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伊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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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不世之功

    夕陽的餘暉,為演武場上那道年輕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李元虎得知消息時,正在院子裏演練。

    他收起拳勢,一股熱血便衝上了頭頂,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

    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大丈夫生於世,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可那股勁兒,在看到孫芷通紅的眼眸時,瞬間就泄了大半。

    夜裏,房中紅燭搖曳。

    孫芷默默地為他收拾著行囊,將早就備好的寒衣、傷藥,一件件仔細地放入包袱,眼淚卻不爭氣滴落在衣物上,暈開水跡。

    李元虎心中一痛,從身後輕輕抱住了她,“芷兒,別哭。”

    孫芷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她轉過身,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我…我不讓你雲去·……”

    她聲音哽咽,“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萬一……”

    李元虎撫著她的長發,心中酸澀,卻故作輕鬆地笑道:“我可是後天高手,尋常妖獸近不了我的身。再說了,我是去當指揮,又不是當大頭兵,威風得很!”

    他頓了頓,捧起孫芷的臉,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芷兒,等我。若是我……回不來了,你就改嫁吧,找個好人,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呸呸呸!說得這般不吉利!”

    孫芷聞言皺眉,立即做“呸呸”聲,旋即看著李元虎,“我等你,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我都等你。你若是…,我便為你守一輩子寡,將來到了地下,我再去找你,罵你這個不守信用的負心漢!”李元虎再也說不出話來,緊緊抱住新婚的妻。

    屋內,一片沉靜,隻聞燭火的爆燃聲。

    “三叔。”

    李元虎走出房門,便看到三叔李平燦正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他連忙上前,恭敬地喊了一聲。“跟我來。”李平燦沒有多言,轉身便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

    李元虎心中雖有疑惑,卻還是立刻跟上。

    書房內,依舊是那股熟悉的淡雅墨香。

    李平燦示意他關上門,隨即掏出了一堆東西,在桌上擺得滿滿當當。

    “三叔,您這是……”李元虎看得是眼花繚亂。

    “你小子,要去拚命,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李平燦拿起一件黑黝內甲,遞了過去,“這是護心鏡,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平日裏貼身穿著,莫要離身。”

    他又指著桌上十幾個用油紙包著的黑色圓球,笑道:“這是我閑來無事搗鼓的“霹靂子’,別看它不起眼,關鍵時刻,足以讓煉氣期的修士都喝一壺。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動用,這玩意兒動靜太大,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元虎接過那沉甸甸的護心鏡和霹靂子,心中一陣滾燙。

    “還有這個。”李平燦又遞過來一個玉瓶,“這裏麵是療傷膏,效果比軍中那些好上百倍。受了傷,抹上一點,半個時辰便能止血生肌。”

    做完這一切,李平燦抽出了一疊厚厚的紙張,拍在李元虎麵前。

    “三叔,這又是什麽?”

    “是你這次能不能活著回來的關鍵。”李平燦的神情變得無比嚴肅,“這裏麵,有你二叔的情報,推演出的邊境戰局圖,有大乾王朝“赤焰鐵騎’的陣型弱點,還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李元虎:….”

    他看著自家三叔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一時間競不知該說什麽好。

    “虎娃,你記住。”

    李平燦的目光,變得深邃而銳利,“戰場不是後院的演武場,不是光憑一腔熱血就能贏的。那裏人命比草賤。你的勇武,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去硬碰硬。

    逞英雄,誰都會。可能活著回來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你爹,你娘,還有妻子,都在家裏等你。你要是回不來,你讓他們怎麽辦?”

    李平燦的聲音不重,但李元虎那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情緒,在這一刻都冷靜不少。

    “三叔…我………”

    李平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這些東西都收好,別讓人看見。記住,活著回來,比什麽都重要。”“是!三叔!”

