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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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

    江南官場爛到什麽樣,沈檸不知道,但是沈檸知道再不整頓,前朝的倭寇之亂很快就會在大昭重新興起倭人的所謂使團,不就是仗著江南是朝廷的重要稅源地,某些大臣要為了稅源地這個大局,忍下他們的一些無理要求嗎?

    沒遇到便罷,遇到了,還又正好撞到她手上,那當然要管一管。

    三十大板沒要伊藤瑞六人的性命,但示眾在衙門口,再加上旁邊的告示欄曆數他們的罪狀……這些年,這些人彬彬有禮的,金陵城的許多人,對他們還是很有好感的,但是看到告示欄上,三山街、大功坊街,烏衣巷,甚至評事街………

    尤其評事街後街尾巷的滅門慘案,三年了,一直傳說那裏鬧鬼,去年還曾嚇死過一個更夫,因為這,巷子裏的人家,都搬得差不多了。

    卻沒想,如今整條巷子都在伊藤瑞和鬆本秀平的手上。

    而那裏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藥材。

    因為南邊和北邊打仗,今年的糧價,比往年高了近四成。

    城裏好些人家都開始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卻沒想……

    仔細一點看告示,好些百姓就發現,城裏的糧鋪有近三分之一都在這些人的名下。

    而每次提高糧價,都是他們的鋪子先帶頭的。

    啊啊啊,前麵的案子啥的,有些還沒有實在證據,他們看過就算,但這如何能忍?

    有官兵在,大人們不好拿東西砸人,但小孩子可以啊!

    路邊的小石子,很快便被撿了個幹淨。

    小孩子的力氣雖小,但那麽多石頭,東一個西一個的砸過來,好好的人都受不住,更何況被打了三十大板的伊藤瑞?

    雖然衙役看在王子朋的麵上,打板子的時候,放了許多水,但賈珍盯著,三十板下來,他們的屁股也全被打爛了。

    伊藤瑞在心中發狠,一定要進京告到石井和中村大人那裏。

    至於鼓樓街等地的案子……

    跟他們何幹?

    他們花銀子買房,買秘方,那些人不賣,他們請朋友出麵,朋友出手太狠,有罪的也是朋友。伊藤瑞忍著屁股上的痛,等著王家再來人。

    如今的賈家人已經退了,陳知府總要給麵子,讓他們回去歇一歇,再請個大夫吧?

    他不知道的是,王家早有人從後衙求見陳知府了。

    陳知府見了,該收的東西也收了,但此時的他已經讓其夫人收拾收拾,尋個走親戚的由頭,帶著孩子們離開金陵。

    這官,他感覺自己是做到頭了。

    主要是他也沒想到,幾個倭人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囤了那麽多糧食和藥材。

    這金陵城的糧鋪還有三分之一是他們的。

    他們想幹什麽?

    一個個的還都沒有家眷在此。

    嘶~

    這裏麵的問題不敢深想啊!

    他自己是個能過且過的官,但是這一會,倒是希望沈夫人能再厲害點。

    至於他收受的東西……

    以前的都不說了,如今嘛,陳知府都吩咐人放好了。

    當然,請罪折子的腹稿也已打好。

    現在隻待沈夫人再被那些說情的人煩到不行,把他們一把按下。

    可是有人敢到她那裏去嗎?

    都去找賈珍了。

    大家想請他去秦淮河,奈何他身上還頂著家孝。

    還有一個厲害的老娘,聽說他娘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他娘讓他攆狗,他不敢攆雞。

    於是喝茶,聽書,聽戲,隱晦的讓自以為漂亮的庶女、侍女過來見見……,全都給安排了。當然,跟隨的興兒等,也都被塞了不少好東西。

    換以前,看到那等一聲“爺’都喊出勾子的女人,賈珍肯定把持不住,但如今……

    倭人與他有殺父之仇,他爹死的那樣慘,要不是他娘去的及時,那天他也會交待在那裏。

    爹娘伉儷情深,爹沒了,他娘又幾場大病……

    賈珍怕她在大怒之下,讓人打死他之前,自己先氣死了。

    他按住了色心,對這些拐著彎,抹著腳,想要給倭人,給王子朋說情的人,都平添了一份恨意。徐州一戰,若不是家中的府衛,請來的鏢師全都用心用命,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他娘那邊。

