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伊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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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問責

    “叮!當!”

    每一次落錘,都精準而有力,火星四濺。

    李平燦走到攤位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那壯漢將鐵胚重新放入爐中,他才抱拳開口,聲音沙啞:“在下想煉製一柄飛劍。”

    這位煉器師,乃這一帶有名的煉器散修,曾是宗門煉器師,但因為一些變故,流落荒野,煉器為生。這樣懷有一技之長的散修可不多見,因此李平燦格外的客氣。

    壯漢抬起頭,聲音如同他手中的鐵錘般又硬又冷:“材料?靈石?”

    “材料,我自己出。”李平燦說著,從儲物袋中,將那塊星辰鐵,以及那柄得自武神墓的畫戟原材,擺在了攤位上。

    星辰鐵一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微微一沉,那幽深的色澤,仿佛能將光線都吸進去。

    而那杆畫戟,雖然殘破,但繚繞煞氣。

    “嗯!?”

    那壯漢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那塊星辰鐵,細細摩挲,嘴裏發出驚歎聲。

    “好鐵!好鐵啊!這分量,這質地,至少也是一階上品的靈材!你小子從哪兒弄來的?”

    他又拿起那杆畫戟,感受著其中那股凝如實質的殺伐之氣,臉上的表情愈發激動,甚至帶著一絲狂熱。“上古兵煞!以戰意養器,以殺伐開鋒!可惜,可惜了!若是完好,必是一件驚天動地的殺伐利器!如今靈性已失,煞氣潰散,隻能回爐重造,取其精華為你煉製飛劍了。”

    他看著李平燦,眼神灼灼,“說吧,你想煉製一柄什麽樣的劍?”

    “我需要一柄能承載五行之力的劍。”

    李平燦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劍要輕,要快,要鋒利,最好能配合陣法使用。”

    “五行之力?還要調動陣法?”

    壯漢聞言,眉頭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尋常飛劍,不過是追求極致的鋒銳與速度,你這要求,倒是新奇,不過,煉製起來,難度可不小,耗費的心神和材料,也遠非尋常飛劍可比。”

    “報酬不是問題。”李平燦撿漏眾多,如今也能稱得上“富一代”,若不是怕二階江蟒肉容易陰氣覬覦,否則輕鬆就能搞定煉器師。

    不過饒是如此,為了支付報酬,他也“大出血”一番,戰場的收獲進去大半。

    “此乃三成定金,事成之後,再交付剩下的。”

    “成交。”

    壯漢滿意的點點頭,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中年散修,身家之豐厚,簡直讓他這個常年混跡於黑市的“老油條”都感到咋舌。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煉製這種飛劍,失敗的風險極高。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失敗了,定金可不退還!”

    “一言為定。”李平燦不以為意,這是市場規則。

    “爽快!”

    壯漢大笑一聲,將所有材料盡數收起,“我姓鐵名鍾,說話算話!七日之後,你來此地取劍。”說罷,他便不再理會李平燦,轉身回到爐火前,竟是當場就開始了熔煉材料。

    李平燦見狀,也不再打擾,轉身融入了人群之中。

    這三天,他並未離開散修集市,而是在集市裏尋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布下簡易的隱匿陣法,靜心打坐,順便也看看能不能再淘到什麽好東西。

    這鬼市雖然龍蛇混雜,卻也正是因此,時常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出現。

    眼前的攤主是個眼窩深陷的中年修士,正無精打采地靠在石壁上打盹,身前稀稀拉拉地擺著許多器物,其中有一個灰撲撲的丹爐。

    “道友,這丹爐怎麽賣?”

    那攤主懶洋洋地掀起一邊眼皮,有氣無力地說道:“自己看,明碼標價。”

    李平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豎著一塊小木牌,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價格。

    “一階下品,三十枚中品靈石?”

    “一階中品,六十枚中品靈石?”

    李平燦看得暗暗驚奇,這散修黑市的價格,突出一個“黑”字。

    價格雖貴,也不是沒有好東西的。

    他看向角落裏一個約莫半人高的丹爐,將神念探入其中,仔細地感應了一番。

    “爐壁均勻,靈氣流轉雖然有些許滯澀,但那是長期未使用,積了灰塵的緣故。卻被放置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顯然這攤主不識貨。’

    這是他為兒子李夢澤物色的。

    雖然在學宮有丹堂可用,但終究不如自己擁有一座來得方便。

    “這個沒有標價的多少?”

    “哪個?”攤主瞥了一眼,“一階中品丹爐,六十中品靈石拿走。”

    李平燦皺起眉頭,一臉嫌棄地說道:“道友,你這可不厚道啊。這丹爐爐底都有一道細微的裂痕了,拿回去怕不是一開火就得炸爐?我看,也就與下品丹爐價格相當。”

    攤主據理力爭,“這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從一處上古修士洞府裏挖出來的寶貝,少一塊都不賣!”“上古洞府?就你這煉氣三層的修為,怕不是連洞府的門都沒摸到,就被看門的妖獸給當點心了吧?”李平燦毫不客氣地回懟,“這丹爐,二十塊靈石,你賣就賣,不賣我可就走了,正好去前麵鐵大師那裏看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走。

    “誒誒誒!道友留步!”