    李元虎重重地點頭。

    鬆嶺州府,學宮丹堂。

    自從開戰的消息傳來,這裏便成了整個學宮最繁忙的地方。

    丹爐晝夜不息,濃鬱的藥香夾雜著弟子們的疲憊,彌漫在空氣之中。

    “豈有此理!這根本就不是人幹的活!”

    一名煉丹弟子將一爐煉廢的藥渣狠狠地摔在地上,氣急敗壞罵道,“每日天不亮就得起來,睜眼閉眼都是藥草,連打坐的時間都沒有!這還修的什麽仙!”

    “就是!”另一人也跟著抱怨,“上麵隻管催,催催催!這聚氣丹的成丹率本就不到五成,他們倒好,發下來的藥材,十有八九都是些殘次品,這讓我們怎麽煉?前天張師兄就因為精神不濟,炸了一爐,差點把眉毛都給燒了!”

    “噓!小聲點!”有人連忙提醒,“別讓劉執事聽見了,小心他給你穿小鞋。”

    那劉執事,是上麵派來的監管,平日裏便作威作福,對他們這些普通弟子頤指氣使。

    如今戰事一起,他更是將手中的權力運用到了極致,克扣優質藥材,中飽私囊。

    就在這片愁雲慘淡之中,一個角落,卻顯得格外“悠閑”。

    李夢澤正不緊不慢地控製著爐火,他麵前的丹爐旁,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十幾個貼著“上品”標簽的玉瓶。

    他的成丹率與品質,早已是丹堂公認的第一。

    “李師弟,你今天又超額完成了?”

    一個負責記錄的弟子湊了過來,看著那排玉瓶,笑著問道。

    李夢澤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靦腆:“僥幸,僥幸而已。”

    “那也太厲害了。”

    “不愧是蘇老師的親傳弟子。”

    丹師學子們紛紛道,其中不無羨慕嫉妒之意。

    就在此時。

    “身為王朝煉丹師,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如今戰事吃緊,爾等不思為國分憂,竟在此怨天尤人,聚眾鬧事,成何體統!?”

    劉執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背著手,一臉正氣凜然地訓斥。

    “若是人人都像你們這般懈怠,這仗還打不打了?前線的將士們,還活不活了?我看你們就是平日裏安逸日子過慣了,缺了些敲打!”

    眾人被他這番話堵得是啞口無言,隻能敢怒不敢言地低下頭。

    劉執事滿意地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角落裏那個正專心致誌處理藥材的身影上時,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李夢澤。”他冷冷開口。

    “弟子在。”李夢澤放下手中的藥草,起身行禮。

    “你的“清源丹’,如今可是金貴得很。前線指名道姓地要,你今日的份例,再加兩成。”“是。”李夢澤平靜地應下,沒有半分的辯駁。

    他這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反倒讓劉執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不爽,卻也找不到發作的由頭,隻能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待他走後,先前那幾個抱怨的弟子立刻圍了上來。

    “夢澤,你也太好脾氣了吧?這姓劉的擺明了是欺負你!”

    “就是!憑什麽你的份例就要加兩成?清源丹的煉製難度本就比聚氣丹高得多!”

    “夢澤,你可別犯傻,這老小子就是想壓榨你,等你交不出丹藥,他好名正言順地克扣你的!”李夢澤看著朋友們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心中一暖,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幾位師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並非沒有脾氣,隻是不想將精力浪費在與這種小人的口舌之爭上。

    他走到一位年輕弟子麵前,溫和說道:“你方才在融合“青靈葉’與“赤炎草’時,火候似乎急了些。此二者藥性相衝,當以文火慢燉,待其藥力相互滲透,再以猛火催之,方能成丹。”

    那年輕弟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按照李夢澤所說,調整了火候,竟真的煉製出了一爐品質尚可的丹藥。

    “多謝李師弟指點!”他感激涕零。

    “小事一樁。”