    妹妹還那麽小,隨便有個什麽,他娘隻怕都受不住。

    賈珍忙了起來。

    白天跟每個人都笑哈哈的,轉頭就把那人查了個底掉。

    時間在迅速流轉,四月十六,宜祭祀、祈福、求嗣、動土、入殮、移柩、安葬、破土……

    這日正是“賈敬’安葬的日子。

    金陵城的和尚、道士幾乎全被請了來。

    賈敬的墓室早就建好,賈珍親自下墓,把封了蠟的藏書,一本本的放好。

    這些書涉及到方方麵麵,有好些還是家中的孤本。

    雖然放進來的,都被另外抄錄,但它們在識貨人眼中,哪一本都價值千金。

    隨同過來的賈家族人,看到隨葬的都是書,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帶著女兒燒紙的人。

    這相比於老一輩,隨葬品可是天差地別啊!

    九老太爺和十老太爺也在其中,兩個老頭對視一眼,都甚鄙夷。

    怪道說,這女人把賈敬的私房都收了。

    活著的時候,賈敬被她管著,連個侍妾都沒有,當道士還得自己挑糞種地。

    這死了……

    都給了什麽隨葬品?

    一點真金白銀都沒有,這是怕他在下麵日子過太好,找其他鬼新娘吧?

    哼~

    他們信奉燒過去的東西,做鬼的人能用上,但隨葬品也一樣啊。

    它們更是真金白銀。

    沒有這些真金白銀……

    兩個老頭在親人添土的時候,各丟了幾枚大錢和一枚不曾帶過的玉戒。

    如今兩房都窮了。

    而且祭田這裏的收益,三十年內,都沒他們兩房的。

    沈氏這個女人,心太狠。

    此時,參與添土的人都會丟下或大錢、或銀子、佩飾等物。

    隻看誰舍得誰舍不得。

    沈檸帶著女兒燒紙,眼睛都被熏紅了。

    族人婦人哭的時候,她雖一滴眼淚沒掉,卻被某些人公認為最傷心。

    這實在是某些人的哭,讓人一言難盡。

    那抑揚頓挫的……

    蓉哥兒年了幾滴淚,就過來陪祖母和小姑姑了。

    “祖母,父親讓孫兒先送您和小姑姑回府。”

    “……走吧!”

    沈檸最後看了一眼墳包,歎了口氣,果然上了車。

    “賈敬’的墓室裏放滿了書,那些書,是她留給後世之人的。

    所有的書都另外定製了書殼,再以油紙包了,後又請專業人士蠟封了殼,應該能存很久很久了。沈檸希望,賈家能保著這些墳,到百年以後,百年之後,這個世界應該就已不一樣了。

    遠處夕陽落山,映照在水麵上,那水都好像被染紅了大半。

    該收集的都已收集的差不多了。

    最近一些天,王家蹦的最歡。

    就連王子勝都從京裏來信了。

    反正就沈檸所知,金陵周邊府縣,都有人去府衙的大牢,探望王子朋。

    聽說那裏可熱鬧了。

    嗬~

    等著吧!

    沈檸不管蓉哥兒如何逗小女兒,隻閉目養神。

    這幾天天天熬夜寫神雕,實在是累的緊!

    京城,皇宮。

    皇帝最近幾天的心情都不好。

    他看到了金陵陳知府的請罪折子,也看到了賈珍的折子。

    憤怒的同時,還有後怕!

    尤其糧食堆裏還有兩條暗道,這暗道還都是第二天仔細檢查時發現的。

    雖說當天,他就下旨江南各府嚴查倭人,沒收財產,所有一切具本上報,可這心啊……,總有種被堵的感覺。

    “皇上,暗五有報!”

