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知道是關於江月的事情之後。
此刻她更是刻意避開了正麵衝突，假裝帶孩子出門去了親戚家串門。
她不想參與其中惹來麻煩，幹脆裝作不知道。
一直等到程振武的情緒稍顯緩和，胡娟才端著一副體貼的模樣緩緩走近。
“誒呀你怎麽又弄成這樣？”
屋裏的老母親聽到這番折騰過後，早已氣憤填膺。
聽聞全部經過後，程母冷笑了一聲。
“果然是被人家嬌慣出來的毛病，活該她吃點苦頭！真是豈有此理，我家的長子放下身份親自上門低頭求助，她們居然還不答應，這也太不知道好歹了！誰給她們這麽大的底氣呢？”
兒子要去江家求和的話她是聽到了的。
但她隻是默默地坐在屋裏聽著，並沒有出聲。
因為她的內心其實在支持著這件事。
她雖然嘴上不講太多話，但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她早就習慣了由江月把她照料得無微不至。
不論是平日裏的一頓飯、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一些瑣碎小事，從來都用不著自己動手操心。隻需稍稍一開口，立刻就會有人安排妥當，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每天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能過日子，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可以隨便撒氣。
隻要一聲喊，熱了可以調涼，冷了立刻給暖著，菜鹹了、苦了也能隨手換新的飯菜過來。
反正以江月那個性子來看，她就是一門心思地喜歡她兒子。
恨不得時時刻刻待在家中侍奉伺候，根本不會有什麽怨言。
程母原本打的就是這個如意算盤，以為能一輩子掌控這一切。
但是誰也沒想到，那個看上去軟綿綿的小姑娘競也有翻臉決絕的時候。
說退婚就真的一點不留情麵，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回頭！
這一變故讓程母心中惱火極了。
她原本的好日子一下子成了泡影。
眼看著大兒子馬上又要回隊裏去了。
那以後還有誰能給她端茶倒水，照顧生活起居呢？
她想著如果讓二兒媳胡娟來頂替江月的角色就好了。
誰知她剛提起，就被兒子一口回絕。
說是“禮製不容”、“長幼失序”，種種理由一大堆。
她隻好作罷，可兒子終究是男人，做不來這些精細服侍的事情，很多細節都不太講究。
讓她感覺特別別扭又無奈，卻又說不清到底哪裏不舒服。
正巧聽到外頭鄰裏婦人湊在一塊談論相親的話題，她便特意靠過去認真聽聽。
心想這事情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說不定還真能在兒子出發之前給物色個媳婦回來！
程母心裏篤定得很。
她兒子才不會就此徹底離開家鄉返回隊裏，到時候肯定還要重新找一個能幹的人來接替江月留下的位置，好好管理整個家事雜務！
“我們家均哥這麽出挑，隨便找個姑娘，怕是都能比原來的那個更好！能嫁到我們家來，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胡娟在一旁附和說著這些話，嗓音亮亮的。
像是故意說給程母聽，也是有意哄得婆婆開心。
程振武聽了這話自然也非常受用。
他本來就自視頗高，覺得自己不論家世背景還是品貌修養，都可以說是十裏八鄉中最為出色的男人了。至於江月嘛，她既然不懂得珍惜這般難得的姻緣。
那就隻能等到某一天後悔時，再慢慢感歎了！
他一邊得意洋洋地哼著小調，一邊腳步輕快地朝著媒婆家走去。
心裏盤算著自己這次提親一定能成。
畢竟自己在隊裏也算個小幹部，家裏還有點積蓄，條件說得過去。
可當他推開媒婆家的門，滿臉喜氣地說出自己的來意後，媒婆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
她打量著眼前的程振武。
她做媒這幾十年，最清楚周圍人家的事兒了。
誰家的孩子大了該找對象、哪戶人家正在相親。
連街邊賣菜的老太太都願意多聽幾句婚事八卦。
這些事兒沒有她不知道的。
更何況最近關於江月的各種流言傳得到處都是，。
雖然大部分都不可信，但她還是聽得多了，心中也就有了些印象。
作為媒人，她太了解這種流言蜚語了。
十個傳言裏往往有九個都是假的。
但哪怕隻有一個是真的，那也不是能輕易忽略的小事。
而現在，她競然從當事人本人口中親自聽到了那些話。
反倒讓她心中原本的猜測更加確定了幾分。
她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隨即又升起了些許鄙夷。
這事兒要真像大家說的是這樣。
那程振武這番求婚請求，簡直就不通情理。
不過她臉上依舊露出了她那一貫的職業性微笑。
她嘴上爽快地答應下來，表示一定會給程振武介紹一位合適的好姑娘。
“放心吧，我一定給您找個最相配的女青年看看，讓您滿意！”
等程振武滿懷喜悅地離開媒婆家之後，媒婆臉上的笑意立刻收了起來，背過身去，嘴裏冷冷地咕噥了一句。
“把我這兒當成許願池子了？我還真當你是烏龜王八蛋隨便撈一個就能應驗呢？”
她心裏想著，那位江家的姑娘其實挺不錯的，性格溫順，模樣也周正，偏偏他自己不識貨、不懂得珍惜，還要帶個別的女人、孩子回來。
“都要結婚了還這麽拎不清，真是荒唐。”
她心裏一陣不滿，越想越氣。
“真以為我不曉得外麵這些破事兒？就知道天下沒那麽好騙的人！什麽東西都舍不得付出，還想讓人家小姑娘賠上以後，這是腦子進水了吧？”
而被這位媒婆狠狠鄙視了一番的程振武，此刻卻渾然不覺，心裏隻顧著開心。
一路上步伐都輕快得很，興高采烈地回了家。
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準備去買明天回去隊裏的票。
他覺得自己應該早點趕回去。
可胡娟卻急壞了，站在屋子裏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把我一起帶上吧，我真的不能再跟你分開一天了……你走之後我才懂什麽叫提心吊膽。看不見你，我心裏就像丟了什麽一樣，空落落的，那種日子怎麽熬得下去啊？你說是不是？”
程振武看著她的模樣，心裏有些疼，也有點不忍，差點就要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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