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燦研究著新到手的“功德”,感受著濃厚的氣運之力,沉思許久。
“既然這德魯伊道場能分流王朝氣運,那我……能不能把它偽裝成王朝氣運的一部分呢?”王朝的龍氣體係,經過千百年的完善,自成法度,霸道無比。任何異種能量的侵入,都會被瞬間察覺並鎮壓。
他的德魯伊道場之所以能安然無恙,全靠翡翠夢境的隔絕與“聖蓮之心”的淨化,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截流”。
可主動偽裝,融入其中,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風險雖大,但收益更大!”
李平燦眼神微動,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梁知遠的威脅如芒在背,與其被動等待對方出招,不如主動出擊,將這潭水攪得更渾。
心念一動,他調動起整個翡翠夢境的力量,以那朵白玉聖蓮為核心,開始小心翼翼地解析模仿起那股他早已無比熟悉的“王朝龍氣”。
這個過程,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
或許是因為他的道場本就竊取轉化了部分龍氣,又或許是“聖蓮之心”這件寶物本身就蘊含著某種規則之力。
當他將自己那純粹的自然之力,按照龍氣的運轉方式進行模擬,再覆上一層“萬民念力”的外殼時,奇跡發生了。
道場產生的“功德氣運”,竟真的模擬出了與王朝龍氣別無二致的氣息!
雖然在精純度上還有些許差異,但對於梁知遠這等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保管者”而言,已是真假難辨。
李平燦欣喜若狂,立刻操控著這股偽裝後的“龍氣”,順著原先的軌跡,緩緩地“歸還”給了雲水縣的氣運體係。
縣衙後堂。
正對著“雲水鑒”唉聲歎氣,愁眉不展的梁知遠,突然“咦”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回來了?這……這怎麽可能?!”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被“消失”的氣運,竟然又回來了!
那熟悉的萬民念力的感覺,絕不會錯。
梁知遠一臉懵逼。
他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確定不是在做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我之前感覺錯了?是趙無憂那老狗臨死前的反撲,暫時擾亂了地脈,如今才恢複正常?”
他心中升起這個念頭,隨即又立刻否定。
不對!絕對不對!那股被截流的感覺是如此真實,絕非錯覺!
“可若不是錯覺,這氣運為何又會回來?難道是那個暗中下手的家夥,發現本官不好惹,知難而退,主動將氣運還了回來?”
梁知遠越想越是心煩意亂,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要打結了。
他就像一個守著自家瓜田的農夫,眼睜睜看著賊偷走了瓜,結果第二天,那賊又把瓜原封不動的給送了回來,還順便幫他澆了遍水。
這叫什麽事啊!
都快把他整成傻子了!
“大人!大人!”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縣丞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慌。
“我們派去查抄李家鋪子的兄弟,全被慕家的護衛給攔住了!連城南的鹽鐵鋪子,今天都關門了!”“什麽!?”
梁知遠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亂晃。
他本想借著查抄李家來立威,順便敲打一下城中那些不聽話的勢力,沒想到李家的反應沒看到,卻先等來了慕家的反擊!
而且招招都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鹽鐵、布糧,這可都是關係到縣城穩定和稅收的命脈!
“好個李平安!好個慕家!這是要聯合起來給本官上眼藥嗎!?”
梁知遠氣得渾身發抖,他現在是內憂外患,焦頭爛額。一邊是那神出鬼沒,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氣運大盜”,一邊是慕家的施壓。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縣令,當得如此憋屈。
雖然心中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帶人踏平李家,可理智告訴他,現在絕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慕家不好惹,而那查不清源頭的“氣運”問題,更是讓他投鼠忌器。
“罷了!罷了!”
良久,梁知遠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放人!讓縣丞把鋪子還給他們!告訴李平安,就說是一場誤會!”
他心中暗恨:“李家!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等著,此事絕不算完,等本官騰出手來,定要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官威如獄!’
