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用細弱的聲音說：“我再去挖一點......“
王鳳美冷哼一聲，抱著胳膊轉身進屋前，還不忘踹翻地上的水桶。
髒水濺在宋晚檸的褲腿上，她一動不動。
直到聽見裏屋傳來的摔門聲，她這才轉身離開。
天色漸暗，宋晚檸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後山走去。
她刻意避開先前救人的方向，繞到一處僻靜的山坳。
確認四下無人後，她閃身進入空間。
泉水邊的野蒜已經長成茂密的一小片，翠綠的葉片上還掛著水珠。
她小心掐下最嫩的幾株，又摘了些馬齒莧。
這些野菜在靈泉滋養下長得格外肥嫩，莖葉飽滿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宋晚檸咽了咽口水，強忍著直接生吃的衝動。
她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把這些煮熟，現在生火冒煙太容易被人發現。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忽然發現泉水邊緣的泥土裏竟然冒出了幾個細小的白點。
她蹲下靠近細看，竟是野蒜新生出的鱗莖，圓潤飽滿得像珍珠。
宋晚檸看得暗自咋舌，這生長速度簡直快得驚人！
上午剛種下的種子，傍晚就已經開始結球。
她輕輕挖出兩顆，鱗莖在掌心散發著清香。
這足夠煮一碗熱湯了。
宋晚檸把剩下的野菜藏進懷裏，隻留幾株最蔫的放在外麵。
回村的路上，她刻意繞到生產隊廢棄的烤煙房。
在破敗的土牆後，她找到半截鏽跡斑斑的鐵皮桶。
天色完全暗下來時，烤煙房背風處的縫隙裏透出微弱的火光。
宋晚檸用樹枝攪動著鐵皮桶裏的野菜湯，野蒜的香氣混著馬齒莧的氣味在狹小的空間裏彌漫。
第一口熱湯滑過喉嚨時，宋晚檸差點哭出聲來。
野蒜的辛辣驅散了她全身的不適，身子都暖和了一些。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把每一片野菜都嚼得細碎，生怕浪費了。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狗叫，她立刻踩滅火堆，用土掩埋痕跡。
然後，她將鐵皮桶藏進牆縫，剩下的半碗湯小心倒進了竹筒裏。
竹筒是她在山上找到的天然容器，用木塞封口後能保存很久。
回到宋家院子時，他們已經熄了油燈。
宋晚檸躡手躡腳地摸進柴房，從稻草堆下取出藏著的半塊雜糧餅。
雜糧餅硬得像塊石頭。
這還是她昨天意外發現的。
就著竹筒裏剩下的溫湯，她把餅子一點點泡軟咽下。
月光從破窗照進來，在地上畫出一道慘白的線。
宋晚檸蜷縮在角落裏，聽著自己胃裏發出的細微響動。
懷裏的竹筒還帶著餘溫，像一個小小的暖爐貼在胸口。
明天上工前，她得再去空間收一茬野菜。
宋晚檸的雙眼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她默默計算著。
照這個速度，再有一個月，她就能存夠離開的幹糧了。
柴房的門栓突然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宋晚檸猛地驚醒，下意識將懷裏的竹筒往稻草深處塞。
但還是太遲了。
門板被粗暴地推開，王鳳美挺著微微顯懷的肚子堵在門口。
她手裏端著的油燈昏黃跳躍，將她那張因懷孕而有些浮腫的臉，映得如同鬼魅。
她有些凹陷的雙目，精準地落在了宋晚檸還沒來得及完全藏匿的竹筒上。
灶房的門簾掀開一條縫，母親宋秀蘭的臉露了一下，看到是兒媳王鳳美在發難，眼神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又縮了回去，仿佛什麽都沒看見。
院子裏，父親林有福蹲在牆角抽煙袋鍋子的動作頓了頓，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他垂著眼，聽見屋裏的動靜，默默調轉了個方向。
“好哇！我說你怎麽餓不死！”王鳳美一手護著肚子，一步跨進來。
油燈快要戳到宋晚檸臉上，“敢情是躲這兒偷吃好的？藏的什麽？拿出來！是不是又偷家裏糧食了？”
她懷孕後嘴更饞，脾氣也更躁，對這個隨婆婆姓，在家像隱形人一樣的小姑子，更是看不上眼。
宋晚檸心髒狂跳，將竹筒死死護住胸口，“沒……嫂子，是我自己在山上挖的野菜……”
她聲音裏充滿了疲憊。
“放屁！”王鳳美啐了一口，油燈往地上一擱，仗著孕婦的身份，一把就推搡開宋晚檸擋著的手，“小蹄子，反了你了！好東西不孝敬你大侄子，竟然敢自己躲著吃獨食！”
她動作雖不敢太大，但力氣不小，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狠狠掐住宋晚檸的手腕。
宋晚檸痛得悶哼一聲，被她粗暴地一把扯開。
另一隻手探進稻草堆，精準地抓住了那個尚帶餘溫的竹筒。
“還給我！”宋晚檸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搶奪。
她不敢用力推搡王鳳美，怕傷到她肚子惹來更大麻煩，這顧忌反倒被王鳳美利用得淋漓盡致。
“滾開，別碰我，驚著我兒子你賠得起嗎？”
王鳳美尖聲叫著，挺著肚子一頂，正撞在宋晚檸胃部。
宋晚檸被撞的後退了一步。
王鳳美得意地掂量著沉甸甸的竹筒，湊到鼻子下用力一嗅。
野蒜混合著馬齒莧煮過的，帶著淡淡油腥的溫熱氣息，在這滿是灰塵的柴房裏，無異於珍饈美味。
她喉嚨明顯滾動了一下，肚子裏的小崽子似乎也饞得踢了她一腳。
她冷笑一聲，渾濁的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貪婪，“野菜湯？聞著還挺香，你這小蹄子，倒會給自己開小灶！”
她拔掉木塞，借著油燈的光，看到裏麵還剩下小半筒飄著翠綠菜葉的湯汁。
“這是……我自己在山上找的……”
宋晚檸目光下意識地投向門外，灶房的門簾紋絲不動，父親蹲著的身影在煙霧裏模糊不清。
“你的？進了這個家門，連你都是林家的。”王鳳美厲聲道。
她低頭貪婪地又聞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幾大口，將竹筒裏剩下的湯汁喝了個精光。
末了還意猶未盡地咂咂嘴，仿佛在品嚐什麽瓊漿玉液。
喝幹抹淨後，她隨手將空竹筒像丟垃圾一樣扔在宋晚檸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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