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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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國王之死(6)收藏一萬三千加更!

    

       第98章 國王之死(6)收藏一萬三千加更!

      “我的大女兒希比勒公主將會與安條克大公博希蒙德之子亞比該締結婚約,成為夫妻。”國王話音一落,雷蒙就猛然轉頭看向了博希蒙德,而博希蒙德露出的神情表明他這次確實對國王做出的決定一無所知。

      沒錯,亞拉薩路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亞比該近似於瘋狂地愛慕著希比勒公主。而且依照現在的狀況,國王隻有鮑德溫這麽一個繼承人,而鮑德溫的病情注定了他很難得到一個健康的繼承人,他所能選擇的隻可能是他姐妹的兒子。

      如果他依然會在三十歲之前死去,那麽就意味著,那個還未長大的孩子,會需要一個攝政王,而這個攝政王隻能是他的母親或者是父親。

      說到希比勒,博希蒙德隻能在心裏嘿一聲,雖然她一直竭力想將自己裝扮成一個聰明人——但很可惜,她或許可以將那些年輕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卻無法撼動得了如博希蒙德這樣的老狐狸,直白點來說,就連雷蒙這麽一個耿直固執的家夥,她都無從操控,更別說是那些各有心思,浸潤權利多年的大臣與將領。

      博希蒙德很想笑一下,但阿馬裏克一世隨即又宣布了一道旨意。

      他任命的黎波裏伯爵雷蒙為鮑德溫的攝政大臣。

      雖然鮑德溫已經成年了,也已經成為了一個騎士,但他仍然需要一個老成穩重的長輩在旁輔佐,他將這份權利交給了雷蒙——他也是鮑德溫的堂叔,至於到什麽時候——阿馬裏克一世沉吟了一會兒,這時候雷蒙的心髒快要跳出胸口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一個叫他失望無比的答案。

      “十六歲。”阿馬裏克一世說,十六歲,鮑德溫今年就已經十四歲了,等他們回到亞拉薩路,他參與朝政,並且執掌大權的時間可能就隻有一年多,一年多能夠做什麽?隻能夠幫助鮑德溫平定亞拉薩路內外的不安情緒和繁雜局勢罷了,也就是說,他從國王這裏得到了一份工作,卻沒能拿到應有的報償。

      不但如此,阿馬裏克一世將自己的女兒希比勒公主交給了博希蒙德的兒子亞比該,根本就是要讓他們相互牽製,以避免朝廷上出現一人獨大的局麵。

      博希蒙德臉上的笑容似乎也證明了他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但他會說不,我不接受這樁婚事嗎?不會的。就如他曾經對自己的兒子亞比該所說的那樣,那些年輕人追逐希比勒公主,希比勒公主所擁有的美貌與才學當然是一方麵,但更多的也是更重要的。是因為她擁有亞拉薩路的繼承權。

      在亞拉薩路,沒有男性繼承人的情況下,國王的女兒一樣可以戴上王冠,而作為希比勒公主的丈夫,無論是亞比該還是誰,都可以站在她的身邊分享這份權力,博希蒙德當然不會輕易舍棄這麽一個機會。

      就像是他,明知道阿馬裏克一世對他的猜忌與防備,也必須接下這份任命。

      即便阿馬裏克一世說了,鮑德溫十六歲的時候,他就必須交還手中的權力。

      但若是那時候的鮑德溫依然無法表現出被人信服的特質呢?或許他就可以……雷蒙被自己心中的念頭嚇了一跳。

      但隨即他又想,這並不是他的過錯,隻能說是上帝或者是命運的安排,若不如此,鮑德溫的病症為何不曾隨著得到賜福而痊愈呢。

      更不用說,之前在哈裏發的宮殿裏,他為了援救阿馬裏克一世受了嚴重的燒傷,雷蒙見過麻風病人,也了解過——他們一旦受了傷,病症就會更加迅猛地發展起來——他又是那樣的年少,那樣的孱弱,他作為長輩本該為他分擔一些沉重的責任,至少……別讓他過早的夭折。

      何況這次遠征雖然不能說是一無所獲,但也並沒能達成阿馬裏克一世最初的目的。在接下來的幾年中,他們還會再次遠征。無論鮑德溫那時是預備留在亞拉薩路,還是作為十字軍的統帥遠行,難道他就不需要一個可信的人為他打理政務,整備後勤嗎?