    劉安看皇帝麵色又不好了,忙把暗五剛剛送來信奉上。

    最近皇上隻有暗五的信和天津俞知府的折子,才開心那麽一點點。

    上次暗五就說,俞知府命人高價賣水賣吃食給羅刹使團。

    俞知府在折子裏說,不能讓人餓死在大昭,衛所官兵辛勞,所得一切,他想再給天津買門大炮。皇帝同意了。

    銀子雖然沒有完全就位,但皇帝同意他先欠著。

    算時間,羅刹使團大概都要被他掏幹淨了。

    反正暗五說,牢裏的倭人已經被掏幹淨了。

    為了把他們弄的更幹淨,俞知府還放了船工。

    其中一個人明明不是船工,他也當他是船工放了。

    然後那人果然搬船上的東西賣銀子,甚至那些船工都被其組織做苦力,供養牢裏的人。

    而且,最近他們好像還得了某些資助,俞知府正在查其資助的源頭。

    皇帝期待俞知府能盡快查到。

    卻沒想,暗五的第一句話就是羅刹國的使團在賣槍了。

    嗬嗬~

    皇帝眨了眨眼,嘴角果然上翹。

    差不多了,可以讓那些人上岸了。

    畢競逼人太過,很容易會遭到反彈。

    於是,禮部懂羅刹人語言的兩個鴻臚寺丞,就連夜往天津去了。

    巴澤爾·阿克曼和伊裏斯·羅伯茨實在沒法子了。

    他們總不能把一身行頭都賣了吧?

    身上值點錢的金銀等物,基本都沒了。

    不賣槍,渴死餓死嗎?

    這麽長時間了,他們也算看出來,這些家夥就是要把他們淘幹淨。

    畢競前麵倭人,也早就在變賣船上的東西。

    嗬~

    伊裏斯·羅伯茨將軍,一輩子都隻有他欺負別人的,如今被人欺負若此……

    有兩天,他決定不受這屈辱,忍著想要不吃不喝。

    他也確實幹了,並且瘦了好多。

    可餓死的過程誰試誰知道。

    最終他受不住。

    如今他雖然吃了喝了,但那憋屈勁就別提了。

    大半夜的,他都在甲板上晃。

    卻沒想,岸上的衛所,今天卻燈火通明。

    很快,旗兵揮動火把,就讓他們靠岸。

    這這?

    靠岸?

    真的假的?

    伊裏斯·羅伯茨以為自己看錯了,忙揉揉時,守夜的官兵看清旗語已經歡呼起來。

    上岸,他們終於可以上岸了。

    俞知府親自陪著兩位鴻臚寺丞過來了。

    副相巴澤爾·阿克曼雖然在大半夜的被吵醒,可他一點也不生氣。

    他忙忙亂亂的刮胡子,想把自己搗騰的好一點。

    至少不能丟他們羅刹國的臉。

    兩方嘰裏咕嚕的一陣交流,俞知府一副抱歉的樣,他現場給他們拱手行禮,但又明確說了,這不能怪他,主要怪倭人,他們涉及刺殺本朝幾位重要人物。

    其中還有兩人已經認罪,雖然他們受刑不過,在牢裏一病沒了,但這倭人使團,他們暫時還不能放。這談判,要麽,由羅刹國和大昭來,要麽,就等倭國那邊重派使團。

    俞誌堅還沒查到暗裏資助倭人使團的人,如何能放人?

    反正皇上隻派了通曉羅刹語言的人來。

    巴澤爾·阿克曼和伊裏斯·羅伯茨哪裏還能等得了倭國那邊重新派人?

    他們耽擱了這麽久,大昭的軍隊隻怕早把該打的地方全都打回去了。

    兩人當場表示,不等倭國使團,他們其實和他們並無什麽關係,隻是在路上遇到了,同個行。翌日一早,終於洗漱幹淨,不再臭哄哄的一群人,在滿城百姓的稀奇目光中,往京城去了。他們走得飛快,但人群裏的水野智孝就沒法高興了。

    他著急忙慌的去打聽,羅刹人怎麽走了,倭人的使團怎麽沒動靜時,才知道,人家放棄他們了。俞知府不放人,大昭的皇帝好像也把他們的使團忘了。

    這怎麽行?

    水野智孝又忙塞銀子進牢房,跟石井和中村哭訴。

    “大人,如今我們可怎麽辦?”

    怎麽辦?

    中村慶也捂著胸口,差點吐血。

    羅刹國的那些人也太不講究了。

    居然連問他們一聲都不問,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王八蛋!

    無恥!

    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

    這句話他最近常聽同牢的三個大漢說。

    深深覺得一輩子都吃不上四個菜的人,是又苦又窮又沒本事的。

    .……你去求見俞知府,就說,幫本大人問的,是否給我國傳信,請我國再派使團。”

    石井一郎一字一頓,“如果對方說暫時還沒有,就請對方盡早傳信。”

    “可是大人……”

    水野智孝為難的很,“萬一他說他隻是天津的父母官,這樣的國與國大事,不歸他管怎麽辦?”幾位大人都在牢裏,不知道那俞知府有多難纏。

    水野智孝最近受多了苦,隻能頂著幾位大人不善的目光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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