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庭言下之意就是若要動魯王,便會牽涉黨爭。她記得書中寫的魯王是燕王黨,但此刻她也不能確定是否有變。
沈琮庭詫異道:“你為何會覺得魯王是燕王黨,而非太子黨?”
沈君珩察覺到自己問得刻意了些,默了默,帶些些許情緒道:“陳盈那般跋扈,下梁歪成這樣上梁能是正的嗎?太子雖沒腦子,但品行端正,想來不屑與魯王為伍。”
沈琮庭有些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笑道:“以我在丘慈與太子共事時所見,太子確實品行端正,但並非沒腦子。我倒是覺得他心機深沉,有勇有謀。”
沈君珩將目光轉向別處,不接這個話茬。
沈修悠悠開口道:“醉春樓行刺之事遠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聽說那日有人發現太子也進了醉春樓,可直到現在,太子都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蕭淩煜也牽涉在其中?那還真是詭譎雲湧了。
沈君珩默了默,問:“醉春樓可是燕王的產業?”
沈琮庭道:“是。”
沈君珩明了了,有人趁機做了一個局,蕭淩赫怕是危矣。
這是一個絕佳的切入點,動陳盈,就不可能隻動陳盈。
即便沈家什麽都不做,陳盈也注定要成為炮灰。
蕭淩赫處心積慮,處處給蕭淩煜挖坑,太子黨積弱已久。若非丘慈賑災時蕭淩煜能成功滅蝗,並且平安回京,說不定這會兒東宮之位已易主。
一旦有人挑了頭對陳盈發難,太子黨如何會放過這個反撲的絕佳機會,必定要以此為導火索,順藤摸瓜,以摧枯拉朽之勢扳倒魯王,即便不能一舉擊潰燕王,也務必要讓他元氣大傷。
無論沈修出於何種目的,隻要在陳盈之事上稍稍推波助瀾,那他不是太子黨也成了太子黨。沈修平靜道:“阿珩,你想清楚,是否還要為父為你出這口氣。”
沈君珩抬眸,神情認真道:“爹,哥,若非有人相救,阿珩此刻未必能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阿珩不想放過陳盈。”
沈君珩心裏還是不願涉入黨爭,但如今她已身處局中,想要全身而退,或許隻能轉守為攻了。沈修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沈琮庭柔聲安撫道:“阿珩,此事交給爹和我來辦便是。誰敢動阿珩,便是與我們沈家為敵。”翌日早朝孫幼輿就連合京兆尹就將此事上奏聖上,對著魯王貼臉開大。雖然他們沒有明說是陳盈派的刺客,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聖上大怒,讓京兆尹務必徹查此事,魯王汗流浹背。
京兆尹是沈修的門生。
若隻有孫幼輿一人提及,此事尚有轉圜之地,但是京兆尹都出麵了,魯王要考慮的就不是如何能保住陳盈了,而是怎樣讓自己不受牽連。
蕭淩赫如今必定焦頭爛額。
這便是沈君珩一直在等待的時機。
此前蕭淩赫風頭過甚,蕭淩煜被打得幾乎無還手之力。蕭淩赫有意拉攏沈家,就不會讓她與賀平之和離。她若執意提出和離,蕭淩赫不僅會暗中阻撓,還會以蕭淩煜和她之間不清不楚大作文章,當時聖上對蕭淩煜極為不滿,一怒之下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蕭淩煜不僅多次明確表示與沈君珩再無瓜葛,還時常與已和沈家斷了親的沈碧珠秀一秀恩愛,聖上已對他稍作改觀。而丘慈一行他不僅有效整治了旱災蝗災,安頓好了災民,且他傾盡私財卻不為自己收買民心,而是為聖上立仁君的人設,聖上對他大加讚賞,他這太子之位又穩了下來。
而蕭淩赫那邊因賑貪墨案而損失了不少黨羽,本就煩悶,再出了陳盈這檔子事,自是焦頭爛額。如此,沈君珩便可設法對付賀平之,與他和離了。
沈君珩來到後院時,正看到紫鳶從林禹的房裏出來。
紫鳶看到沈君珩的一瞬間眼神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平靜如常地走上前給沈君珩行禮。
沈君珩望著她道:“紫鳶,我為你贖了身,你可願為我做事?”
紫鳶毫不遲疑道:“紫鳶任憑小姐差遣。”
“我看你不過碧玉年華,在醉春樓多久了?”
“三年有餘。”
“三年也不短,在醉春樓可學到了些狐媚本事?”
紫鳶聞言,嚇得花容失色,連忙蹲下行禮:“小姐息怒,是小蝶姑娘讓妾端藥進去,妾並未在郎君房裏多作停留,絕無勾引郎君的意思!”
沈君珩輕笑一聲:“你勾引他,我為何要生氣?罷了,你先下去吧。”
“是。”紫鳶行禮退下。
沈君珩走進房裏,林禹仍戴著麵具,道:“林禹見過沈小姐。”
“林禹?”沈君珩輕輕走過床邊,低頭望著他,“哪個林,哪個禹?”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的林,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禹。”林禹用戲謔的口吻道。
沈君珩輕笑一聲:“我看是會當淩雲健筆意縱橫的淩,嶺上孤星明煜煜的煜。”
“淩雲健筆意縱橫?嶺上孤星明煜煜?”林禹驚詫不已,細細咀嚼著這兩句,眼中透著無比的欣賞和探究,忍不住問,“這兩句詩我竟從未聽過,是你作的?”
沈君珩心中輕歎,這些刻在骨子裏的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蘊,還是在不經意間說了出來。
怪自己不夠謹慎,讓他看出了端倪。
沈君珩淡然道:“是我作的,怎麽,你要和我對詩嗎?”
“蕭淩煜。”沈君珩說到“煜”字時,將他的麵具揭了下來。
麵具下果然是那張熟悉的俊臉。
蕭淩煜露出玩世不恭的笑:“這麽快就被你識破了,沈大才女。”
沈君珩白他一眼,冷冷地問:“太子殿下唱的這是哪一出?”
蕭淩煜緩緩抬起上半身,靠在枕頭上,望著她道:“我回京後就聽說晉歡自從自從開府以後就時常帶著你流連風月,還慫恿你養麵首,我怕你喜歡上別人,就想著索性我來當你的麵首。”
>>章節報錯<<