      他這樣想著,心緒又奇異地平和了下來,倒是博希蒙德瞥了他一眼,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當著所有見證者的麵,確定了自己的長女、獨子以及次女的命運後,阿馬裏克一世仿佛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巨石,露出了釋然的神情。

      他堅持著重新走回自己的帳篷,倒在了軟塌上後就再也無法起身。

      希拉克略進去,重新為他做了一次禱告,並且聆聽了他的懺悔——他之前懺悔過,但希拉克略認為他會有更多需要懺悔的地方……鑒於之前的授劍儀式與公開遺囑。

      這次阿馬裏克一世更加從容了些,或許因為他已經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隻等著聽從天主的呼召回去天國,他並不驚慌,畢竟無論是教會還是他所感望到的聖人都曾經予以過他啟示,為上帝而戰的戰士,尤其是如他這樣在遠征途中死去的人,是絕對不會落入地獄裏去的。

      隻等他們解脫了人世間這具沉重的舊皮囊,就能夠立即看見天國的大門向他們打開,金光透過厚重的雲層,聖人與天使守在門前,歡迎他的到來。

      希拉克略給他擦了油,不僅僅是額頭上的,還有肩膀上的,手上的,以及腳上的。然後他將一本聖經放在阿馬裏克一世的枕邊,伏下身去,低聲問:“要讓鮑德溫進來陪著您嗎?”

      

      阿馬裏克一世點了點頭,希拉克略走出去,點燃了兩支蠟燭,交給鮑德溫一支,然後告訴他將另一支放在阿馬裏克一世的手邊,隨後他又點起了更多的蠟燭,但凡在帳篷外守候的人都拿了一支在手裏。

      這代表著神明,正如一個教士所說,上帝就是一團燃燒的火——蠟燭的燭心象征著祂的意誌,最純淨最潔白的意誌。

      生命如蠟燭一般,漸漸地燃燒殆盡。

      希拉克略將一枚小十字架放進塞薩爾的手中,好讓他待在鮑德溫身邊,他可能是鮑德溫僅有的,最可信的依靠了。

      自從塞薩爾來到這個世界後,他見多了死亡,但沒有一次死亡比這一次更沉重,也更為關鍵,不要說鮑德溫,就連他自己都對將來產生了迷惑。

      阿馬裏克一世不但冊封他為騎士,還讓他成為了伯利恒的領主,但他隻感到了一陣茫然,他可以隱約感覺到國王對待他並不如鮑德溫那樣真誠,熱切,他有著一個王者應有的多疑和戒備,也善於操控他人,玩弄權力,即便對他的獨生子鮑德溫也是一樣。

      可就在他距離死亡如此之近的時候,他無比慷慨地給出了一份饋贈,給一個他似乎並不怎麽喜歡的人。如果這就是他為鮑德溫付出的價碼,塞薩爾必須承認他確實擊中了自己的要害。

      ——————

      “那些基督徒在幹什麽?”希爾庫眺望著遠處的點點火光,疑惑地問道。

      “在為他們的國王祈禱。”薩拉丁說。

      “你覺得今天的談判結果怎麽樣?”希爾庫伸展了一下肢體:“如果他們的國王死了,那麽他們和我們簽訂的契約還能得到承認嗎?”

      薩拉丁笑了:“任何契約都比不過刀劍,”他轉向仍舊在熊熊燃燒的福斯塔特:“或許還有火焰。他們和我們都不過是權宜之計——基督徒們劫掠了比勒拜斯和福斯塔特,除了少數人之外,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他們的家鄉了。

      即便阿馬裏克一世還想要和我們作戰,就算他安然無恙,他還能有多少軍隊呢?

      至於我們,叔叔,我們不能同時和基督徒以及努爾丁打仗。”

      “蘇丹……”希爾庫猶豫著問道:“當真重病了?”

      “隻怕不是重病,而是沒有多少時候可活了,”薩拉丁說:“或許真主確實在護佑著我們,基督徒的國王要死了,讚吉的努爾丁也要死了,而福斯塔特的沙瓦爾也已經用他的生命償還了他欠我們的債。”

      希爾庫露出了感歎的神情:“薩拉丁,我真沒想到我們可以走到這一步。”

      薩拉丁的出身不能說普通,但也很難與顯耀有所關聯,他出生在提克裏特,他父親是當地的地方官,那時候提克裏特還屬於烏凱勒王朝,不久之後,他的父親被解職,隻能帶著還在繈褓的他去往讚吉王朝求得了一個職位。

      隨著這次調職,他們來到了大馬士革,薩拉丁的童年與少年時期完全就是在動蕩不安中度過的,家中的條件也一直不那麽好,如果不是他足夠聰明,有毅力,又有一個在讚吉軍隊中任職的叔叔,隻怕沒那麽容易得到努爾丁的注目。

      薩拉丁必須承認努爾丁是個可敬的賢人。

      但努爾丁老了,一個老人,又沒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的思想也會變得愚鈍,狹隘——但他的權威依然深深地豎立在每個人的心裏,以至於要等到第二次被遠派埃及,薩拉丁才終於說服了他的叔叔希爾庫。

      突然,從他們身邊的帳篷裏傳出了細小的嗚咽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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