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禮服的女人笑裏藏刀;
白禮服的少女淡漠如冰。
夾在當中的薑雲湄在心裏痛罵岑老師不當人。但就以結果而言,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在感到不適,身旁的宋學妹在她旁邊咬耳朵,說著悄悄話,內容都很單純。
“禮服果然很漂亮哇,可惜我這次來沒有準備。”
宋雨棠用一副遺憾的口吻說道。
“我隻把泳裝帶過來了。”
你準備了又如何,打算和她們同台競爭嗎...…
還有,這可是“三堂會審"啊我親愛的學妹,你個當小三的不得打起精神來應對正妻的盤問?怎麽還那麽悠閑,真是天真到讓人無奈。
薑雲湄又望向岑冬生,發現他正在悠然自得地品酒。
她很想拿穿著高跟鞋的腳踢他膝蓋一下,狠狠發泄,但最後還是忍住。萬一被恐怖姐妹當成是她在調戲男人,那就完蛋了。
“剛才說到那個沒有腦子的女人,她現在正在接受我們的檢查。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她身上的異狀,大概率與孟化凡的能力有關,隻有特等咒禁,或是與之緊密相關的衍生能力,才有可能實現這種詭異的狀態。”“腦子在不知不覺間被取走了,聽上去很可憐。"宋雨棠說。
“可憐嗎?嗯,目前看來的確可憐,但還不清楚背後的緣由。我相信她是故意被人放出來的,否則以她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活著登上這艘船。”
“幹嘛不直接從馬婧的意識裏問出來?你不會是怕了吧?”
伊清顏發出一聲冷笑。
“明明大家都覺得你是最強的精神係咒禁師,卻不肯對一個弱者刨根問底?”
“清顏妹妹,你要知道,釣魚呢,最忌心急。”
她們的確是在聊正事,偶爾會夾雜幾句閑聊,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好吧,其實還是有的,比如恐怖姐妹自己,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對付。
她們最開始登場時,就給人針鋒相對的感覺,隔段時間看完全沒有好轉。
岑老師那淡定的表情,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吧。
真正讓薑雲湄感到吃驚的是,哪怕宋雨棠和岑老師之間的暖昧關係,已經是誰都能瞧得出來的秘密,但在這“三堂會審”般的場麵裏,她卻沒有承受太大的壓力,仿佛這種狀態已經得到了默許。可能真正會感到不適的,隻剩下薑雲湄一個局外人。
這算啥?岑老師的後宮氛圍其樂融融嗎?
在旁人看來,完全就是這麽回事吧.….….
薑雲湄一想到自己肯定會被算進去,就覺到渾身難受;而且一想到腳踏好幾條船的渣男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她就更難受了。
“唉,隻能慢慢適應了。”
她心底承認自己離不開這支隊伍的事實,即便對現狀再不滿,都不曾想過要離開。
薑雲湄剛按捺住抱怨的念頭,就聽到安小姐主動向自己搭話。
“說起來,我還沒了解過你的事。你們在同一所大學上課,有發生過我不知道的故事嗎?
“沒有故事。”
薑雲湄毫不猶豫地否認。
“我以前和他從來沒見過麵。何況,現在我們已經不算是大學生了。”
在權力的作用下,他們在曠課近半年的情況下,依然保留了天海大學學生的身份,沒人敢讓他們退學。但真正重要的是自我認知,已經完全倒向咒禁師的那一邊。
“是嗎。”
安知真保持著笑眯眯的表情,繼續問道。
“那你現在的工作呢?在冬生的隊伍裏,你體驗如何?”
“軟?”
薑雲湄的情緒緊張起來,不明白為何會這個女人被盯上。
什麽情況?
說好的三堂會審呢?你作為大老婆,不應該去審小三嗎?為什麽要拷打我一個外人.……
“呃,我覺得…還不錯?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
女人微微頷首。
“其實,我一直很擔心,因為冬生他不是一個擅長和別人打交道的人,雖然帶領的隻是三人小隊,但圈子越小,彼此間的聯係就越緊密,人際關係從來都是以小見大.…….”
