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心疼護身符之餘,臉上露出一抹狠色,誰知道這小子還有多少符篆,必須速戰速決。他腳尖一點,忍痛使用一張“速行符”,欺身而上,一拳如驚雷砸下。
在他看來,一個隻會躲在符篆後麵的煉丹師,肉身能強到哪裏去?
這拳,足以將這小子的胳膊震斷!
然而,雙拳相交的瞬間,他臉上的獰笑凝固了。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黑衣人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巨力從對方那小小的拳頭上傳來巨力,他慘叫一聲,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竹子上,竹子都撞斷了好幾根。
“你……你……”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夢澤,眼中充滿了驚駭。
這小子的肉身力量,怎麽會比這樣強悍?!
“你不是煉丹師嗎!?”
“誰告訴你,會煉丹的,就不能打架了?”
李夢澤武道天賦泯然於眾,那也隻是相對而言,在大伯和李元虎這兩個武道天才身旁,他的武道平平無奇。
但這不意味著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煉丹師。
他身形晃動,如同一頭獵豹,再次撲了上去。
“等等!別殺我!”
那黑衣人慌了,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裏掏出一張土黃色的符篆,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拍,“土遁術!”就要借著遁術逃離。
李夢澤手一揚,同樣一張符纂飛出,後發先至,在空中化作一道無形的波紋,瞬間籠罩了方圓十丈的區域。
“定身符!”
那黑衣人的身體猛地一僵,竟是被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連遁術都被強行打斷。
“不!饒命!”
他涕淚橫流地求饒起來:“小爺饒命!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童,全家都指著我一個人活啊!求您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上有老,下有小?”
李夢澤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你對我下死手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我也有爹有娘?”
他緩緩抬起了拳頭。
那黑衣人看著逼近的腳步,眼中充滿了絕望。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縱橫黑市多年,雁沒打著,今日竟會栽在一個半大的煉丹師手裏。
“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當劫修了。”
一道劍符劈下。
那黑衣人身體一顫,眼中的神采迅速消散。
李夢澤收回拳頭,看著地上的屍體,心中劇烈起伏,但並不懊悔。
爹爹說的沒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棄,猶豫片刻,還是摸向了屍體。
“窮鬼。”
“還不如我上次賣丹藥賺得多。”
他將所有的戰利品都收入囊中,這才屈指一彈,一張火燃符自燃,將其燒成了飛灰。
做完這一切,他拍了拍手,臉上又恢複了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殺伐果決的人隻是一個幻覺。
他迅速離開此地,隻留下一片沙沙作響的竹林。
丹堂之內,藥香嫋嫋。
“老師,我查閱古籍,發現蘊靈丹的丹方似乎還有改進的餘地。”
李夢澤捧著一本泛黃的丹經,“若將主藥“蛇涎果’換成“冰晶草’,再輔以“火絨花’進行調和,雖過程更險,但理論上,成丹的藥性會更加溫和,丹毒亦能減少七成。”
蘇青雪聞言,美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這孩子,竟已開始舉一反三,嚐試改良丹方了?
她接過丹經,細細看了一遍,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你這想法,確有幾分道理,但水火相衝,冰晶草與火絨花的藥性截然相反,要將它們完美融合,對火候和神識的掌控要求極高,稍有不慎,便會炸爐。”
“弟子想試一試。”
蘇青雪看著他那堅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她心中一軟,柔聲道:“好,你既有此心,丹堂的藥材,你盡可取用。”
有了老師的首肯,李夢澤立刻開始了廢寢忘食的實驗。
第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將冰晶草的藥液提純,可剛一與火絨花的粉末接觸,“轟”的一聲,丹爐內便冒出一股夾雜著焦糊味的黑煙,爐底隻剩下一灘黑乎乎的藥渣。
“失敗了………”
李夢澤臉如黑炭,卻不氣餒,仔細地將失敗的原因記錄下來。
第二次,他吸取教訓,試圖用水係靈氣包裹住冰晶草的藥性,再緩慢中和。
結果,兩種藥力在丹爐內如同兩軍交戰,再次炸爐,這次的動靜更大,差點把丹室的屋頂給掀了。丹堂內負責看守的弟子們,這幾天是心驚膽戰,誰也不敢多問,隻是每次聽到丹堂傳來悶響,都會下意識地縮縮脖子。
一晃數日,傍晚時分。
不知多少次後。
當李夢澤將最後一絲神念注入丹爐,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那微妙的平衡時,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純藥香,終於從丹爐的縫隙中,悠悠飄散而出。
“成了!”
他興奮地打開爐蓋,隻見爐底,靜靜地躺著一枚通體晶瑩的丹藥,丹藥之上,竟有五道清晰的丹紋!改良版的蘊靈丹,不僅成功了,品質更是遠超尋常!