    那攤主見他要走,頓時急了。這丹爐在他眼裏就是個殘次品,手裏壓了快一年了,問的人少,買的人更少,好不容易碰上個冤大頭,可不能讓他跑了。

    “二十五!道友,二十五塊下品靈石,這真是跳樓吐血價了!”

    “十塊。”

    “二十!不能再少了!我當初收來都要十八呢!”

    一番唇槍舌劍,唾沫橫飛的極限拉扯之後,最終,李平燦以二十塊下品靈石的價格,成功收入囊中。攤主將丹爐塞給他,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虧了虧了”。

    李平燦臉上也露出肉疼表情,將丹爐收入儲物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旋即來到一個販賣飛劍法器的攤位。

    攤主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攤位上隻擺著三柄劍,每一柄都銳利逼人,顯然都是飲過血的殺伐利器。“道友,看劍?”黑袍人聲音沙啞。

    李平燦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柄通體漆黑,劍身修長的短劍上。

    此劍約莫兩尺長,劍身之上,沒有任何華麗的紋路,隻有一道淡淡的血槽,透著一股子內斂的鋒芒。“這柄劍,怎麽賣?”

    黑袍人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道友好眼光。此劍名為“影牙’,最擅隱匿與破防。一階中品,五十五塊下品靈石。”

    這個價格,倒還算公道。

    李平燦拿起“影牙”,入手微涼,他將一絲法力注入其中,隻覺劍身一震,一股鋒銳之氣瞬間透體而出,竟讓他都感到了一絲威脅。

    “好劍!”

    “我兒夢金天生劍體,這柄“影牙’與他屬性相合,正適合他。”他心中暗道。

    “道友,這劍雖好,但殺氣太重,戾氣纏身,非心誌堅定者不能駕馭,恐有反噬之危。四十塊下品靈石,如何?”

    “五十三。”黑袍人言簡意賅。

    “五十,這是我最後的價了。”李平燦也懶得再多費口舌。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成交。”

    李平燦爽快地付了靈石,將“影牙”收入囊中。

    煉丹爐給夢澤,影牙給夢金,這是他這個父親送給兒子們的禮物。

    又過數日。

    用幾瓶普通的聚氣丹,從一個嗜酒如命的老道士那裏,換來了一本記載著諸多奇聞異事的《南疆異物誌》。

    書中最吸引他的,是一種名為“噬金蟻”的奇特妖蟲。此蟲專食各種金屬礦石,排出的糞便竟是一種能極大提升法器靈性的珍稀材料“蟻金”。

    “若是能契約一群噬金蟻,那以後煉製法寶,豈不是連材料都不用愁了?”

    李平燦心中盤算著,愈發覺得這趟,來得太值了。

    七日後,他如約來到了鐵鍾的攤位前。

    “叮!”

    一聲清越的劍鳴,響徹整個山穀。

    隻見鐵鍾手持一柄嶄新的長劍,劍身修長,薄如秋水,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玄黑色,正是由星辰鐵提煉而成。

    劍身之上,並無任何花哨的紋路,卻天然帶著一股流光。

    一股淩厲而又內斂的劍意,自劍身上散發出來,讓周圍的空氣都微微扭曲。

    “好劍!”

    李平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能感覺到,這柄劍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正與他體內的劍意遙相呼呼。“哼,算你小子有眼光。”

    鐵鍾將劍遞了過來,臉上滿是肉痛與不舍,就好像嫁女兒一樣,“此劍,我取名為“驚蟄’。以星辰鐵為主體,融入了上古兵煞之精,又輔以五行之材淬煉而成。其鋒銳無比,更能承載五行之力,隨你心意流轉,妙用無窮。”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傲然:“這已經不是普通的一階法器,而是半隻腳踏入了二階門檻的“準法寶’!小子,為了你這柄劍,可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搭進去了!尾款少一點,你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山穀!”

    李平燦接過“驚蟄”,入手微沉,無需刻意催動,體內的法力便自動地與劍身產生了共鳴。心念一動,劍身之上,瞬間便覆蓋上了一層青色的木屬靈氣,一股生生不息的意味散發開來。再一轉念,青光又化為赤紅的烈焰,灼熱的氣息讓周圍的溫度都升高了幾分。

    “好!好!好!”

    李平燦大喜過望,這柄“驚蟄”,比他想象的還要完美!

    他爽快的付尾款。

    鐵鍾接過靈石,臉上的不舍這才消散了些許,他看著李平燦,“以後若是有什麽好的煉器材料,記得來找我。價錢,好商量!”

    “一定!”

    李平燦笑著抱拳,收起驚蟄劍,轉身便要離去。

    可他剛一轉身,便被鐵鍾叫住了。

    “等等!”