岑冬生在旁邊歎氣。
“知真姐,這種話就不必說了。”
“嗬嗬。”
安知真一手捧著臉頰,望向薑雲湄的視線溫情脈脈,似乎對她很有好感,看得女孩心中陣陣發毛。“在我眼裏,薑小姐可是難得的人才,不止能力出眾,頭腦還很聰穎,有時候連我都會嫉妒冬生。他或許某些方麵不太成熟,希望薑小姐能多多扶持。”
“啊,呃,好,好的.……”
薑雲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你是他媽嗎?”
伊清顏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剛才那些,聽起來就像是家長會上擔憂過頭的囉嗦老媽在和老師說話。”
“嗬嗬,所謂·長姐如母.…”
“你又不是真的姐姐,還有,不準占我便宜。”
薑雲湄第一次覺得她和冷麵冷心的恐怖妹妹竟然是有共同語言的。
“當然,不止是薑小姐,還有宋小姐,你也是得力助.…..….”
安知真的目光又盯上了下一個獵物。
“我,我就不必了。”
宋雨棠連忙說道。
“我能得到昆吾劍,還要感謝兩位出手相助。”
“沒關係,我們早就是自己人了。”
這下從家長會變成相親會了。
薑雲湄默默無言抬起頭,心想這令人坐立難安的氛圍啥時候是個頭。
某個時候,她聽到周圍人開始鼓掌,客人們紛紛站起,
“看來是正主到了。”
岑冬生看到海市蜃樓號的主人,未來的“極樂王"孟化凡,正從通道中走出。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相貌,那就是“富態”。
他的身高與岑冬生相近,區別在於他是橫向生長的,有著一副巨大臃腫的身材。
寬闊的肩幅裹在定製羊絨西裝中,男人的麵龐豐潤卻不鬆垂,下頜線條沉入絲綢領巾的陰影裏,帶出從容的威儀,粗厚的手掌上佩戴著青花石戒指,手裏握著一枚雕花木杖。
孟化凡和紛紛湧上前來的客人們熱烈交談,笑聲洪亮有力,令人印象深刻。
除去他之外,與他並肩走出的還有另一位中年男子,他麵容清瘦文雅,給人一種大學教授的感覺,然而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又很難真的當成尋常的知識分子看待。
這兩人剛結束一場私底下會談,來到宴會大廳後。他們很快被人群簇擁起來。
“好了,諸位,有話我們以後再聊,我先去見幾位朋友。”
孟化凡拿手中的木杖敲擊著地麵,發出“篤篤"的聲響,微笑地向客人們點頭致謝。
“在我宣布這幾日的安排前,請各位盡情享受這場宴會。”
伴隨著那“篤篤"聲,宴客廳的大門被推開,一群身穿墨綠色長裙的年輕女性嫋嫋婷婷地走入。她們的皮膚呈現被海水浸泡過的冷白色,頭發像是海草般紛亂,在周身細節處,都呈現出好似神話故事中“海妖"般的特征:她們的肩胛骨至脊椎處都嵌著珍珠母貝質地的硬鱗,鱗片邊緣泛著青灰色,手臂和裸露出來的小腿上同樣覆蓋著半透明的小型扇形鱗,指甲則是尖銳的深紫色。
而最引人矚目的,是她們的頭部特征:女孩們的頭顱兩側都各有一簇螺旋狀的軟骨突起,形似縮小的鸚鵡螺外殼,表麵布滿細密的螺紋。
“那是……”
岑冬生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們,十分好奇。
“我剛才聽這邊幾位對孟化凡比較了解的客人聊起過,說是這艘海市蜃樓號上才會有的女人,長相美豔,不似人類,但又並非鬼怪,有人說是海裏的妖魔。
薑雲湄回答。
“不過嘛,聽安小姐剛才提起的事情,估計和那個沒有腦子的女人一樣,是經過人體改造後的結果吧。”他們很快聽到孟化凡對這群女性的介紹,男人笑著說道:
“她們是*螺女’,是我引以為豪的作品,諸位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與她們提。”
拋去那些妖異的非人特征之外,螺女們全都有著端正出挑的相貌,客人們一特別是男性,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們。
在這裏聚集的高等咒禁師們,大都已經見慣了人間的庸脂俗粉,普通人對他們而言就像是玩具,很容易玩膩和拋棄。
他們需要的是特別的對象,但同等級或是更高等級的異性咒禁師又不是他們能隨意觸碰的。相貌妖異的螺女,在這群人看來則是正中好球區,別有一番新奇風味。
