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鑒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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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閏陰

    李曦明聽到此處,算是明白了,心中暗讚:

    ‘原來是一同處置,不去兩家求的打算!

    箕安這打算可以說是極為完美,李曦明如今的丹道不僅僅海內知曉,東海也算聞名,放在天下都算得上前列,而離火明陽親切,離火修士既煉不成丹,自然是找他這個明陽最合適!

    於是笑道:

    “前輩手上可有丹方?”

    箕安眼中仍有忐忑,雙手一合,道:

    “是有幾份,隻是一些散方藥方,卻都配不上這等靈果……在老夫看來,必不能使其藥性拆開了,要蘊合為一,作一枚玄丹才好!”

    李曦明料想他有這話,李絳遷卻笑起來,道:

    “這麽說來,真人用一火一器換了我家功法,又以【離泗杏果】換我家道統,可性命感應術也好,離光妙法也罷,豈止一枚靈物?尤其是這性命感應之術,高貴玄妙,老前輩要過參紫,大可用於參考。”

    李絳遷仍嫌不夠,話卻說的好聽,讓箕安斟酌起來,這新晉的真人又開口:

    “不如這樣,離光妙法便由我自家藏著,隻交付給前輩一份性命感應之術,也成全我家道統私藏的一分念想。”

    箕安其實不甚在乎換到手多少術法,自然鬆了口氣應下來,可眼前的青年放了這一馬,卻又抓起另一件事來:

    “而煉丹又是另一回事,君臣佐使,諸多靈資,前輩仍需取來不說,既然是煉了一枚大丹,更辛苦我家長輩…”

    李絳遷說得隱晦,可暗指煉丹之中的路數——一爐丹藥,煉丹者通常是要扣押一兩枚的,既然成了獨一枚玄丹,這一兩枚便無處去補!

    箕安一大把年紀了,自然不可能聽不懂,雙眼灼灼,有幾分不驚反喜的模樣,答道:

    “如果是能成就一枚玄丹,我必不吝嗇答謝!”

    李絳遷掛了一絲笑容,道:

    “有道是:【官俸充盈,碩鼠不竊】,前輩既然取了【離泗杏果】給我,將來大有用到前輩經驗的時候,人情歸人情,也叫前輩放心些。”

    箕安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掃了他一眼,暗暗驚歎,明白他的意思。

    真要計較起來,李氏是可以在丹藥上做文章的,一份靈果投入下去,暗暗煉成子母丹,自家私藏下來一枚小的,把餘下一枚用來欺瞞他……把所有靈資靈物融成一丹極難,分作兩枚反倒煉起來更容易!

    隻要手段做得完美,他也看不出些什麽,李曦明丹道又高超,有大量的佐藥輔助,恐怕服下去也辨別不出來!

    這其中的勾當,連李曦明一時都沒有想明白,可李絳遷當家作主的時間極長,散修族修之間的各個齷齪手段學了個十足,可謂是遊刃有餘,笑盈盈間便點明了。

    箕安生怕去江南沾了因果,大概率是不能眼看著這枚丹藥出爐的,寧願對方多開口要一些,也不願意自己餘生僅存的這一次機會毀在對方的貪婪上,聽了李絳遷點明這一絲嫌疑,又有以他為未來突破參紫借鑒的意思,疑慮盡消,讚道:

    “貴族行事…我是放了一萬個心!”

    李絳遷笑而不語,明明才新晉了紫府,用不著什麽信誓旦旦的話,卻在博弈之中隱隱占了上風,讓箕安撫須點頭心甘情願地道:

    “我也與殿下談明白了,這爐丹藥的佐使自然是我去尋……我也早有些準備,指不準掏空我畢生積蓄,可老夫空活至今,還有些人脈在,四處湊一湊,尋出二三份靈資作抵……也未必不可。”

    李絳遷微微低眉,斟酌眼前的老人還能榨出多少油水來,李曦明卻在觀察澈鴻的態度,放了杯,傳音道:

    ‘庭州西方的大陣須立,正要靈資,不如應下來,也算給純一道一個麵子了…畢竟他要是過了參紫,也是個大真人。’

    李曦明暗暗勸了,李絳遷便裝模作樣長歎一聲,深深地看向箕安,道:

    “既然與我同一道統,我隻把前輩當做同門,今後多有請教之處…還請前輩容我叨擾!”