    鐵鍾遞過來一個黑乎乎的鐵牌,“這是我的信物,以後在這地界,若有人敢找你麻煩,亮出此物,保你無事。”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出了這山穀,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小子身懷重寶,怕是已經被不少人給惦記上了。”

    李平燦接過鐵牌,隻見上麵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鐵”字。他心中一暖,“多謝鐵大師提醒,告辭。”說罷,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青煙,迅速消失在了山穀的盡頭。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鐵鍾若有所思。

    “這小子,不簡單啊,希望別死得太早了。”

    青陽縣衙之內。

    魏嚴錚正聽著屬下的匯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你是說,神刀門和雲霞穀的人,都把責任推到了本官頭上?”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

    屬下躬身道:“回大人,他們說……是您指揮失當,又因陳霸天貪功冒進,這才導致妖蟒提前晉級,死傷慘重。”

    “放屁!”

    魏嚴錚一掌拍在桌上,“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若非他們貪圖妖丹,豈會打草驚蛇?如今倒好,把髒水全潑到本官身上了!”

    他心中又氣又恨,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他是此次行動的總兵,出了事,這口黑鍋,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就在他煩躁不已之時,一名親衛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大…大人!不好了!蘇…蘇家族長夫人,殺進來了!”

    “什麽!?”

    魏嚴錚聞言,更是頭大如鬥。

    蘇青雲?那個出了名的瘋女人?她來做什麽?

    不等他想明白,一股冰冷刺骨的劍意已經籠罩了整個後堂。

    蘇青雲一襲白衣,手持一柄秋水長劍,俏臉含煞,出現在了門口。

    “魏嚴錚!”

    她的聲音,比這寒冬的風雪還要冷,“我女兒呢?”

    “蘇夫人?”

    魏嚴錚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聲音冷淡地問道:“蘇夫人此言何意?令愛不是一直在蘇家靜修嗎?何曾來過我這青陽縣?”

    “七星宗弟子李淺,便是我女兒蘇畫暖!如今她魂燈破碎,屍骨無存,你敢說與你無關?”蘇青雲怒從心起。

    七星宗為保證弟子純粹性,從不收世家弟子,她謀劃多年,甚至不惜動用禁術為女兒竊取天命,更換靈骨,就是為了讓女兒能拜入七星宗,圖謀宗門的一項秘法。

    那關係到蘇家未來百年的氣運!

    如今卻在青陽縣抵禦獸災時不明不白地身死,負責統領戰局的王朝仙官魏嚴錚,難辭其咎!魏嚴錚聞言,心中恍然,隨即便是更深的鄙夷。

    “原來如此,我就說一個鄉野丫頭哪來的上品靈根,搞了半天,是你們這些世家自己玩的“李代桃僵”的把戲!’

    他心中不屑,卻也明白此事不能善了,蘇家那位築基老祖可是出了名的不講道理。

    他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悲痛”的表情,長歎一聲。

    “原來如此,蘇夫人節哀!此事說來,也是本官的疏忽。那日獸災攻城,令愛所在的七星宗隊伍,負責的是城南的防線,奈何妖獸勢大……”

    “我不要聽這些廢話!”蘇青雲厲聲打斷,“我隻問你,是誰出了紕漏,才讓我女兒陷入險境!”“這……”

    魏嚴錚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故作沉吟,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之色:“蘇夫人,此事事關我軍中將領蘇青雲冷笑,“你也不想得罪我們蘇家吧?”

    “好吧。”魏嚴錚歎息一聲,看向一旁的屬下,問道:“當初負責城南防線的是何人?”

    屬下遲疑片刻。

    當初負責城南防線的人是李平福,但蘇畫暖的死因跟這個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那七星宗二人,是自己在營地消失,自此生死不知,很明顯是為了追蹤那條江蟒。

    當然,蘇青雲如今才上門問責,多半也調查過女兒的死因,未必不知道此事。

    而魏嚴錚也眼明心鏡,這兩人怎麽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雙方都要甩鍋問責,來榨取好處或規避麻煩。唯一無辜的,就是從頭到尾立下赫赫戰功,如今正在支援別的縣城的李平福。

    這李平福聲望極高,又與慕家有舊,如此甩鍋,怕是會引火燒身。

    他有心想勸告,但對上魏嚴錚那冰冷警告的眼神,不得不低頭道:“雲水縣縣尉李平福。”“李平福?”

    蘇青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殺機畢露。

    她不管這其中有多少彎彎繞繞,她隻知道,這些凡人,性命不如豬狗,為暖兒陪葬,那是他們應該的。她收回長劍,冷冷地看了魏嚴錚一眼,“此事,我自會去查出真相,但你也休想置身事外!我女兒的死,你我之間,沒完!”

    說罷,她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白虹,消失在了縣衙之中。

    “總算把這尊瘟神給送走了。”

    魏嚴錚無語且無奈,若非身受重傷,他豈會與這不講道理的女人虛與委蛇?

    當然,他從未想過那個被他甩鍋的武夫是否無辜。

    李平福是死是活,是冤是屈,與他何幹?

    一個武夫罷了,能成為平息仙人怒火的祭品,是他天大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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