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鑒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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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敕生

    李曦明這廂一邊煉化靈資,一邊在山間坐下,提了筆,思來想去,斟酌言語,稍等了片刻,見著紅裙女子恭敬上前來,拜道:

    “見過真人!”

    承明輩一一凋零,李明宮為家中元老多年,修為在築基之巔,也最叫人放心,李曦明將這金卷收好,放進她手裏,正要囑咐她往金羽去,心中卻思量開了。

    ‘這也不是個方便的事情,一位築基外出行動,無疑暴露在所有真人的視野裏,難免惹人閑話…再者,要是金羽宗回了什麽消息,入了她耳中,指不準會有危險。’

    於是稍稍思量,抬頭一看,外界有少陽升騰之光,頓時有了喜色,開陣來迎,道:

    “南杌來了! ”

    此人正是從南海歸來,又轉去曲巳拜訪的郭南杌!

    這位青年真人這些年頭來幫了不少忙,一向客氣,隨著李家權勢神通愈重,亦沒有太多討好的顏色,事事盡責,該收的好處一一也都收了,讓李曦明很是安心。

    聽了李曦明的話,他回了一禮,簡簡單單道:

    “恭喜!”

    李曦明含蓄點頭,便見他輕聲道:

    “那一柄【道煞玄名劍】,我已交給師兄,他仔細看了。”

    “這其中最貴重的就是【玄名道煞】 , 除此之外,劍身能提出一份【煞陵銅】與【擬專汞水】兩樣靈資混一的靈銅…若是交給他處理,一切照舊,除了這三樣東西以外的邊角,通通給他了。”

    李曦明自然毫無不可,點頭道:

    “這是應該的。”

    郭南杌便道:

    “他還提過,要用他手頭的靈資向前輩換那一份混一的靈銅,我謹記著闕宛成了全丹, 【擬專汞水】是有用的,暫未答應,也並未向他透露,畢竟…如今有了全丹修士,這份靈銅取回來,貴族自己也可以分離的。”

    李闕宛突破的事情,如今也獨獨他知曉,更多了幾分體己的關係,說起話來也放心,更是將李曦明方才的難題給解決了!

    ‘由他替我家去一趟,最是合適!’

    郭南杌也算半個自己人,少陽之光一乘,不至於像一個築基來回跑動那麽明顯,就算金羽宗給了什麽答複,他也見識過這位真人的謹慎了,不該說的話半個字也不會往外漏。

    一時喜起來,道:

    “多謝南杌…你來的正巧,我倒有一事要麻煩你!”

    於是把那金卷取出來,用神通封住了,交付到他手中,低聲道:

    “闕宛既然成了,不至於讓別人知道,惹的滿國招搖,卻不能不知會金羽一聲…”

    郭南杌不動聲色地收進懷裏,點頭微笑,李曦明斟酌了片刻,如沒事人一般從袖中取出那兩樣赫連無疆的煞氣靈器,歎道:

    “魏王重傷,我心中焦急,如坐針氈,與闕宛緊急搜羅各類靈物,這兩樣東西收在手裏,也沒有時間煉化,拖得久了,又怕重鑄沒有什麽時間…”

    郭南杌聞弦歌而知雅意從他手裏接過,道:

    “明白了…魏王既然重傷,我道統也不能坐視不管,也正有一兩年的空閑時間,便幫一幫湖上。”

    李曦明沒有想到這樣順利,感慨地搖搖頭,聽說他話中有事,道:

    “南杌這是……”

    這青年真人正色道:

    “晚輩突破多年,第二神通失敗了好幾次,所幸機緣巧合,從貴族那裏得了一份靈資,這麽多年又分了好幾枚丹藥供養,有了突破的兆頭,準備閉關求取!”

    郭南杌與他初見是不過成神通二三十年,如今已過五十年,也是時候了,李曦明為他有一分喜色,道:

    “不慢了!”

    隻是對方這麽一說,卻在他心中有了別的念頭,猶豫道:

    “況雨閉關也有些日子了,不曾見曲巳有消息…”

    “謔!”