    箕安聽說李氏是答應下來了,當即大喜,連聲謝了兩次,方才正色道:

    “老夫今後客居純一,昶離盡管來找就是!”

    兩方達成了一致,這老頭眉開眼笑,麵上的皺紋綻放,一道道含著喜色,將【赤金百轉槍】搭在盒子上,一同推過去,道:

    “老夫的靈火原本都存在舊時山門婢兒山裏,誰知當年出門一趟,滄州靈氛變動,發了大水,傷了兩道靈火,養到今天才好起來!”

    老人沒有立即動身,叫李絳遷笑起來,手中翻出一枚空白玉簡,靈識匯聚其中,便有一道道離光匯聚其上,使之赤紅如火,送到箕安手裏,道:

    “請!”

    箕安連連點頭,雙手接過,閉上雙眼,如饑似渴地讀起來,過了好一陣,眼底滿是震撼之色,長長吐出口氣,歎道:

    “實在妙極!實在妙極……”

    他隻聽李絳遷說足以媲美仙宗鎮壓之寶,以為幾句誇大之言,不曾想字字精妙,遠勝他舊時功法!讓箕安滿心歡喜:

    ‘好……竟然沒有半點虛言……’

    隨著了他的靈識抽離,附著在那玉簡上的離火開始升騰,使玉簡片片破碎,箕安略有恍惚地踏入太虛,在玉台上拋下一句話:

    “還請稍待!”

    這老人急匆匆地離去了,澈鴻這才開口,道:

    “多謝兩位真人成全!”

    他手中赫然已捏了一玉簡,往李曦明身前一送,正色道:

    “此乃【寒夜結璘丹經】中可供外修煉製的三類躲災避劫丹方,還請真人讀一讀!”

    澈鴻竟然連要求都沒提讓李曦明略有些束手束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客氣道:

    “不宜平白取了道友的貴重法門……”

    澈鴻麵上的表情頗為釋然,道:

    “道友言重了,此丹經固然貴重,可數百年以來,煉製次數不會超過十次,前來借閱的修士更少…道友先讀一讀……再提報償不遲。”

    李曦明隻好接過玉簡,閉目細讀。

    這三枚丹分別是以【陰閏夷氣】為君藥的【青階無漏丹】、【岸琊月藏】為君藥的【玄岸引靈丹】和【沉夜穆氣】為君藥的【陰穆寶身散】。

    這君藥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提,其中種種法門密鑰,難度極高,就拿其中最容易的【陰穆寶身散】作比,難度直追當年的【天一吐萃丹】!

    見李曦明閉目沉思,澈鴻歎道:

    “當今之世太陽太陰靈資得一份都難,更別說恰恰是這丹方裏的一份了!”

    李曦明睜開雙眼,麵露複雜之色,試探道:

    “難道沒有他法了麽?”

    澈鴻頓了頓,斟酌道:

    “應該道友知曉【清陰母藥】…此物有化生諸物的妙處,下為牝水,上為太陰,我道中有一份秘法,名為【闡玄賜璘黜法】,可以為道友化生成這三樣靈物之一!”

    他話是如此說,可實際上也並未抱太多希望,若不是庭州背後是狐屬,極有可能有太陰靈物殘留,他連這東西都不會拿出來,隻把幾個君藥告知了,讓李曦明知難而退即可。

    李曦明果然露出苦惱之色,李絳遷聽了這麽一陣,卻心頭暗動:

    【闡玄賜璘黜法】,化生之術…’

    他眼中思慮沉沉,李曦明已經有了主意,拱手道:

    “我這頭打聽些靈物的消息……而貴道修習太陰多年,手裏頭可有什麽靈物靈資作為替代彌補?”

    澈鴻躊躇道:

    “不錯,我道中確有幾道太陰靈資的來源,也有幾味靈氣,隻是道庫中並未留存,可以為道友找一找…”

    李曦明本從純一道手裏得了【夜闍靈草】,在為李周巍煉製戟兵時早早送到了曲巳,他也正須幾樣太陰靈資作臣佐,有箕安的人情在,他倒是安然受了,沉默著思量起來。

    李絳遷等了片刻,見兩人談畢,方才試探道:

    “【闡玄賜璘黜法】…竟有如此妙術,可以輕作化生之舉,晚輩觀太陽道統,如高山仰止!”