這群螺女們不知是何身份,像是侍女,但身份又明顯高於船上的其他侍者。她們並不抗拒與咒禁師們相處,各自挑上了看對眼的客人,開始說笑聊天,甚至已經的客人大著膽子伸出手撫摸她們的手,也沒人遭到抗拒,隻是掩著嘴唇微笑。
孟化凡的目光逡巡一圈,注意到了正在角落處的岑冬生等人,他與張是道低頭說了一聲,兩人朝這個方向走來。
“安顧問,伊小姐,岑先生,久仰大名。”
當特等咒禁師們寒暄打著招呼的時候,岑冬生的視線落在了跟在孟化凡身後的兩位螺女身上。這兩位螺女沒有去接待底下的客人們,而是亦步亦趨跟在了孟化凡身後,地位明顯要更高。和其他同類相比,她們的身材確實更為高挑和靚麗;而在這個距離下,那份妖異感更為鮮明。螺女的雙眼沒有眼白,虹膜是銀灰色螺旋紋路,耳廓退化成兩片薄膜狀耳鰭,在脖頸兩側,還能見到類似魚鰓的組織,隨著呼吸微微翕張,能瞥見皮下藍紫色的血管網絡。
她們沒有穿鞋,白皙的腳掌比尋常女子稍大,赤足踩過地板會留下短暫存留的濕潤印痕;脊椎末端延伸出三十厘米左右的軟骨質尾刺,在裙擺後方搖擺。
“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吧?”
“感謝邀請,孟先生。”
這才聊過兩輪,又有意外發生。
岑冬生聽見了某個熟悉的呐喊聲,充滿憤怒:
“住...……。!”
下方的宴客廳傳來一陣小小的騷亂。
大人物們的目光往下俯瞰,瞧見一個臉上被潑了水的英俊青年麵色陰沉,在他麵前站著一位年紀比同類小上幾歲的螺女,還有位一臉氣憤的少年,伸手將她擋在身後。
旁邊的客人們饒有興趣地在一旁圍觀,發現這位少年似是早與那位螺女認識;同時,也有一些人察覺到了少年身上的異樣。
作為有資格進入貴賓層的人,他的實力稱得上弱小,這反而讓他……顯得“突出”。
岑冬生眯起眼睛。
“陳遠。”
當陳遠看到站在螺女隊伍的最後一個人,那個沉默真言,相比起同類更為瘦小和年幼的身影時,他的呼吸頓時停滯了。
少年的心髒怦怦直跳,口幹舌燥。
真的
妹妹真的在這裏!
一年多的時間,大海撈針般的苦苦求索,無力的掙紮,反反覆覆的無用功,他本以為希望渺茫……沒想到能迎來柳暗花明的一天。
岑先生說過,讓他來參加宴會隻是碰碰運氣,真要想找,還等從內部調查入手,所以他自己都沒有抱太大希望,但偏偏就是讓他碰上了!
雖然樣貌氣質有了很大的改變,還長出了奇怪的身體組織,但那清秀的輪廓與眉眼,是和自己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陳遠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妹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陳遠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情緒,打算上前一問究竟,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客人正笑容滿麵地與妹妹搭話。
與別的熱情四射的螺女不同,陳久的個性沉默寡言,加上她年紀小,身材瘦弱,明顯不是最有魅力的那個,但那客人似乎是有特別的癖好,話語間不乏調戲,甚至眼看著就要動手動腳。
陳遠剛才見到別的客人是如何調戲螺女的,眼見妹妹要經受這種侮辱,他如何坐的住?怒火湧上他的腦袋,少年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
“住手!”
“冬生?”
姐姐大人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嗯,我明白。”
男人的目光落在陳遠,和他身後試圖保護的那個螺女身上,
見到少年少女那肖似的麵容,他很快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心中已有了打算。
“這拉仇恨的情節,還真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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