    郭南杌一本正經的臉上多了笑意,道:

    “修越神通難成,多花些時間也是應該的,算算日子…也快了。”

    李曦明倒是沒什麽尷尬點頭記下,遂道:

    “你如若有什麽需要的,大可來問。”

    這真人行了一禮,拿著兩樣靈器離去了,李曦明暗暗點頭:

    ‘縱使背後是曲巳的人情,他也做得極好了,臨近突破,還能按耐住心思替我家做這種雜活…雖然我家平日對他不錯,有機會也應當補償一番。’

    當下安坐下來,發覺靈資也煉化的差不多了,終於動了真格,關閉大陣,全神貫注對爐煉了八個月,用真火往爐裏頭補神妙,又接了三十九種小資糧,一月調煉了角木牝水,一月化濁了淥水便騰出白煙來,知道是這一淌丹液精煉好了,心中頗為得意。

    ‘有長進…有長進,估摸著把靈物靈資化成丹液要一年,不曾想不到一年!

    於是稍稍緩了火,命這三候戍玄火慢慢熯,一邊起身,從袖間一摸,取出那一枚琉璃小瓶來。

    正是【東命瓶】!

    此瓶一年一成來去一耽擱,距離這一道『青宣』祝福之術成就也就是幾十日的事情,李曦明這一爐丹下了重寶,也等得起幾十日。

    ‘我記得……『青宣』也是三巫二祝之一…這靈器叫闕宛看一看也好。’

    李曦明對著丹爐思量幾息,一邊等待,一邊點出六合之光,正要呼喚,耳邊卻響起細微的梔花落地之聲一一自家的晚輩已笑顏晏晏地落下來。

    “見過太叔公…”

    李闕宛行了一禮,笑道:

    “晚輩已經暗暗等了有段時日了,終於等到大陣鬆了鎖,立刻來給真人報喜訊!”

    李曦明這一丹煉了近一年時間,時間點可謂是極為敏感,頗有期待地抬起頭來,問道:

    “那靈氣————可成了?”

    李闕宛從袖中取出那一小鼎來,展示給李曦明看,笑道:

    “晚輩運氣不錯,已溫養罷了!”

    便見她輕輕勾指,從鼎中引出一物來,銀白泛光,重如汞水,在她掌間凝結,寒氣滾動,月光傾瀉,一股桂花香氣衝起,欲要擴散滿山,卻被神通拘在掌間。

    正是【玄卿月粹】!

    這一道頂級靈氣華麗浮現,李曦明立刻感應到了其中的與眾不同,與【太陰月華】高貴內斂、如影無聲不同,這【玄卿月粹】明亮至極,靈機濃厚,極盡張揚之意。

    “不愧是僅在【太陰月華】之下的靈氣…單憑靈識,甚至難以分清兩者誰更尊貴!”

    李曦明接至手中,寶貝般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憑著自己煉丹多年的經驗判斷道:

    “此物……隻要配上一些輔藥,便足以入丹!”

    這個結論同時讓兩人鬆了口氣,取而代之的是顯露於外的欣喜,李曦明捧著看了一陣,李闕宛斟酌道:

    “晚輩本還擔憂著,畢竟……按我的判斷,此物距離靈資還差了一線。”

    她略微正色,道:

    “我道在於物性變化,其中劃分得很嚴苛,不似丹道般可以左右互相彌補,靈氣是靈氣、靈資是靈資,靈機最濃的靈氣接近靈資,靈機最濃的靈資便接近靈物,這本身就是三者劃分的界限。”

    “故而此物,可以勉強作靈資用,卻不能當做靈資來進行【黜陰】之法的,因為本就勉強,已經是黜無可黜了。”

    李曦明點頭,他若是沒有【天心一意丹法】,其實也很難做到如此隨心所欲,惋惜了一聲,李闕宛卻沒有遺憾之色,隻笑著從手裏拿出那青玉小鼎來。

    “可太叔公莫要忘了【裨庭青芫寶鼎】。”

    “【裨庭青芫寶鼎】?”

    李曦明腦海中驟然光明:

    “【布新】 !”

    這寶鼎有【布新】之能,當年就是靠著這個能耐把【清玄槨】轉化為【玄槨絳水】,而這是極特殊的功效,而放入其中如不是水德靈物而是與『集木』不衝突的靈資,便會轉化為對應的靈萃!

    “你說…太陰靈萃!”

    李闕宛柔笑點頭,顯然剛剛拿到此器時就想到了這一點,正色道:

    “靈萃者,有性無命,乃靈資、靈物精華所鍾,我等若是投進去大量【玄卿月粹】,加以煉化,恐怕能追得上太陰靈物!”

    李曦明霎時間明白了,他的聲音有了幾分顫抖,答

    道:

    “【太陰月華】 、 【黜陰法】 、 【集木古器】 , 缺一不可…還真是缺一不可,如此一來,隻要有充足的時間和人力,我家就會有一道從靈氣級別到靈物級別的太陰寶藏!”