蘇青雪聞香而來,當她看到那枚丹藥時,即便是以她的心境,也難掩激動之色。
“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都能想象得出,這種丹毒極少,藥性溫和的丹藥一旦問世,將會對整個州府的丹藥市場帶來何等的衝擊。
“憑此丹,你足以在州府內,換取到你修行所需的一切資源!你給丹藥取個名字吧?”
“驅除丹毒,溯本清源,就叫清源丹吧!”
李夢澤小心翼翼地將“清源丹”收入玉瓶,嘴角微翹,洋溢喜悅。
“爹爹……我煉出好東西啦!’
“清源丹”的名頭,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初時隻激起幾圈小小的漣漪,卻並未引起太多波瀾李夢澤對此早有預料。
州府的丹藥鋪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每日都有各種名目的新丹藥問世,大多是些換湯不換藥的噱頭,修士們早已見怪不怪,錢包捂得比誰都緊。
“你這丹藥,當真有你說的那麽神奇?”
城東最大的丹藥鋪“百草堂”內,錢掌櫃撚著自己那兩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看著眼前這瓷瓶裏其貌不揚的丹藥,臉上滿是懷疑。
他與蘇青雪有舊,這才看在蘇老師的麵子上,答應代為售賣這“清源丹”。可這丹藥的定價,竟比尋常的蘊靈丹還要高出三成,這不是明擺著坑人嗎?
“錢掌櫃,您試試便知。”
李夢澤也不多言,隻是自信一笑。
他與百草堂簽的是利潤分成,賣得越多,對方賺得也越多,不怕錢掌櫃不盡心。
錢掌櫃雖然心中嘀咕,但還是打起了精神。
清源丹上市那日,百草堂門口掛出了“固本清源,修行神藥”的噱頭,引來了不少修士駐足,但大多隻是看個熱鬧。
“切,又是什麽新丹藥,噱頭罷了。”
“丹毒近無?吹牛都不打草稿,哪有丹藥沒丹毒的?”
“一枚中品靈石一瓶,他怎麽不去搶!”
“就是,你看這丹藥,色澤倒是不錯,可誰知道裏麵是不是摻了亮粉?如今這世道,騙子可太多了。”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錢掌櫃的臉拉得比驢還長,心中更是將李夢澤埋怨了千百遍。
就在這時,人群中擠出一個身形傴僂,麵容滄桑的老者。
他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道袍,氣息虛浮,修為卡在煉氣四層巔峰,顯然是壽元將近,卻遲遲無法突破。這種人,在修仙界最是常見,耗盡一生,最終也不過是鏡花水月。
老者死死地盯著櫃台上的玉瓶,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渴望。
“掌櫃的,”他聲音沙啞,“這丹藥,真有你說的那麽好?”
錢掌櫃他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這位道友,我老錢開店數十年,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這清源丹,絕對是您見過的最精純的丹藥!”
那修士早年道基受損,卡在煉氣四層巔峰已有十年,眼看壽元將近,道途無望,早已心灰意冷。今日聽聞有新丹問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這才前來一試。
“好!老夫今日,就賭這一把!”
周圍的修士見狀,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老頭這是瘋了吧?”
“唉,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再不突破,可就真沒幾年好活了。”
在眾人矚目之下,老者顫抖著打開玉瓶,倒出一枚丹藥,沒有絲毫猶豫,一口吞下。
丹藥入腹,他那張蒼老的臉龐瞬間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仿佛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看吧,我就說新丹藥效不明!要把人給吃死了!”
“快看!他身上那是什麽?”
隻見老頭的七竅之中,竟緩緩流淌出一縷縷帶著腥臭的黑色淤血,皮膚表麵更是滲出了一層油膩的黑色汗珠。
“是丹毒!”有識貨的修士驚呼出聲。
緊接著,一股遠比之前精純凝實的靈氣波動,自老頭的體內轟然爆發!
他周遭的天地靈氣仿佛受到了牽引,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瘋狂地向他體內湧去!“哢嚓!”
困擾了他數十年的瓶頸,在這一刻,應聲而碎。
一股屬於煉氣五層修士的強大氣勢,衝天而起。
“我……我突破了!我竟然真的突破了!”
感受著體內那股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老頭老淚縱橫,“多謝店家神丹!”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說好的修行丹藥,你竟然突破了?
下一秒,人群徹底爆發了!
“掌櫃的!給我來十瓶!不!二十瓶!”
“別擠!別擠!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這丹藥是我先看上的!”
“我出雙倍價錢!”
修士們徹底瘋了,一個個雙目赤紅,揮舞著靈石袋,如同見了血的鯊魚,瘋狂地湧向櫃台。錢掌櫃看著眼前景象,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做了一輩子生意,就沒見過這麽賣丹藥的!連忙回過神來,臉上笑開了花,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高聲喊道:
“排隊!都給老子排隊!每人限購一瓶!”
