還真是生錯了性別,如果鄭美玉掌管代國,會是什麽樣子?想到這裏,季文川開了小差,如果沈如意有鄭美玉這樣的身份,那會是什麽樣子?
難得貴族請客吃飯,整個大廳內外,喧聲一片。
長枝的注意力一半在公主身上,一半在端王宋衍身上,聽公主與大儒說話,再轉眼,就沒看到宋衍了。她悄悄拉了個上菜的小侍,“王爺呢?”
小侍轉頭看看,咦,剛才還在呢,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他搖搖頭,沒看到。
長枝嘴緊抿。
吃完晚飯,沈如意洗漱過後,穿著中衣,外麵披了件薄外套,躺到竹椅上納涼睡覺,一覺睡到什麽時候,就什麽時候進臥室睡。
穿到九州十國這麽多年以來,沈如意承認,在端王府這段日子,無論是物質條件還是心靈的平靜程度都是最好的。
那怕在端王府偏房雜物間,不管是取暖還是一日三頓,都能想到辦法解決,可在外麵,那怕你再聰明,巧媳婦也無米難炊。
就算搬到書房院子,她想做事,有事做,她不想做,也沒人勉強,一切都按她的節奏而來。多好啊!
可是後天之後呢?宋衍將娶王妃入府,她這麽這個“紮眼’的丫頭,應當是未來王妃第一個清除的對象吧!
是時候離開了,就像以前規劃的一樣,再往南吧!
就在沈如意想七想八漸入夢鄉時,聽到了飛雙與阿花低低的行禮聲,“王……”
“她睡了?”
飛雙朝沈如意那邊看過去,見她躺在竹椅上一動不動,不管睡沒睡,看到王爺來不起來行禮,隻能是“睡著了。”
月光透過枝葉灑在她的臉上,微風拂過,帶來夜晚的寧靜。
宋衍從長平手中接過食盒,腳步輕輕往沈如意竹椅邊上走,長平等人默默的看著,屏聲息氣。宋衍把食盒放到邊上小幾上,伸手幫她把拖下來的薄裳往上提了提,動作輕柔,仿佛怕驚醒她。小娘子長睫微卷,睡姿安詳而沉靜,宋衍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轉腳離開。
腳步聲消失後,沈如意睜開了眼。
飛雙看到,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邊上,“姑娘,要打開看看嗎?”
沈如意未作聲。
與她接觸一段時間,飛雙也算了解她,這樣子算是默認了,她便打開食盆,是宴席上的菜肴。“姑娘,有五味脯、黃米蒸肉、蜜煎鯽魚、糟肉、蝦醬、酒棗,還有魚(魚乍)。”飛雙把一盤一盤佳肴擺到小桌幾上,擺滿了一桌。
沈如意坐起身,看向那道魚(魚乍),
魚乍,有的文獻把鮮說成用鹽和紅曲醃的魚,這有誤,因鮮不都以魚為原料,像茄子鮮、扁豆鮮,就是用米粉、麵粉等加鹽和其他作料製的菜,可貯存,它也是鮮。
宋朝時有一道黃雀鮮非常出名,不少名人詩人都寫過,說明雀鳥也可以用來製鮮,還有像什麽鮮鵝鮮、大魚鮮與寸金鮮等等,所以作為鮮的原料很廣。
當然,這些不是吸引沈如意的地方,而是關於鮮的一個小故事,東晉名將謝玄把釣到的魚製成鮮遠寄給愛妻,在一個把女人當依附的男權社會,一個將軍還能把魚製成鮮寄給遠方的妻子,這當然是心中想著妻子念著妻子,當年,她讀到這個故事時,莫名的被感動了很久。
今夜,端王宋衍忙裏偷閑給他的丫頭送魚鮮。
沈如意躺不住了,她起身,攏衣站在廊下,望向遠方天空。
自從替張五鬆寫了那篇策論走到宋衍麵前,沈如意沒有刻意的表現過什麽,也沒刻意的回避過什麽,她的田園之心,季文川能看到,她沒有意外,畢竟他也曾悠然於南山下。
可讓沈如意沒想到的是宋衍也看到了,從東山郡出謀劃策開始,宋衍都有意隱去了她名字,讓她能一直繼續做個簡單快樂的田園小菜農。
今天晚上,前廳宴請,沈如意不想去,宋衍竟像她肚中蛔蟲一般,竟又想到了沒有請她去。這些就罷了,競在忙碌之中,為她送來這些美食。
就在半刻鍾前,她還想著是時候離開了,可是這道鮮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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