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川同時也在看她。
幾年過去了，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變化，隻是身邊的人不同。
依舊是挺拔著纖細的脖頸看向自己。就和當年第一次見她時一樣。
那時候她紮個馬尾辮，臉上粉黛未施，剛運動後，臉蛋上都是熱騰騰的粉暈，眼睛亮晶晶的。現在的她溫柔內斂了許多，卻依舊鋒芒暗顯。她的溫柔不是無條件的，她有自己的底線。
而顯然，沈聿珩觸碰到了底線。
他略作思量開口：“你真的，和聿珩斷了麽？”他腦海中想起前幾日沈聿珩生病時憔悴的模樣，完全沒了如玉公子的氣度。
溫硯月暗歎了口氣：“當然是真的，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可……，你怎麽會和霍靳糾纏在一起？還這麽快？”
“這件事好像我沒有和你解釋的必要吧？”溫硯月眨眨茶色的琉璃眼，語氣柔和又堅定。
甚至她淺笑著，那一抹梨渦像是盛滿了光。
鄭雲川的手指握成了拳：“可是，聿珩他曾經對你那麽好……”話音落，鄭雲川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蠢話。
果然溫硯月聞言，笑意更盛：“沒錯，我從未否認過他對我的好。隻是，我想要什麽我自己很清楚。”她要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
平心而論，沈聿珩已經做得很好，所以她也曾努力讓他們的關係進一步發展下去。
“可事實是有些東西沒有辦法改變，沈聿珩他做不到。”她十分平靜，“分手後他有很多機會，但他沒有，就像現在，是你站在我麵前為他爭取，而不是他自己。”
鄭雲川：“可，聿珩他……”
他正要開口解釋，就聽身後一道聲音響起，那聲音有些陰沉：“阿月，怎麽這麽久？”
鄭雲川回首，是霍靳。
他對上霍靳的眼神，心神一懼。
霍靳的眼神，濃黑色瞳仁中帶著明晃晃的警告。
溫硯月聽到霍靳的聲音，但從她的視角看不到他，她往旁邊移動了兩步：“哦，沒什麽，剛好遇到熟人，就聊了兩句。”
鄭雲川眼看著這位霍先生瞬間轉換了神情，眼底的敵意全無，紳士地上前，款款道：“這不是鄭家少爺麽。”
鄭雲川整個人驚愕得像是定住了。
他心中倒抽一口涼氣。
而霍靳經過他，走到溫硯月的旁邊，體貼溫柔：“那你洗過手了麽？”
溫硯月：“還沒。”
“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溫硯月點點頭，又看了鄭雲川一眼，就去洗手間了。
角落裏隻有鄭雲川和霍靳兩人。
鄭雲川發覺剛才的壓迫感再次回歸。
霍靳低頭調整著自己的腕表的位置，聲音閑閑：“看來鄭少很閑。”
鄭雲川忙道：“哪裏哪裏……”
霍靳：“不然怎麽有時間在這和我的女友搬弄是非？”
鄭雲川：“我……”
霍靳打斷他：“不如讓你也像沈聿珩一樣忙怎麽樣？”
鄭雲川驚愕得後退了半步，眼裏都是不可置信：“你！是你！”
霍靳濃黑的眼直視著他，語氣裏暗含威脅：“所以我勸鄭少不要多管閑事。”
這時溫硯月已經返回了：“我們走吧。”她輕聲道。
走之前她還看了眼鄭雲川。
而鄭雲川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扶了扶額。
霍靳甚至都敢把這件事囂張地放到明麵說……
聿珩拿什麽和霍靳爭。
這時霍靳和溫硯月重新回到了燈紅酒綠的宴會，宴會廳中央的水晶吊燈的光直晃晃地照在他們倆身上。鄭雲川瞳孔微縮，才看清他們的衣服背後的圖樣。
溫硯月的後背上依舊是燦爛綻放的金白色玉蘭花，而霍靳的背後，則是一株墨綠色的常春藤，藤蔓雖扭曲纖細，卻與那簇玉蘭花的莖葉緊緊纏繞，難舍難分。
兩人並肩而行時，圖案正好拚接成一副蔓生花。
他們看起來注定糾纏，難以分割。
“為什麽你的背後是常春藤呢？”溫硯月不解。
霍靳微微側頭看向自己後背處，不甚在意道：“大概是覺得男性的衣服太多花過於花哨了。”溫硯月點點頭，沒多放在心上。她悄悄打量著霍靳的神情。
還好，他臉色沒有異樣。剛才鄭雲川應該沒和霍靳說什麽。
不對！而且就算說什麽，她也沒必要心虛不是麽！
她敬業得很！
思及此，溫硯月的腰板又挺直了幾分。
回到宴上，已經正式開宴。溫硯月品了品茶，開始用餐。舉辦方很用心，這次的餐點也都是配合著古風、茶葉主題，有些特色餐點龍井蝦仁凍、碧螺春熏鮒魚卷、岩茶紅燒黑豬肉等綠意盎然帶著茶香的餐食。溫硯月覺得新奇，菜品色香味俱全，每樣都嚐了嚐。
正吃的興起，就聽到他們身後的屏風那裏，傳來一陣喧鬧聲，似乎有客人和演奏的琴女發生了爭執。推操間，屏風被移了位置，他們這裏剛好可以看到屏風後的場景。
抱著琵琶的琴女正被一個醉酒的客人糾纏。兩人拉拉扯扯的，那客人似乎仗著自己喝醉了開始胡鬧。而那琴女則是緊抱著自己的琴，模樣楚楚可憐。
周圍的客人也紛紛看向喧鬧處。
隻有霍靳不為所動，隻是悠閑地吃著自己的飯。
動靜越來越大了。溫硯月皺眉，對著霍靳附耳低語了一句。
霍靳這才注意到這邊動靜似的，抬了抬手。很快霍靳在宴會廳角落裏的保鏢上前製止了這喧鬧。那位醉酒的客人也被帶下去了，而那琴女也終於獲救了一般麵露感激地抱著琴向他們這邊走來。霍靳挑挑眉，看了那琴女一眼。
溫硯月則是攪著調羹，垂目看著眼前的小碗。
那琴女穿著白色旗袍，步步生蓮一般，走到他們麵前，點頭致意：“多謝先生相助。”
再抬手，溫硯月終於看清那琴女的相貌。是帶著小意溫柔的漂亮，水靈靈的。
霍靳不欲多說：“嗯。”
那琴女卻不肯結束話題：“先生方便留一個聯係方式麽？林彤兒想要報答先生。”
溫硯月挑眉，等著霍靳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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