    李闕宛已經早有了這個構想,聽他說出仍忍不住激動,微微一笑,道:

    “再說時間人力………【太陰月華】轉化【玄卿月粹】的步驟目前還要我親自動手,可【裨庭青芫寶鼎】的【布新】之能可不一定要我親自坐鎮!這是靈器的一道神妙!隻要我親眼看過一兩次,調好了配方,誰都可以做!”

    李曦明喜道:

    “別人不放心,交給我好了!”

    李闕宛笑道:

    “這可不一定!”

    李曦明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驟然抬頭,這才發現她眉心的變化。

    李闕宛白嫩的眉心中本點了一點朱砂,如今朱紅圓點的兩側多了一點細微的、花葉般赤色,雖然隱約到難以觀察,卻不能逃過真人的眼睛。

    ‘靈寶!’

    便見李闕宛伸出手來,掌心之中白光消弭,赤色浮現,果然亮出那一枚銀色靈寶來!

    與先時不同的是,這枚靈寶環繞了一圈金色光暈,多了一份肅穆莊嚴的威儀,一片片符文踴躍而出,環繞飛行。

    “此寶落在我手中,有四道神通!此中的【敕神】,正是一道紫府級別、不須修行的勞力!”

    “果然!”

    李曦明連連點頭,麵上喜色越發明顯,李闕宛則驚

    歎道:

    “太叔公!我卻不得不說一句,這靈寶的【敕神】之妙驚人!”

    她並不多停頓,一邊把那枚玉簡取出來,娓娓道來:

    “所謂【敕神】,山妖受祝,肅正偏邪,上接玄真,下引靈神,含靈受寶,遂鎮山門,這一道神妙,可將妖物敕封,把一身性命都凝結在這靈寶上,於是吞服此丹,假靈寶神妙而借神通!”

    “其實此物的根本法,在於代行,所謂敕神,極為霸道,真正發揮作用的不是敕封的什麽靈神,實則還是這枚【玄珩敕丹】!”

    她修行『全丹』,一番煉化,縱使不能知道神妙由何而來,卻已經將其中的作用機理融會貫通,正色道:

    “這靈寶的正宗用法,是從築基妖物開始,先奪了它的性命,用這靈寶神通收納了,讓他圍著這丹修行,反客為主,用自己的性命去養性靈,而性靈又掛在靈寶上,有紫府位格,通過種種靈資靈丹甚至靈物一養,並能做到無具體神通而類神通的本事。”

    “而這妖物看似受了敕封,實則是這【玄珩敕丹】的軀體而已!”

    她顯然是頭一次見到這一種思路的神通法,頗有些震色,道:

    “這靈神遠遠不止於【多借他玄】的地步了,連性命不能自主都算不上…”

    這其中的區別是極為明顯的,如果說尋常修士性命自如,能算個自經盈虧的道旁小販,那持玄修士頂多算不能開張設店,釋土的憐湣摩訶則是有大坊市背書,卻受人趨使,收益上繳,可好歹有性命!這敕神成了,收益上繳不說,連一身貨物都是別人的,整個性命供給器物,本尊要用,反而還須來借的地步!

    ‘本以為當今之世的修行法已經夠畸形,這廂一看…這古修士才是真正的行家!

    “這也不錯……”

    李曦明沉思點頭,疑道:

    “但是…那楊銳藻同我說時,可不是這個意思…”

    李闕宛連忙點頭,話鋒一轉,道:

    “區別正在楊家的法訣上!”

    “這楊氏的法訣叫做【弼靈守正敕法】,乃是一位大修士根據此寶量身定製,極為高明,專門針對已經成氣候的妖物使用。”

    “此丹一旦打入妖物身軀之內,與之配合修行,便可慢慢鯨吞原身,以原本一身神通法力乃至於性命魂魄通通為資糧,通過這靈寶敕封而生造一法軀!”

    李闕宛目光炯炯,遺憾道:

    “按理來說,一個靈寶再怎麽高明,終究也是一人一器之力,絕對不可能跟眾多釋道先賢共同鑄造的釋土來搶真靈,之所以那楊家人信誓旦旦,是因為敕生出來的靈神根本沒有真靈一說,原先的那妖物實則已經隕落了!是這敕封而出的法軀容納了生前記憶,種種行動頗有幾分靈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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