丹堂,蘭草園。
蘇青雪聽著弟子帶回來的消息,那張溫婉清麗的臉上,也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將正在園中侍弄草藥的李夢澤喚到身前,故作嚴肅地問道:“夢澤,你老實告訴為師,那個當場突破的修士,是你安排的“托兒’吧?”
她雖然不通俗務,但也知道,這世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
“老師,您可冤枉我了。”
李夢澤一臉真誠地說道,“弟子哪有那等神通,還能掐算著誰要突破?”
他頓了頓,“說起來,弟子本來是安排了人的。我給了張三師兄十塊下品靈石,讓他到時候假裝服下丹藥,然後大喊一聲“好丹’就行。誰知道還沒等他上場,那個老前輩就自己給突破了。”
他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這下可好,我那十塊靈石,算是白花了。張三師兄剛才還找我呢,說他詞兒都背好了,結果沒撈著機會上場,問我能不能把那十塊靈石給他,他心裏憋屈……”
“噗嗤!”
蘇青雪再也忍不住,掩口輕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她伸出玉指,輕輕地點了點李夢澤的額頭,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這小滑頭!真是讓為師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
李夢澤靦腆一笑,臉上浮現期待之色。
清源丹銷量不錯,應該能賺不少靈石吧?
獸潮退去,百廢待興。
李平燦與大哥暫時告別,帶著青蛟,悄然朝著另一處山脈飛去。
“小鯉魚,咱們不去撿漏了,這是要去哪?”
青蛟化作的蛇鐲在他手腕上扭了扭,意念中滿是困惑,“前頭的“落鳳坡’,有兩頭妖獸剛幹完架,兩敗俱傷,正是咱們出手的好時候啊!”
“撿漏能撿一輩子嗎?”
李平燦沒好氣地回應,“眼光得放長遠點。”
“這倒也是。”青蛟深以為然,隨即又興奮起來,“那咱們是去幹一票大的?”
李平燦懶得理會這條滿腦子都是打家劫舍的蛇,解釋道:“我從一個倒黴蛋的記憶裏,得知了一個消息。在這獸災戰場邊緣,有一個臨時的“散修集市’。那裏魚龍混雜,不少從戰場上摸到好東西的家夥,都會去那裏銷贓換物。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淘換到一些好材料。”
那柄星辰鐵劍雖然堅固,但終究是粗胚,缺少靈性,用起來總覺得有些滯澀,無法將《風回十三劍》的精妙完全發揮出來。
他想要一柄量身定做的法器飛劍。
“散修集市?”青蛟的興趣瞬間被提了起來,“那地方肯定有好東西!走走走!沒準能碰到幾個不開眼的肥羊,咱們順手……”
“閉嘴吧你。”李平燦打斷了它,“咱們是去正經做生意的。”
一人一蛟,鬥著嘴,乘著小飛,很快便抵達了那所謂的散修集市。
這集市,坐落於一處極其隱蔽的山穀之中,入口被天然的瘴氣籠罩。
李平燦換上那副平平無奇的中年散修的偽裝,收斂了所有氣息,這才踏入其中。
剛一進入,一股混雜著血腥、草藥和金屬燒灼的混合氣味便撲麵而來。
數百名氣息各異的散修,或者說是偽裝成散修的宗門修士匯聚於此。
他們大多用黑袍或鬥笠遮掩著麵容,眼神警惕,在各個攤位間遊走,壓低了聲音討價還價。攤位上擺放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
有剛從妖獸身上剝下來的,還帶著熱氣的皮毛和妖獸肉;有沾著暗紅血跡的法器;還有一些殘破的玉簡李平燦不敢大意,將【菌主領域】悄然展開,時刻警惕著周圍。
他沒有急著去尋找煉器師,而是在各個攤位間不緊不慢地閑逛起來,耐心搜集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媽的,這次虧大了,為了殺那頭妖獸,我三張一階中品的火球符全用完了,結果就得了這麽個破玩意兒!”一個絡腮胡大漢正對著手裏一塊黑不溜秋的獸骨,罵罵咧咧。
“知足吧你,老子連根毛都沒撈著,還差點把命搭進去!”
旁邊一個獨眼龍沒好氣地說道,“你是沒瞧見,七星宗和雲霞穀那幫孫子,跟蝗蟲過境似的,稍微值錢點的東西,早就被他們給刮幹淨了!”
李平燦聽得心中暗笑,幸好自己有青蛟,不然也隻能跟這些散修一樣,在戰場邊境喝點殘羹冷炙。他轉悠了一圈,對這裏的物價和交易方式有了個大概的了解,這才將目光投向了山穀最深處,那個唯一燃著熊熊爐火的攤位。
攤位後,坐著一個身材矮壯,其貌不揚的中年壯漢。
壯漢赤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精壯肌肉,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鐵錘,心無旁騖地捶打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胚,對周圍的喧囂恍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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