李家大宅。
當李家被查抄的管事和夥計們鼻青臉腫地回來,鋪子也重新開張的消息傳來時,整個李家都鬆了一口氣。
李平安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來,我們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李平福也是心神放鬆,要知道被扣押的有謝小刀等兄弟,哪怕打點過了,也可能吃了些苦頭。“大哥,二哥,梁知遠雖然暫時退讓,但絕不會善罷甘休。”李平燦提醒道。
“放心吧。”李平福點頭,他已將鏢局和武館的精銳都悄然調回,守衛著家人。
一家人又商議了些許細節,這才各自散去。
涼亭下,幾個孩子正在追逐嬉戲,家裏先前的風雨,皆被攔在李家大院之外。
李元虎如今已經十二歲,身形比同齡人高出半個頭,一身肌肉結實勻稱,渾身都充滿了少年蓬勃生長的力量感。
他正虎虎生風地演練著《五靈鍛體訣》中的招式,一招一式,都帶著一股剛猛霸道的氣勢,競有了幾分李平福青年時候的風範,讓人感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平燦看著,暗暗點頭:“虎娃這天生武體,當真是修煉鍛體功法的絕佳體質。雖然沒有靈根,但將肉身錘煉到極致,未必不能走出一條以武破萬法的路來。隻是心性還需磨練,有些過於剛猛,不知變通。’另一邊,李念和則安靜地坐在石凳上,小手裏拿著一個算盤,小嘴裏念念有詞。
她麵前擺著幾本厚厚的賬簿,小小的眉頭微微皺著,竟是在幫江鈴兒核對鋪子裏的賬目。
“大伯母,南街綢緞莊上個月的賬不對,采買的錦緞,價格比市價高了半成,而且入庫的數量也少了三匹。”她抬起頭,清脆地說道。
江鈴兒聞言,拿過賬本一看,果然發現了問題,不由又驚又喜:“我的天,念和,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這麽複雜的賬目,我看了半天都頭疼,你一眼就瞧出問題了?”
李念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武道也隻是練來強身健體,但唯獨對這些數字,有著一種天生的敏感。再複雜的賬目,在她眼中都條理分明。
在她身旁,七歲的李元喜也拿著個小算盤,有模有樣地撥弄著,嘴裏還振振有詞:“姐姐,我算出來啦,賬上差了二十三兩四錢銀子!”
兩人在算數上都頗有天賦,性格又都安靜沉穩,關係是幾個孩子裏最好的,時常湊在一起研究些新奇的算法。
至於李夢澤和李夢金,則是一個賽一個的省心。
李夢澤已經五歲,性子沉穩得不像個孩子。
他很少說話,但一開口,總是言簡意賅,直指要害。他牢牢記著“秘密”,從不對外人顯露自己的奇異之處,哪怕貼身丫鬟,也隻道“少爺幼兒老成”,卻不知他能洞悉善惡。
李夢金剛滿周歲,已經能搖搖晃晃的爬動,性格與哥哥截然相反,活潑好動,見誰都笑,與小黑一般尤其喜歡亮閃閃的東西。一把小小的包金鈍劍,在他手裏舞得像模像樣,甚至能引動一絲微弱的銳金之氣。二哥家的小兒子李念君,如今也已四歲,倒沒顯露出什麽特殊的天賦,隻是性子溫和,喜歡跟在幾個哥哥姐姐屁股後麵,是個乖巧的跟屁蟲。
李平燦看著這幾個小家夥,很有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
他走到李元虎身邊,笑道:“虎娃,光練力氣可不行,來,三叔教你一招“靈猿偷桃’。”“哥哥!我也要學!”李念君顛顛地跑了過來。
“好,都來學。”
陽光下,一大三小,在院中嬉戲打鬧。
笑聲清脆,傳出很遠很遠。
雲水縣衙的後堂,最近氣壓低得能結冰。
自從那場虎頭蛇尾,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祈福大典之後,梁知遠的脾氣就變得愈發古怪。
他整日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對著那方“雲水鑒”唉聲歎氣,眼神裏充滿了堪比怨婦的幽怨與揮之不去的猜疑。
甚至覺得這整個雲水縣,上到屋頂的瓦片,下到地縫裏的螞蟻,都在跟他作對,都想害他。“總有刁民想害本官!”
他喃喃自語,手指神經質的“噠噠噠”敲擊著桌麵。
那日法壇之上,他被當眾“截胡”願力,這事就像一根刺,深深紮進了他的心窩子裏,日夜不得安寧。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他這位朝廷命官的眼皮子底下虎口奪食。李家?那對兄弟雖然一個武道精進,一個官場得意,但終究是凡人,哪來這等神鬼莫測的手段?慕家?有可能!說不定就有什麽見不得光的邪門法器。可他們圖什麽?為了給女婿出頭,就敢公然挑釁仙官,竊取王朝氣運?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還是說,是趙家那條老狗的陰魂不散?趙無憂那老匹夫,臨死前還擺了他一道,誰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麽歹毒的後手?
時間過去越久,梁知遠越看誰都像賊。
他覺得府裏的廚子今天做的湯鹹了,是在用慢性毒藥謀害他。
巡夜的多看了他一眼,是想刺探他的虛實。
就連窗外那隻叫得歡快的喜鵲,在他聽來都像是在嘲諷他這個縣令。
“草木皆兵”這個詞,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慕家那邊施加的壓力,如同鈍刀子割肉,雖不致命,卻讓他每日都焦頭爛額。
城中物價飛漲,民怨漸起,這些爛攤子最後都得他這個縣令來收拾。
偏偏李家那對兄弟,最近“安分”得讓他都覺得不正常。李平福整日待在巡捕營操練,李平安則埋首文書,對他愈發恭順。
可越是如此,梁知遠心裏就越是發毛。
“不行,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再這樣下去,官位遲早保不住!