    李夢澤微微一笑,又走到另一個愁眉苦臉的弟子身旁,指點起他處理藥材的手法。

    他將自己改良丹方時的心得,毫無保留地分享給眾人。

    一時間,整個丹堂的煉丹氛圍,竟變得融洽和諧了不少。

    那些平日裏對他還有些許嫉妒的弟子,此刻也是心服口服。

    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

    就連當初最看不慣他的陳夫子,如今見到他,也是和顏悅色。

    “夢澤這孩子,當真是個好苗子啊。”

    陳夫子看著那個在人群中耐心指導同門的身影,撫須讚道,“不僅天賦高,心性更是難得。寵辱不驚,與人為善,將來必成大器。”

    王朝的第二次征兵令,如同一道催命符,張貼在了雲水縣的每一處公告欄上。

    這一次舉國之征,覆蓋了整個大虞王朝。

    所有十五歲至五十歲的丁壯,皆在征召之列,無一例外。

    鐵蹄踏過,哀鴻遍野。

    與別處的哭喊與絕望截然不同,桃花村卻是一片異樣的平靜。

    征兵的官差來到村口,還未開口,新上任的村長李小山便領著一眾村民,恭恭敬敬地迎了出來。“官爺辛苦了。”

    李小山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塞進了為首那官差的手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官爺行個方便。那官差掂了掂錢袋,臉上立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座氣派的李家大宅,心領神會。“好說,好說。”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身後的兵丁們大聲道,“桃花村鄉親們深明大義,踴躍捐資,支援前線,其心可嘉!按律,可免除此次徭役兵役!”

    “多謝官爺!多謝李家!”

    村民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一個個喜極而泣,對著李家的方向不住地作揖。

    他們知道,若非有李家在背後撐著,他們此刻的命運,將與別處的那些家庭,別無二致。

    桃花村村民們慶幸逃過一劫,別的地方的人,就沒有這般幸運。

    一位老婦人死死地抱著自己十六歲的孫子,“官爺,求求你們了,我就這麽一個孫子啊!他還隻是個孩子!你們帶走了他,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耽誤事!”

    官差一腳將她踹開,毫不留情地將那還在哭喊的少年拖走。

    一位剛成婚不久的年輕婦人,追著被帶走的丈夫,跑了數裏地,最終力竭,摔倒在泥濘,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的身影,消失在風的盡頭。

    有的人,生來便在雲端,可以俯瞰眾生。

    而有的人,窮盡一生,也不過是這亂世洪流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被隨意地裹挾碾碎。最終悄無聲息地,歸於沉寂。

    北風如刀。

    李元虎辭別孫芷,踏上了前往州府大營的征途。

    武舉第三的出身,加上李家的背景,讓他免去了當大頭兵的苦差。

    一入軍營,便被授予了“校尉”之職。然而,當他看到另一位同樣被授予校尉軍銜的“同僚”時,便知道這軍旅生涯怕是安生不了。

    那人正是武舉榜眼,王烈。

    “都給老子站直了!”

    一個獨眼龍將軍站在高台之上,聲如洪鍾,唾沫星子噴得比雪花還大,“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兵!以前你們是龍是虎,到了這兒,都得給老子盤著!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吼聲震天。

    李元虎和王烈各自被分派統領一都,兵士百人。

    王烈看著李元虎,扛著他那柄大刀,皮笑肉不笑地走了過來。

    “李校尉。”

    他刻意加重了“校尉”二字,“年紀輕輕便與我平起平坐,想必是通天的本事了?”

    李元虎知道這家夥心裏不服,也不點破,“好說,好說,王校尉,以後都是戰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哼。”王烈冷哼一聲,心中頗為不爽,想到曾經的比試。

    他後來回想,總覺得是李元虎刻意相讓,因此覺得此人表裏不一,畏懼自己的背景,毫無武人的銳氣,不對他直爽性格的胃口。

    最重要的,他自認李元虎不相讓,他也未必會輸,錯失堂堂正正贏下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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