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感覺離了個大譜。
果然，無論何種生物，是人是妖，這賭之一道，是萬萬丟不開的。
柳青前世做人，是半點也不占賭毒的，但今生卻為了妖，自然做人的準則，約束不了妖怪。
故而，柳青蛇瞳泛著異色，饒有興趣問道：“胡子鯰，老爺我剛來，不知這賭蚌一事，如何賭的？”
胡子鯰不過能人言的精怪，還未闖三關化妖，柳青自稱一聲‘老爺’，胡子鯰不敢炸鱗，反而笑臉相迎，語氣極盡諂媚。
“稟這位老爺的話，所謂賭蚌，乃小怪學著人間賭檔行事，以未開的河蚌替代牌九，
老爺若有雅興，可隨意挑選一隻河蚌，然後打開蚌殼，期待驚喜。”
“不是小怪俺誇口，單俺這賭蚌攤開業以來，至少有不下十位的客人，開出上好的走盤珠。”
水裏多老蚌，自然不乏蚌珠，但即使蚌珠，也有高下之分，上佳者，拇指大小，通體滾圓，不見任何瑕疵，
放入瓷盤中，如油滴滾動，生生不息，此謂之走盤珠，縱然偌大水府，也是罕見寶貝。
當然，隻是寶貝，多數不入河珍，被一些母河妖拿來裝飾洞府。
聽了介紹，柳青嘖嘖出奇，真是漲了見識。
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這廝，不怕有大妖上門，驅使陰神魂念，滲入蚌殼查看？”
那胡子鯰憨憨一笑：“老爺若有雅興，小怪自當免了賭資，更別提那些有陰神的大妖了，若是陰神大妖前來，小攤肯定蓬蓽生輝，豈敢索要賭資，全送與都行。”
話裏話外的意思，無不表明大妖們顧及身份臉麵，不會屈尊來此賭蚌，占小妖精怪的便宜。
這胡子鯰，雖然還未化妖，但這口才卻是極好，簡直天生的商賈奇才。
柳青留意下，記住胡子鯰的樣貌特征，看看罷市後能否招攬此怪，以後專為自己售賣鹽貨。
前世為人時，陌生人見過一麵，就能清楚記得，但如今為妖，卻不知為何，有了臉盲症，
放眼看去，單這湖中胡子鯰一族，模樣外觀都大體不差。
柳青一抹嘴巴，掏出一魚鰾鹽巴，足足半斤精鹽，遞給了胡子鯰，然後在對方震驚的表情中，隨手拿了幾個河蚌，
當然，那個黑邊的河蚌，肯定被混在了其中。
柳青沒有現在打開，隻將其收入口囊空間內，也不管河蚌在口囊空間沒有氧氣悶死，便施施然離去。
胡子鯰此時方驚醒，連忙將這一魚鰾的上好鹽巴，吞入了腹中，心裏暗暗猜測，此等出手豪奢的大妖，到底是何方神聖？
等稍後賭蚌結束，便去坊市中尋找一番，看能不能結個善緣，攀個親近。
柳青此行，還未開張，便已有了巨大收獲，心情十分愉悅，也不在意攤位好壞，便隨意尋了個角落，鋪開荷葉，擺好鹽貨。
荷葉乃蛇潭出產，暖春多雨，潭中荷葉早已繁茂，拿來一些當做攤布，最是適宜。
荷葉上，一捆一捆的蚯蚓幹，每捆約有百根，長約兩指，要價十捆一錢香火銀，不討價還價。
鹿，羊，野豬，山雞，野兔，田鼠等曬製的肉幹，以及部分新鮮，麵對的客戶乃是中等身家的河妖精怪。
中等身家的河妖精怪，也分窮富，窮者多買肉幹，回去後泡水發製，嚐個湯味，
富者選購鮮肉，喚來父母妻兒，圍坐一桌，分餐而食，大飽陸上野獸肥美。
尤其，柳青在經過宴請鱔公公一事提醒，開創性的將肉幹，鮮肉，用鹽巴混著蚯蚓粉末進行了醃製，
並分出微腥臭，中腥臭，重腥臭，特腥臭四個等級，針對不同族群的河妖精怪。
比如，鰱魚鱅魚口輕，喜食微腥臭，鯉魚喜食中腥臭，鯰魚黑魚黃辣丁，則喜重腥臭，
泥鰍黃鱔，螃蟹老龜等河妖精怪，自然嗜食特腥臭。
除了這些，剩下的位置，擺放的則全部是鹽巴，入鄉隨俗，每個魚鰾內裝有半斤，
一共一百個魚鰾，足足五十斤鹽巴。
魚鰾乃是蝦客行讚助的，它那姘頭母蝦妖為無定河駐守數十年，每年繳納水府數萬斤魚蝦，部分宰殺部分鮮活，經年積累下來，自然不缺魚鰾。
送走了鱔公公後的第二天，蝦客行便聞著味來了，柳青早有準備，將荷葉包好的五斤鹽巴，拱手送上，
並言道，日後哥哥與嫂子侄兒的一應吃鹽所用，全由柳青負責供應，
蝦客行大喜，在連吃帶拿了一頓烤肉後，滿意而歸。
對於蝦客行，柳青是感激與欣賞的，不單單因為它在自己兩眼一抹黑時，在拜謁水府時一路解說照顧，
還因為它在外大嚼烤肉時，還不忘打包。
畢竟，一個能在外麵大吃大喝後，還想著家中妻兒老小，絕對是個負責任顧家的好男妖，足見妖品。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大灣湖蛇潭駐守跟小姨子跑了，積壓許多好貨，清倉大甩賣，等你來搶了——”
“小攤雖小，寶貝誘人，精怪兄弟，河妖姐妹，你們還在等什麽？”
“上好精鹽，讓你走在化妖的路上，不再乏力，物美價廉的蚯蚓幹，讓你可以在寂寞的夜晚，慰藉自己的空虛，四種口味的鮮肉，肉幹，給你不同的選擇，享受尊貴的妖生——”
柳青將一張荷葉攏起，當做喇叭，扯著嗓子將前世聽到的廣告語喊了出來。
這對其他河妖精怪商販而來，簡直是降維打擊，讓它們那本就不多，匱乏詞匯量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田螺姑娘，河蚌夫人，草蝦妹妹，螃蟹力士，以及一眾魚鱉閑漢們，紛紛圍了上來。
見有人上門，柳青又創意性的一抹嘴巴，掏出一疊稍小點的荷葉，每個荷葉上擺了少許的鹽巴，肉幹，蚯蚓，讓它們先試吃。
頓時，新穎的攬客口號，創造性的試吃環節，以及質量過硬的鹽貨，
讓一眾河妖精怪，紛紛慷慨解囊。
一隻隻蝦鉗蟹螯，蛇尾鱉足攥著大大小小的香火銀，爭搶著遞了過來，
柳青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然後將鹽貨遞給，沒有半點停歇的忙了半天，隻把剛幻化的雙手，累的酸痛不已。
杵在攤位前的胡子鯰，剛結束了自己的賭蚌，不但意外的發現大妖老爺竟是同行，
還觀看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售賣公開課，它滿心震撼，驚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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