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憶起來,當時那座哨站應該是個異常空間節點————不是異域,因為和現實世界之間並沒有形成‘深度差’,”元昊真人手中拿著那怪異麵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那黑衣修士應該是要去哨站中尋找什麽東西的,卻被內部不斷循環的異常空間給困死在了裏麵……”
於生在旁邊聽著一愣一愣的,目光不由得隨著對方手裏的古怪麵具移動,等對方話音落下才下意識開口: “那哨站在哪?還能找到嗎?”
“那片小行星帶倒是不難找,但哨站已經沒了,”元昊真人搖了搖頭,神色間頗有些遺憾,“當時第二年我便回去尋找過,原地卻已經空無一物,想來是已經被異常空間完全吞噬了————這種異常空間也無法長時間維持,一年時間,足夠它坍塌湮滅的。隻是說不好這異常空間是如何形成的,可能是哨站的設備出了故障,也可能是遭遇了什麽自然現象?不好說。”
大殿中一時間陷入安靜,眾人各自思索著,元靈真人則在片刻後打破了沉默: “除此之外呢?師兄你當時可有調查過那黑衣人的身上?可查過他的來曆?”
“查不出,”元昊真人歎了口氣, “那人身上幹幹淨淨,找不到任何能證明身份來曆的物件,以至於甚至像是個憑空冒出來的,一看就是專門做了準備,抱著死也不能泄密的打算,再加上死者又有
很徹底的淬體痕跡,難以尋覓出身。不過??雖然來曆查不出,我倒是發現了一些別的情況。”
於生跟元靈真人異口同聲: “別的情況?”
“那人口中含著一塊玉石碎片,應是在自覺生還無望的最後時刻含進去的。”
於生眨眨眼,扭頭便看到了元靈真人臉上若有所思的神色,頓時好奇: “這啥意思?”
“應是寒丁或戍寂出身的拓邊後裔,”元靈真人說著,對於生解釋起來, “臨終時口中銜石,乃是許多生活在星域邊境的族群的習慣,隻因當年許多拓荒星球環境惡劣,早期的拓荒者遇上危難時甚至難以保全屍首,或迷失於虛空異境難返故鄉,於是他們中便有了死者口含故鄉之石以求魂返故鄉的說法,久而久之代代相傳,即便是拓荒星球變得安穩下來,這也變成了當地的習俗。
“與此同時,又因為各拓荒星球相距甚遠,物產不同,這一習俗又有些細微的差別,同樣是口含故鄉之石,有的地方是含紫金、石晶,有的是白石、長岩,而口中銜玉者,唯有寒丁或戍寂出身的拓邊後裔。”
於生驚奇地聽著這些隻有飛羽-13b星域的當地人才會了解的“民俗知識”,而後很快反應過來:“那這也正好對應上了之前咱們的判斷,那些黑衣修士確實是從邊境來的,是開拓星球出身……”
“正是,”元靈真人嚴肅地點了點頭, “非但如此,如果那些黑衣修士真是來自‘戍寂’的話,這甚至還對應了另一條線索。”
“什麽線索?”
“那位雲清子老前輩,”元靈真人神色肅然,“一千年前有人觀察到他與未知強敵交戰並失蹤的
地方,就是在‘戍寂’星附近的一顆荒蕪星球上!”
老頭這句話一出來,於生瞬間就睜大了眼睛,他腦海裏一道亮光閃過,無數原本紛亂雜陳的線索便仿佛找到了一條共同的路徑,瞬間被串聯到一處一千年前,仙門老祖雲清子在名為“戍寂”的邊境星球附近與未知強敵惡戰並疑似隕落,戰場上隻留殘肢,此後失蹤千年;一千年後,太虛靈樞附近出現詭譎異域,一群疑似來自“戍寂”的黑衣修士突然冒了出來,要找所謂的“帝君之遺”;同一時間,失蹤千年的雲清子也忽然出現在一幕“夢中幻象”中,其目標也正是“帝君之遺”。
此外,那位雲清子還疑似性情大變,從記錄中一位溫文儒雅的仙界前輩變得神經兮兮的……
元昊真人卻不知道自己的師弟在說什麽,他顯然怔了一下,緊接著錯愕不已: “雲清子?那位一千年前失蹤的‘邊荒謫仙’?為何突然提到這位前輩?”