    雖然如今太陽失輝,可聽到這話,澈鴻仍然笑著點頭,道:

    “古代術法妙訣眾多,得其一二,便有種種神妙,隻可惜這術法我道隻得了一份,聽聞元府之中還有與之對應的另一份,叫做【闡化訥元閏法】,可以調和諸水,使一種水德變化為另一種…其中之妙處,莫可言說!”

    李絳遷聽到此處,心中一震,連李曦明聽了些隻言片語也抬起頭來,兩人心中皆有了異樣之感。

    ‘將一種水德變化為另一種…這是…’

    【閏陽法】?!’

    李家先輩從那位鈞蹇真人手中得來此法門,正是將一種火德轉化為另一種的妙術,多年以來受益匪淺,有了許多退路……隨著自家步步走向巔峰,卻越看越知道這術法的可怕,如今聽了如此相似的術法,怎麽能不異樣?!

    ‘這麽一來,元府這是…與之相對的【閏陰法】?’

    李絳遷心中充滿著種種異樣,麵上露出驚歎之色,問道:

    “竟然還有這種仙法!可否細細一談!”

    澈鴻雖然稍微頓了頓,卻也不以為怪,哪位神通聽到這種仙法不停下來問一問呢?稍稍梳理了,便道:

    “此術來源已不可考,可據說乃是古代三玄門第之內的秘傳之法,也不知是哪一玄首傳,卻因為道統間的交流流傳開來…”

    他笑了一聲,特地道:

    “當然,這流傳開來也隻是三玄嫡係之間,用以轉換靈物,修行特殊術法,或說此中有行閏行餘的大道,或說有結璘鬱儀的妙術,甚至…曾經那位天琅台的持琅真君講道之時透露,說【中有衍化之道,嬗變之功,得之八九,可以脫仙神之屬,入正始之門】。”

    李曦明聽得久久不言,喃喃道:

    “脫仙神之屬…當今天下修士趨之若鶩,不過成仙得道,服金就位,仙神尚且不足?”

    澈鴻讀慣了典籍,不覺有異,被他這麽一點,一時也愣了愣,咀嚼了三番,道:

    “古代閏餘皆全,所謂仙神,距離登高絕頂恐怕差了不止一籌。”

    李絳遷默默的記下,卻更關注【閏陰法】與【閏陽法】的實際用途,悄然道:

    “說這仙法中有行閏行餘的大道…不知是誰家之言,又是哪位真君的成就?”

    澈鴻笑了笑,道:

    “這話算得上是我太陽道統的道論,至於成就,這倒是數不勝數了,有名氣的……比如道號為【衝離】的真君,立下了【南火天府】,是楚國的後台,後來南火天府有位後人,道號為【南炤】,還想走他的老路,可惜功敗垂成……”

    【南炤】…’

    李曦明心中霎時明亮了。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正是李絳遷手中靈寶【重火兩明儀】的主人,俗名叫做陸 服食法】!

    ‘他的遺言就在靈寶之中,欲要力挽狂瀾,登一離火餘位,以挽救兜玄大局,可惜終究隕落,隻剩下一個名號、一句惋惜,流傳至今…’

    他隻是覺得感歎,李絳遷卻仿佛抓住了什麽,默默捏住袖間那一顆如金丹般的靈寶,有了深思熟慮的神色。

    ‘離火有主,非求餘求閏之道,不能成金!’

    ‘有南火天府傳承的【南離服食法】與【閏陽法】在手,已經有了進一步看看的資格,這是我的機緣…也極有可能……是我今後要走的路子!’

    他陷入沉思,可不過片刻之間,那赤色離火之衣的老人已經自遠而近,踏著太虛而出喜氣洋洋地到了近前,笑道:

    “兩位真人!請看!”

    便見他掌心捧著一枚小香爐,通體黃銅,繪著遊鳳爭火之貌,刻著玄妙大道之紋,內裏黑沙堆砌,明明不過巴掌大小,起伏卻細小繁多,像是一片黑漠被收進了爐中。

    而隨著他的神通運轉,一朵指頭大小的離火迅速綻放在香爐之中,通體是特殊如玉的棕黃,紋路密密麻麻,顯現出極精致的形態。

    箕安笑道:

    “此乃【廣漠離焰】,乃是我從解羽地得來,有生生無窮之焰,浩瀚無邊之氣,不成丹、不煉器,卻有包容殺傷的堂皇正意,當今之世,實屬罕見!”

    “此火乃是少數不懼土德之火,隻要土德有漏,便有此焰升騰之機,尤其是土德之中的宣土,被這道火焰壓得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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