在這種日複一日的自我折磨中,梁知遠想起了那份被他壓在箱底的“武神寶藏圖”。
那是他從趙無憂的遺物中得到的,一份記載著上古煉體大能傳承的地圖。
最初,他對此還將信將疑。可如今,在這內外交困的絕境之中,這份地圖,成了他眼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能發現重要秘寶,也能轉化為重大功績,我的官位還是穩如泰山。”
他設下數道陣法,這才覺得安心不少,點燃一張“夜明符”,開始翻遍古籍。
從《雲水縣誌》到各種雜談野史,將地圖上的每一個地名,每一個標記,都與史料一一對應。“老陰山,古戰場……沒錯,典籍上記載,前朝曾有大軍在此血戰,坑殺十萬,怨氣衝天,千年不散………
“武神此人,姓甚名誰已不可考,但確有其人。傳聞此人以武入道,肉身成聖,曾一人一槍,獨抗三千妖兵………”
證據鏈,一點點地被他拚接完整。地圖的真實性,在他心中已是板上釘釘。
一股壓抑不住的狂喜,瞬間衝散了連日來的陰霾。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梁知遠激動得渾身發抖,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得到傳承,一飛衝天,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執掌大權的場景。
這小小的縣令,不做也罷,待著膩味!
但狂喜過後,他又迅速冷靜下來。
老陰山凶名在外,哪怕是他,也不敢輕易涉足。
那地方陰煞之氣濃重,尋常修士進去,怕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陰煞……陰兵!”
梁知遠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抓住了關鍵。
既然是古戰場,那盤踞在其中的,必然是那些戰死沙場,怨念不散而形成的“陰兵”!
這些東西雖然難纏,卻並非無解。
他想到了自己身為仙官的另一項“特權”。
大虞王朝的體係中,除了俸祿與官威,還有一套隱秘的“功績兌換體係”。官員們可以用自己多年積累的政績,去換取一些尋常市麵上根本見不到的法寶、丹藥,甚至是秘術傳承。
梁知遠這些年雖然算不上什麽青天大老爺,但勤勤懇懇,也積攢下了不少功績。
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便通過官印,進入了那神秘的“功績寶庫”。
在耗費了近乎巨大功績,付出了讓李平安升官都綽綽有餘的“代價”後,他終於換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一枚通體漆黑,入手冰涼,刻著一個猙獰鬼首的令牌一一陰兵令!
此令乃王朝秘法煉製,專為克製沙場煞氣與陰兵鬼物而生。手持此令,不僅能抵禦陰氣侵蝕,更能對那些低階的陰兵,形成絕對的壓製,甚至……是號令!
雖然肉痛,但隻要得到武神傳承,那些功績隨時都能彌補回來。
“哈哈哈,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手握陰兵令,梁知遠感覺自己瞬間又行了。
他那顆被猜忌和恐懼折磨得快要萎縮的心,再次膨脹了起來。
“有王朝龍氣護體,百邪不侵,又有這陰兵令在手,號令鬼卒。區區老陰山,不過是我的後花園罷了!他信心爆棚,仿佛自己已經成了手握劇本的主角。
接下來的幾天,他開始了秘密而周全的準備。
他先是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宣布閉門謝客,將所有庶務都推給了縣丞和李平安,給自己創造了一個絕對不被打擾的環境。
又用傀儡秘法之術,偽裝成自己在縣衙的模樣,隻要不發生戰鬥,或則是築基高手神識探查,絕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隨後從自己私藏的小金庫裏,翻出了所有壓箱底的寶貝。
一張能抵擋煉氣後期全力一擊的“金光符”,三瓶能在關鍵時刻吊命的“回春丹”,一柄請高人開過光,專門辟邪的“七星桃木劍”………
還煉製了一道隨身攜帶的劍陣,以七星桃木劍作為主劍,千劍齊出,煌煌正氣,能抵擋陰風。他甚至還特意準備了一套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和一頂能遮住大半張臉的鬥笠,偽裝成一個進山采藥的普通山民。
他把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極致,甚至連逃跑的路線都預設了三條。
他誰也不信,隻信自己,還有被他用丹藥控製的老吳,這本質上也是隻相信自己的手段。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銅鏡前,臉上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
“李家,慕家,還有那個藏在暗處的老鼠,你們給本官等著。”
“等本官從老陰山回來,就是你們的死期!”
他將所有的法寶丹藥都貼身藏好,換上那身不起眼的麻衣,戴上鬥笠,最後將那枚冰冷的“陰兵令”緊緊握在手中。
夜色如墨,烏雲壓月。
梁知遠悄無聲息地從縣衙後院離開,完美地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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