“此事,恐怕與這位失蹤的老前輩有了關聯,”元靈真人斟酌著詞句,慢慢開口說道,“於生在一幕夢中幻象裏見到了自稱‘雲清子’之人,而且對方也是衝著那‘帝君之遺’來的。”
當下,他便把有關“雲清子”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中間於生又做了許多補充,等都交待清楚之後,大殿上的元昊與元鶴二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憋了半天,身形高瘦的元鶴真人才突然冒出一句: “要不我還是回去看看我的珍獸閣吧,離開這許多日子也不知道弟子們有沒有好好完成功課……”
“你別忙著走,這時候回去看到你那些弟子煉
化出來的海陸空三棲蟑螂和壽元十載的蚊子你更頭疼,”元靈真人立刻攔住了自己的師弟,“如果此事真牽扯出來一位上古大能,甚至把‘舊世界’的東西都引了出來,那咱們這些人恐怕誰都消停不得。”
元鶴真人歎了口氣: “唉,隻想潛心搞些學問,怎得如此不易……”
坐在於生肩膀上的艾琳這時候則忽然腦袋靈光了一下: “所以,那些黑衣修士可能都是那個‘雲清子’派出來的?他派他們出來找‘帝君之遺’?”
“不排除這個可能,”於生一臉嚴肅,緊接著便抬頭看向元靈與玄澈, “之前抓到的那個黑衣修士現在情況怎樣了?能審了麽?”
元靈真人略一沉吟,微微點頭: “……按理說再‘炮製’一兩日更為穩妥,但既然如今咱們有了‘雲清子’與‘戍寂’這兩個突破口,倒是可以去問問試試。”
“那好,現在就審,”於生立刻說道, “看那家夥能不能交待點有用的。”
片刻之後,在元靈真人和玄澈的帶領下,於生一行便來到了距闕雲宮主殿有些路程的一處偏僻所在。
此處石牆高聳,幽林環繞,又有一種仿佛縈繞不散的寒氣,始終盤桓在那幽林與高牆之間,寒氣中仿佛隱藏著數不清的機警眼睛在盯著周圍一切,而在那灰白的高牆之內,隻有一棟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樸素樓閣。
於生剛一走進那高牆內的院落,便感覺一種沒來由的低沉壓抑之感從心底湧起,似有無數人在自己耳邊低語著什麽。
他肩膀上的艾琳則下意識就支起了身子,小手隨意而煩躁地往旁邊一扒拉: “逼逼叨叨什麽呢。”
下一秒,於生就聽到空氣中傳來“嘶啦”一聲銳響,小人偶指尖有黑芒一閃,整個院子裏瞬間就安靜了……
"pia嘰”一聲,於生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影子突兀地印到了那棟樸素樓閣的外牆上,黑影抽搐著滑落下來,化作一個身著黑衣、戴著麵紗的女子。
現場瞬間一片安靜,於生則嚇了一跳: “……這誰?”
“……問心閣的護院弟子,”元靈真人表情也有點尷尬,“她剛才應是習慣性用‘問心咒’在檢查踏入圍牆的人裏是否有不軌之意————這孩子有點死板,領了這差事之後一向是連我過來都要例行被她‘問一問’的,倒是冒犯兩位客人了。”
“啊這,”於生一聽頓時比元靈真人還尷尬,趕緊戳了戳肩膀上的艾琳,“趕緊給人道個歉,你這出手沒輕沒重的……”
說話間玄澈已經跑上前去,把那戴著麵紗的黑衣女子扶了起來,後者暈頭轉向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才終於聚焦在元靈真人身上,慢了半拍地上前行禮: “師尊,我剛才被人襲擊……”
她話沒說完,於生就舉著艾琳上前兩步,小人偶在半空中低著腦袋: “那什麽,抱歉啊,我以為誰在我耳朵邊吹氣,下意識就出手了。”
黑衣女子: “……?”
她顯然到現在都沒搞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麽被人糊牆上的。
於生心中則是另一重感慨————平常他淨看見艾琳被人拍在牆上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小人偶也能把別人糊在牆上的,隻能說不愧術業有專攻,在精神攻擊這一塊,這個66.6cm高的矮冬瓜還真沒慫過!
“艾琳姑娘這一手鎮魂奪魄的本事著實非同凡響,”元昊真人則下意識地打量了小人偶幾眼,他劍眉微皺,眼底似乎還有些疑惑, “不過據我所知……愛麗絲人偶似乎並沒有專精這一係的法門吧?你們似乎主要是擅長咒術?”
艾琳聞言愣了一下,眨巴著眼睛: “是,是這樣嗎?”
不過她也就愣了這麽一下,很快便大大咧咧地一揮手: “哎差不多,因為我很厲害!”
說完她就又轉向了那位穿著黑裙的女護院,又認認真真地道了個歉: “對不起哦,你沒事吧?”
後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怎麽回事,看著眼前的師父和師叔師伯,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我,我沒事,剛才……”
“剛才的事之後再說,我們是來提審那邪道修士的,”元靈真人打斷了對方, “對方情況如何?”
“正渾渾噩噩著,弟子怕他清醒過來尋了短見,剛才又為他灌服了一些封神鎖心、安魂凝智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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